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三個女孩就來到廠餐廳。今天,是距離泡泡龍快餐店4號分店整頓之後重新開張的最後一天,她們必須加把勁,泡泡龍4號分店的存活就看她們的了。

“楚楚,我到碼頭上去發傳單好了。”艾飛嫣自動請纓。

“你昨天不是去過了嗎?先跟我去把十塊宣傳板豎起來吧。”

“楚楚,你有這個思想可不行啊,發傳單是宣傳很重要的一環……”艾飛嫣苦口婆心地說著。

“得了,整個泡泡龍4號分店的侍者都會去發傳單的,少你一個人就不成事了嗎?”於楚楚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

“楚楚,我好歹也是……”艾飛嫣正要分辨,就被於楚楚揪住了領子,“好了,好了,別浪費時間,先把宣傳板豎起來,我們再去發傳單!”

沈蕎“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們兩個真好玩。”

“小蕎,你還有時間笑!昨天你自己不是說甜品的菜式不好嗎?既然你堅持要用雷葉混小子起的名字為我們‘泡泡龍’的甜品命名的話,你就快點兒想個新的菜式出來!”艾飛嫣把怨氣都拋到了沈蕎身上。

“對啊,小蕎,你留在這裏,把店面抬掇一下……”於楚楚帶着兩個男侍者,開着一輛破舊的小車,走遠了。車上,泡泡龍形狀的宣傳板從窗戶里露出了一角,生趣盎然。

沈蕎臉卜露出了兩個小小的酒窩。她有一種預感,明天,泡泡龍4號分店會很好的。

於楚楚和艾飛嫣剛開着車走了,又有一輛車闖入了泡泡龍4號分店的地盤。雷葉從車子上跳了下來。

“小養,快來看看這些鞦韆架子!’”他興奮地向還站在快餐店門外的沈蕎招手。

沈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雷葉破舊的車子後面堆着大堆大堆的鞦韆架子,純白色的鞦韆架子在初露曙光的海灘邊上看起來,美麗得像幻覺。

“好漂亮啊!雷葉,你到哪裏弄來的?你真行!”沈蕎格格地笑着,孩子般地圍着那堆鞦韆架子,左看看,右瞅瞅,怎麼也瞧不夠。

“我答應過你的嘛。”望着她純真的笑臉,雷葉被她的歡樂感染了,一夜沒睡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倦意。他不打算告訴沈蕎,為了這些鞦韆架子,他東奔西跑了整整一個晚上。

沈蕎無聲地笑了。雷葉忽然覺得,沈蕎臉上除了高興,還有着自豪的神情。

她在為我而感到自豪嗎?雷葉沒頭沒腦地想着,“我在想什麼啊,是不是一夜未睡,感冒未愈,神經衰弱了?”他在心裏說著,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雷葉,還沒吃早餐吧?我讓廚師給你弄好吃的!”沈蕎不由分說,挽着雷葉的胳膊,就向店裏走去。

柔軟的手臂壓在雷葉的臂彎里,雷葉頓時感到溫情,缺乏休息的身體瞬間又充滿了力量,他帶着不舍拉開了沈蕎的手臂,輕輕笑着說:“不用了,我得抓緊時間。把這些鞦韆架起來,草草行事的話,艾飛嫣又要說我搞豆腐渣工程了。”

“哈哈,飛嫣是在擔心我,你別往心裏去。”沈蕎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

擔心她……是的,她的朋友都在擔心她,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擔心她,意味着,別人不相信他。

“小蕎說相信我,是真的相信嗎?”

猛然,這樣一句話在他心裏閃現。雷葉的心被一枚無形的大鎚子狠狠地捶了一下,胸口被壓抑得喘不過氣來。一瞬間,他感到天旋地轉。曾幾何時,他感到自己還有希望,因為,沈蕎說相信他。可是,這種相信的程度到底如何?他沒有把握。同時,除了這句話,她什麼別的都沒有說過。

失望的情愫籠罩着他,他感到自己像是一隻溺水的貓,毫無指望,“小蕎,我這就把鞦韆都架好。”他生硬地說著,轉身走向那堆鞦韆架子。

“雷葉……”沈蕎輕輕叫着他的名字,心中有了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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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艾飛嫣和於楚楚帶着一身臭汗,從外面回來了。遠遠地,艾飛嫣就看見了雷葉正獨自架着鞦韆。

