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界山
第二日，玄奘說道，“施主，叨擾一夜，貧僧這就告辭了。”
武大郎說道，“大師，這一帶虎狼眾多，我就一路送你去那兩界山吧。兩界山之後卻是不敢再送了？”
玄奘疑惑道，“為何不能再送？”
武大郎回答道，“兩界山以東，乃是我們大唐的疆土，以西，卻是韃靼人的地盤。韃靼人也是兇悍之輩，大師需要小心，只是我也無法在韃靼的地盤保護大師安全。”
玄奘不知道兩界山的存在，蘭文川卻是明白。他從前也只是胡亂看了一些《西遊記》的電視劇，對其中的情節記得不甚清楚，兩界山卻是知道的。兩界山，原名五行山，底下壓得便是孫悟空。孫悟空大鬧天宮時被如來降服，壓在着五行山下，壓了五百年之後才由玄奘救出。可是，現在問題來了，蘭文川取代了孫悟空的地位，那猴頭究竟該怎麼辦？玄奘還會去救那隻猴頭嗎？蘭文川希望會。因為這樣自己就不用冒着危險跟唐僧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了，畢竟那猴頭的戰鬥力是相當強悍的。
蘭文川不知道，當初在兩界山前救了唐僧的獵戶並不叫武大郎，而是叫劉伯欽。孫悟空也是在兩界山出現，而不是突然成了唐僧的召喚獸，因而，很多事情已經跟《西遊記》裏不同了。至於在兩界山會遭遇什麼，是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的。孫悟空真的還會出現在兩界山之下嗎？恐怕真要細細考究一番。
蘭文川問道，“武大哥，那兩界山下是不是鎮壓着一隻猴頭？”
武大郎道，“以前我也聽這裏的老人說過這事。原本這山叫五行山，是我大唐征戰西方，這才改名為兩界山。這座山，乃是西漢末年王莽篡漢時候突然由天空中降下的神山，底下也確實壓着一隻神猴。五百年來寒暑變換，世事變遷，這猴子卻一直活了下來。據說是山神土地看管着他，餓了只能吃鐵丸子，渴了也只能喝銅汁，着實可憐。”
蘭文川又問道，“那他現在還在那山下嗎？”若是孫悟空這正主來了，那麼自己這假冒偽劣產品也就沒什麼事了。
武大郎搖頭道，“那神猴已經不在了？”
蘭文川吃驚道，“已經不在了？莫非那猴子已經逃了出來？”五行山下鎮壓五百年，孫悟空會不會已經想到了逃脫的辦法呢？
武大郎疑惑道，“小師父為什麼如此關心那神猴？莫非這神猴與你有些淵源？”武大郎的懷疑並非只是因為蘭文川一時激動的表現，而是因為昨夜聽玄奘說他其實是猴子精，便想着是否與兩界山下的神猴有些聯繫，畢竟是同種同宗。
蘭文川搖頭道，“我只是一時好奇罷了。五行山的傳說我也曾經聽說過，那猴子不是一般人物。舊時乃是一代絕世妖王，又曾經鬧上天庭，十萬天兵天將奈何他不得，太上老君爐火燒他不得。後來才由我佛如來降服，鎮壓在五行山下。我便想，以那猴子的驚天本事，是否已經逃了出來。”
武大郎道，“原來那猴子還有這般本事。原來還只當他是一隻闖下禍端，被貶凡塵大的普通的仙界神猴而已。只是，那猴子並不是逃了出來，而是死了。”
“死了？”蘭文川瞪大了眼睛，想那猴子是如何本事，怎麼會如此就輕易死了呢？
武大郎道，“二十年前，天上降下十八道金色神雷，每道都通天達地，如井口般粗細，那猴子便被劈死了。”
天降神雷劈死孫悟空？天罰么？蘭文川無語了。
武大郎見蘭文川有些不信，便笑道，“你不相信？雖然那隻神猴很厲害，但是也不是不可能被雷劈死的。我以前還見過一個人，喝開水的時候喝死了。”
玄奘見二人說完，道，“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趕緊動身吧。”
武大郎道，“我叫些童僕與我們同去。”
武大郎共叫了童僕三人，個個青面獠牙，神色兇悍，帶着弓弩叉矛，陷阱繩索等捕獵工具護送玄奘與蘭文川去往兩界山。一路上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不提。
