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心肝寶貝兒又生氣了
修帶着鄭蕭和凡赴約,見到齊宇本人,修和鄭蕭都覺得,這個人看着比照片給人的感覺還要--淡!
他穿着一套舊的家居服,原本應該是淺灰色,洗的次數多了,已經泛白,帶着年月留下來的痕迹。
黑色鏡框後面的眼眸有着鉛華洗盡后的從容和隨遇而安的平淡,他可以是宅在家裏的作家,可以是個工程師,甚至可以是個園藝師或者畫家,他走過來的時候你會覺得他可能就是住在隔壁的那個經常會幫你把擱在外面的垃圾提下去的大哥。
他可以是任何人,只有一個,他不會是通緝犯,不會是軍火商,不會是一心要把某個人碎屍萬段的幕後老大。
齊宇朝修伸出手,嘴角綻放出一個讓人倍覺親切的笑容:“是不是覺得我不夠格成為你的對手,蒼狼?”
修握住他的手,目光是少有的真誠:“我只是覺得你更應該安居一隅,朝九晚五,養養狗,逗逗貓,一杯咖啡一本書,就是一個閑暇的午後。”說完又加了一句:“我叫修!”
齊宇果然露出嚮往的表情,末了才搖搖頭:“你別you惑我,我這個人一向奉承心動不如行動。”
旁邊小米粒一直緊緊盯着鄭蕭,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男人,她有一種莫名的排斥。
“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小米粒杏眼圓睜,其實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齊宇和修的談話被打斷,都轉過來看着兩人。
修的眉眼微微動了動,齊宇則大大的挑了一下眉,跟小米粒相處了兩天,他已經知道這小妮子在哈拉眼前這個俊美無雙的男人,所以小米粒明顯的敵意讓齊宇覺得很有趣。
想必隼已經看了他的笑話,他也樂得看修的笑話。
凡主動向齊宇和小米粒介紹了鄭蕭,鄭蕭坦然的接受兩人的探究,跟齊宇握了手,轉向小米粒的時候,小米粒高傲的抬着下巴,不依不饒:“我怎麼不知道咱們隼什麼時候多了你這個人呢?修,他的來歷乾淨么?”
鄭蕭知道小米粒是故意給他難堪,也懶得理他,乾脆退回了修的身邊。
他這個舉動顯然挑戰了小米粒的脾氣,小妮子俏臉一冷,手掌眨眼就刁鑽的劈了出去。
齊宇和凡都明顯一愣,凡想出手阻止都沒來的及,只見修的身影一閃,側身擋住了小米粒的進攻,鄭蕭還抄着手在後面看戲呢。
“艾米拉,這裏不是隼!”修的聲音含着警告的意味。
小米粒眼圈都紅了,恨恨的看着修,兩個人都沒有退縮的意思。
凡摸摸鼻子,真的不關他的事,他也想拿下小米粒的好吧?
“咳咳,修,艾米拉,有什麼誤會我們可以邊吃邊談嘛。”齊宇作為主人出面調停:“艾米拉,麻煩你去通知廚房上菜吧!”
小米粒瞪了修和鄭蕭兩眼,走了,公主殿下的背影驕傲又固執。
修的臉上劃過一抹尷尬:“讓齊先生看笑話了,艾米拉確實被我們寵的無法無天,這些天真是打攪了。”
齊宇呵呵一笑:“我跟艾米拉挺投緣的,她是個性情爽直的女孩子,很可愛。”齊宇看了看鄭蕭,眼眸帶着一絲玩味,卻沒有繼續說什麼。
修剛準備抬腳,齊宇一個手下急匆匆進來:“先生,有人來了?”
“誰?”
“穆老闆!”
