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太子被廢
康熙原本打算在木蘭圍場秋獮兩個月的,可一件意外的事情,使得行程大大的縮短了,那就是十八阿哥胤衸的病危。
十八阿哥才七歲,長得冰雪可愛,目前可以説是最得康熙寵愛的兒子,平日總是將他帶在身邊,而他的母親密妃王氏這兩年極度得寵,連着生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八阿哥,所以算是宮裏一等一的紅人。
十八阿哥從小就身體羸弱,儘管吃了很多的補藥依然不見效果。康熙去秋獮還沒幾天,他的病就犯了,宮裏的太醫們都看遍了,還是束手無策,藥石枉然。如今只剩最後一口氣了,所以太後作主給康熙發了八百里加急信,讓他回來見兒子最後一面。
康熙早上得了信,便立即叫人備馬車,帶上幾個阿哥先行回了北京城。
一進宮,幾人直奔景寧宮,待趕到榻前的時候,十八阿哥已經是奄奄一息了。照現代醫學來説,他應該是先天性心臟病,古代並沒有這方面的特效藥,可以説是絕症了。
康熙看着心愛的兒子,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的嘴唇,連眼瞳也失卻了平日的光彩,真是信如刀絞,痛不可言。
十八阿哥的意識還是清醒的,看見康熙來了,眼裏忽然有了一絲神采,面上也出現了一團紅暈,可全身都使不上勁,只能勉力喚出三個字:“皇阿瑪……”
父子倆相視無言,只是各自垂淚,旁邊立滿了阿哥們,也是不勝唏噓。
十八阿哥的迴光返照漸漸過去了,眼裏的光芒也漸漸褪去,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這個年僅七歲的小阿哥就離開了人世。饒是康熙,也抑止不住內心的悲慟,放聲在十八阿哥榻前痛哭。密妃王氏本是站在一邊的,這是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拉着十八阿哥發冷的手,泣不成聲,近乎暈厥。
眾人忍悲勸慰了康熙和密妃,可卻止不住,宮裏凝固的晦暗悲苦。
康熙第二日大病,停早朝一天,失去十八阿哥,對他是個不小的打擊。
俗話説小別勝新婚,雖説這次回來的原因讓人難以展顏,可十四和洛芙還是享受團聚發熱甜蜜和纏綿。
在家整修了一天,十四要去宮裏正常辦差,而洛芙也進宮給德妃娘娘請安。
她現在已經有七個多月的身孕了,不過走動還算方便,可能是二胎的緣故,感覺沒懷龍馬那麼吃力。
因為十八阿哥的事,最近大家都很不開心,德妃娘娘也是。所以洛芙想着進宮給她解解悶。德妃見了洛芙來,自然是很高興,可也擔心她身子沉,吃不消。因而早早就打發了她回去。
洛芙沿着長春宮一路走回來。深秋的御花園別有一番美景,各式菊花爭妍鬥豔,黃的、紅的、白的、紫的,煞是好看。
花香中,隱隱的傳來一陣酒香,是誰呢?
洛芙的好奇心暗暗作祟,可自從上次撞見太子和鄭貴人的事之後,她對窺人私隱的事情還是惻惻不安的。
不過即時她有心避讓,可老天爺似乎就偏偏要讓她知道些什麼。
“哈哈哈……”一陣大笑傳出,是……好像是太子的聲音,唉,真是怕鬼有鬼。
洛芙調轉頭,欲往另外一個方向行去。剛轉身,差點裝上一個人。
“奴才給十四福晉請安。”是一個小太監。
可這一聲,引出了花叢那邊的人,一身淺紫的袍子,正是太子。
微紅的雙頰,透露出他喝了不少酒。“弟妹,雅興啊!”
“太子吉祥。”唉,逃不掉了,洛芙只好認命的福身請安。
太子一笑,“不必多禮了,你身子不方便。”
若在平時,洛芙還會覺得太子是彬彬有禮,可現在是什麼時候?當大家都在為十八阿哥的早夭而傷心的時刻,他臉上的滿面春風就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太子沖她一點頭,“既然弟妹雅興不錯,不妨咱們一起賞賞花吧?”
