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明修棧道(四)
武關。!。屈突通站在城牆之,冷冷的瞧着。
就在昨日,從商南縣居然來了五千士兵,帶兵的將令叫做薛萬均,一個讓屈突通很熟悉的名字。在隋軍攻下洛陽,盡有王世充的土地之後,這商南縣也就落入了隋軍之手,畢竟商南縣在武關以東,大唐派兵駐守不是不可以,但是比起駐守武關來說,不僅軍隊多,花銷大,而且也沒有武關險要,不利於防守。因此,當初李淵就沒有從武關出兵,攻打商南縣。
雖然隋軍不多,但是屈突通顯然沒有主動出擊的意思。因此,這個時候他只是前來巡視一番,做出必要的安排。不過,依據探馬來報,隋軍紮下大營之後,並沒有任何異動,似乎只是在營寨里吃喝玩樂。
情況雖然詭異,但屈突通打定了主意,絕不出擊,以免中了隋軍的詭計。以少習山、筆架山的地勢,隋軍想要攻打有所準備的武關,還是很難。畢竟丹江要道,武關跨道而建,東西兩門最為重要,至於其他兩個方向,卻是群山、武關河環繞,要向攻打,非常的困難。
屈突通雖然鎮守武關不久,但他出身世家,知道武關只有這條要道,恆溫入關,就是直接攻打武關。他相信,隋軍不要說只有五千人,就算再多一萬,也拿武關毫無辦法。畢竟武關以東,有着足足十里長的坡路與弔橋嶺相接,地勢起伏非常大,面對齊心的唐軍,根本拿不下武關。
一連幾日,屈突通沒有主動出擊,而薛萬均似乎也沒有主動出擊,似乎他們來到此地,是為了觀賞武關的險要,是來遊玩的。屈突通有着疑惑的同時,就讓士兵更加小心的戒備,小心隋軍的偷襲。
屈突通並不知道,薛萬均在等待,等待着阮君明的消息。畢竟,以他五千人想要攻破武關,太不現實了。而僅憑阮君明的數千士兵,就更不現實了,因為按照計劃,阮君明是要繞到武關的背後,想辦法配合薛萬均,奪下武關,同時還要分兵防備商洛的援兵。
就在薛萬均等待的時候,在連綿不斷的流嶺里,阮君明站在一個山峰之,神色有些凝重。
在半個月前,趁着各大勢力的目光都集中在荊襄之際,阮君明帶領的隋軍是從菊譚縣出,到達了淅陽郡的丹水縣之後,乘坐木筏沿着丹江,逆流而,到達了武關河與銀華河交匯的地方,就順着武關河北,準備尋找小路,攻打商洛。這一路雖然有着艱辛,但總歸是有路行走,如果能夠順利繞到武關背後,就可以伺機奪取武關,不過此刻,似乎已經走到了絕路。
在阮君明看來,武關河、武關,從名字看,就證明兩者有着聯繫,而且據說武關河是從少習山北面流出,緊貼着南面的筆架山、白岩山,雖然看似可以繼續乘船北,但實際,武關河將這幾個山脈截斷,根本沒有登6的地方。同時更因為連綿的山勢,出現了一些瀑布,若是不高,還可以將小舟運送去,但若是高了,又有着懸崖,就只能放棄了。
無奈放棄了小舟的隋軍,轉而邁動大腿,朝着北方前行。一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如三國鄧艾一般,朝着目的地前行。
可是誰又知道,行進到此,卻是沒有了路,只有這巨大的懸崖,根本無路可尋。
阮君明的心中,非常的焦急。之所以繞路攻打武關,就是想着三路攻打長安。歷史,雖然武關比潼關較為容易攻破,但武關畢竟是雄關一座,通過密探傳來的消息,更是知道唐軍在武關駐有大軍,守將正是一代名將屈突通!
那屈突通雖然原本是隋臣,但是此刻,想必是沒有心思再度投降隋軍了!畢竟他的家人在長安。雖說當初屈突通想要殺他的兒子屈突壽,想要表達他對大隋的忠心,但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投降唐軍,還沒有如堯君素一般,堅守節氣,反而想去勸說堯君素,反被堯君素罵的滿臉通紅,羞愧而退。
這樣的人,想必會一心的堅守武關,因此,隋軍若是正面攻打,恐怕會付出極大的代價。而一旦短時間內不能攻下武關,身在長安的李淵勢必會派兵增援武關,從而陷入拉鋸戰,空耗國力。因此,突襲就是最好的辦法了。畢竟楊浩雖然讓兵器營造出了攻克潼關的物件,但此時用在武關卻太難,因為武關兩邊的山脈,比起潼關更為廣闊,不容易控制。
看着士兵一臉的憔悴,軍旗也胡亂的放在了地,阮君明的心中就不是滋味,難道這一路的辛苦就要白費了嗎?他的心中着實不甘啊!
