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邂逅
剛到寒水山莊，還沒看到大門是圓是扁，藍瓔珞就被馬車匆匆送往庄內一座地處偏僻的樓宇，挽月閣。
藍瓔珞還沒弄明白情況，就被一群侍女丫鬟們團團圍住，接着是沐浴更衣，套上大紅喜服，梳髻，上妝，氣還沒喘清，就被喜娘蓋上喜帕，拿根紅綢拖着走了。這哪裏是拜堂成親，分明是趕着去投胎嘛！
藍瓔珞正在胡思亂想，當一隻厚實的大掌牽起她纖細的雪白小手時，她驚訝不已，一陣莫名的電流傳遍全身，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經。這男人，她的古人丈夫，有一雙很好看的手呢。寬大手掌足以把她的整隻手掌緊緊包住，修長的手指暗藏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常年習武留下的老繭摩挲着她嬌嫩的肌膚，讓藍瓔珞想發出舒服嚶嚀。
一抹紅潮湧現在她的雙頰上，藍瓔珞慶幸自己蓋着喜帕。她應該會喜歡上這雙大手的主人的，想到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心裏居然一陣雀躍。
好細緻的一雙手。冷紫焱驚嘆掌中那隻柔弱無骨的女性的小手，隔着不遠的距離，他可以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新的，淡淡的花一般的幽香。那薄薄的紅綢下，掩蓋着究竟是怎樣一個絕世的女子呢？有股衝動想讓他把新娘子的喜帕揭開，一睹美人風采。
有那麼一刻，冷紫焱竟然非常嚮往與她的花燭夜，心中漾溢着新郎官的喜悅，完全沉浸在這幸福的一剎那。然而，下一秒他就懊悔了，冷紫焱阿冷紫焱，無情無心的你怎會為一女子失神。
冷紫焱壓抑住自己波濤洶湧的情緒，鎮定沉穩地繼續完成整個婚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行禮官的最後一句吟唱讓藍瓔珞羞紅了一張臉，小小的一顆心像小鹿一樣撲通撲通的亂跳。
坐在喜床上的藍瓔珞心慌意亂想着，她該怎樣面對她的夫婿，真的做戲做全套，與他行周公之禮嗎？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是否真的如那群毒孔雀說的那樣殘酷無情，喝人血，食人心？心驚膽跳，忐忑不安。
原本緊握身下錦被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摩挲起被他握過的地方，感受那殘存的熱度，那股奇怪而甜蜜的感覺還在身體裏來回激蕩。
門開了，有人進來。藍瓔珞心情無比緊張等待她的夫婿掀開喜帕，卻聽見一聲清脆的女聲在身邊響起。
“奴婢秋茗，奉命侍奉莊主夫人。”
原來是個丫鬟。
“你們莊主呢？”
“莊主已經出庄了。”
“出去了？知道他去哪裏了嗎？”新婚之夜竟然拋下新娘子獨守空房，太惡劣了！
“聽說是去百花樓談生意了，請夫人早些歇息。”夫人好可憐哦，心軟的秋茗不僅為夫人抱不平。
藍瓔珞長吁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然而卻不明白心中為何縈繞着隱隱的失望和惆悵。
百花樓，聽名字就知道是青樓，三更半夜的跑過去，不可能單純的談生意而已吧。家花不如野花香，天下烏鴉一樣黑。哼，死人冷紫焱，這筆帳暫且記着。
