第二十章 目標滁州(二)
宣傳員功能已開放,還等什麼,趕快行動起來加入!!!至正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清晨,定遠軍開始整隊,準備對滁州發起進攻。六個步兵團盡數投入戰場,從四個方向團團圍住滁州。
坐在戰馬上,看着一隊隊軍士整隊列陣,定遠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還有那兩面長旗,在風中隨風飄蕩,“誅絕百萬被毛戴角之韃虜,洗盡百年殘慘虐酷之奇辱!”,血紅的大字觸目驚心,所有看到它的定遠軍將士們都士氣大振,而看到它的滁州守軍為之膽顫。經過數月的教育,仇恨和雪恥已經深深刻進定遠軍將士們的心中,在他們的眼裏,除了吃飯活命,還有一個念頭牢固地佔據他們的心裏,驅逐韃虜,不但是雪恥,更是為了自己和家人不再當牛做馬。
策馬站在旁邊的李善長撫須道:“定遠軍虎賁定能攻陷滁州,大獲全勝。”
“百室先生,就算打下滁州,我們還是稱不上勝利。”劉浩然看着遠方的軍陣悠悠地說道。
“護軍,你的意思是?”李善長不解地問道。
“只有當我們攻克和林,趨兵嶺北,直搗韃虜老巢,那才算是勝利,此前都只不過在收復韃虜所竊取的國土,如何算得上是真正的勝利。”
“護軍,你說的正是。”聽完之後,李善長也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在劉浩然等人感嘆中,各部已經列隊完畢,趕製出來的攻城器械也準備停當,在一片寂靜聲中,近兩萬定遠軍將士如同撲食前的虎狼,正在等待出擊的命令。
“護軍,可以攻城了。”旁邊的馮國勝提醒道。
“旗手,隨我前進!”劉浩然一拉韁繩,策動坐騎向前奔去,那面定遠軍軍旗緊隨其後,不一會就奔到軍陣前。
常遇春看在眼裏,轉過頭對藍玉說道:“四弟這是在號令全軍,今日之戰有進無退,務必要攻克滁州,我等要做好準備,今天不勝不歸!”
勒馬站定的劉浩然環視一眼整隊的將士們,然後毅然地舉起右手,身邊的四名號手立即吹響了手裏的牛角號,悠長渾厚的號聲在滁州上空迴響着。
聽到號聲的幾位將領一揮手,各部響起了鼓聲,全軍開始列隊向滁州緩緩進逼。由於是攻城,將士們都換上了木製的盾牌,手持環刀和短劍,但是他們依然和平常一樣,隨着鼓聲的節奏緩緩前行,從容不迫地氣勢給了滁州守軍極大的威懾和震撼。除了四千官軍,滁州守將達花也先徵集了近萬名青壯,驅上城牆,充作軍士。這些人看到定遠軍如山如牆的推進,小腿肚子都不由地打起顫來,幸好他們站在城牆上,要不然早就跑散了。
臨近城牆下,守軍將領一聲令下,城牆上箭矢如雨,時不時地射倒前進中的定遠軍將士。但是這些都不能阻擋和打亂定遠軍前進的步伐。儘管不少軍士開始慌亂,但是嚴格的訓練使得他們不由自主地隨軍前行,而各隊軍官和士官不停的高吼聲也給了他們勇氣。
離城牆不遠,只聽到各部一聲令下,眾軍士開始列隊快跑,很快就跑到了城前腳下。他們分工明確,弓弩手集中在一起,在軍官的指揮,拚命地向幾段城牆傾瀉箭矢,提供火力掩護;沖在最前面的軍士扛着帶鉤的長梯,走到城腳下后立即把長梯架上,再用力一拉,把鐵鉤掛在跺牆上,然後死死地扶住梯子。
然後是身穿鐵甲、手持盾牌刀劍的率先隊,毫不猶豫地就爬上了長梯,魚貫上行。
雙方的箭矢在空中呼呼地亂飛,時不時射倒幾個定遠軍士,也偶爾射中幾個正在丟檑木滾石的守軍,慘叫一聲跌下城來。
檑石、滾木、箭矢、沸水,一次又一次將率先隊勇士們無情打落下來,而他們一次又一次頑強地爬上長梯,前仆後繼地向上衝去。廝殺,伴隨着慘叫聲在城牆每一個角落裏繼續着,鮮血和屍體不停地在城腳下沉積。
看着像螞蟻一樣在城牆上作戰的將士們,劉浩然面無表情,來回觀察着眼前的戰況,而傳令官不停傳回來的情報在他耳邊響起。
“常遇春團傷亡兩百四十人,傅友德團傷亡兩百人,丁德興團傷亡兩百五十人,馮國勝團傷亡兩百三十人。”每團都有參事專門負責收集各部傷亡數字,然後通報統領和中營。