“諸位兄弟,該怎麼辦?”阮君明說著,此刻他的心中,有些困惑。他雖然想要繼續深入,可是放眼看去,卻是一處巨大的懸崖陡壁,雖然不至於光滑如鏡,但也絕非人力可行。
“將軍,我等辛苦前來,只為立功,好不容易到了此地,雖然艱難,卻不願放棄!”有人說著,臉雖然有疲倦神色,但一臉的倔強,看的出來,此人對功名,非常的在意。
“對,將軍,此地雖然不能下山,但回去在尋找尋找,或許還有其他路可以走!”也有人說著。
這一支精兵,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不僅意志堅定,對功名更有着極度的渴望。
阮君明聽了,頓時就精神一振,說道:“諸位兄弟,既然都是一心一意想要尋找出路,那麼我們一定要排除萬難,找出前往武關的捷徑!”
“對,若是這樣回去,豈不是讓人譏笑讓陛下失望?”一個士兵說著。
“將軍,此地廣闊,就讓兄弟們四處搜尋,看看有沒有出路!”一名伍長說著。
“好,諸位兄弟,一伍一伍的尋找,千萬不要落單!”阮君明說著。這個地方雖然沒有敵人,但身處山嶺,樹林也很多,誰知道有多少的野獸?這支隋軍遠來,雖然帶足了乾糧,但更多的時候,阮君明卻是極度的節約,多是獵殺野豬、兔子等物,用來充饑。畢竟要走多久,誰也不知道,糧食能夠多存一點,就更有着保障。
“遵命!”眾伍長應着,就帶着士兵前去尋路,只留下阮君明帶着一隊的士兵,留守此地。
在阮君明的焦急等待中,士卒們逐漸將消息傳回,答案都是一樣,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線。
“唉,還是撤退!”阮君明的心中說著,在這個地方,因為沒有人煙,他根本不知道到了那裏,既然找不到路,留在這裏,就是死路一條。
就在阮君明想着的時候,突然有士兵跑來,臉帶着喜色,說道:“將軍,我們尋到一個山中獵戶!”
“獵戶?”阮君明的眼睛一亮,頓時就站了起來,說道:“在哪裏?”
“將軍,這邊請!”那名小卒說著。
阮君明大步的跨前,這時,就看見在幾名士兵的擁簇下,一個獵人打扮的壯漢出現在眼前。
“小人6濤參見將軍!”那獵人說著,口音有些奇怪,不過能聽懂。
“6兄弟不必多禮!”阮君明說著,瞧着6濤那身奇怪的裝飾,就問道:“6兄弟,你們在這裏居住了多久了?”之所以如此問,是因為阮君明見過許多獵人,可是沒有一個是他這般。
“啟稟將軍,先祖為避永嘉之亂,率領族人入山中居住,如今已有十餘代。”6濤說著。
阮君明就不由吃了一驚,這永嘉之亂乃是晉朝之時,那個時候,中原一片混亂,政權林立,就是晉王朝的都,數次被蠻夷攻破,幾年後晉琅玡王司馬睿在建康登基稱帝,開啟了東晉,同時也開始了南北對峙,南方是宋齊梁陳,北方則是混亂不休,北魏一統之後,又逐漸分裂成為東西魏,並最終被宇文周、高齊代替,而之後,就是隋代周,統一天下了。
想不到,這些人居然在這裏生活了三百年!
阮君明想了一想,就問道:“你可知如今是什麼時候?”
