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夜半生事難罷休
月籠大吃一驚,慌亂中嚇得扔了燈籠,兩隻手恰被常可抓了個正着,正在此時,一個老婆子挑着個燈籠朝他們走過來。
月籠低聲喝斥,“你快放開我。”
常可卻抓的更緊了,音量也提高了不少,“月籠姐姐,我想死你了。”
月籠急的淚都要掉下來了,也明白了常可的目的,但為時已晚,那老婆子已到了跟前,明亮的燈光照在他們身上。
那老婆子尖叫着啊了一聲,響亮的叫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更加嘹亮,生生的傳出去很遠。
月籠幾欲掙脫常可的手,卻被常可輕輕一帶,恰撞入他懷裏,這一幕全部落入老婆子眼裏。
老婆子尖聲叫着,“你們,你們,你們在這裏做什麼?”接着又是一陣惱怒的喝罵,“真是反了反了,大半夜的跑到這裏來會情人。”又高聲喊道,“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月籠急的大聲道,“媽媽,不是的,不是您看到的那樣,我,我……”
常可驀地鬆了她的手,巴巴的跑到老婆子跟前,討好的道,“楊媽媽,您小點聲,又不是什麼大事,這男歡女愛兩廂情願,您這麼大聲做什麼?”
楊媽媽氣的挑起燈籠就往他身上砸,破口大罵,“你個不要臉的,還男歡女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她說著一步衝到月籠跟前,使了勁的扭住月籠的胳膊,手裏的燈籠高高的舉起來,粗魯的喊道,“我倒是要看看是誰。是誰這麼大膽。”
月籠捂着臉低低的哭起來,心裏恨得咬牙切齒,終於想明白了常可這些日子的獻殷勤,原來在這裏挖好了坑等着她往下跳。
楊媽媽已看清了月籠,很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二爺不在家,你們就都守不住了?真是些沒臉沒皮的。”
這話里卻是連着江意瀾都罵進去了。
月籠怎會聽不出來,用力掙脫她的手,厲聲道,“你渾說什麼?”
楊媽媽哼了哼,“你有臉做還沒臉認嗎?這會子就在想男人了。真是連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月籠幾欲澄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那樣的,你,你……”
楊媽媽轉了身。極其輕蔑的哼笑道,“我也不管是什麼樣的,我也懶得想什麼,只是我看到了什麼就會說什麼,你們必須跟我到大夫人跟前說明白去。”
三人這一番拉扯,已有人圍了上來,楊媽媽喊了幾個人揪着月籠與常可便去了楓林閣。
江意瀾一直有些心神不寧,斜身靠在床上。心思卻已遠遠的飛出去。
噩夢裏那些血淋淋的場景不斷的浮上來,沉沉的敲打着她脆弱的心,她實在無法想像邊境如今是何情勢。而駱玉湛到底怎麼樣了。
她竭力的壓制着心底四處流竄的牽挂與思念,卻發現它們卻越來越瘋狂的長起來,裝滿了她一顆心。
“奶奶。”秋痕推開門進來,稍顯焦躁,“月籠,月籠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江意瀾怔了怔,這才回過神來。掀了被子下床,“月籠怎麼了?”
她心裏咯噔作響。猛然想到了茶鏡,頓覺手腳冰涼。
秋痕一邊伺候她穿衣一邊解釋道,“她們說月籠在二門上跟人幽會,被當夜的楊媽媽抓了個正着,現在正在楓林閣呢。”
江意瀾驀地抬起頭來,“月籠與人幽會?是不是三爺跟前的常可?”
秋痕的臉色變了變,驚訝的問道,“二奶奶,難道是真的嗎?奴婢打死都不相信的,月籠真的與常可……”
江意瀾見她意會錯了,遂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現在來不及跟你解釋了,你快帶我去三爺院子裏去。”
秋痕吃了一驚,“二奶奶,這大晚上的,只怕不妥吧?”
江意瀾扶着她的手走出屋門,“別管妥不妥了,難道你想月籠被打死或者賣出去?”
秋痕嚇得不敢吭聲,只一心扶着主子往外走。
江意瀾真是沒想到,因着茶鏡的事,駱玉窗竟然對他懷恨至此,竟然出此下策來誣陷她房裏的丫頭。
放走了茶鏡,他心有不甘,非要把她跟前的丫頭弄死一個才算出口氣嗎?
