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等待死亡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着很多的過客。
有的綻放,有的枯萎,有的燃燒,有的冰封。
但刻骨銘心的那位,一定甘願為你綻放夢想,為你燃燒生命。
生命在最美麗的那顆,燃燒成了更美麗的火焰。
厄娃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幻,身體變成了無數的藍色代碼,如火焰般跳動,又如同灰燼,隨火光飄散。
莫一方抱着厄娃的雙手,更加沉重,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他怎麼也想不通,剛剛還充滿俏皮微笑的厄娃,現在卻要在自己的懷抱中消散。
厄娃的臉掛着微笑,“生命不過是一場無邊無際的輪迴,十年前,你的父親給了我魯班殘卷的密碼,給了我做人的希望;十年後的今天,你又給了我做女人的幸福。我很開心,我得到了靈魂。也許不久的將來,我們還會再見。”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不過是一場騙人的夢。
那消散的藍色的代碼,如螢火蟲在莫一方的身體周圍旋轉,繚繞着莫一方哀傷的心神。
如水浮萍,同病相憐。
莫一方、厄娃兩人關係的真實寫照。
兩人如懵懂的少年那懵懂的愛情一般,一見定情,沒有太多的理由,不需要太多的借口,也不存在多深厚的情誼。
只需驚鴻一瞥,情誼自生。
在莫一方最迷茫的時刻,遇到了厄娃。如啟明星、如燈塔一般,引導着莫一方的回歸。
一句諾言,將一個男孩變成了一個男子漢,一個吊絲的內心重新燃起了英雄的火焰。
在莫一方的靈魂最明朗的時刻,又失去了厄娃。
得而復失,失而復得。
在最混亂的時刻,再次遇到了厄娃,在風暴的絕望中,同樣是厄娃給了他生的信念。
莫一方知道,沙漠風暴中。賀青雲的虛影。不過是厄娃營造的夢境。
為了莫一方,厄娃奉獻了自己全部的真誠。
為了厄娃,莫一方給出了最真摯的承諾。
男與女真誠的碰撞,才會開出最美麗的火花。
“是你殺了厄娃!”莫一方含淚。憤恨地站起身來。
強大的氣勢。快捷的動作。震得衣衫獵獵作響。
周圍的螢火蟲轟然消散,徹底融入了黑夜之中。
“是她自己自尋死路的。失去了人性,毋寧死。”卡珊德拉有些唏噓。“其實。她不用死的。”
的確,厄咒玫瑰就如同頂尖的電腦病毒,能夠殺死電腦中的軟件。但對於一台冰冷冷的拖拉機或電動車床卻是毫無辦法。
“但她依舊因你而死!”莫一方伸出右手,食指毫不客氣地指着卡珊德拉的那張美艷的臉。
這一指,將身邊的小星星驚得狂跳到一邊。
卡珊德拉臉色大變,長久遊走於危險邊緣的她,本能地感到莫名的危機。
口中的玫瑰猛地噴出,對上了莫一方手指的方向,對上了莫一方的怒火。
空中的玫瑰,並沒有想像中那樣激射而出,而是彷彿被粘上了蜘蛛網的蝴蝶,靜靜地停在半空。
幻光一閃,黑色的玫瑰瞬間變成了虛無。
卡珊德拉的嘴角抽搐,彷彿被七彩幻水灼燒了一般,接觸玫瑰的位置,出現一片焦糊。
疼得她直咧嘴。
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心中驚喜和悲哀並存。
“七彩幻水?真有這樣的夢破?”卡珊德拉驚魂未定,美艷的臉龐有些扭曲。
夢破,在中國原本的含義是夢魄,就是夢靈所掌握的力量和規則。
只是,古老的華夏文明,卻不敵外國文明的入侵,在翻譯對方的“dreambreak”的時候又變成了夢破。
莫一方的夢靈,所掌握的夢破,正是七彩幻水。
破滅一切虛幻,映現所有的真實。
更能夠隨心所動,變成怒火,變成冰封,變成泯滅,變成一切可以想像的事物和攻擊能力。
這就是七彩幻水的強大。
厄娃說過,夢想有多強大,力量就有多強大。
那時候的她,已經感受到了莫一方夢靈中蘊含的強大的七彩幻水的夢破。
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莫一方再次爆發了怒火。
怒火在全身蔓延,黑色的火焰,充滿了殺機,帶着毀滅的力量,如同一頭猛獸向著卡珊德拉和戴劍平撲頭蓋來。
“走!”