經過一天的折騰，藍瓔珞幾近虛脫，任由秋茗擺佈脫掉沉重的鳳冠，更衣梳洗。
“你們莊主該不會長得像只癩蛤蟆嗎？”一輩子要對着一隻噁心的癩蛤蟆，天啊，藍瓔珞不敢再繼續想像下去。
正在認真服侍夫人就寢的秋茗沒預料到夫人會冒出這麼奇怪的一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呃，當然不會，莊主可是難得美男子呢。只是……”支支吾吾的秋茗不知道怎麼接下來形容。
“只是什麼？瞎子，還是缺手缺腳阿？”盲婚啞嫁就是麻煩。
“莊主的眼睛比較呃……特別，是藍色的。”
藍瓔珞直直地看着秋茗的眼睛幾秒鐘，看得秋茗面紅耳赤，不明白這個新任夫人的古怪行徑。
嗯，眼中沒有對莊主上司的迷戀之色，說話可信度挺高。
話又說回來，不就是藍眼睛嗎，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二十一世紀的世界藍眼睛的人是隨處可見，綠眼睛，棕眼睛，再加上各種顏色的隱形眼鏡，什麼千奇百怪的沒有？她的偶像超級帥哥碧咸就是美麗的深藍色，她可是愛死了。親愛的小貝！
“唉，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吟誦着這首名詩，藍瓔珞搖搖頭的感嘆，這種幸福的新婚生活暫時還不屬於她。
夫人在念些什麼啊？她一個字也聽不懂。雖然覺得這個夫人怪怪的，但秋茗還是很喜歡。夫人好漂亮啊，而且聲音甜甜的那麼好聽。
一切都準備好后，藍瓔珞疲倦地爬上柔軟的大床。
“秋茗，天晚了，你也早些睡吧。謝謝你今晚幫我。”
“夫人太多禮了，這是秋茗的分內事啊。”
夫人的脾氣好好啊，好感動，做丫鬟那麼多年，還沒有因為這個跟她說謝謝的呢。
“夫人，秋茗就睡在你隔壁的暖閣里，半夜有什麼事儘管叫我就是了。”
秋茗走後，操勞過度的藍瓔珞不用多久就找周公去了，無夢無驚一覺到天明。
******************
“夫人，夫人，起床了。”
好吵。藍瓔珞伸手拍拍頭頂擾人的蒼蠅，轉個身又沉沉睡去。
“夫人，快點起來啦，已經午時了。”
午時？“啊！——”忽然醒悟的藍瓔珞大叫一聲，從床上彈跳起來。
怎麼睡到那麼晚？
“夫人，你沒事吧？”秋茗擔憂地看着大驚小叫的藍瓔珞。
對哦，她不用到堂前去“拜姑舅”，所以睡那麼晚也沒關係吧。
“你們莊主回來了嗎？”
“奴婢不知道。”她一個丫鬟哪敢管主子的事情？
算了，看來那個冷紫焱是不打算管她，把她丟在這個挽月閣里自生自滅的了。
梳洗完畢，吃過午飯，藍瓔珞纏着秋茗要到庄內逛逛。
“這是庄中的主花園，那是醉星湖，湖中央的是雨馨亭……”
“新建的嗎？”她看到亭邊還堆積很多木頭瓦礫。
“呃，是的。以前的被莊主一掌給震碎了。”秋茗說得一副習以為常的態度。
“一掌給震碎了？他經常這樣子？”看來她的古人丈夫好像是武俠小說中的蓋世高手呢，而且脾氣挺不好，喜歡傷及無辜。
“……不會……”不能說莊主壞話阿，對不起啦夫人，秋茗在心中懺悔。
“還好。”
“那個呢？”藍瓔珞指着一座被圍牆環繞着的莊嚴肅穆的建築物問道。
“那是靜水樓，是莊主和眾堂主護法，還有各地商號的理事們議事的地方。我們是不允許靠近的。”
“哦。”
貼身丫鬟兼臨時導遊秋茗十分盡職地介紹各座樓宇的主人和功用，還要隨時應付好奇寶寶藍瓔珞不時發出的古怪問題。這年頭，丫頭不好當啊。
“夫人，你快點起來好嗎？
“嗯，等一下。”
“夫人，這樣趴着，很丟臉呃。”秋茗尷尬得想找個地洞把自己深埋了。哪家夫人會像只小狗一樣，翹着屁股趴在一根大柱子面前的啊？