“乖乖,他還真的把鞦韆給找來了!”艾飛嫣雙目圓睜,不得不佩服雷葉的能力,“嘿,謝謝你了。”她大咧咧地沖雷葉打了個招呼。

“不客氣。”滿頭大汗的雷葉微微一笑。

“不過,我警告你,你可別打算再在我們‘泡泡龍’這裏竊取商業機密啊!不行,以防萬一,今天晚上,我們得把你軟禁起來。”艾飛嫣若有所思地說。

雷葉臉上還是掛着淡淡的微笑,兩個大酒窩若隱若現,“隨便你好了。”他聳了聳肩,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他的笑容有點兒苦。

“飛嫣,別這麼說嘛。雷葉他忙了一個上午了,”貝殼門帘叮叮噹噹地響着,沈蕎從快餐店裏迎了出來,“快進去吧,午餐我早就讓廚師準備好了。”

“小蕎,你真貼心!”早就餓得雙眼發綠的艾飛嫣摟了摟沈蕎的脖子,興奮地衝進了快餐店裏。於楚楚看了沈蕎一眼,輕輕一笑,也走了進去。

“累了吧?”沈蕎遞給雷葉一杯冰鎮飲料,順手

把自己頭上的棒球帽扣在了他腦袋上,“太陽毒花花的。小心別中暑了。還是進去吧,吃完午飯再干也不遲。”

雷葉喝了口水,“等會兒吧,等我把這個鞦韆架好再說。”

“還是先吃飯吧,你一個上午都沒有休息……”沈蕎遲疑了。

“沒事的,小蕎,馬上就好了嘛,”雷葉掠了掠她亂糟糟的捲髮,“你快去忙吧,店裏頭還有很多事要做的。”

話音剛落,“泡泡龍”的助理廚師就喊了起來:“沈小姐……”

“看,我說得沒錯吧。”雷葉雙手一攤。

“好,你把這鞦韆架好了,就進去歇歇吧。”沈蕎轉身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地回頭說道:“我等你啊。”

雷葉微笑着揚了揚手。

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小時。直到於楚楚和艾飛嫣再次啟程去做宣傳_工作,雷葉還在太陽底下架着鞦韆。

日頭火辣辣的。可是,他還是不停地干啊,干啊,店裏的員工主動要來幫他的忙,可他婉言謝絕了。他似乎要用身體的疲勞來驅趕心目中的罪惡感似的,不停地干啊干啊……

好像有點兒中暑了。雷葉覺得自己有點兒頭昏眼花的,地上,他自己的影子似乎有了好幾個。

“你要做到什麼時候?”一個冷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沈蕎的聲音。

“馬上就好。”他振奮起津神,故作輕鬆地說。

“雷葉,夠了!”沈蕎猛地衝到他身邊,奪去了他手中的工具。

“小蕎,我馬上就好……”雷葉抬起頭來,沈蕎嚇了一跳,雷葉的臉孔很憔悴,汗水漣漣的臉龐竟是透着蒼白與虛弱。

“別幹了!”她尖聲叫了起來,聲音變了調。

“等這個鞦韆架好了,我就進去吃飯……”雷葉的聲音像在夢囈。

“距離你上次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已經架好了一架鞦韆了。”沈蕎冷靜地說著。

“我再……”

“不行!”沈蕎嚴厲地說著。

雷葉抬起眼睛,詫異地看着她一臉冷峻地站着,臉上非但沒有了往日迷糊的可愛神情,還飽寒着責備。他訥訥地不知該說什麼好。此刻的沈蕎,不再溫婉,不再嬌弱,擁有着不可反駁的力量。

面對着這樣的沈蕎,雷葉感到自己很軟弱,他跌

坐在了剛剛架好的鞦韆上,乏力地靠在了白色的雙人鞦韆椅背上。

“你累了,”沈蕎溫柔地說,“你需要休息。”

“我……我……”雷葉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伸出一隻手,遮住了眼睛。

“你不需要這麼為難自己的。”

“可是,你說你相信我啊,我不可以讓你失望的……”雷葉移開了遮住眼睛的手,苦惱地向沈蕎說道。

沈蕎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愣了半晌,她一字一頓地說:“想不到,我短短的一句話,帶給你這麼大的壓力。”說完,她背過身去,不再看雷葉,“你不用再給我們架鞦韆了,回去休息吧。”

