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 巧伏刁僧

此時，尋英正和性空在談智海的事情，忽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呼喝打鬥之聲，知道趙雅虹和照紅正在外面放風箏，擔心她兩人有事，急忙出去察看，性空也連忙跟了過去。兩人剛從小門出來，就見趙雅虹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見到尋英，向小樹林那邊指了指，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尋英！不好啦！照紅和人打起來了。”

尋英向小樹林那邊望去，果然見照紅與一個和尚正在打鬥，連忙飛奔過去，對着兩人急忙大聲喝道：“住手。”兩人聽見喝聲，立時停了下來，照紅看了一眼尋英，怒氣沖沖地說道：“先生為何叫我停手？你不知道，這野和尚實在可惡，故意把我們的風箏打下來，還敢抵賴。”

尋英聽說只是為了一個風箏，知道也沒什麼大事，放下心來，“哦”了一聲，問道：“那他是怎麼打下來的？”

照紅說道：“我剛才和姐姐在那邊放風箏，不想這和尚竟躲在樹林裏，故意射出石子把風箏線打斷，還以為我不知道，所以我這才要教訓教訓他。”

那和尚連忙辯解道：“沒憑沒據的，你別誣賴好人，小僧沒打。”

照紅高聲駁斥道：“敢說沒有？我明明見到從這樹林裏射出一顆石子，這樹林裏除了你沒別人，不是你乾的還能是誰？”那和尚道：“那是你看花眼了，哪裏有什麼石子射出？你那風箏根本就是自己斷了線的。”

這時性空隨後也趕了過了，對着那和尚罵道：“你這孽障，果然又是你在惹事，真把為師的臉都丟盡了，竟然還和一個姑娘動起手來了，還不快快給人家賠禮道歉。”對着尋英搖搖頭，嘆息道：“這孽障就是我那不爭氣的徒弟智海。”說罷，別過臉去。

原來和照紅打架的和尚就是智海，智海見師父來了，氣勢收斂了些，先叫聲師父，然後說道：“不是弟子要和她打架，是她見到弟子就打，弟子沒辦法只好和她打。”

照紅道：“是你先打掉我的風箏，還抵賴，我這才要教訓你的。”智海道：“風箏不是我打掉的，是你賴我。”

尋英伸出雙手，向兩人示意停下，說道：“你兩人不要吵。其實這風箏也不值幾個錢，打掉就打掉了，只是做人應該誠實，打了就說打了，沒打就說沒打。”將目光轉向智海，說道：“智海，我問你，你到底打了沒有。”尋英雖然並沒有直接下定論，不過看情形，他估計那風箏八成就是智海打掉的。

性空不等智海說話，氣惱地說道：“那還用問，不是他打掉的，還會有誰像他這般頑劣？”

智海見師父說話了，有些怯怯地說道：“弟子真的沒打。”性空指着智海，質問道：“不是你打的，那你說是誰打的。”智海低下頭，不敢說話。

尋英對着性空說道：“大師，這事無憑無據的，也不好斷定就是他做的，還是讓我來問問吧！”又轉向智海說道：“智海，你聽着。我以前學過一種法術，叫“太上老君測謊術”，百試百靈，既然不是你打的，你敢讓我試試嗎？”

智海有些心虛，遲疑了一會，心想要是說不敢的話，豈不是等於不打自招了，只好說道“：有什麼敢不敢的？試就試！”

尋英取出一個裝銀子的袋子，悄悄將裏面的銀子拿走，說道：“好！就怕你不敢試，我這裏有一個專門測謊用的布袋子，一會你就把一隻手放進去。都說三尺頭上有神明，如果風箏不是你打下來的，神明就會在你手上畫個圈，如果是你打的，神明就會在你手上打個叉。到時候，你把手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就真相大白了。”

智海有些不信，疑惑地說道：“哦！真這麼靈嗎？”

尋英笑道：“沒錯！我試過千百次了，一次都沒錯過。你現在聽我的，向東方跪下，祈求神明庇佑你，這樣神明就不會冤枉你了。”智海看了看師父，見師父正瞪着自己，有些不情願地跪了下去。

尋英走到智海身邊，說道：“我現在向上天禱告做法，祈求神明顯靈，神明會告訴我教你怎麼做，我再向你傳達神旨，神明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要你把哪只手放進布袋，你就放哪只手，明白了嗎？”

智海不服地說道：“知道了！”

尋英向著青天抱拳，開始祈禱，口中念念有詞，然後躬下身子，將布袋子張開放在智海面前，說道：“神明剛剛說叫你放……，咦！是說放哪只手進去呢？我怎麼一下忘記了啊！你等等，我再問一下神明，你先跪着，別起來啊！”然後又裝模作樣地對天禱告一番，又將布袋子放在智海面前，卻突然“哎呀”一聲，說道：“我剛剛沒聽清楚神明說放哪個手，今天好像有些耳背。”