不但一個時辰就傷亡近一千,這個數字幾乎快趕上當初參加的劉福通紅巾軍了。但是劉浩然知道,自己定遠軍的軍紀、戰術與紅巾軍大不一樣,這麼大的傷亡說明己軍的攻擊強度數倍於紅巾軍。
“將士開始疲憊了。”馮國用在旁邊悄聲說道,李善長也贊同地點點頭。
“是啊,一個時辰的高強度攻城,我軍將士們的確開始出現疲態,但是守軍更疲憊。”劉浩然判斷道,城牆上飛下來的檑木滾石少了不少,看來快消耗完了,而箭矢更是稀稀落落的,看來長時間的張弓搭箭讓守軍弓弩手都累壞了。
與此同時,達花也先在城牆上暴跳如雷,一個時辰的作戰,讓許多守軍都疲憊不堪,不少人靠在跺牆後面直喘氣。達花也先狠狠地踹了幾個人,嘴裏在不停地咒罵著。他沒有想到定遠軍的攻勢如此兇猛,更要命的是這支軍隊戰術完全不同於其他紅巾,一窩蜂的戰術絕不會出現,而且有節奏有次序地輪番攻擊,這使得兵力相形見拙的守軍只得全軍壓上,忙個不停。
近萬名被強拉上的青壯都是沒有經過訓練的,開始的時候還有點猛勁,但是時間久了身上的力氣也消耗一空,加上出現不小的傷亡,更是讓他們束手束腳,開始泄氣了。達花也先只好更多地依靠四千官軍,使得這些人疲於奔命,四處救火,更是累得不行。
達花也先看着城下依然攻勢如潮,密密麻麻的定遠軍,心裏有點後悔了。當初自己把這支軍隊當成了一般的紅巾軍,三板斧過後也沒有什麼後勁了,以為自己只要咬牙頂上兩三個時辰,他們自然會撤下去,來回交戰幾次,他們就會泄氣撤軍,到時自己也能在“危難之時”立下大功,陞官加爵。誰知道這定遠軍不但打法兇狠,更是有章有法,應付起來倍感吃力,這才一個時辰,自己的部屬已經快撐不住了。
希望定遠軍經過一個時辰的激戰也開始疲倦,達花也先暗暗祈禱着,但是他還是開始做另一手準備,悄悄叫過親兵,秘密叮囑一番,叫他們回去做好準備,隨時跑路。
“傳令陳德、楊璟,率部替換下常遇春和馮國勝,繼續強攻!”劉浩然當機立斷道。
定遠軍攻城換防是新部隊一營營地加入到舊部隊的輪攻,以保證攻勢不減。陳德和楊璟部換防,雖然中間出了一些脫節,但是大致上保持了進攻的節奏,而且他們一接上手后立即展現出咄咄逼人的攻勢,打得守軍疲於招架,幾盡崩潰。定遠軍軍士幾次都衝上牆頭,都被達花也先緊急調來的兵馬好容易才趕了下去。
一個時辰過去,陳德、楊璟部也開始出現疲憊,一直在堅持的丁德興和傅友德部更是疲憊不堪。但是在劉浩然的眼裏,總攻的時機就要到了。
“護軍說得對,攻城不能靠一鼓作氣。守軍有城牆依持,我軍貿然全力猛攻,很容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最後飲恨城下。只有保持持久的攻勢,才能破其一點。”馮國用在旁邊點頭道。
“馮參軍說得是,現在是該總攻的時候了。”劉浩然轉身傳令道:“傳令常遇春、馮國勝,率部加入攻城,協助丁德興、傅友德破城,全軍總攻。”
說罷,身後的號手又吹響了手裏牛角號,而中營的十面大鼓也一同敲響,一時號聲回蕩,鼓聲震天,而軍旗也隨之向前緩緩移動。
定遠軍四處爆出一陣又一陣的高呼聲,這是各團各營在發起總攻前所做的動員,眾將士都知道,此役勝負就在一舉了。定遠軍眾軍士重新鼓足了勁,開始發起新的攻勢,而休息了一個時辰,早就休息調整妥當的常遇春、馮國勝兩團,更是士氣高昂,攻勢更猛。
見此情景的守軍也知道,最危急的時刻到了,咬牙再堅持一刻,則敵軍自退,自己後退一步,則城破無疑。在蒙古、色目人將領軍官發瘋一般的鞭打和催促下,守軍們都被趕上了城前,面對着如潮水一般的定遠軍。
陳德、楊璟的攻勢並不順利,此前兩個時辰的猛攻使得守軍精銳全部集中在這兩段,總攻開始后他們遭到了瘋狂的抵抗。軍士們不斷地從長梯上跌落下來,旁邊不一會就堆積起高高的一堆屍體。
“統領,暫時退一下吧。”副統領在旁邊說道,看到自己的同袍和屬下死傷慘重,他的心都在滴血。
“退到哪裏去?”陳德冷然地答道,“護軍的軍旗就在身後,難道要我們退回到軍旗後面去嗎?”
