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天使李木子

用兩個月完成別人六個月做的事情不太輕鬆，可一旦你下決心做好，也不是很難。這樣，我又回到原來的班級。高二下的課程排得很滿，可以用來嚇人。每周只有兩節體育課，其中一節必須集體活動。集體活動時，全班同學圍成一個大圈傳排球。我喜歡體育課，卻討厭集體活動。不是因為同學或排球的緣故，只是在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同學面前，我會緊張，而且球傳得又不是很好，很受折磨。三月末的一次突然霜降使氣溫驟然下跌，我一邊傳球一邊小聲抱怨“又是傳排球”。可能溜號了吧，沒發現已經輪到我了。等球飛過來時，我措手不及，有點遠，緊忙倒退幾步。哎呦，不好，撞到老師了。沒準老師也溜號了。我真尷尬，扶老師還是去接球？腳步不知怎麽也亂了，重心不穩，重重地摔了下去。左手努力去撐，卻摁在冰涼的水坑裏。球也好象要故意讓我難堪，不偏不倚，砸到腦袋上，又砸入水坑，濺起水花。我的大腦無法運轉，同學們楞在原地看着我，或是驚訝或是暗笑。平常我對自己的應變能力極其自信，當時我只要站起來擦乾手上的髒水，向老師道個歉，把球拋回去，笑一笑就過去了，誰會在意？可是，我也許只是事後諸葛亮。當時，耳朵立刻就熱了，眼淚更是嘩嘩往下流，彷彿做了多大丟人的事。一直在旁邊看我們玩的女生來到我身邊，不顧我手臟，拉我起來。錦上添花固然美好，雪中送炭更能打動人心。所以，在困窘中才能體味友誼的真諦。我永遠不會忘記那雙手，那是我感受到的最溫暖的一雙手，也是那雙手幫我擦眼淚，把手和衣服弄乾凈。我傷心地忘了問她是誰哪個班的，不過，沒關係，下一節課就有了答案。二年八班的新同學李木子，和我隔一條過道。李木子梳馬尾辮，性格開朗，特長是說話，還愛寫些東西在一個很奢侈的本子上，我喜歡她喜歡她的文字。海豚想給天使一個吻，可是天太高了；天使想給海豚一個吻，可是海太深了。那個本子上還有許多很好的故事，男主人公都叫白羽，有點奇幻色彩。之前，同學們對我半年的昏迷很感興趣，給了一大堆解釋。現在，新來的李木子變成了焦點。我們問她過去的學校，可每一次的說法都不一樣，反正就當聽故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正下在體育課上，大家興緻不小，老師索性不扣課一起到雪裏瘋狂一下。到處都在廝殺，雪球亂飛，不亦樂乎。我注意李木子一直站着，就跑過去，“李木子，一起來玩啊！”“桔子，你試試。在雪中盯着一個地方看，這個世界就搖晃起來。”於是，我陪着她在一個搖晃的世界傻站着。“不是雪花飄下來，是我們旋轉着飄上去。”我在心裏說，李木子，你是天使嗎？一個休息日，李木子把我叫到中街上。由於昏迷的事，家裏面不讓我獨自外出，尤其是沒他們的陪伴去“那裏”。可李木子只說讓我一個人來，我就答應了。十月的風真冷，走着走着，她突然向我打聽那次昏迷。我很反感別人管我的私事，“記不清了，他們說我可能低血糖。”李木子象知道我故意撒謊似的把臉拉得很長。“行了，逗逗你。好象遇到一個朋友。”桔子讓我來告訴你發生了什麽。我很吃驚，想聽她說下去，又很害怕。“那天，你在這遇到一個乞丐，他說你會有好運氣。再往前走，你進了那個工藝品店，半年前那裏是寵物店。隔着一隻貓籠，你看見對面有一雙漂亮的男孩子的眼睛。後來，你離開那繼續往前走，很快，你發現那個男孩子其實對你很重要，便跑回去。可他已經離開了，卻為你買了那隻貓。當你沮喪萬分時，那個男孩子正站在樹下等着你。”這是一個不錯的故事，不愧是李木子同學嘛。可是，那棵糖槭樹下真的站着一個男孩子！秋天的裝束，微笑着，與周圍蕭條的冬景相比，是一抹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球。他的笑容好熟悉，禪明，他就應該是這個名字。“禪明，哥。”他拉着我的手，帶我來到另一個世界。當我的雙腳再次接觸土地時，缺失的記憶失而復得，眼淚就這樣流出。後記：多虧禪明讓棄愛不斷喚醒記憶，並巧妙利用時間讓一切恢復原狀。棄愛又回到了本來的樣子，她是個簡單的人，有着簡單而熾烈的情感。為了禪明，將生命駛進危險的航道；為了禪明，放棄扮演一個華麗的角色。她碰到了喜歡的人，只不過第一次選錯了時間，第二次選錯了身份。後來，我們安排她住在第二學區，一個既能照顧她又能監視她的地方。李木子就是小妖，因為她跟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才能讓我想起禪明這個名字，讓禪明的魔法生效。當真假桔子站在人們面前時，除了我們三個人，其他的人看得下巴都要掉了。戀夕說：“還是胖點的是真的。”棄愛把魔戒從她的中指戴到我的無名指上，魔戒和小水晶球似乎有某種感應，交錯閃着奇異的光。我突然感覺到我的記憶也不太正常，記憶多了一點：第二學區，一個小女孩的背影，不知來源的聲音，“她得走，否則，會害死她哥哥”。是棄愛的記憶吧，我不敢往下走，把這段記憶冰封了。棄愛離開了，她說，不屬於她的，即使強佔，也有失去的一天。與其被人憎恨，不如笑着離開，還有一份美好的記憶。“禪明，你會如何回憶我？”“帶着笑，永不會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