她只不過跟夫人說這根耀祖堂前的雕龍大柱的座基是一塊雕刻了九十九條飛龍的大理石做成，誰知夫人就興奮地飛奔過去，二話不說趴在地上一條一條地數了已經一刻鐘了。她這個做丫鬟的不好趕夫人走，但這樣真的很丟臉呃。時而從旁邊經過的丫鬟侍從無不用詫異的眼神向她們行注目禮，連她這個丫鬟的臉都一齊丟盡了。
“太精緻了！想不到古代用那麼落後的工具竟然能做出這麼精緻的雕刻，這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阿？”藍瓔珞專心致志地研究這些古代珍貴的藝術品，完全沒有注意其他人的指指點點和忍不住掩嘴偷笑的下人們。
“夫人，拜託你了，起來吧。”深深的無力感。
可是某人什麼也沒聽進去。
“夫人，你再不起來，奴婢就不管你了！”秋茗的臉漲得通紅，氣急敗壞地再也不管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催促這個像趴地熊一樣賴着不動的夫人。
“哦，好的。”什麼都沒聽清敷衍應答一下，藍瓔珞繼續陶醉在柱子旁邊的感嘆各類巧奪天工的石刻磚雕的海洋里。
忍無可忍的秋茗再也受不了主子這種丟死人不償命的幼稚行為，心想夫人在莊裏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就甩了甩手絹，頭也不回的獨自回挽花閣去了。
等藍瓔珞陶醉完畢之後，才猛然發現她的親親秋茗丫鬟已經消失無蹤。不是吧，導遊沒了，她是路痴啊！看看周圍的亭台樓榭，假山流水，既然有那麼好的景緻，隨便亂逛也無所謂吧。自小就飽經磨練，養成隨遇而安的獨立個性，藍瓔珞還真的像逛起國貿商廈的精品店一樣在寒水山莊隨意溜達起來。
咦，好幽美的院子。落櫻小築，嗯，聽起來像一位美女的住所，進去看看應該沒問題吧。
像賊一樣偷偷溜進去的藍瓔珞發現這個勝似人間仙境的地方居然一個人也沒有，有沒搞錯啊。房內的地板傢具卻是一塵不染，看來是每天打掃的。
不甘心的藍瓔珞又往裏屋走去，環視這個陳設較為女性化的房間之後還是沒找到一個人影。
等等，眼尖的藍瓔珞發現龐大的書桌下面藏着一個紫色的小傢伙，她走過去蹲下，友好的跟他打招呼，“嗨！你好。”
誰知那個小帥哥不領情，“啊！”雙目圓睜，嘶牙咧齒對着她大叫。嘖嘖，像只充滿恐懼的小獅子呢，可愛。
“我叫珞珞，新來的，你叫什麼啊？”那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小狗，真想摸摸他的頭。
那隻小小的困獸不說話，單調地發出“啊，啊！”的恐嚇聲來抗議她這個非法入侵者。
不說話？藍瓔珞審視了這個眉清目秀的小男生一番，心裏有了個底。難道他是冷紫輝？
“你是冷紫輝？”
小傢伙頓了一下，眼裏防備的神色變得更深。
看來是一隻受傷的小獅子。
“在地面趴着很涼快嗎？”某人完全忘了剛剛自己丟人的所作所為。
“那我也趴着好了。”說完，藍瓔珞真的像只趴地熊一樣整個人趴睡在地上，下巴抵住地板。
“沒人陪你玩嗎？”自顧自的唱着獨角戲。
“想聽故事嗎？給你講個故事，要不要？”
絲毫沒有要徵得同意的意思，藍瓔珞慢條斯理地講起小時候奶奶給她講的格林童話。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樹林裏住着一個伐木工，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哥哥叫作亨姆。格萊特，妹妹叫作簡妮。格萊特。伐木工靠每天伐木賺錢養家，他們一直過着很幸福的生活。後來，伐木工的妻子病的很嚴重，不久就死掉了。一家人都很傷心，亨姆和簡妮很想念他們的媽媽，呃，娘。”