卡珊德拉雙手拈花,九百九十九朵黑色的玫瑰,組成巨大的輪盤,攔在自己的身前,迎向了莫一方的怒火。
火焰與玫瑰花碰撞,卡珊德拉的胸口彷彿被大鎚擊打,悶哼一聲,表情極為痛苦。
顧不上莫一方,卡珊德拉則扯着戴劍平,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半空中的玫瑰,頓時變成了延綿不絕的火焰,化為了灰燼。
火光隱隱,照亮了周圍的環境。
玫瑰組成的牆壁,如同迷宮一般,一圈一圈,將莫一方圈在了迷宮的中心。
莫一方正站在一朵巨大的玫瑰花的花蕊處。
周圍的牆壁,正是由黑玫瑰帶刺的花莖編製而成,牆壁的兩面開滿了黑色的玫瑰。
“卡珊德拉,你出來。戴劍平,你不是很狂嗎,怎麼現在又變成了縮頭烏龜。”
一次次揮灑自己的怒火。
將旁邊的牆壁燒穿。
每次火焰的顏色都不相同,黑、紫、藍、紅、青、白???
五道火焰如同黑暗中的彩虹,燒穿了五道牆壁。
每一下,卡珊德拉的口中都噴出一道血線。
黑洞洞的迷宮,牆壁上出現了一道黑洞洞的缺口。就彷彿被花心蟲咬出的缺口。
七道怒火噴出,無論莫一方如何發脾氣,七彩幻水的夢破卻無法再次施展出來。
卡珊德拉和戴劍平的身影,又浮現在迷宮的牆壁之上。
“哈哈,七彩幻水,每一個輪迴只能夠發出七次攻擊,難道你那老相好的沒告訴你?”
再次出現的卡珊德拉,胸口的衣服已經化為灰燼,露出了大片大片粉色的肌膚,沾滿了鮮血。她顯得十分疲憊。
胸乳之上。掛着兩朵玫瑰,恰到好處地遮住了外泄的春?光。
口中依舊銜着一朵黑玫瑰,遮掩着被灼燒的嘴角。
“每個輪迴只能發出七次攻擊?”莫一方依舊怒火中燒,可心裏卻空蕩蕩的。失去了剛才那充滿力量的充實。
莫一方明白。卡珊德拉所說的輪迴。自然是夢的輪迴。
七彩幻水的力量過於強大,他沒有完全掌握,否則一擊毀滅整個黑玫瑰迷宮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只能暗嘆可惜。
也就是說。他必須醒來,再次進入這無邊的夢境,才能夠再次施展出七彩幻水強大的攻擊。
深幽學院那快速入眠的課程,還有這等的深意。
只是,被困在了魔鬼城,莫一方無法進行下一個夢境的輪迴。
“噗!”
卡珊德拉吐出口中的黑色的玫瑰,旋轉着,射向莫一方的胸口。
依舊在莫一方周圍晃動的小星星,再次發出微弱的光芒,迎向了黑色的厄咒玫瑰。
只是一個交鋒,淡淡的星光之上,便沾染了黑色的迷霧。
星光再次黯淡。
黑色的迷霧似乎穿過了星光,來到了第一層的飛狼城堡。
正躺在床上的夜沉白,心頭巨震,空洞的右眼中,黑色的玫瑰花影一閃而沒。
他緊接着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耳邊似乎傳來失戀之人的哀號,有如世界末日的輓歌,悲傷而凄厲,縈繞靈魂,經久不覺。讓人產生悲觀絕望之感。
“厄咒玫瑰?竟然能夠穿越時空,直接詛咒我的夢靈。好強大。”
飛狼城堡倖存的一個小屋,裏邊陰冷而黑暗。
夜沉白伸出一隻手掌,掌心處,星光黯淡,映出了莫一方戰鬥的場景。
那枚星光,本是夜沉白的眼睛。
這隻化成星光的右眼,是夜沉白與莫一方唯一的聯繫。
厄咒玫瑰的攻擊,也正是透過星光,直接攻擊了夜沉白。
夜沉白只需輕輕一握,將星光捏碎,斷了聯繫,自身將不再受到攻擊。
但夜沉白終究只是用那隻星光一般的右眼,看着掌心的左眼投影,另外一隻手掌憐惜地撫摸着小小的星光,似乎在給它鼓勁。
眼睛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現在卻成了莫一方的盾牌。
星光黯淡,似乎充滿了哀傷。
“哈哈,這小小的星光連着誰的夢靈?夜沉白?你真是自尋死路!”卡珊德拉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
笑到囂張處,劇烈地咳嗽起來。看來莫一方傷其甚重。
“什麼,你能直接攻擊到夜沉白?”莫一方大為心驚,心疼地將那枚小星星收到懷中,輕輕地抱着。
夜沉白的夢靈沒有被抹殺,這才是他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沒用的,今天你們都要被抹殺在這黑玫瑰迷宮之中。”
卡珊德拉狂笑着,雙手連揮。
在莫一方的周圍,出現了一圈圈的玫瑰,如同綻放的黑玫瑰。
只是綻放的黑玫瑰,卻逆了時光,花瓣緩緩關閉,要變成綻放之前的花骨朵。
由無數玫瑰花組成的花瓣已經合攏,即將關閉。
莫一方心如死灰,忘記了反抗。
反抗有用嗎?