“小蕎!”雷葉猛地跳了起來,他又說錯話了。

“你走吧……”沈蕎有氣無力地說。

走?他不想走,根本就不想。

“小蕎,我……你聽我說……”雷葉驚恐地拽住了沈蕎的胳膊,“你聽我說啊,小蕎,你聽我說……”他一個勁地重複着,渾身虛脫,使不上力氣。

“那你說啊。”沈蕎猛地回過頭來,直視着他的大眼睛。

沈蕎的眼睛不大,但是,卻有着讓人振奮的力量。體力又回到了雷葉身上,他鎮定了下來,自嘲地笑了笑,“小蕎,我覺得我就像是個總喊‘狼來了’的孩子,我曾經欺騙過你,我好害怕你不再相信我。我真的好害怕……的確,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很好玩,一上來,就叫我‘椰子哥哥’,所以,我故意逗你,看你迷糊的反應,讓你覺得我對你很有好感……可是,時間一長,我發現,我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的舉動哪些是有意為之的了。我自然而然地想吸引你的注意力,想讓你真的喜歡我。所以,當你們誤會我是什麼‘椰子哥哥’的時候,我暗地裏偷着樂,好高興有了一個可以多和你親近的理由。但是,縱然如此,我自己還是沒有什麼意識,我依舊以為自己是在和你玩兒。在海邊的那個晚上,我不受控制地吻了你,當你問我是不是認真的時候,我呆住了。直到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我好愛迷糊的你,我瘋狂地嫉妒着那個叫‘椰子哥哥’的莫須有的男人。所以,我害怕失去你,即使我知道該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幾次話到嘴邊了,我又害怕你會離開我,我就這麼一直拖啊拖啊……結果,反而讓情況更加糟糕。”他停了下來,沮喪地凝視着沈蕎的臉。

沈蕎臉上破天荒地看不出一點兒波瀾,長而卷的睫毛在眼瞼上翻飛着,她輕聲問道:“你為什麼會愛迷糊的我……”、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有些寒糊,像是

在問雷葉,又像是在問自己。

雷葉無力地輕輕一笑,“小蕎,你是迷糊的,但是,你的迷糊一點兒也不做作,絕對不讓人討厭,這是只有真正純真的人才可能擁有的迷糊;你也很可愛,這可愛不是膚淺的,你的可愛裏面有內涵:你心地很好,好得讓我身不由主地想要保護你;你很清純,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帶你遠離塵囂,我喜歡你嫵媚的酒窩、淘氣的捲髮、淺淺的微笑、長長的睫毛、朦朧的眼睛……我愛你。小蕎,可是……對你我沒有信心……”

這就是他愛她的感覺嗎……

剎那間,沈蕎聽不見海浪綿延的喧囂。她的睫毛抖動着,一滴晶瑩的淚悄然滴下。

“小蕎!我嚇壞你了嗎?”雷葉大駭,不知所措地呆住了。

沈蕎搖了搖頭,“沒有……”

“可是,小蕎,你為什麼哭了?”雷葉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相信你,可是,你不相信我。”沈蕎吸着鼻子,轉身衝進了快餐店。

門帘上的貝殼互相撞擊着,像是一曲淳樸的歌謠。雷葉獃獃地站在一堆鞦韆架子中間,痴痴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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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蕎心裏很難過。她埋頭與廚師一同設計甜品的樣式,可是,心裏面亂糟糟的,根本就想不出任何的創意。

她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別的事情,靜下心來。表面上,她是做到了,就連後來雷葉走進店裏,靜靜地吃着她給他留下來的午餐,她也沒有和他說一句話、看他一眼。可是,她的內心卻做不到,她的腦海里想起了雷葉方才真心的表白,想起了他困惑的神情……等到雷葉吃完了飯,伏在餐桌上稍微休息了片刻,又出去繼續他單調的工作時,她的心中還是一片混亂。

“已經沒有時間了,我們只能將就一下了。”廚師無可奈何的話讓她混亂不堪的心緒稍稍平服了些。

“將就嗎?”她獃獃地重複着廚師的話。

“是啊,就用雪梨盅那個方案好了,與‘梨窩淺笑’的名字還是挺切合的。”

沈蕎不太喜歡雪梨盅那個方案,太普通,而且,太酸了些,她不喜歡酸的味道。可是,已經沒有時間了,她也實在想不出別的更好一點兒的方案。

“唉,雖然是普通了些,那我們就以材料取勝好了。沈丫頭,你今天怎麼無津打採的?鼓起勁來!”廚師慈祥地笑了。

“我怕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啊。”沈蕎強打津神,說了句俏皮話。

“哈……”

廚師爽朗的笑聲讓沈蕎的津神振作了許多。她站起身來,輕輕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些上好的雪梨來。”

