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矯枉必須過正
邊風倒是真沒有想到她會拒絕，聞言一怔，隨後神色平靜地道：“那也沒有什麼關係，剛才不是說過了嗎，買賣不成仁義在，如果你願意我很想交你這個朋友！”他說這番話時，姚晶一直都目不轉睛得盯着他看，從邊風的目光里看到的只是真誠和泰然。
姚晶伸出手來，道：“請容我好好想一想！”邊風伸手和她輕輕一握，道：“我期待着你的電話！”說著在櫃枱上的枱曆上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而姚晶卻被魏子叫過去詢問飾品的價錢。邊風看着姚晶仔細而耐心地向魏子貨架上的小飾品，心道：“是個很有趣的對手，也是個不錯的商人，偶爾和她聊一聊倒不失為一件快事！”
從飾品店出來，邊風一直保持沉默，他在思考姚晶所說的那些話。他當然知道北京不同於縣城，在沒有把各種證件申請齊全之前，他是沒有膽量開張營業的，否則工商、稅務哪一家找上門來，都夠他喝一壺的。但是在姚晶明確地拒絕他的建議之前，他覺得還是先耐心地等一等，反正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起來的。
邊風的生意雖然沒有談出個結果來，但終究是有些眉目了，也就不着急再四處尋找店面了，於是就遂了魏子的心愿去逛街。北京的商場絕少有冷清的時候，而魏子和丁妍逛街的熱情也是極為高漲，只不過比軍訓前好的就是並沒有瘋狂購物，這倒讓邊風為自己的錢包長出了一口氣，可兩條腿卻註定了要吃大苦受大罪。這讓邊風禁不住覺得買一堆東西然後走人也未嘗不是種幸福。
這次逛的乃是全長約一千八百多米的王府井大街，位於以東，當真是物豐人旺，集購物、休閑、文化、娛樂、旅遊、餐飲、商務、住宿為一體。同升和、盛錫福、瑞蚨祥、東來順、全聚德、翠華樓等諸多老字號記錄著歷史的滄桑巨變；新東安、百貨大樓、工藝美術服務部、新中國兒童用品商店、東方廣場等老店新商更顯出現代化商業中心區的恢弘氣勢。
特別是歷經八年脫胎換骨的改造之後，王府井大街形成了“金十字”的構架。以金魚衚衕西口的十字路口為中心，朝東是賓館飯店一條街，向西是小吃休閑一條街，面南是繁華商業步行街，往北是娛樂文化一條街。走過王府井的每一寸土地，體會王府井的每一種風情，如同穿越了一次時光隧道。那種歷經七百年沉澱下來的文化底蘊是其他商業街道所沒有。
邊風在丁妍和魏子的合力拖拽下，徜徉在王府井的街道之上，欣賞着沿途的風光，看來熙熙攘攘的人群，倒也體會到了什麼叫痛並快樂着，至少比逛商場大廈要幸福了許多。倆女孩子雖然干逛不買衣服飾品，但是兩張小嘴卻都沒閑着。原本丁妍還相當克制，但禁受不住魏子的再三鼓動和美食的誘惑，終於是大吃起來。
負責付帳的邊風雖然難飽口舌之福，但每種小吃都聞上一聞，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種與眾不同的享受。從小吃街出來，魏子強烈要求去南面的步行街上走一走，據說是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邊風自然不會拒絕，跟着用小吃就填飽肚子的倆人在步行街上散步消食，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前面人頭攢動，一陣陣淡淡的香味隨風飄來。
魏子的好奇心相當強烈，見了熱鬧又怎麼能不去看上一看，拖着邊風的手就湊了過去。彌散在空氣里的香水味雖然不濃，但也被邊風敏銳的嗅覺捕捉到了，覺得雖然算不上獨特，至少也還不俗，如果按照他之前設定的香水等級劃分的話，至少也算D級中上等。