那兩界山高聳入雲，其上多岩石，黑色，頗難攀登，只得繞道，好在這兩界山雖然高，卻不大，因而繞過也頗為輕易。
武大郎指着界碑，拱手道，“二位大師，這裏已經是我大唐國界，就此別過了。祝願大師一路順風。”
玄奘望着西方，垂淚道，“此去西天艱難重重。昨日遇到猛虎襲擊幸而有施主相救，如今與施主分別前途茫茫，生死難卜啊！”
蘭文川看玄奘說哭就哭，心想道，這古今以哭成就功名的男人非劉備劉公與玄奘陳公莫屬了。看這唐僧，說哭就哭，莫非他無數次被妖怪抓走也是靠了哭功才能逃脫的么？比如被妖怪抓走就可以眼淚淋漓痛哭道，“大王！不要吃我啊！我不怕被大王吃，但是我身上不幹凈啊，為了大王身體健康着想，還是不要吃我吧！”搞不好妖王看他哭得誠心誠意就真的不吃他了。如果有鐵石心腸的妖怪非要吃唐僧不可，他也可以痛哭道，“大王非要吃我也沒關係。但是吃飯時要講衛生的，大王可不能把我就這麼生吞活剝了，那樣吃可能會感染蛔蟲的，會拉肚子的。要吃我可以，一定要洗乾淨了再煮熟了才吃。還有，大王不能一個人獨吞，還要分給兄弟親戚吃，手下也是要分些湯的，否則便是不忠不義之徒啊！我一死不要緊，大王擔上不忠不義之名卻是大大的罪過了！”這麼說，應該就行了，至少從西遊記里看，還沒有妖怪是生吞活剝唐僧的，都要將唐僧洗乾淨了再搞一個大宴會，給孫悟空充足的救人時間。如果不是妖怪智力太低，就一定是玄奘哭功太強，硬是說服了妖王，給孫悟空救人行動創造了充足時間條件。
武大郎道，“大師不要悲戚，我看大師印堂飽滿，定是個有福之人。以後若是遇難，也必是逢凶化吉，有驚無險。”
蘭文川看看武大郎，這傢伙算的倒是**不離十，唐僧雖然屢次入魔窟，卻是一次也死不成。至於“印堂飽滿”，蘭文川看着唐僧肥胖的臉，心裏暗想，印堂飽滿還用得着你說嗎？連我都看出來了。不過說起這個“印堂飽滿”，既然印堂飽滿，那自然是心寬體胖，既然心寬體胖那生活自然是不錯，精神狀態也不錯，所以，“印堂飽滿”代表有福根本就是廢話嘛。別看唐三藏現在心寬體胖、印堂飽滿，過了九九八十一難，無數次被妖怪抓走，就不信他最後不會變得骨瘦如柴。
正當此時，只聽山中傳來哀嚎之聲，“主人救我！主人救我！”
蘭文川疑惑地問道，“你不是說山下壓着的那猴子死了么？這是怎麼回事？”
武大郎搖頭道，“我也是不知道。”
一個青面獠牙的山鬼童僕說道，“一定是那團麻花在叫了。”
“麻花？”這回連武大郎都不明白了。
玄奘合掌道，“阿彌陀佛，剛才看那聲音叫得凄慘，不如過去一看。”
眾人一齊走到聲音地來處，那果然是一團麻花樣的物體，卡在石縫之中。
“快將我拔出來啊！”麻花喊道。
武大郎笑道，“我來試試。”說著往手上吐了口唾沫，便雙手抓起那麻花往上拔。武大郎緊咬住牙，憋紅了臉，手臂上青筋暴起，卻仍未將那把麻花拉出來。只聽那麻花悲慘地叫道，“哎呀，你弄得人家好疼啊！能不能輕一點弄人家啊！”
武大郎放開了手，道，“這團麻花，我實在是拉不出了。”
麻花悠然嘆道，“只有的主人才能救我出來，你不是我命中注定與我有緣的人，自然是拔我不出了。”
玄奘放下禪杖，擼起袖子合掌道，“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麻花施主，就讓貧僧試試能否救你出來吧。”
蘭文川看玄奘那眼神，似乎並非為救那團麻花出來，而是看那麻花是神物才出手相救的。
玄奘走到麻花跟前，半蹲，也是憋紅了臉想將其拔起，可是玄奘力氣本不及武大郎，以武大郎的碩大肌肉尚且不能將其拔出，以玄奘的力量就更是不能了。
玄奘整了整身上的僧衣，合掌道，“阿彌陀佛，麻花施主，貧僧已盡全力而不能將施主救出，非不為也，實乃不能也。”
麻花說道，“那個小光頭，聽說你也叫悟空？”
玄奘合掌道，“麻花施主，小徒法號悟空。”
麻花興奮地喊道，“那你就快快拔我出來吧。我以前的主人也叫悟空，他說有一天他會跟着一個胖和尚來救我的。”