此言一出,洛芙更是驚詫,皇宮裏面極講究禮數,她是太子的弟妹,他對她發出這樣的邀請是非常不合規矩的。
“不了,我有些乏了,想先回去休息了,還請太子擔待。”洛芙婉言謝絕。
太子當然是有些失望,可也不能勉強,只好客氣的目送洛芙離開。
洛芙加快腳步,迅速出了御花園。不過她始終是想不明白太子的行事到底是怎麼了,難道他真的那麼不會審時度勢嗎?還是……
見過太子之後,洛芙總是覺得他有些不大對勁兒,他的舉動似乎總是非常態的。不過自己的臨盆日子越來越近了,也沒什麼精力管這事兒。據歷史記載,太子被廢,大約就是明年的事情,到底如何,時間會給出答案的。
臨近十一月的時候,宮裏倒是傳出了個好消息:鄭貴人有喜了。
自從十八阿哥去后,康熙一直鬱鬱不樂。他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如今鄭貴人的肚子又傳喜訊,老來得子,對他而言,未嘗不是一個巨大得慰藉。因而,雖然天氣一日冷似一日,宮裏得氣氛卻比月前熱絡了許多。
在窺視到太子和鄭貴人得關係之後,洛芙對鄭青荷所懷得孩子倒是不太樂觀。不管是不是康熙得骨肉,一旦太子和鄭青荷之間得關係敗露,這個孩子是絕對不會有好的命運的。唉,大人造得孽,往往得讓後代去承擔。
到了十二月得時候,洛芙肚子裏得娃娃終於呱呱墜地了。是個女娃兒,滿足了十四一直以來想要一個女兒的心愿。
宮裏的那兩位“頂頭上司”雖然指望的還是要阿哥,可畢竟沒正面顯露出來,依舊賞了許多東西下來。皇上還賜了名兒,叫雪瑩。
洛芙安心的在家做月子,雖説不能洗頭洗澡讓她煩躁鬱悶,可有女萬事足,忍忍也就過去了。倒是龍馬,對新生的小妹妹可謂好奇十足,粘得不得了。一有空就跑去看妹妹,對那張紅通通、皺巴巴的小臉百看不厭。並一次次的問父母自己小時候真的也是這樣的嗎?
十四很有耐心的回答了兒子所以稀奇古怪的問題,洛芙就不同了,簡直招架不住龍馬的“十萬個為什麼”,再説精力還不濟,常常説着説着就睡著了。
日子過得還算幸福,只是這日,十四不知因何緣故,一回家就大發脾氣,砸了廳里的幾個花瓶,還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任誰也不準進。
這到底是怎麼了?
“索額圖這個老匹夫真是太過分了!”
當洛芙不放心推門進去瞧瞧的時候,聽到的就是十四的這句怒吼。
索額圖?他不是退休了嗎?
“十四,我進來咯!”洛夫小心的推開門走進去。
發怒的“獅子”稍微冷靜了一點,可還是硬着臉,問:“有事嗎?”
“沒,就是來看看。李慶説你好像心情不佳,所以就來看看。”洛芙盡量用微笑來緩解十四猶自隱隱的怒氣。
十四攥緊拳頭,狠狠的捶了一掌,才長吁了口氣,沉聲道:“今天在戶部的時候,遇到件憋氣的事兒。”
“和索額圖有關?”
“嗯。”提到這個名字,十四的氣好像又上來了,“這個老匹夫,退了還不安分,蠹食國產,氣焰囂張!”
洛芙問:“你們查到什麼了?”
“近來我和四哥依皇阿瑪的聖旨在查戶部的賬,發現近年來雖然稅費年年有增,可戶部卻是連年上報赤字,所以我們就翻了這兩年的賬目。結果,發現戶部有很多指定的關係買家,這原也沒什麼,可這些買家的東西卻比市場上的同等貨品貴上許多,有的甚至要貴一倍。”十四眼睛睜的大大的,還是絲毫不會掩飾怒氣。
“這和索額圖有關嗎?”
“有,大部分的商家都是他的產業,一年下來,算算要賺去戶部年財政的一半。更可氣的是,其餘的商家,知道我和四哥在查,好歹還會做賊心虛,收斂一點,可查到他的名下,卻全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仗着是太子的親舅舅,就倚老賣老,還諷刺我和四哥不識時務,來揭太子黨的短。”
十四的脾氣剛正不阿,而四阿哥在歷史上又是有名的反腐倡廉的鬥士,這兩個阿哥去查,當然是有什麼説什麼了,也難怪會和索額圖挑明了對着干。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洛芙放心的笑笑,“嗨,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放心吧,他呀,囂張不了多久了。”
十四急切的問:“怎麼説?”
“説出來就沒意思了,反正你放心大膽的去辦,有我給你撐腰呢!”洛夫兩手叉腰,自信滿滿。
“哈哈哈,就你?!”十四被逗樂了,剛才的鬱悶一掃而光。
“少瞧不起人!”洛夫兩眼冒精光,“有我撐腰可比誰都靈!”