還沒到跟前，已經有兩個穿着銷售員服色的女孩子將一張紙遞到了他的手裏，很客氣地道：“我們公司的最新款香水剛剛研製完畢，在正式投入市場之前準備做一個市場調查來收集消費者的反饋信息，請您在試用后留下您的寶貴意見，如果能被我們採納的話，將得到10萬元的獎金！”
聞聽此言，邊風還沒有什麼反應，魏子的眼睛卻亮了起來，將邊風拽到一邊神神秘秘地道：“阿風，既然你對香水那麼有研究，為什麼不寫兩條意見試試呢，說不定咱們就能得到那10萬元的獎金呢，到時候學費什麼的就都有了，你也就不用再辛辛苦苦得去開店掙錢了。”
“傻瓜！”邊風笑着摸了摸魏子的腦袋，道：“這不過是一種宣傳和炒作的手段罷了，難道你真的以為偌大的公司為因為幾個用戶微不足道的意見，而輕易改變辛苦研製出的香水配方嗎？再說了，即便咱們能拿到那10萬的獎金，只怕也會成為他們宣傳自己的工具，拋頭露面自不待言，說不定招來某些不懷好意者的覬覦。”
“切，你這純粹是杞人憂天！”魏子道：“這可是首都耶，哪個賊會那麼膽子明目張胆得搶錢，何況，這錢也未必真能被咱們得到，阿風，去試試吧，就當是玩呢，大不了真的中獎了，那錢咱們不要總行了吧！”丁妍也在旁相勸。
邊風拗她們不過，領着倆人湊上前去，拿過一瓶香水輕嗅了一下，嗅神經將氣味傳遞到腦橋的嗅覺點的同時，他的大腦就已經高速運轉了起來，一邊調出儲存在記憶庫里各種香味的資料，逐一比對並進行分離，一邊開始計算各種成分的含量及比例，說來話長，實際上不過是瞬息之間，邊風就得到了這款香水的組成和配比的準確數據。
不得不承認正規企業製造出的香水，在工藝上確實有着邊風手工調配所難以企及之處，但是配比方案上卻遠遠比不上擁有了香神——“飛天”能力的邊風。他很快就想出了幾種改進的措施，本想全都寫上，又覺得那麼做未免太便宜這家公司了，於是隨手就寫了一條最低級的，饒是如此，假設這款香水果真依此來改進的話，品質至少也會小小地上一個台階。
只要這家香水公司果真捨得花錢，邊風倒是並不介意出售自己剛想出來的其他改良方案，雖然看起來象是在培養更強的競爭對手，但短期之內他卻可以得到更充足的創業資金，再說這些小配方，只要邊風願意，隨時可以搞出來不少，他犯不着敝帚自珍呢。
又在那紙意見表的下面寫上自己的聯繫地址和手機號碼，塞到一邊的意見箱裏，邊風對身邊的丁魏倆人展顏一笑，道：“大功告成，靜候佳音吧！”離開了擁擠的人群，步行街上依然有很多相當吸引倆女孩子的去處，林林總總逛下來，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左右。邊風本想就此止歇，可魏子卻還在興頭上，和丁妍倆人一商量，又拽着邊風殺回小吃一條街，將之前沒吃過的風味小吃又嘗了個遍，站在十字路口上倆女孩子東張西望，似乎正在考慮接下來去哪裏玩好。
倒是丁妍細心，拉了拉有些無精打採的邊風的手道：“阿風，你還好吧？你看上去好象很累的樣子！”
“豈止是累，我的腿都快跑斷了！”邊風在心裏哭喊着，但嘴裏卻道：“還好了，你們要是不想逛了咱們就走！”他是多麼盼望倆女孩子異口同聲得說：“恩，我們也覺得乏了，咱們還是回學校吧！”可精力依然旺盛的魏子卻高興地道：“逛，當然要逛了，這麼多好玩的地方，累點也沒有關係，大不了明天睡懶覺，反正又不上課，是吧？妍妹妹。”
丁妍看了一眼邊風，柔聲細氣地道：“還是讓阿風拿主意吧！”於是魏子搖晃着邊風的手，可憐巴巴地道：“阿風，再逛會吧，求你了！你們倆一天到晚都能在一起，可我卻孤零零的一個人，多陪我一會兒行嗎？”話說到這份上，邊風又怎能拒絕，況且陪女朋友逛街也算是男朋友的責任之一，再說魏子說得也是實情，邊風也總覺得感情上似乎虧欠魏子許多，只得強顏歡笑道：“好吧，那就再逛一會兒吧！”
