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篇 最怕想不起他的樣子(七)

終結篇 最怕想不起他的樣子(七)

這絕對是一次奇妙的旅行。飛機降落在日本中部最大的城市名古屋機場的時候,我還是不能相信我真的已經到了日本。我穿着長大衣,裹着厚厚的披巾,依偎在祁樹禮的臂膀下,心情激動了又平復,平復了又激動,整個人昏昏乎乎,根本不理會周圍的人們在用異樣的眼光打量我,他們都是一身春裝,我卻穿得象剛從南極回來。沒辦法,自從生病,我就格外的怕冷。儘管我一再的要祁樹禮少帶些人過來,可他還是保鏢、隨從、翻譯、醫生和保姆一個不少,一路六七人走在機場裏,場面頗為壯觀,出了機場,三輛豪華轎車駛在了我們身邊。我仰着臉,貪婪着呼吸着異國的空氣,因為這空氣也是他呼吸着的。這就是愛情的感覺,即使沒有相見,呼吸着他呼吸的空氣,感覺還是如此甜蜜。只是這甜蜜破碎如水中月,他見了我會聽我的解釋嗎?他知不知道見了他之後,我就要遠赴另一個國度,在那裏就再也呼吸不到由他的愛構成的空氣了,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今生今世註定要黯淡無光,相聚和分手一樣,誰也無法改變來自命運的嘲弄和打擊。

“我們去哪,酒店嗎?”上了車我問祁樹禮。

“反正不會露宿街頭,寶貝。”祁樹禮摟着我說。完了又補充道:“我們不去酒店,你的身體不適合住酒店,我在名古屋市中心有棟房子,是一個老朋友的,他去加拿大了,房子暫時借我用着。”

車子最後停在了一條僻靜的街道旁,四周全是綠樹環繞,一棟棟日式小洋樓優雅地矗立在街旁,獨門獨院,看得出來,這裏跟彼岸春天一樣,是有身份的人居住的地方。我們進了街道拐角處的一棟房子,一進房間,祁樹禮就連忙將我扶到塌塌米上躺好,吩咐隨行醫生給我檢查身體,測血壓、量體溫、打針,忙了很一會,醫生剛走,保姆又進來喂我粥,因為咽喉發炎,我只能吃流質食物。“我來吧。”祁樹禮吩咐保姆退下。

他接過碗,喂得很小心,生怕燙着我,每喂一口都要到嘴邊吹一吹。我惆悵地看着這個男人,忽然覺得他老了很多,兩鬢間已經有白髮了,滿臉滄桑,神情疲憊得象個長途跋涉的旅人……我想我已經沒有理由抗拒他了,這麼多年守在我身邊不離不棄,我已欠他太多,見到我要見到人後我應該可以安心地跟他走了,如果我選擇的這條路還有盡頭的話,那麼他就應該是我的盡頭了,我不在乎這盡頭是天堂還是地獄,哪怕是一塊墳地,我也認了,沒什麼不同。

“想好了嗎?”喂完粥他問。

我疲憊地點點頭。

“真的答應見過他后,跟我去美國嗎?”

我又點點頭。

“好,就這麼說定了。”說著他將我的臉捧在手心,攏了攏我蓬亂的頭髮,俯下身子在我額頭輕輕一吻,再吻……“就是這張臉,自從第一此遇見,就從未走出過我的夢境,今生今世,我也不會讓你走出我的夢境。”

淚水順着我的臉頰無聲地淌了下來。

“為什麼哭?不情願嗎?”

“你是我的歸宿,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回答說。

“那你為什麼拒絕我到現在?”

“所謂歸宿,總是要走過一段路后才知道是歸宿。”

“但願你是這麼想的,但願你沒把這歸宿當做是墳墓……”

好厲害的男人!

“他知道我們來了嗎?”我轉移話題。

“不知道。”

“那就好,”我放心地點點頭說,“我只是看看他,不想打擾他……”

“我也不會讓你打擾到他,”他眉頭緊蹙,“可是我好象有點擔心,擔心你一見到他又改變主意……”

“你這麼不信任我嗎?”

“我是不信任自己,就說我吧,本來下定決心要放棄,回美國后我就決定放棄,把長沙的公司也撤消了,這次回國是因為白樹林的醫院要竣工,我必須回來處理工程決算的事情,我極力控制住自己去看你,我以為我做得很成功,我真的已經放棄了你,可是那天晚上,在水一方突然傳來琴聲,我跑去一看,在看到你的一剎那,我所有的堅持又都瓦解了,還說什麼放棄,看你瘦成這樣,咳得快死去,我花了一年時間練就的鐵石心腸全都泡了湯……”

他這麼說,顯出很無奈的樣子:“所以我現在很懷疑,我將你送去見他,會不會是我的失策,萬一你不肯跟我去美國了呢?”

我虛弱地笑了笑:“我不跟你去美國又能去哪呢?他的身邊有米蘭,對他而言,我的存在是多餘的……”

“就怕到時候多餘的是我……”祁樹禮很憂慮的樣子,俯身替我蓋好被子,又在我額頭吻了吻,“很晚了,你不能太勞累,睡吧,我就住你隔壁,有什麼事可以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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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這樣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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