十四想想也對,聽了洛芙的開解,心情好了許多,一把抱住妻子,“好,福晉大人,為夫可一切聽你的了!”
如果沒有外力的干擾的話,歷史果然還是依照原有的軌跡發展。索額圖,這個曾經權傾一時的大清名臣沒過多久就倒台了。四阿哥奉皇命將他收押到了宗人府。而他的倒台準確的説是象徵著太子黨的落沒。
離索額圖倒台不到五天的時間,康熙下了廢太子的詔書,二阿哥胤礽從一歲零七個月就當上了太子,在享受了三十多年的榮寵之後,忽然就落到了被勒令監管的囚徒。這個變化來的太快,
大家都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康熙在詔書中寫道:“胤礽不聽教誨,目無法度,聯包容二十多年,他不但不改悔,反而愈演愈烈,實難承祖宗的宏業。故廢去其太子之位。”
康熙平時對胤礽疼愛和縱容宮裏的嬪妃們和阿哥們都是有目共睹的,現在如此驚人的舉動,實在令人不明其故。
康熙仍舊照常上朝,可每天都是表情陰沉,也沒人敢對廢太子一事多加置喙。
大家都知道康熙一定是氣極了才會做出這樣嚴厲的決定,可是原因是什麼呢?宮裏的太監宮女之間有許多的小道消息紛紛揚揚,有的説是太子在背後毒咒康熙,想早日登上帝位;有的説十八阿哥是太子派人毒死的;還有的……一時間,眾多版本,撲朔迷離。
最想知道答案的應該是幾個對太子之位覬覦了很多年的阿哥們。四阿哥素行低調,保持沉默。八阿哥就顯得有些難以抑制興奮之情,十四和老十他們這幾天在八阿哥府里開會開得可勤了!八阿哥本是聰明人,可遇到關係的自己終身命運的事情,反而看不真切,讓野心顯露的太明顯。
又過了十日,鄭貴人被發現在寢宮上吊自盡而死,肚子裏還懷着四個月大的孩子。她的死,在皇宮裏更是掀起了萬丈波瀾,原本就人心不定的皇宮,再次被不祥的陰雲所籠罩。
可出了這樣的事情,洛芙反而對廢太子一事有了一些眉目,只是不知道鄭青荷的死,又能挽回什麼?
鄭青荷的死對於皇宮來説,不過是三千佳麗中的一個,即使激起眾人的關注和惶恐臆測,可終究後宮的女人太多,花開花落終是歸於雲淡風清。
洛芙在家坐月子,足不出戶,外面的消息全都是十四回來説給她聽的。她也全當是聽故事。
可不多日,李慶來報,有人上門來拜訪她了,這人就是顏亮。
洛芙忽而想到,這顏亮和鄭青荷原是有一段往事的,如今鄭青荷自盡了,不知道他……
洛芙連忙更衣到花廳見客,一見顏亮,真是嚇了一大跳。他竟形容枯槁的讓人差點認不出來,原先雖説不上英俊,可至少還有幾分儒雅之氣,可現在滿臉鬍渣,兩眼通紅,看了不禁讓人害怕。
洛芙剛進花廳坐下,還沒來得及説話,顏亮就“撲通”跪在了她面前。
“顏亮,你這是做什麼?”
顏亮的聲音很粗啞,“顏亮今天來此是向福晉賠罪辭行的。”
“賠罪?辭行?你要去哪兒?”洛芙大吃一驚。
顏亮黯然,“也許到處走走……也許……出家。”
“出家?!”洛芙的聲音不由拔高了好幾度。
顏亮凄然一笑,“總之青荷居的生意我是難以勝任了,福晉對我的大恩大德顏亮恐怕只能來生再報了。”説到青荷居這三個字的時候,顏亮的眼中紅得更厲害了。
他對鄭青荷的情意洛芙是知道的,只是沒料到,顏亮的用情竟會如此之深,深到滿目瘡痍,萬念俱灰。
洛芙也不知説什麼好,想安慰開導她幾句,可又覺得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之類的話實在説不出口,半張着口,到最後,竟落成一聲嘆息。
顏亮鄭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起身拜別。
洛芙終究是忍不住,道:“雖是人各有志,可如一生都壓在兒女情長上,未免太無價值!你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可我還是希望你有一天能回來,回來重掌青荷居。”
顏亮背對着他,可腳步卻停了片刻,似是很迷茫,半晌,慢慢的,無言走了出去。
最近出奇的忙,每天回家都只想睡覺。所以,更新只能盡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