“耶！”魏子頓時歡呼雀躍，雙手比了倆V字型的手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邊風的臉上親了一下，道：“我就知道阿風對我最好了，妍妹妹，咱們走！”說著拉起丁妍的手，連邊風也不要了，就朝北面的娛樂文化一條街上跑去，這裏不只是有些各種各樣的音像製品出售，同樣也有樂器行。隨着夜幕降臨，一個個玩搖滾的歌手宛如從地上憑空裏冒出來似的，自彈自唱，歌聲雖然未必比得上唱片里的音樂，但自有一番自然和野性的韻味，圍觀者不時有人鼓掌叫好。
魏子卻頗不以為然，撇了撇嘴道：“我看也就一般，還不如阿風唱得好聽呢！”她是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旁邊幾個隨着音樂搖頭晃腦的年輕人橫了她一眼，道：“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叫音樂嗎，不懂就別跟這胡言亂語！”
“切，會彈結他就很了不起嗎？”魏子向來就是吃軟不吃硬，這幾個和和氣氣也就算了，偏偏是橫眉豎眼的，更令得魏子很是不爽，冷哼一聲，話也尖酸了起來道：“唱首破歌就是音樂的話，那不滿大街都是歌唱家了，吹牛都不帶上稅的。”
聽她這麼說，那幾位就更不樂意聽了，嘩啦一下子圍了上來，流里流氣地道：“怎麼茬怎麼茬，看哥幾個兒正高興呢想找膩味是吧？要不是看你是一黃毛丫頭，大嘴巴子抽丫挺的！”
原本邊風不打算惹事，畢竟這事起因在魏子，可聽這夥人說話越來越不是個味，心裏的火苗子就往上冒，上前一步擋在魏子的面前，道：“有什麼話朝我說，別跟一女孩子耍橫！”那幾個男人其實也沒想着對魏子怎樣，嚇嚇唬唬她就算完了，可是看到站出來個男的，要是服了軟面子上未免說不過去，互視一眼，哈哈笑道：“呀呵，還出來一英雄救美的，是不是想和哥兒幾個練練呀！？”
要是真動起手，邊風倒未必會怕他們，但人在外地卻不想多惹事端，強壓着火氣冷聲道：“哥幾個，殺人不過頭點地，留點口德，別欺人太甚！真要撕破了臉，動起手來誰都討不了什麼好去！”見此情景，魏子和丁妍也有點擔心，倒不為怕邊風受傷而是怕他收不住手，傷了人背處分。倆女孩子互視一眼，拽了拽邊風的手就要離開。
可那幾位卻有點得勢不讓人，特別是看清了邊風身邊倆女孩子的樣貌，更是歪心大起。這些人原本也是在街面上遊盪的混混，平時就是欺男霸女的角色，再加上看出邊風也是外地人，更漲了幾分囂張的氣焰，拿手指遙點着邊風的鼻子尖極度猥褻地道：“怎麼著，罵了人就想撒鴨子走人呀，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哈哈！”邊風聽了這話頭也知道這事只怕是難善了了，仰天打了個哈哈，笑眯眯地道：“照你的意思，打算怎麼了解！”旁人看上去，邊風這是服了軟，想當冤大頭，可熟悉他秉性的魏子和丁妍卻從他的笑容里看到了刀光，不約而同得握緊了邊風的手。
“算你小子識相！”領頭一個滿腦袋黃毛的傢伙小眼一咪，道：“你可以滾蛋，把這倆妞留下陪哥幾個跳跳舞唱唱歌算是賠罪就行了！”
饒是丁妍修養極好，也忍不住怒斥道：“無恥！”。性子急噪的魏子更是乾脆破口大罵道：“放你娘的臭屁。”
“嘿嘿，看不出來這倆妞兒還挺潑辣的，夠味。”先前那黃毛回頭看了身邊的幾個人，浪呼呼地笑了起來，隨即瞪了面色如水的邊風一眼，道：“操，還不快滾蛋，想揀哥幾個玩剩下的破爛呀？！”