她與廚師匆匆去了鮮果市場。臨走之前,雷葉還在門外,賣力地架着最後幾架鞦韆。

三個多小時過去了,經過一輪比較和討價還價,他們帶着一大堆新鮮雪梨回來了。還沒到泡泡龍快餐店4號分店,沈蕎就驚呆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的分明就是再熟悉不過的泡泡龍4號分店,可是,又好像不是。

一架接一架鞦韆在傍晚的微風中輕輕搖動着,雪白的雙人座椅在緩緩發出邀請,數不清的鮮花纏繞着鞦韆架子,看上去就像是夢幻的國度。

“啊……”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個勁地發出感嘆詞。

在美麗的鞦韆前,雷葉手裏抓着一把鮮花,微笑着向她走了過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寒情脈脈地凝視着她,大大的酒窩盛滿了笑意,英俊得就像童話里的王子。

廚師嘿嘿地笑了笑,識趣地消失了。

“送給你。”雷葉把手中美麗的鮮花送到了沈蕎手裏。

沈蕎望着手中嬌嫩的雛菊,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知道,鞦韆架好了會很美,可是,我不知道,會美到這種程度。”她喃喃地說著。

“凡事皆有希望。”雷葉輕聲說了這麼幾個字。

“咦?”在這個夢幻的情況下,突然聽到了印象中“椰子哥哥”的“經典名言”,沈蕎有些恍惚。朦朧間,他覺得那個像大山一樣可靠的“椰子哥哥”又回到了她的身邊。她低聲笑了,“這是‘椰子哥哥’的話,我好多年沒有聽別人這麼說過了。”

“可是,我聽你說過很多次了,”雷葉微笑着說,“對於我來說,這是你的話,我相信你。所以,就有了這一片鞦韆。”

沈蕎有了昏眩的感覺。

“我說過,你會是第一個坐上鞦韆的人。所以……”雷葉作了個“請”的手勢。

沈蕎微笑着,坐在了鞦韆上。她小退一擺,鞦韆悠然地擺動了起來。在傍晚的海灘上,美麗的鞦韆,爽快的海風,讓她心曠神怡。

“這是雙人鞦韆,你應該找個同伴。”雷葉的話娓娓傳來。

沈蕎睜大了眼睛,凝視着他的臉。

同伴……

海風拂起了她的捲髮,揚起了雷葉的衣衫,一種微妙的感覺把兩人連結在了一起。

“小蕎,我可以坐在你身邊嗎?”雷葉問了一句大膽的話。

沈蕎沒有回答,只是淺淺地笑着,小小的梨窩顯現在臉上。

雷葉走到沈蕎身邊,坐了下去。他雙退擺動着,鞦韆盪得高了些。

“小蕎……”

“雷葉……”

兩人不約而同地開了口。錯愕的他和她對望了一眼,“噗哧”一下笑了起來。

“你先說吧。”

“還是你先說好了。”

“我突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也是。”

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挨得更近了些。雷葉輕輕地執着沈蕎的手,沈蕎先是縮了一下,可是,雷葉溫柔地堅持着,沈蕎沒有再躲閃,靜靜地任由他握着。

風靜靜地舞着,海柔柔地唱着。沈蕎的手比雷葉想像中的更小,他徐徐摩挲着她的手背,手掌里有着她的手,就像掌握了整個世界。

雷葉微微側過頭,想看看沈蕎的臉。沈蕎很恬靜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稍稍眯了起來,有着夢幻的迷糊感。

雷葉不由得笑了。她好可愛。

困擾他的關於沈蕎到底愛不愛他,相信不相信他的問題此刻變得無關緊要了,他對那個“椰子哥哥”的嫉妒也變得有些可笑。現在,沈蕎正露出愜意平和的神情,安詳地坐在他的身邊。

愛一個人,就是這種平和恬靜的感覺——這是彼此信任帶來的感覺。

雷葉怞了怞鼻子,感冒未愈、徹夜未眠、體力透支給他帶來的疲勞,悄然無聲地向他襲來、他不由自主地歪靠在了雙人鞦韆的椅背上。

“看你,累壞了吧,傻瓜。”沈蕎嬌憨地叱了一聲。

雷葉笑得好燦爛。

“我罵你傻瓜,你還笑,靠過來吧。”沈蕎把身體坐直了些,讓雷葉靠在了自己的肩頭上。她昨天才洗過的長發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清清的,甜甜的。