6濤就說道:“小人知道,如今天下紛擾,卻是唐據關中,隋據河北,王世充據中原,蕭銑等人割據南方。”
雖然說得略有差異,但阮君明的眼中卻是一亮。很明顯,此人的消息雖然不是很靈通,但知道,就意味着他與外界有着溝通。
“我等便是隋軍。”阮君明說著,抱拳說道:“6兄弟,這天下本是大隋,後來天下動蕩,我主崛起於河北,正欲掃平天下,還百姓一個安定的生活。”
6濤聽了,就說道:“唉,開皇年間,我等得知天下已經大統,也覺得居住此地,甚為不便,因此想着遷出,只是家族中長老爭論不休,這才沒有定下來,想不到數年之後,又是戰亂。”聲音中,有些惆悵,看來這山中的生活,並不見得好,但是比起戰亂之時的白骨累累,卻又好了許多。
阮君明聽了,就問道:“6兄弟,從這裏,可通往武關?”
“武關?”6濤就搖搖頭,說道:“那小人就不知道了!”
阮君明聽了,心中就有些疑惑,問道:“那是通往何處?”
6濤回答道:“是少習!”
阮君明聽了,就有些疑惑,問道:“少習?”
“正是,少習是一個小縣。武關在他的東面!”那獵人看見阮君明不明白,就笑着解釋,說道:“平時我們打了獵物,除了吃不完的,就拿到少習縣去賣了,換取一些鹽巴之類的生活必需品。”
阮君明聽了,就問道:“這少習縣,有多大,可有唐軍駐守?”
6濤聽了,就摸着頭,說道:“將軍,少習縣並不大,倒是有唐軍駐守,究竟有多少人,小人卻是不知道。”
阮君明眉頭輕輕一皺,就想着。
“不過,似乎不多。”6濤說著,又補充道。
阮君明眉頭舒開,暗想着,這少習縣東有武關,西有商洛,駐守的唐軍應該不多,只要稍作籌劃,就能奪取!就說道:“6兄弟,還麻煩你帶我們去你們村子。”
6濤聽了,神色就是一變,阮君明敲在眼中,就笑着說道:“你放心,我並沒有惡意!”
而此時,就在江陵。
“轟!”大江之,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一塊巨石砸在蕭梁軍的戰艦之,頓時就有一個大坑。
文士弘的臉色凝重,隋軍的船隻不多,但戰鬥力非常的強悍,兩軍一交戰,隋軍遠遠的就利用投石車射巨石,蕭梁軍的戰艦太多,反而在這個時候,成為了靶子,讓隋軍轟擊。隋軍之所以來的這麼迅,跟蕭梁江州總管蓋彥有着很大的關係。
這個傢伙,居然不戰而降,獻出了所在的州縣,這對於蕭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這個時候,蕭銑才明白,當初李靖為何這般順利的北襄陽。這個時代,還沒有演員,如果有,蕭銑一定會給蓋彥頒一個大梁國最佳影帝。因為在李靖北的時候,這廝居然一再表,表示要攻擊李靖,打擊隋軍的囂張氣焰,這才使得蕭銑派出了一支偏師,前去攻打李靖,結果慘敗而回。
如今看來,這一切,就是巨大的陰謀。怪不得,那闞陵居然只帶了十餘艘戰艦就敢攻打漢陽、武昌!原來居然是有着內應!真是可恨,為什麼叛徒總是這麼多呢?為什麼他們的心中就沒有浩然正氣?
蕭銑的心中雖然有着悔恨,但已經是無濟於事,只能是出動出擊,準備殲滅隋軍的戰艦。畢竟在長江之,蕭梁軍的戰艦還是有着優勢,尤其是數量,多的嚇人,若是能一舉將隋軍的戰艦擊毀,這江陵守住的希望就更大了。
可是,主動出擊的蕭銑沒有料到,隋軍的船隻雖然不多,卻有着投石機,居然在戰艦之,有着6地的攻城利器——投石機!