蘭文川指着自己說道，“你是說我嗎？”他現在在想一個問題，既然觀音將他推薦給唐僧的時候說自己就是孫悟空，那麼恐怕自己還真是孫悟空轉世了。觀世音菩薩雖然是個大胸脯的鬍子大叔，但是在這件事上應該還不至於開玩笑吧，否則就是拿取經大業，拿如來佛祖開玩笑了。可是，從小到大自己一點都不像孫悟空啊！孫悟空轉世的孩子應該很頑皮吧？可是蘭文川小時候也只是有一點頑皮而已，甚至可以說是個木訥的小孩子。再說，像孫悟空這樣的大人物轉世，應該帶着一點特異功能吧？你說連一些什麼天使啊，魔鬼啊，仙女啊，看門神啊……之類的亂七八糟的傢伙轉世之後都能擁有異能，都能與眾不同。就連賈寶玉這樣一個石頭轉世的嘴裏都能含塊玉石。可是，孫悟空這樣大人物轉世怎麼就沒有一點特殊能力呢？就算沒有異能，好歹也得有些與眾不同吧？可是蘭文川從小到大就一直是平庸的人，身材不突出，長相不突出，智力不突出，體力還是不突出。把他丟人群里，就是熟人都能難一下子認出來，因為他太平凡了。
蘭文川慢慢朝着那團麻花走過去，雖然面色很平靜，可是心裏卻是澎湃不已。這絕對是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刻，那可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留下來的寶物，雖然不怎麼美型，但是齊天大聖是什麼人？就算拔根毫毛下來都可以變成一隻猴子。嗯，如果得到他的一根毫毛，那麼你就等於擁有了一隻聽話地猴子寵物，擁有了去馬戲團表演猴戲的資格，搞不好還能獲得一堆亂七八糟的國際金獎，國際銀獎，為國爭光。
蘭文川把右手輕輕放在那麻花身上，他覺得自己絕對就是這團麻花的真命天子。（雖然“真命天子”這個詞有些不妥當，各位看官多擔待些。）在他腦海中上演着這樣的內容：當他的手碰到那團麻花的時候，那團麻花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直衝鬥牛之間，那光芒甚至超過了天上掛着的太陽，接着光芒退去，空氣中閃現一行金色的大字：“認主成功！”。
但是，現實是蘭文川把手放到那麻花上的時候，那團麻花便軟了。那感覺就像是變成了一條蛇，嚇得蘭文川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縮手。
麻花還真的變成一隻蛇的模樣趴在地上，卻把頭抬了起來，雖然這傢伙的頭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蘭文川問道，“你可以說你是什麼來路嗎？”
武大郎也說道，“若你是害人的妖物，非滅你不可！”
麻花說道，“我的來頭可不小。以前大禹治水，我為東海定子，被稱為定海神針，本名如意金箍棒。齊天大聖孫悟空能天上地下無所不去，我的功勞可是不小。”
蘭文川張大了嘴巴驚異道，“你是金箍棒？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長得這麼萎謝？”
金箍棒苦笑道，“大禹主人有人王之風，我便有王者之威，立於東海海底，萬年不朽不倒。齊天大聖主人戰力無雙，英勇善戰，我便威風凜凜，無物不破。而現在的主人嘛，也就是你啦，這麼猥瑣，我也只好這麼萎謝了。我的形態，是與主人有關係的。”
蘭文川指着自己道，“我猥瑣？胡扯。我明明就是十佳少年的模板。”
玄奘道，“好了，該上路了。武大郎施主，有勞相送了。”
武大郎道，“此去西方，路途艱險不比我們大唐，大師一路小心了。”
別了武大郎，師徒二人繼續向前走去。本來應該蘭文川擔著行李，可是玄奘看他也擔不動，便自己擔在了肩上。
玄奘問道，“悟空，菩薩說你就是當年大鬧天宮的那個齊天大聖孫悟空，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啊。”
蘭文川一臉鬱悶道，“我哪裏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蘭文川只覺眼前一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