“過了一段時間，伐木工又娶了一個妻子，這個後娘對孩子們很不好，常常不給他們吃飽飯，還打他們。哥哥亨姆很懂事很疼妹妹，每次都會偷偷地留起一塊自己的乾麵包，趁後娘沒發現時給妹妹吃。但這樣後娘覺得還不夠，她想完全除掉兄妹倆。於是她跟伐木工說，家裏的糧食不夠過冬了，我們總不能一起餓死，不如把孩子們送走吧。”
魚兒開始咬鉤了。從未有人給他講過故事的冷紫輝被藍瓔珞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住，漸漸忘記了防備和恐懼，從書桌底爬出來了一點，靠近藍瓔珞，想聽得更清楚點。
“伐木工一開始肯定不同意，他們可是自己的親生兒女阿。但是後娘天天在他耳邊叨念，終於伐木工也開始心動了，同意把孩子們送到森林的深處去。那天晚上他們正討論的時候，被半夜起來上茅廁的哥哥亨姆偷聽到了，他跑去告訴妹妹，兩個人都嚇得哭起來。亨姆覺得自己應該保護妹妹，停止了哭泣，安慰妹妹不用怕。他偷偷的從後門跑出去，撿了好多閃閃發發光的白色石頭。第二天伐木工騙孩子們帶他們去森林玩耍時，亨姆一邊走，一邊把白色的小石子丟在路上做記號。”
……
“後娘發現了亨姆的秘密，晚上的時候把後門鎖得緊緊的，這樣亨姆就沒辦法撿小石子了。”
下巴抵着講話太累，藍瓔珞翻了個身，仰身大字形睡在地板上，繼續講魔法蛋糕屋的故事。
迷失在緊張的故事情節中的冷紫輝也跟隨着大字形躺在藍瓔珞的身邊，兩個大小“大”字形如痴如醉的沉迷在亨姆和簡妮與巫婆鬥智的童話故事中。
“亨姆和簡妮終於在娘親靈魂化身的天鵝指引下回到了家裏，而此時後娘已經離開了伐木工。伐木工後悔不已，從此一心一意地疼愛兩個失而復得孩子。”
吁，講到口乾舌燥的藍瓔珞心滿意足地舔舔嘴唇，看着被自己收服的小野獸，帶着勝利的笑容摸摸躺在身邊的頭顱。小孩子還是乖點可愛。
起身看看窗外的日落，不好，這麼久還沒回去秋茗一定會擔心了。
“紫輝，還想聽故事嗎？”
冷紫輝點了點頭，一雙星眸寫滿了期待。
“今天不行了，明天我再來吧。要乖乖的哦。我要回去了，拜拜。”
藍瓔珞剛想離開，發覺衣裙被一雙小手拉得緊緊的。
“紫輝乖，明天我一定會來的。聽話好嗎？”
猶豫了一會兒，小手終於鬆開了，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孤獨和不舍。
真是個讓人憐愛的孩子。
忍住抱住他的心疼，藍瓔珞趕緊找路回挽花閣。
******************
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地發揮認路的天份，但偌大的寒水山莊也讓她兜了一兩個時辰才看到挽月閣的大門。
心虛地推門進去，秋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大廳里來回踱步，着急得快哭出來了。
“夫人，你總算回來了，快急死奴婢了。”秋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該死，都是奴婢的錯。”
“秋茗你快起來，不要這樣。”被嚇了一跳的藍瓔珞慌忙要扶秋茗起來，但她就是長跪不起。“秋茗，這不是你錯。況且我不是好好回來了嗎？”只是晚了一點而已。
