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你當初為什麼不選擇跟她結婚?」她語氣里有些埋怨,可一說出口,才發現心裏的感覺已經不像最初那般,僅僅是對姚莉可感到愧疚。

紀冬爵若選擇姚莉可,她就不可能跟他有任何交集,或許每天依然上班打瞌睡,混再久也依然有眼不識泰山,他們的關係大概就是那樣了,他打從她桌前經過,不會多看一眼她這個秘書助理,而她則永遠埋頭公事堆中。

明明近在咫尺,卻不會有交集……

她的心,竟然為那已經不可能發生的另一個結局一陣窒悶。

紀冬爵不要任何親密關係,他用銅牆鐵壁來防衛自己,不讓任何自以為是能拯救他的女人接近。而她根本不可能去自討沒趣,她不是姚莉可,不會默默地在他背後付出。

她甚至……甚至不清楚自己愛不愛他。

真奇怪,幾天前,她可以毫無吞吐與遲疑地對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包括紀冬爵——說她不愛他。但現在,她不只遲疑了,答案甚至不再是肯定句。難道女人真的可以因為被佔有而無條件地連心也交出去?

吳雪桐嘆了口氣,憑她的個性,不會在愛與不愛上鑽牛角尖。不清楚愛不愛,那就算了,即便清楚了又如何?這男人棄愛情如敝屣,她則至少能肯定自己還沒愛到昏頭的地步,她也不會是一個默默守候的小女人,用無怨無悔的愛情感化他的這種善行她肯定做不來,那幹嘛浪費時間思考?

她想自己是有點喜歡跟紀冬爵在一起的,她本以為他是個自以為是又冷酷的討厭鬼,幾天下來卻發現他並不是。

吳雪桐回過神來,發現紀冬爵沉默了許久。幹嘛?她踩到他的地雷了嗎?她沒好氣地想。

「我不想欠她更多。」他終於開口道。

「……」這句話怎麼有點像男主角不得不拒絕女主角的愛情,所以在她這個第三者的面前長吁短嘆的台詞?

「她想要的東西我不可能給她,但你的卻簡單許多。」

「你怎麼知道你給不起?」

若換作別人來問紀冬爵這句話,他可能會冷酷地用沉默讓對方知難而退,偏偏吳雪桐竟然用一臉瞧不起和鄙夷的神態,嫌惡地這麼問他!

這女人皮在癢啊?

「我沒辦法承諾連自己都不確定的東西。」商人講究實事求是,更何況,他時間有限……

「我以為你會說:‘我不需要那種東西’。」她模仿着電視劇里冷酷男主角的口吻道。

「我是不需要。我更不需要那種無怨無悔的付出,不僅僅是她會累,也許先累的是我。」對他來說,人生任何事情都像投資一樣,有獲利的才值得付出心血,而他則必須確定對他投資的人所想要的,要他給得起的,否則他不會、也不應該給予任何回應。

吳雪桐也靜默了。

世間最難償的還是情債,若根本不愛,這債對兩人都痛苦。付出去的永遠得不到回報,彷彿神話里的薛西弗斯,一再的努力換來的總是絕望,不要說不怨,真的不怨才會成為情債;而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卻必須一直被迫承受,又有哪一顆心不會被壓垮?

很無情的事實,但愛情就是那麼殘酷。

所以,他選她,是因為他能解決他家裏的問題——某種意義上他付得起她的回報,而且重點是她並不愛他。

可是,話說回來,愛與不愛有那麼重要嗎?噢,好吧,如果沒感覺,或者看到對方就「堵爛」那麼綁在一起確實很累。她是只大懶蟲,真讓她愛上一個人,也許要初一十五才會想起對方的存在,開心地黏過去逗一下,膩着玩一下,然後玩累了爬回自己該待的地方忙自己的事……是她不懂愛情嗎?她不知道,她只覺得把愛不愛、付出不付出看得太嚴重,實在有夠累。

吳雪桐單手撐在車窗上,百無聊賴地拚命打呵欠。唉,人生海海,什麼天大的事情要搞得那麼嚴肅?

「累了嗎?」原本因為不想談的話題而繃著臉的紀冬爵,臉上的線條軟化了,甚至不自覺的連心防也悄悄在瓦解中,只是他自己沒察覺。

「那家居酒屋的東西難吃死了,只有酒好喝。」或許這也是姚姊拚命喝酒的另一個原因。

「你想吃什麼?趁現在去買還來得及。」

她坐直身體,精神來了,「我想吃大腸包小腸、蚵仔麵線、車輪餅!」

「沒營養。」

吳雪桐斜睨他,「你不載我去那就放我下車,我自己搭車去士林夜市買。」

紀冬爵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士林夜市是吧?」他閉嘴,乖乖驅車向士林夜市,好餵飽身邊嘴饞的貪吃鬼。

她不威脅他,不依賴他,也不希罕他的施捨,他要給便給,不給,她也無所謂。愛情如是,親情如是,友情如是……大腸包小腸跟蚵仔麵線也如是。

誰有力氣去敲碎他心房外那些銅牆鐵壁?又不是吃飽撐着。她要在他那一公里厚的城牆外,過她自己的快樂懶日子,他如果覺得一個人太無聊,就自己走出那一公里厚的城門,來找她玩嘍!

【第八章】

嘴好饞。

偏偏,她帶來的一整包蜜李吃光,翻遍辦公桌和抽屜,沒有一樣是能拿來塞進嘴裏的……

她該不該忍耐?離下班時間還有三個小時,吳雪桐瞪着電腦螢幕,拚命吞口水,想辦法讓自己專心在公事上。

她肚子不餓,只是很想吃東西,很想很想,到最後甚至心理影響生理,她開始覺得自己飢腸轆轆,餓到不行……

對了!她記得紀冬爵辦公室里有一台小冰箱,冰箱本來很空,沒什麼作用,只放些招待貴客用的酒,或夏天拿來冰礦泉水,不過從紀冬爵開始會把她叫進辦公室進行……呃,某種怠忽職守的邪惡行為——她要強調,並沒有經常,只有偶爾——之後,冰箱裏就會擺些零食點心。

想想在這方面紀冬爵還滿有良心的,大概怕她體力流失太多上班會沒精神吧。其實如果不是看在有點心能吃的份上,她還不太想理他哩!

而現在,紀冬爵跟陳秘書到樓下會議室開會,李欣欣眼看老大不在,家裏沒大人,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總裁秘書室裏面只有她一個人。

她吞了口口水,開始覺得如果沒有馬上吃到東西,下班前她就會虛脫在座位上。

紀冬爵曾經開玩笑說她可以隨時進來找他聊聊……她才沒那麼無聊,不過進他辦公室找吃的倒是誘惑非常大!她想,趁其他人還沒回來,要偷吃就得快點,多遲疑一秒鐘都是浪費啊!

吳雪桐溜進紀冬爵的辦公室,打開冰箱,果然發現一盒她上次說很好吃的橘子甜酒巧克力,她露出了貓兒偷腥似的笑,不過又不想被紀冬爵抓到她偷溜進他辦公室找東西吃的小辮子,於是打開盒子抓了一把塞進口袋,再把沒剩幾顆的盒子放回去,儘快退出辦公室。

誰知道,生平不偷不搶,第一次作賊,就被逮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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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小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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