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固防（上）

“不，我不走，我一輩子住在這裏。要走你們走”。

“夫人，你這是何苦，前幾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那些韃子已經鐵了心要進城殺咱們這些老百姓了，要不是突然殺出一些個不速之客，我們現在早沒命了。”

“那……那些不速之客說明主還是保佑我們揚州百姓的。我更不能走了!”

"但是主已經派了使者告訴我們，現在主要求我們明人要自己救自己。這一次他可以破例出手相助，可就沒下一次了。"

“這……”原本打定主意不想走的夫人看着自己七歲大的女兒有些猶豫起來。

這一幕在弘光元年四月二十八日的揚州城到處上演，揚州各大基督教堂的教眾深入揚州各大街區勸說自己的親朋好友，左鄰右舍。基督教在明末的中國盛行，在大明皇室的倡導下已經有取代佛道成為第一宗教的趨勢。當然這是在其被充分本土化的前提下。憑藉教會在民間巨大的影響力。揚州各級衙門前報名想要南渡的百姓逐漸增多起來。

“百姓南渡”行動的總負責人是漢斯，漢斯有在澳大利亞海軍服役的經歷，曾參加過多次在海外戰亂地區撤僑的任務。幹起來也算熟門熟路。揚州城裏有個小碼頭，但吞吐量實在太小，所以重點被放在了城外的沿江碼頭上。前幾天的戰事也讓碼頭遭了殃。漢斯乾脆推倒重來。在他的規劃下，明軍在城牆到碼頭之間廣挖壕溝先構築了簡易的防禦工事。防止登船的百姓被時不時還會出現的韃子散兵騷擾。碼頭還劃分了現代類型的泊位。這樣，揚州碼頭的吞吐量反而比之前大了幾倍。再加上史可法調度有力，很快就調來了大批漕運船隻，就這樣，教會人員每天繼續在城內勸說百姓離開。明軍和衙役則負責揚州碼頭的秩序維護，雖然碼頭每天也是熱鬧非凡，人頭攢動。但一天撐死了一隻能運走的人也就三千帶點。

不行啊，漢斯無奈得搖搖頭，他不止一次要求史可法調更大的福船或者寶船來，為此還和張建強商量過把那條“中遠126”弄來幫忙。張建強沒有同意。原因很簡單：那些都是海船揚州碼頭根本沒有條件讓這些龐然大物停靠。按照現在的情況只能按每天三千人的飽和量計算，揚州有八十萬軍民呢，按這速度。沒個大半年這揚州沒法疏散所有的百姓。

在揚州府的府衙，史可法面色淩重。半個月下來。三個守城之策已經做到兩個。唯獨剩下的“驅離百姓”卻一點進展都沒有，雖說經過教會人員半個月的努力。揚州城絕大多數百姓都決定不再逗留。但揚州碼頭每天滿負荷運作總共才運走5萬人不到。史可法明白滿清做事向來不死不休。多則兩月，少則一個月，韃子必將整軍進犯。揚州城牆受損嚴重，在水泥發明前，要建築堅固的城牆需要大量的糯米做粘合劑。明末戰亂已久，處處飢荒。哪來的多餘的糯米讓他們徵用來修城牆。而臨時用土夯實的城牆根本經不起紅衣大炮的轟擊，要是清軍再玩大炮轟城外加累屍為梯的戰術，揚州根本撐不了幾天。

史可法連連嘆息引起了張建強的主意，張便向史可法行了一禮，關切的問：“督師可在為城牆之事而擔憂？”

史可法眼睛一亮：“知我者，建強也。不知張兄可有良策。”

張建強微微下了下決心，便附耳史可法，要他收集幾樣東西。

史可法聽了之後大為驚奇：“石灰石、粘土是什麼物事？”張建強又費勁周折給他將石灰石和粘土是什麼樣的東西，史可法頓時眼睛一亮，這東西還不多的是么，丟在地上都沒人撿。只是不知道**強要這些勞什子做什麼。張建強瀟洒的說，弄來就是了。

成堆的石灰石和粘土很快就弄來了。只見張建強用青磚搭了一個造型奇怪的窯。在眾人匪夷所思的眼神里。石灰石和粘土被打碎按比例摻和後放進窯里煅燒。最終出來了成為粉末狀的東西。

“這東西有什麼用啊”史可法以及帶來的泥瓦匠不禁疑惑，只見**強要來一個鐵桶，將粉末合水拌成糊狀的東西，隨後往一個在被韃子大炮轟開的城牆豁口上塗了這東西，壓上一塊城磚。這些活都幹完后，張建強拍拍手指着最近的一位師傅，讓他來看看這砌上的磚頭牢不牢固。史可法和一種泥瓦匠隨後一看，哇塞，這玩意不錯聽耐用的，那些泥瓦匠眼裏甚至發出陣陣精光……

“這叫水泥，我們那造房子都用它。”**強丟下這句話就忙其他的事兒去了。

其他人不明白，史可法心裏可明白着呢。他們那，不就是上帝住的天庭么，揚州城有此神物。還怕那韃子嗎？沒幾天揚州所有的工匠都在傳說神奇的水泥的事情。奇怪的窯爐很快就被成片成片的複製出來。這些窯群每天都能提供上千斤水泥。破損的城牆很快就被修復了起來。而揚州城到江邊碼頭的城牆修築也被提入日程安排，畢竟把江邊碼頭給放進揚州城牆的庇護才是最安全的。

史可法對這段城牆的建築十分重視，為此已經發出調令從江南調撥大批的城磚過來，此議又被張建強否決了。只是要求史可法收集足夠多的竹子和木板來來。這下可把是史大人的胃口吊起來了：這老張想幹啥啊，不會想豎一些籬笆來擋清兵吧。

**強連籬笆都沒豎，先要求把城牆的地基再挖深一點。看到挖的差不多了，青壯們開始按照老張的要求搭竹筋架子。這下把史可法慌了，連忙把**強拉到一邊。

“我說兄台啊，韃子進犯之期就在眼前。這樣搞這城牆何時才能建成啊，”

“大人放心，澆築城牆用此法比用城磚快很多，且此法所築之城牆牢固遠甚磚石城牆。請史大人稍安勿躁。我**強願在十日之內建造出天下最牢固的城牆！”

有了張的保證，史可法算是放下心來了，人家是“天使”嘛，說什麼一定能成。不過史督師很快又疑惑起來，這廝哪裏像裝神弄鬼的主，別人當神棍都會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強卻從沒把自個是“天使”的事放在心上。這不，史大人剛剛就差點忘了。

史可法擔心的沒錯，就在整個揚州城各項活動搞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北方傳來消息：清睿親王多爾袞令阿濟格領兵三十萬，並山東孔有德舊部十萬之眾，出擊江北四鎮，意圖一舉奪取江北大明最後的堡壘——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