丁妍氣得臉色蒼白，連話說不出。魏子卻把高中時男生們慣用的各種粗口都倒了出來，要不是被邊風牽着一隻手，多半早衝上去和這幾個混混拚命了。邊風將魏子拽到身後，低聲道：“一切有我！”隨着就鬆開了倆人的手，大聲道：“有帶着手機的，麻煩打個120，我不想鬧出人命來！”說著身形陡長，暴虎般衝到那幾個人面前，順勢就是一個膝頂，不偏不倚正中黃毛的胸口上。
黃毛連救命都沒得來喊出一聲就皮球似的飛了出去，正砸在圍觀的人身上，頓時又撞飛了幾個。既然動了手，邊風就不在留情，本着速戰速決、打完走人的想法，也不和他們纏鬥，身如鬼魅，左突右閃，用上了從魏闖那裏學來的擒拿格鬥術，手砍肘撞腳踢膝頂，挨上就是骨斷筋折，若非邊風不想鬧出人命來，這幾個怕連個活口都留不下。
這群小混混平時欺壓良善慣了，打架鬥毆也不過是拿着砍刀板磚上，又哪裏真見過這種凌厲而狠辣的招數，再加上邊風先聲奪人，氣勢如虹，早把他們驚呆了，別說還手，連跑都來不及就被邊風放倒在了地上，一個個殺豬似的嗷嗷亂叫。
四周圍觀的人全都看傻眼了，平常流氓混混們打架倒是誰都見過，可半分鐘不到就放到了五六個人的時候還真沒見過，也不知道是誰喊了嗓子好，善於隨大流的國人也齊聲叫好。邊風也沒心情享受眼前的榮耀，拽起魏子和丁妍就闖出人群，朝僻靜處跑去。
仨人一口氣跑出老遠見後面沒人追，才停下來，魏子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興高采烈地道：“哈哈，阿風，你今天的表現真是太威猛了，我看比我哥哥還要厲害呢，這群臭流氓就該好好教訓他們一下，要不還不知道得欺負多少人呢！”邊風橫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還好意思說，今天這事不都是你惹出來的，那些人固然可恨你也難辭其究，人家唱得歌好聽難聽，心裏有數就行了，何必非要說出口來，禍從口出的道理難道還用我給你講嗎？”
自己的女人闖了禍，與情與理邊風都會極力維護，但事過之後總要敲打敲打，否則長此以往，只怕連天都能捅個窟窿。“可是……”魏子平時驕橫慣了，又怎麼會輕易低頭認錯，張嘴還想狡辯。這倒讓邊風起了打打她銳氣的念頭，斥道：“可是什麼可是！幸虧我懂得些拳腳，能護得住你倆，倘若我手足縛雞之力，今天將演變成怎樣的局面你想過沒有？！”
魏子怎麼也不會想到邊風會因為這種小事而聲色具利的呵斥自己，一時間竟嚇得說不出話來，但淚水卻無聲的滑落下來，濺落在地上。丁妍想勸，卻被邊風銳利的目光止住，站在一邊再不敢多說一言。邊風見魏子流淚又何嘗不難過，但凡事總有個度量，魏子愛玩愛鬧，他都可以由着她的性子，可四處惹是生非而不加責怪卻萬萬不能，所以他並沒有出言安慰，而是道：“知道錯了沒有？”
“我沒錯，就是沒錯！”魏子朝邊風聲嘶力竭地朝邊風喊了兩聲，終於是綳不住哇得一聲哭了起來，撒腿就跑，丁妍想攔卻被邊風喊住道：“別管她，由她去吧！”話是這麼說，但終究是不放心，一見四下無人，摟起丁妍悄無聲息得跟在魏子的後面，見她上了一輛出租車才稍微放下心來，也攔了一輛綴行其後，見魏子乘車回了農大才長出了口氣。
“你這又是何必呢？”丁妍不解地問道：“關心她，卻又惹她哭！？”
“矯枉必須過正！”邊風斬釘截鐵地道：“魏子與你不同，她大大咧咧慣了，難免出口傷人，我又不在她身邊，在學校也就罷了，若是哪天我不陪着你們，遇到今天這事，後果不堪設想，罵她也是為她好，但願她能夠明白！”說著嘆了口氣，摟緊丁妍道：“不論是你們中的誰，我都不希望有任何的閃失，一點都不要！”
“阿風……”丁妍輕輕喊了一聲，鑽入邊風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