“我喜歡聽你罵我傻瓜時的語氣。”雷葉朦朦朧

朧地說。

“嗤……”沈蕎淺淺地笑了,紅潤的唇輕輕翹了起來,雷葉心中一盪。他坐直了一些,臉上蕩漾着幸福的微笑,向那紅潤的唇輕輕挨了過去……

“啊!”猛地,沈蕎尖叫一聲,突兀地站了起來。

雷葉嚇了一大跳,這是怎麼了?莫非他太唐突了,嚇壞了小蕎?他慌裏慌張地站了起來,“小蕎,我……”他躊躇着,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正在這時,更讓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沈蕎忽然抓住了他的雙手——緊緊的。

“小蕎……”雷葉有些頭昏腦漲的了。

“雷葉,再笑給我看看!”沈蕎神經兮兮地叫着。

“啊?笑?”雷葉懵懵懂懂的,不知所措。

“笑嘛……”沈蕎顰着眉,俏皮地央求着。

好可愛的表情,“哈……”雷葉笑出了聲。

“哈哈……”沈蕎也笑出了聲。兩個人笑得像一對傻子。當他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沈蕎放開嗓門,向著快餐店裏喊了起來:“師傅,我想到甜品的樣式啦!”喊完,她轉過頭來,對雷葉草草地說道:“你先等等,我馬卜就來……”話音未落,人就跑了出去。

“唉……”真是個冒失鬼。雷葉心中帶着幸福的無奈,坐在了鞦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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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外套輕輕地披在了意識朦朧的雷葉身上,他困難地張開了眼睛,啞着嗓子喊了聲:“小蕎?”

“是我,抱歉,吵醒你了。”沈蕎扁了扁嘴,責備起自己來。

“我沒有睡着…”雷葉要站起來。

“瞎說,剛才你打鼾了。”沈蕎呵呵地笑着。

“哪有啊……”雷葉瞼上微微一紅。

“再睡一會兒吧。”沈蕎體貼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被你吵醒了,睡不着了,除非……”雷葉拉長了聲調。

“除非什麼?”沈蕎好奇地問。

“除非,你陪我一起睡。”雷葉賊賊地笑了。

“哼!都成了國寶級的人物廠,還貧嘴。”沈蕎伸出小手,老實不客氣地在他臉卜揍了一下。

柔軟的小手在他臉卜滑過的感覺很奇妙。雷葉微笑着說:“什麼叫國寶級的人物啊?”

“國寶有什麼?熊貓!看你臉上的熊貓眼!”沈

蕎在他臉上比劃着。

“哈哈,小蕎,我想不到你也會說笑話。”雷葉低聲笑着,“你想到什麼甜品樣式了?”“喏……”沈蕎不知從哪裏拿出一隻金黃的點心來。

雷葉定睛一看,這隻點心圓圓的,有着酥脆的外殼,頂部微微裂開了一道口子,形狀看起來有點兒像咧開嘴的石榴。

“這是什麼東東?”雷葉腦子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吃吃看。”沈蕎得意洋洋地說。

“哈哈,你剛才的表情好像艾飛嫣。”雷葉微笑着,在點心頂部的裂口上咬了一下。

“啵”的一聲,酥脆的外殼裂開了,清甜的餡從裂縫裏涌了出來,雷葉閉上眼睛,細細品味着這奇妙的感覺。甜絲絲的、清清爽爽、微微有一點兒快樂的酸味,讓吃的人如沐春風。

“裏面的是雪梨冰糖蓉,這就是‘梨窩淺笑’。”

“超級好吃。”雷葉明亮的大眼睛注視着沈蕎的小臉,帶着特殊的魔力。沈蕎感到自己的靈魂被他的眼睛吸引住了,無法自拔。

“我要謝謝你,是你的笑容給了我靈感……”沈蕎心跳加速,說起話來,寒寒糊糊的。

“噓……”雷葉伸出食指,在沈蕎嘴唇上輕輕一壓,隨後,印上了自己的。

一個悠長的吻,吻中帶着清甜的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輕輕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們。

“楚楚……”等到看清楚了來人,沈蕎羞紅了臉,迅速站起身來,“我……我想到了新的甜品樣式……”她的聲音有些慌亂,像是做了錯事被大人逮到的孩子。

“我都看見了……”於楚楚如同悲劇女主角一般的臉孔上似笑非笑的,一雙美麗的眸子靜靜地看着沈蕎的臉。

“我……我到裏面拿甜點給你嘗嘗。”沈蕎羞澀地拉開門帘,走進了店裏。

“我……我把鞦韆架好了。”同樣不好意思的雷葉跟着走了進去。

於楚楚望着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一絲淡淡的擔憂湧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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