“請夫人處罰奴婢。”
拜託，這小妮子不要那麼死性子好不好。
“秋茗，你再不起來我就陪你一起跪了。”軟的不行硬的總可以了吧。
話音剛落，聽到夫人要一起跪的秋茗像彈簧一樣彈跳起來，“夫人，萬萬不可。”
“秋茗，我餓了，有給我留飯嗎？”藍瓔珞趕緊轉換話題。
“當然，奴婢這就去熱飯菜。”於是秋茗一邊擦眼淚，一邊像陀螺一樣忙進忙出。
聽到秋茗左一聲奴婢，右一聲奴婢，藍瓔珞不滿地皺起了黛眉，看來要好好教育一番她才是。
吃過熱乎乎的飯菜，藍瓔珞躺在太師椅上心滿意足地嘆着氣，摸摸鼓囊囊的肚皮，開始滔滔不絕地對她的親親秋茗丫鬟大開二十一世紀人權主義和女權主義講壇。
經過藍瓔珞馬拉松式的循循善誘，諄諄教誨，被強制洗腦的秋茗終於勉強接受不再自稱奴婢，但只限於在兩人私底下的時候。而對於夫人前夫人後這個尊稱，小妮子怎麼都不肯改。這死丫頭，平時那麼溫順，犟起性子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秋茗，你知道冷紫輝的事嗎？”藍瓔珞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在那裏一下午，都沒有看到其他人進來過。
“你是說二少爺？他很懼怕人，連莊主都不讓接近。落櫻小築是老夫人生前最喜歡的地方，二少爺整天躲在落櫻小築里不肯出來。下人們每天按時去打掃，送飯之類，其他時間都不讓逗留。莊主下令不許任何人擅闖落櫻小築，以免驚嚇二少爺。”
原來如此。
******************
第二天一早，藍瓔珞就擺脫秋茗的執意跟隨，順利進到落櫻小築，看到一個小身影依偎在門邊眼巴巴地等待着什麼。小東西，即使是懼怕，還是渴望有人陪伴寵愛的吧。
“小紫輝，今天想聽什麼故事啊？”這麼好哄的孩子，怎麼一直就沒個人關心一下？
一口氣講完漢斯和魔法豌豆，白雪公主兩個故事，藍瓔珞看到冷紫輝眼中的意猶未盡，饒了她吧，再講下去她會唾盡身亡。
“今天故事就講到這裏好嗎，咱們再玩點別的。”
藍瓔珞從房中搜出一大疊紙，兩個人盤坐在地上不亦樂乎的玩起了摺紙，空曠的大廳里飛滿了各式各樣的紙飛機。
“啦啦啦——”藍瓔珞沒有形象地亂哼不成調的兒歌。
連冷紫輝也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拿着一隻紙青蛙追着紙飛機滿屋子亂跑。
跑累了玩累了，兩隻頑童疲倦地躺在一堆混亂的紙片紙碎中仰望屋頂，兩個同樣寂寞的人不知不覺地成了忘年之交。
第三天，藍瓔珞和冷紫輝兩個人在落櫻小築的草地上玩起了瞎子捉人，把一片整齊亮綠的青草踩得東倒西歪，慘不忍睹。接着兩隻頑猴又毫不內疚地在草地上打起了滾，恨不得大鬧天宮，抓起一把青草就往對方撒去，玩起“撒草大戰”來。
花圃里的小昆蟲們也不能幸免於難，藍瓔珞和冷紫輝兩個人採集了五顏六色的各類甲蟲，不論大小，一併捉來放在缽盂里相鬥。
冷紫輝興奮得呀呀呀呀地大叫為自己的甲蟲加油，手舞足蹈的比正在拚命爭鬥逃生的甲蟲們還要投入。
微風輕拂，陽光明媚，無憂無慮的玩樂讓藍瓔珞彷彿回到了和父母一起郊遊時的童年，隱隱的淚光在眼角閃現。
芳草碧色，萋萋遍南陌。
暖絮亂紅，也知人春愁無力。
憶得盈盈拾翠侶，共攜賞、鳳城寒食。
到今來，海角逢春，天涯為客。
——帝台春。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