江意瀾氣的兩眼冒火,心底卻異常的冷靜,駱玉窗的事她並不想多管,他愛男還是愛女都跟她沒有關係,可他偏偏要跟她過不去,那就另當別論了。
輕風帶着涼意吹在臉上,江意瀾長吸口氣,目中露出一抹倔強,在朦朧的燈光下閃着異樣的光彩。
她逕自衝進駱玉窗的院子裏,不由分說的奔向駱玉窗的寢房。
有丫頭上來行禮,“二奶奶,三爺已經睡下了。”
江意瀾故意提高了聲音,“睡了?那你進去把三爺叫醒吧,如果你叫不醒的話,那我就親自進去叫。”
她氣勢洶洶的樣子嚇得那丫頭連聲道,“二奶奶請稍候,奴婢馬上去叫三爺。”
那丫頭才剛進去,江意瀾就迫不及待的跟了進去,恰聽到駱玉窗瓮聲瓮氣的說道,“爺睡了。”
江意瀾抬步向前,站在門口道,“三弟睡了嗎?只不知你這屋裏頭睡的是你一人還是兩人?又不知那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人字被她咬的字正方圓,卻又含着無數的嘲弄。
屋裏頓時安靜下來,過了片刻,房門咣當一聲被打開,駱玉窗面色陰鬱,冷冷的看着江意瀾,“這大半夜的,二嫂子闖到我屋裏來,似乎不大好吧?”
江意瀾卻哼了哼,“若是闖了別人的屋或許會有人說不好,可是對三弟來說就另當別論了,三弟,你說是不是呢?”
駱玉窗臉上紅了白白了紅,陰晴不定,只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你到底要做什麼?”
江意瀾退後兩步,悠閑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三弟吧?三弟,你到底要做什麼?不妨直說,何必為難下頭的人呢?”
駱玉窗嘴角微撇,眼珠子偏向一角,“二嫂說的什麼話我不明白。”
江意瀾呵呵笑起來,緩緩站起身來,“既然不明白那就算了,我還是去祖母跟前問一問去吧,看看哪家的好兒郎願意嫁到咱們侯府來。”
駱玉窗眼角跳了跳,嘴角微顫,驀地上前一步,狠狠的盯視着江意瀾,狠聲道,“你若敢說,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江意瀾挺直了身子,面上依舊帶着笑意,慢聲細語的說道,“三弟可真是好本事,我今日才知道,不過我倒是想看一看三弟是如何讓我生不如死的呢?”
她轉了轉身子,經過駱玉窗身邊,扶住秋痕遞上來的手,輕聲道,“不要以為三嬸給我下跪為你求情我就不敢說出去,不要以為弄死個小婢女就能讓我害怕,不要以為二爺不在我就怕了你,奉勸你一句,自以為是的下場只會比別人死的更慘。”
駱玉窗突地轉過身來,暴跳如雷,“你敢,你敢,我要把你們都弄死。”
他蹭的竄到江意瀾跟前,目中凶光畢露。
秋痕上前一步放在江意瀾前頭,聲音顫的厲害卻含着無比的堅定,“三爺,請您慎重。”
駱玉窗狠狠的瞪視着秋痕,瞪了一陣子,氣急敗壞的道,“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他轉過身,一拳砸在桌子上,憤憤不平的道,“不就是一個婢女嗎?你為什麼非要和我過不去?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原以為派個小廝去勾搭她的小婢女,不但可以報一私之仇,還可以壞了她的名聲,卻不料她不但闖到這裏來,還揚言要去告密。
不管這件事是不是他指使的,她都要把他的事抖摟出來,半點情面不留,甚至武駱侯府的顏面都不要了。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恨,太可惡了。
江意瀾見他這幅神情,遂從秋痕身後走出來,定定的看着他,輕聲道,“三弟,婢女也是人。她們伺候你,你便是她們的依靠,你說這樣的話,會讓底下的人寒心。”
略一頓,她沉聲道,“月籠和常可現在都在楓林閣里,三弟現在去還來得及,若去的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楓林閣我就不去了,白天祖母的身子有些不舒服,索性去陪祖母說說話吧。麻煩三弟跟月籠說一聲,讓她做一碗銀耳蓮子羹,等會子給老夫人送過去。”
駱玉窗咬牙切齒的看着她,恨不得上前掐住她脖子,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緩步走出去。
他狠狠的跺了跺腳,心有不甘卻又別無他法,袖子一甩,抬腳出門,直奔楓林閣而去。
他不但要把月籠救出來,還要確保她安然無恙毫髮無損,否則到了老夫人跟前,定被看穿。
江意瀾真的去了木雪園,老夫人果然還沒睡,歪着身子靠在床上,面色疲倦,見她進來,蔫蔫的道,“這個時候怎麼又來了?”
江意瀾微微一笑,“祖母,沈媽媽說您晚上吃的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老夫人心底暖了暖,整個侯府里,就她還真心的來瞧一瞧自己,遂道,“不過少吃一些,也值當你專門跑一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