“操他奶奶的,拼了這條命!”副統領知道定遠軍的嚴酷軍法,要是己部敢退到軍旗後面,主將劉浩然能把全團的將領都砍了,不由暴喝一聲,帶着率先隊又沖了上去。
好容易就要摸到跺牆了,副統領心裏一喜,準備深吸一口氣,翻身跳過去時,一支箭矢嗖地飛過來,直接射穿了他的脖子。
陳德看到跌落下來的副統領,眼睛通紅,強忍着就要湧出來的眼淚,拔出腰間的環刀,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
得到新臂助的丁德興和馮國勝就順利多了,四團兵力彙集在一起,齊心協力,迅速地擊破了兵力單薄的守軍。
殺得興起的丁德興脫去衣甲,赤露着上身,手持一把長柄大刀,率先登上長梯,身後緊跟着幾十個同樣光着上身的率先隊勇士。丁德興東挑西擋,避開上面飛下來的箭矢,幾步就衝上了牆頭。面對湧上來的守軍,他手裏的長刀如同一把鐮刀,無情地收割着性命和殘肢斷臂,不一會,他的身上淌滿了鮮血,遠遠看去像是剛從血池子裏撈出的一樣。守軍看到他兇狠的樣子,苦膽就要被嚇破了,畏畏縮縮地不敢上前。
緊跟其後的數十名率先隊勇士很快就控制住了這段城牆,接應上來更多的軍士,並開始向城樓攻去。丁德興和常遇春裏應外合,終於攻破了城門,在巨大的歡呼聲中,數千定遠軍軍士湧入了徐徐打開了城門,滁州城破。
達花也先早就做好了準備,城破時刻就化裝逃跑,但是卻被早有準備的定遠軍堵在了城門口,並被識破,最後被斬於城門前。
挾此勝勢,劉浩然一不做二不休,遣常遇春攻取了來安,遣丁德興攻取了全椒,遣傅友德、馮國勝配合調頭回師的繆大亨部攻取了烏江、含山、和州,兵鋒橫掃兵力空虛的滁和一帶。
劉浩然率定遠軍全勝滁和兩州,並飲馬長江的訊息迅速傳遍了大江南北。接到噩耗的鎮南王孛羅不花當即氣得兩眼發黑,差點昏死過去。相對於彭大、趙均用的淮東攻勢,劉浩然這是在他的軟肋上狠狠地插上一刀,從此,定遠軍不但可以虎視揚州,還能直趨兵力空虛的江浙行省。而在廬州的宣讓王貼木兒不花則是一日三驚,生怕定遠軍挾勢西進,一口吃掉自己。
而廬州路、太平路、集慶路、寧國路聞訊沸騰,各地義軍紛紛或殺官舉旗,響應定遠軍,或舉軍投奔。
遠在濠州的郭子興和朱元璋接到訊息后,不由一時啞然,聲北擊南,聲西擊東,不到月余,定遠軍就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了滁和兩州,佔據了一大塊地盤,真是好手段,看來自己已經難追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