那黑如墨的玫瑰,散發著詛咒的力量,讓他不敢逼近。
小星星似乎要逃出莫一方的掌心,要撞開這黑玫瑰的花瓣,卻被莫一方一把抓了回來,牢牢地護在胸口。
這一切,都映在了夜沉白的眼中,他有些苦笑,“一方,你這是何苦?”
只是心中,卻充滿了安慰。
兄弟。依舊是以前的兄弟,兩肋插刀,義薄雲天。
在這壓抑的小屋中,夜沉白竟然生出了豪氣干雲的氣概。
“一方,我會為你報仇的!”沒有太多的悲傷,夜沉白閉上了眼睛。
此時,不是悲傷的時候。
唯有生存下來,才能夠實現自己的承諾。
門窗緊閉,簡陋的木桌上,放着一塊花手絹。田園風格的碎花。讓整個屋子充滿了生氣。
夜沉白的神情憂鬱如那口黑色的血液,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飛狼城堡之外,魯爾斯正帶着深幽的學員,正探索着廢墟。
“翰墨冰說。夜沉白就躲在這廢墟中。大家一定把眼睛放亮了。一旦發現他。立刻示警,千萬不要逞能跟他戰鬥。他雖然受傷,卻是一頭受傷的暴熊。”
夜沉白帶着苦笑。右手摸向了他的左胸口,那裏有一道長長的傷口,散發這金色的光芒,阻止着傷口的癒合。
夢靈在夢境中的狀態,跟人類在地球的狀態毫無二致。
傷痛,無時無刻不再折磨着這個憂鬱的王子。
“一方,黑玫瑰迷宮,自求多福吧!”夜沉白再次苦笑。
腳步聲越來越近,以他現在的狀況,絕對不是魯爾斯等人的對手。
突然,木門的木栓被撬開。
窈窕的身影在門口一閃,如幻影一般閃到了夜沉白的身前。
夜沉白抬起頭來,怔怔地看着這個緊身皮衣打扮的美女,再次咧開嘴苦笑。
今天的苦笑,可能一輩子的都多。
“你來啦。”夜沉白打着招呼,就像老朋友一般。
“我們走!”輝月收起手中的匕首,將夜沉白扶起來。
“去哪?”簡單的兩個字,卻飽含着萬種無奈。
“抓你回伊甸園!”輝月從門縫向外看了一眼,確定沒人以後,便忙活為夜沉白處理傷口。
她單手撐住夜沉白的胸口,身上白光一晃,將那金光摸去。
乾淨利落,卻不留痕迹。
夜沉白感謝地沖她點點頭,掙扎着要站起身來,卻感覺全身乏力。
“你對我動了手腳?”夜沉白有些驚詫。
月朗星稀,月光自然對星光有着強大的壓製作用。
“當然!大名鼎鼎的夜沉白,擁有強大的夢破星碎,即使重傷的狀態下,也是危險至極。何況,在去伊甸園之前,我們還要進一趟魔鬼城。”
輝月輕鬆地灑下一團月光,將夜沉白包裹起來。
推開門,兩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飛狼城堡的廢墟。
周圍正探索着城堡的深幽學院,竟然對兩人視而不見。
喬治機場依舊處於暗夜十分,月光映照魔鬼城的投影。
這投影,如老蚌吐珠一般,吸收着豐美的月光,融成自身的能量。
夢破月輝,月光就是武器,就是媒介。
夜沉白何嘗不是,夜的行者,星光就是他的武器,他的媒介。
魯爾斯有些神經質地看看身邊,心猛地一抽,瞳孔急劇收縮,他能夠感受到巨大的危險來臨,卻不知道危險從何而來。
夜沉白沒有殺人的心思,否則,隨手輕輕一抹,魯爾斯也會向簡月一般,變成漫天的星光吧。
兩人堂而皇之地與魯爾斯擦肩而過,走進了黑天鵝城堡的空間。
黑天鵝城堡,那裏的戰事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兩人不敢露面,只能老老實實呆在旁邊,坐等翰墨冰突破黑天鵝城堡。
看着熟悉的白可斐,夜沉白卻陷入了沉默。向上前幫忙,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翰墨冰、若婭檸、源櫻佘加上厄娃30號,四人對抗白可斐。