智海小聲嘟嚷着說道：“怎麼回事啊！不是說百試百靈的嗎？裝得倒挺像。”

尋英不理他，繼續對天祈禱。如此，一來二去又弄了兩回，那智海跪在地上不耐煩地問道：“到底好了沒有啊？小僧還跪着呢！”尋英見這智海煩不可耐的樣子，知道他此刻已經開始心浮氣躁，警惕性也沒了，連忙把那布袋子往他面前一放，急忙催促道：“快快快！神明說你是哪個手打的風箏，就放哪個手進去。”

那智海不假思索，伸出右手放了進去。尋英哈哈大笑，點着智海說道：“原來，你就是用右手打的風箏啊！”其他人本來在一邊看着，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時一下猛然明白過來，立刻鬨笑起來。那智海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上了尋英的當，連忙將手抽了回去，卻已經晚了，他剛才的舉動等於是不打自招了，又見眾人都在笑他，登時臉色漲得通紅，恨不得立刻挖個洞鑽進去。

性空走上前去，點着智海氣惱地說道：“你啊你，本來想給你找個東家，讓你有個依託，你倒好，把人全都得罪了。”說罷搖頭不止。尋英笑着對性空說道：“大師也不要生氣，其實他也不過是比常人頑皮一些，倒也不算什麼大惡。”說著，又伸手將智海扶起，那智海默默站起，低頭不語。

性空看了看智海，一臉愧色地對尋英說道：“今日之事，實在是慚愧，得罪之處，還望公子海涵。這孽障的事情，不敢勞公子費心了，老衲日後自會對他嚴加管束。”

尋英呵呵笑道：“區區小事，大師何必掛心。其實我覺得這智海不錯，若好好調教，日後定是個不錯的好人，要是他自己願意，就讓他跟我走吧！”

性空萬萬沒想到尋英竟會答應收下智海，“這這這”地結巴了一陣，轉憂為喜，說道：“那太好了，想不到公子真是海量之人啊！老衲多謝了！”雙手合十行個謝禮，又對智海喝聲說道：“還不過來見過公子。”將智海一把拉到尋英面前，說道：“這位是尋公子，為師今日便將你託付給尋公子，日後你便是公子的人了，公子便是你的主人，你須聽公子的話，好好服侍公子，好好地跟着公子總算有個去處。”看着智海嘆息一聲，道：“不是為師不留你，實在是留你不得，莫怪為師。”

智海知道又要被再次逐出師門，也知道師父平時為自己擔了不少罪過，低頭垂淚道：“徒兒知錯，不敢怪師父。”性空道：“罷了！快給公子行禮吧！”智海依言向尋英跪下，說道：“智海見過公子！”

尋英連忙將智海扶起，笑道：“雖然以後你跟我了，但不需要跪我，你我兄弟一般，沒有主僕之分。你日後也要好好做人，別再喝酒滋事，這話可聽得進去？”智海聽尋英說當他是兄弟一般，心想自小到大，除了兩個師父對他好，再沒別人肯這樣對他的，心中感動不已，忍不住又跪了下來，嗚咽着說道：“聽得進！聽得進！只要是公子的話，智海都聽得。”尋英連忙又將他扶起，說道：“你這兄弟，怎麼好像跪得習慣了，叫你不要跪，你怎麼又跪下了。”

趙雅虹對智海笑道：“我家官人跟別人不一樣，不喜歡別人跪他，以後記住了，我們家不興跪的。”

尋英道：“這是我娘子，姓趙，日後你就叫她夫人吧。夫人剛剛和你說了，我們家不興跪的，以後到了我家，記住男兒膝下有黃金，輕易不能跪的。”

那智海還真是跪得習慣了，以前在寺里跪師父，跪佛祖，犯了過錯也要罰跪，覺得哪有奴才不跪主子的道理，說道：“不可！不可！一定要跪的，不然可折殺智海了。”說著，又要給趙雅虹跪下行禮。趙雅虹一把拉住，說道：“好！好！不用跪了，你有這個心意就可以了。”

性空呵呵笑道：“你夫妻不必對他客氣，就算要對他好，可畢竟主僕有別，不能廢了禮數。”尋英對性空說道：“我是桃花源人，我們那裏的禮數和這裏有些不一樣，我們那裏不提倡跪拜的禮節。其實，跪拜不過是表示虔誠與尊敬的一種形式，但這一切貴在心裏，只要心裏有比什麼都好。”

性空點頭道：“公子說的在理。”

照紅在一邊鬱悶地晃着腦袋，實在想不通，剛才還是對頭，怎麼眨眼間就成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