蕭銑只覺得神經有些錯亂,而且,隋軍真的在戰艦之蒙了鐵皮!以前是聽說,現在是親眼看見,這種震撼,就極為不同了。蕭梁軍剛剛做出動攻擊的摸樣,隋軍的投石機就將大塊的巨石拋出,同時雜夾着的,還有極為恐怖的東西,一落到船,就出巨響,火星四濺,很快就將蕭梁軍的戰艦給點燃。
隋軍在炸藥包之中,還加入了油汁,因此是一爆炸就迅的點燃了,蕭梁軍想要撲滅,卻是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戰艦火起,不一會就吞沒了船身。船的蕭梁士兵只能紛紛跳河,仗着水性尚佳,在長江之盡展游泳健兒的身姿。
不過一個時辰,蕭銑就損失了至少二十艘的戰艦,而隋軍有三艘戰艦負有輕傷,僅有一兩艘戰艦沉沒,而沉沒的戰艦,還不是隋軍蒙了鐵皮的戰艦,卻是江州蓋彥的江州水師。這樣的戰果,是在是出乎蕭銑的意外,知道隋軍的戰艦強大,可是沒有想到居然強大到了這個地步,看這個樣子,恐怕蕭梁軍賠光了老本,也不能消滅隋軍的水師。
就在蕭銑遲疑不決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隋軍卻是退了回去,朝着東面緩緩而行,想必是向安興一帶駛去。在哪裏,有水寨,可以供隋軍停靠。畢竟在江陵,還有着蕭梁軍千餘艘的戰艦,畢竟隋軍水師雖然厲害,但畢竟蕭梁軍數量太多,攻打不易。
蕭銑看着,氣的直跳腳,可是又不能追擊,只能是眼睜睜的瞧着隋軍遠去,帶着憤恨的表情。
蕭銑並不知道,隋軍今日前來,只是為了試探、揚威,李靖對攻打江陵雖然有着十分濃厚的興趣,但也得為大局考慮,在阮君明沒有攻下武關之前,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吸引李淵的注意。
“陛下,隋軍退走了!”文士弘說著,眼中的神色怪異。
“哼,朕眼睛沒有瞎!”蕭銑說著,卻是冷哼了一聲,顯然心中很不高興。畢竟,長江一戰,自己損失了二十多艘的戰艦而隋軍居然只有一兩艘,這個戰果,可是一賠十,蕭銑心中憂慮以後的戰局,心中怎麼會高興。
文士弘鬱郁的閉嘴,心中嘆息一聲。
就在這時,鄭文秀卻是匆匆的趕來,說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楚王,何故在此,你不是去了夷陵了嗎?”蕭銑瞧着,心中就吃了一驚,有着不妙的感覺。
“陛下,夷陵已經被隋軍攻陷,宋王,宋王他……”鄭文秀說著,有些猶豫。
“宋王他怎樣了?”蕭銑問着。
“陛下,宋王他投效了隋軍,如今隋軍已經盡占夷陵,隨時可以東出了!”鄭文秀說著。
“混蛋!”蕭銑忍不住摔手,惡狠狠的罵道,夷陵的水師不少,加蓋彥的水師,雖然總體沒有江陵的戰艦多,但相比之下,卻是隋軍勢力大增,蕭梁軍勢力大減,要守江陵就更難了。
“陛下,當陽叛變,隋軍利用了當陽印綬,輕易的騙過了夷陵守軍,進入了宋王府,從而將楊道生生擒,因此兵不血刃取了夷陵。微臣趕到的時候,隋軍已經佔領夷陵多時了!”鄭文秀繼續說著,將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說出,卻是讓蕭銑更是鬱郁:“微臣兵少將寡,因此只能退回江陵,回報陛下!”
蕭銑聽了,正要說話,這時,又是一人跑了過來,到了蕭銑跟前,跪下說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蕭銑瞧着這人,知道他是兵部的人,就問道:“是何等大事?”
那人臉有着驚慌,說道:“陛下,嶺南傳來消息,那李襲志、馮盎卻是更換了旗幟,投效了隋軍,如今正興兵攻打零陵、桂陽兩郡!”
蕭銑聽了,手指一抖,這兩個消息,無論哪一個,對他都有着打擊,尤其是李襲志、馮盎反叛,他的後方就變得不穩起來,如今江陵有着大敵,他那裏能夠抽出兵馬趕赴南方平定叛亂?要知道他為了避免大臣桀驁,一直在裁軍、裁軍、再裁軍!除了江陵等地,其他的地方,常備軍根本不多,那李襲志、馮盎又是將才,恐怕零陵、桂陽兩郡不保!
若是這兩個郡被李襲志佔領,衡山郡、長沙郡也勢必不保,只要再進一步,幾乎就兵臨江陵城下了!
這南北夾攻,江陵能夠守住嗎?難道,蕭梁就要完結了嗎?想到此,蕭銑不覺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武關有三個地方的說法,牂牁這裏取在少習山以南,也就是位於商南之西、商洛之東的說法。因為似乎這個地方是考究出來,最有可能的地方。而不是位於紫荊關附近或是竹林關附近的說法。就像潼關、函谷關一樣,多有變遷,還沒有完整的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