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6)
第二天上午,我直奔路波的葯業公司而去。
我進入了一幢豪華的寫字樓,高速電梯將我平穩地送上了第二十一層。推開玻璃門,穿着制服的保安讓我先填一張會客單,然後,他拿起電話向裏面通報。
“對不起,總經理還沒到辦公室來。”保安禮貌地對我說,“先讓總經理助理接待你行嗎?”
我說行。我不能讓他打發我走。我想留在這裏總能等到路波來的。
保安在前面給我引路,穿過寬敞明亮的開放式辦公區,進入一條走廊,在寫着“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口,保安對我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我走了進去,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坐在辦公桌前的黑色轉椅上,她讓我在沙發上坐下,為我沏上茶,又指了指旁邊的側門說:“總經理還沒來,你得等一會兒了。”她又指了指旁邊的報架說,“你可以看一會兒報紙。”
看來她就是總經理助理了。這間辦公室其實是總經理辦公室的外間,這種格局給人一種森嚴壁壘的感覺。
“請問貴姓?”我禮貌地向這位助理問道。她穿着一身很職業感的西服套裙,身材勻稱,有一種成熟的女人味。
“免貴姓謝。”她公式化地回答說。“你找總經理是私事還是公事?”她整理了一會兒文件又抬起頭問道。
我說是私事,但是很緊要。為了引起她的重視,我將郭穎也講了出來,以證實路波的同學是我的朋友。
“郭穎?她現在國外怎麼樣?”這位女士的眼中流露出驚訝,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你認識郭穎?”
她說:“在醫學院讀書時,我們還同住一間寢室呢。”
我突然明白過來。“你一定是謝曉婷了。”我肯定地說。
“你怎麼知道我?”她有點困惑。
我說郭穎都給我講過的。在這裏遇見謝曉婷,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她和路波在一起操作起這樣氣派的公司來。
“我是給路波打工的,”謝曉婷糾正我的評價說,“路波是老闆,作為老同學她信任我,讓我給她做做雜事。”
我看見謝曉婷清秀的面容上,眉宇一直不怎麼舒展,像是有什麼生活壓力似的。
正在這時,一個與謝曉婷年齡相仿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身材粗壯,面色紅潤,身着一件質地高貴的薄外套,裏面是乳白色的絲質襯衣。
“路總。”謝曉婷恭敬地叫道,“這位是郭穎的朋友,等你好一會兒了。”
我站起身作了自我介紹,路波略感意外,但還是伸出手和我禮節性地握了握,便推開側門,領着我走進了她的辦公室。
這是一個寬大豪華的空間。一張紅木的大辦公桌非常氣派,桌前是一把高靠背的黑色皮椅。幾株闊大的熱帶植物後面,沙發圍出了另一個區域。牆上的畫框裏是記錄著路波海外行蹤的彩色照片。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從熱帶植物後面走過來,替路波接過脫下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掛在衣帽架上。這室內原來有人獃著,這一發現讓我感到異樣。
“沒你的事了。”路波對這個高大帥氣的小夥子說。這年輕人“哦哦”地點了點頭,便往綠色植物後面退去,一轉身便不見人影了。我這才注意到,那裏還有一道通向別處的門。
路波在辦公桌前的大皮椅上坐下,她身體往後傾,將背和肩完全靠在靠背上,胸脯高聳,有一種慵懶和盛氣凌人的感覺。我坐在她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這種格局有點像談判。
我看見路波辦公桌上的大煙缸里盛着煙頭,知道她是抽煙的了,便拿出煙來,同時遞給她一支。
路波做了個婉拒的手勢說:“我抽得少。”我只好自己點上,然後準備對她講卓然的名字怎樣離奇地出現,看她是否知道一些什麼。
我還未開口,卻看見路波伸手按了一下辦公桌上的一個按鈕,外間便響起了兩聲清脆的鈴聲。
謝曉婷推門走了進來,“路總,”謝曉婷很得體地叫道,“有什麼事?”
路波的下巴往煙缸的方向揚了揚,說:“怎麼,今天沒打掃過辦公室?”
謝曉婷頓顯驚惶,連聲說道:“打掃過的,這煙缸忘記清理了。看我,丟三落四的,只想着趕快修改廣告文案……”一邊說,一邊拿了煙缸出去,很快,一個乾乾淨淨的煙缸送過來了。“對不起。”謝曉婷道着歉退了出去。
這是個有統治欲並且專橫的女人。我望着路波這樣想。
“郭穎在國外怎麼樣?”她望了我一眼,先開了口,“讀博士了,了不得啊,哪像我,到今天仍不學無術的。”我聽出她這番話實際是對自己很滿意。
“這哪能比呢?”我勉強地恭維了她幾句,立即就把話題轉到了卓然身上。我說郭穎給我講過讀大學時發生的恐怖事件,卓然因精神分裂而死本身就很奇怪,但是,十四年過去后的今天,卓然的名字還與冥錢和新的精神病人有關,對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不知她有沒有什麼線索?“哇,天下奇聞。”路波有點誇張她的驚訝,“可是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們同學間的聯繫到大二時就中斷了。卓然死了,這以後哪會有她的音訊呢?”
“有個房地產老闆,叫夏宇,就是他收到寫有卓然名字的冥錢的,你聽說過這個人嗎?”我想路波對商界的人物或許知道一些。
路波搖搖頭,然後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公司的?”
我講出了在她這裏打工的張江,路波聽后語氣突然柔和下來。“你給張江講講,叫他還是回公司來上班。”她說,“現在大學生找工作挺不容易的,他提前來踩踩點,機會難得啊。”
我說他不是在你這裏工作嗎?路波揚了一下手說:“今天上午剛辭的職,給我打電話說,他不來了,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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