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4)
那是個沉重的早晨。在吳醫生的家裏,他終於給我講起了這場離奇事件的緣由。
十四年前一個夜晚,醫學院的後山上一片漆黑。濃密的樹陰下坐着一對人影,這是吳曉舟和卓然的第三次約會。
“今天,你覺得何教授的課講得怎麼樣?”吳曉舟沒話找話地問。每次和卓然單獨在一起時,吳曉舟便覺得有很多話悶在心裏說不出來,而說出來的又並不是自己想說的話,他對自己的這一點特別生氣。
“唔。”卓然不置可否地應着。“聽說何教授在年輕的時候和一個女生相愛,”卓然不知不覺地改變了話題,“當時是文革時期,他們相愛不久那女生便死了,所以何教授至今沒有結婚,真是痴情啊!”
“唔。”這次輪到吳曉舟不知該說什麼了。他隱隱地感到卓然的話題與他倆相關,但他除了心跳外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表達。黑暗中他感覺到卓然的手在玩弄一個東西,便問是什麼。卓然說是一個髮夾,前幾天在後山上拾到的,在校園貼了張失物招領啟事,但沒人來取,便暫時留下了。
“我看看。”吳曉舟伸手去拿那髮夾,卻碰到了卓然的手背,一種柔滑溫暖的感覺使吳曉舟像觸了電。卓然微微垂下了頭,吳曉舟從側面看去,她的鼻樑、嘴唇和胸脯的線條像一幅雕塑。他在黑暗中抬起手來,將剛才碰到她的手指在唇邊吻了吻。儘管卓然並沒看見他的這個舉動,但他還是感到臉紅心跳。
夜越來越深,後山上除了風吹着樹葉,已經杳無人跡。他們談起了畢業后的志向,卓然說她最想去戰地醫院,給炮火中的傷員包紮傷口是她從小就嚮往的事。吳曉舟說你這願望在中國恐怕實現不了,看來只有去中東了。卓然推了他一把說,你取笑人。吳曉舟感到肩上發熱,那是她的手推過的地方。
這一夜,在漆黑溫暖的後山,他倆忘記了時間,雙方的肩膀在無意中挨到了一起,便再也沒有分開過。吳曉舟幾次想伸手去攬住她的腰,但終於沒鼓起勇氣。據說另外的同學在後山挺膽大的,但他不行,他想卓然也不會接受。
突然,近旁的草叢中響起腳步聲,兩個黑影像從地上冒出來一樣站在他們面前。“不準叫,叫就殺死你!”低沉的男子的聲音伴隨着兩把寒光閃閃的尖刀抵在他倆胸口。
吳曉舟完全驚呆了,他看着這兩張矇著絲襪的臉,模糊的面部輪廓叫人直打寒顫。他聽見卓然哭叫了一聲便中斷了,側臉看去,那個高個子的歹徒已反扭着卓然的手,並在她嘴裏塞上了布團。
與此同時,吳曉舟的脖子上正抵着一把尖刀。天哪,我要死了,他感到腦子裏嗡的一聲,渾身發軟地坐到了地上。
“把你的鞋帶解給我!”晃動着尖刀的歹徒低聲命令道。吳曉舟抖抖地抽下自己的兩根鞋帶遞過去。那歹徒接過鞋帶,遞給那個高個子的傢伙說:“用這帶子捆住她。”
歹徒又用冰涼的刀面在吳曉舟的臉上拍了拍說:“快脫衣服,全部脫光,不然立馬就叫你死!”
吳曉舟不知他們要幹什麼,嚇得半死,趕快連扯帶拉地脫光了全身衣服。只剩一條內褲。
那歹徒用刀尖在他內褲上挑了一下說:“全脫了!”
吳曉舟全部脫光之後,那歹徒捲起那堆衣服扔到了遠處,然後說:“趴在地上,你別想跑!”
吳曉舟臉貼着地面趴下,他這才知道,歹徒讓他脫光是為了防止他逃跑。
這時,他聽見卓然的喉嚨里不斷憋出嗚嗚的聲音,側臉看去,天哪,卓然已被這兩個畜生剝得一絲不掛,她的雙腿向上蜷曲着,後來他才知道卓然的手指和腳趾被捆在了一起,而且就是用的他解給歹徒的細鞋帶!吳曉舟不敢再看這讓人肝腸寸斷的場景。他將臉貼在地上,嘴裏使勁地啃着地上的雜草,他恨這兩個畜牲,恨自己的無能,他想咬斷自己的舌頭,或者讓牙齒在啃着石頭時全部掉光!這是一種怎樣的酷刑、怎樣的恥辱啊!吳曉舟聽見這兩個畜牲輪流着摧殘卓然。
“嗨,還真是個處女!”一個歹徒得意的聲音。另一個說:“讓我來親她一口。”
吳曉舟側臉看去,那個高個子的歹徒已脫掉了蒙在臉上的絲襪,他將臉湊在卓然的胸脯上像狗一樣地舔着。在他抬起頭來的那一刻,吳曉舟看見了一張寬額大臉,兩道濃眉像兩條毛蟲。
“老實點!”可能發覺吳曉舟有點動靜,一把冰涼的刀面又在他赤裸的背上拍了拍,他全身一緊,貼着地面像死了一樣。
卓然喉嚨里一直響着嗚嗚的掙扎聲,在兩個畜牲的淫笑聲中,卓然的哀鳴顯得特別凄涼。也不知過了多久,吳曉舟彷彿死過了一次,然後突然發覺周圍沒有聲音了。他抬起頭一看,歹徒已消失了,卓然仍然蜷曲在那裏,已經處於昏迷狀態。他哭叫一聲撲了過去,一邊叫着她,一邊替她解那捆她的鞋帶。他放平她已經麻木的腿,看見她的下身淌着鮮血。他拉過衣服來替她蓋上。
那一夜,他倆在後山上抱頭痛哭,還不敢放出聲音,怕驚動了學校。他們不敢報案,因為如果同學們知道了這件事,那卓然和他自己都沒臉面活下去了。
這之後,卓然開始頭痛、說夢話、不停地淋浴、夢遊直至精神分裂。與此同時,關於那個髮夾的傳聞越來越多,都說是那個死人的髮夾帶來的邪氣讓卓然瘋了,只有吳曉舟知道真相,但他不敢吱聲。
吳曉舟開始一天比一天痛恨自己。一個男人,怎麼能親眼看見自己的女友被強暴呢?他後悔當時沒跟歹徒拼了,就是死了也比現在活着好受。
他開始鍛煉自己瘦弱的身體,他練掌上壓、雙杠,舉石鎖,用手掌在石柱上擊打,他要自己伸手就能掐斷歹徒的脖子。
他用從餐費中省下的錢上街去買回了匕首和一把尖刀,他牢牢地記下了那個高個子歹徒的寬額大臉和兩道毛蟲似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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