侏羅紀的上古龍獸們,各種光彩閃爍,帶着三個人的屬性,衝擊着由冰晶天鵝組成的死亡之舞防線。
上古的怪獸,只需衝進死亡之舞的三十米之內,就迅速羽化,變成黑天鵝的一員,倒戈反擊。
無奈上古怪獸的數量太多了。
但擁有龐大的數據庫和無限複製能力的厄娃31號,以數量取勝。
很多怪獸根本沒有經過守夢者的渲染,變成了虛影,沖在了擁有被守夢者夢破渲染的怪獸的前面。
黑天鵝的數量有限,羽化的速度也有限,也就是一秒鐘十多個。
採取以戰養戰的方式,用對方的力量來牽制對方的衝擊。
只是,白可斐這次失算了,沖在前面的那些怪獸,沒有夢破的力量,卻同樣消耗了黑天鵝羽化的力量。
這些由黑天鵝辛苦轉化來了的怪獸,沒來得及轉頭,就被身後的強大的夢破衝散,變成了一團團黑色的冰晶,如黑色的煙塵一般,衝上了天空。
冰晶化成的天鵝骷髏,組成了最後一道防線。它們的體積和個頭小了很多,但蘊含的能量卻是一點也不小。
一個小小的骷髏天鵝,如同沒有大腦的喪屍,衝進了怪獸群眾,就是一頓亂闖。
憑藉渺小的身軀和堅硬的骨頭,可以輕易擊穿那些上古恐龍的頭顱,然後在恐龍群眾爆開。
怪獸群竟然在黑水的沾染下,變成了一座座冰雕,阻擋了身後怪獸的衝擊。
“恐怖分子!”看着這讓翰墨冰很是惱火。
夏小依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了。
空靈門不停地閃爍,在黑天鵝城堡的城牆上鑿開一個又一個大門,將一兩個上古的龍獸送進黑天鵝城堡中,大肆破壞黑天鵝城堡中的建築,一點點向黑天鵝湖逼近。
那裏才是黑天鵝城堡的核心。
白可斐面色凝重。
杰特作為黑天鵝城堡的半個主人,指揮着普通的黑天鵝四處救火。
城堡中留下的黑天鵝的數量太少,不足以羽化所有的入侵者。
數十頭迅猛龍類的怪獸聚到了黑天鵝湖邊,在那裏,他們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冰柱。
巨大的體積,竟然佔據了黑天鵝湖的一角,阻止了黑水繼續的凝華。
看到這個出其不意的效果,翰墨冰精神振奮。
指揮着夏小依在黑天鵝湖周圍開啟更多的空靈門。
更多的怪獸衝到了黑天鵝湖中,攪動黑天鵝湖那一汪凍水,變成無數的冰雕,將黑天鵝湖覆蓋。
冰晶天鵝骷髏的數量迅速減少,不少的怪獸已經衝進了死亡天鵝之舞的防線。
許多黑天鵝在怪獸的衝擊下,變成了粉芥。
白可斐的臉依舊冰冷,只是原來的冷漠變得如堅冰一般沉重。
怪獸們衝破了黑天鵝的防線,衝到了黑天鵝城堡之下,猛烈地撞擊着黑天鵝城牆。
白色的、粉色的、無色的恐龍,如海浪一般,拍上了高大的城牆。
整個黑天鵝城堡在顫抖。
白可斐更是臉色蒼白,剛才的那一撼,衝擊了冰封的心神。
“走啊!”
不知什麼時候,杰特氣喘吁吁地爬上了黑天鵝城堡的頂端。
白可斐倔強地搖搖頭,“我的使命和命運都在這裏,能去哪。”
失去了夢靈城堡,白可斐根本無法對抗翰墨冰。
杰特抬頭一看,看着半空中“啾啾”狂叫的翼龍,心如死灰。
如果這在現實的世界中,至少他還能夠用機關炮將這些飛行的猛獸打下來。
可在這夢靈的世界中,他卻無能為力。
等待死亡的過程無異是痛苦的。
同病相憐的莫一方,同樣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玫瑰花的花朵,已經將他的身體包裹。
黑色的詛咒,覆蓋了他的身體,雙手卻緊緊抱着那一抹黯淡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