修和齊宇對視一眼,只見後者的眼波沒有一絲波動,齊宇甚至勾了勾唇:“來者是客,請他進來。”然後又轉頭對修道:“你不用在意,那個人的疑心很重,不管是合作夥伴還是朋友,他都不會相信,在這個世界上,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你是防不住他的。”
修釋然道:“我只是驚訝於他的手段,居然瞞過了隼的眼睛。”
齊宇推了推鏡框:“他的偵查和反偵查手段一流,並且你應該沒有刻意防他,他想要知道你的去向易如反掌。”
修看着齊宇的眼眸深了深,其實齊宇說的這些他都知道,讓修再一次驚訝的是,齊宇談起穆非的語氣,完全就像在談起一個曾經認識的不算熟人的熟人。
是沒有任何牽扯的那種,從他的神情和話語中,你完全看不出他跟穆非曾經是怎樣的驚天動地,而現在又是怎樣的恨入骨髓。
穆非居然是一個人來的,黑色襯衣這一次終於扣了一顆扣子,露出大片的胸膛和勁瘦的腰腹,修長的雙腿每一步的跨度都很大,似乎帶着急迫。
是的,他很急,因為他已經整整五年沒有看見過齊宇了,這一次如果不是修,齊宇肯定不會見他。
他從進來視線就落在齊宇的臉上,哪怕齊宇身邊站着光彩奪目的修,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齊宇,那種篤定就好像哪怕把齊宇扔在人潮中,他也能一眼就鎖定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
鄭蕭朝修眨眨眼,兩人自覺的往旁邊退了兩步,齊宇就朝他們露出一個責怪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穆非腳下差點一個趔蹌,他本來帶着陰霾的雙眼立刻一亮,這麼多年了,他就沒見齊宇笑過。
他知道外人談起齊宇都說他脾氣好,溫文爾雅,但是對於穆非,齊宇絕對是恨不得吃他的肉的,笑臉?怎麼可能。
穆非都開始嫉妒鄭蕭和修了,如果這兩個人不是他請來的,估計他連滅了他們的想法都有。
“穆老闆,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齊宇的表情能淡出水來,就算有鄭蕭和修在場,他似乎也不願意對着穆非笑。
那邊小米粒正好帶着人在上菜,穆非好不容易才把視線從齊宇的臉上挪開,然後直接越過齊宇,朝餐廳走去。
“這是……什麼意思?”鄭蕭覺得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難懂。
齊宇也微微一愣,眼眸劃過一絲狠厲:“不管他,咱們吃飯去吧。”
修注意到,儘管齊宇掩飾的好,但是從穆非露面到現在不過兩分鐘,他推鏡框的次數就有三次,變了兩次臉,抿了兩次唇。
廚房那邊傳來小米粒的聲音:“哎你是誰啊,到廚房來幹什麼?哎,問你呢!”
凡對修和齊宇點了一下頭,過去把小米粒從廚房弄出來了。
眾人已經圍着餐廳落座,小米粒憤憤不平的抱怨:“什麼人啊,居然跑到別人家裏做飯來了,腦子有病吧?”
這一次不僅修注意到了,就連鄭蕭都看見齊宇拿筷子的手猛地一頓,過了至少三秒才又放下筷子,招呼眾人:“我的廚師是從c國請來的,我猜你們應該都吃的習慣,至少小米粒就說很棒。”
鄭蕭看了看這房屋內部的裝潢,確實不是當地人的風格。
小米粒點頭如搗蒜:“真的特別棒。”她把石鍋魚推到修的面前,幾乎是留着口水介紹:“我還從來沒吃過這種魚,又辣又鮮,修,你快嘗嘗。”
凡見修的表情都快凍上了,尷尬的咳了一聲:“齊大哥,我們在這裏用餐,穆老闆他……”
齊宇吩咐人倒酒,眼神淡淡的:“穆老闆可能是嫌這些才不合胃口就自食其力了,你們不用在意,我們吃我們的,來,先碰個杯,很高興認識你們。”
修舉起了酒杯:“是我的疏忽,我先干為敬。”
小米粒被凡打了岔,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踩了凡一腳,凡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大拇指差點被小米粒踩掉了。
幾個人談笑風生,吃的很開心,似乎完全忘記了廚房有一個不速之客。
等到大家都吃的七七八八了,消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穆非終於現身,他手裏端着兩隻盤子,大步流星的過來,把兩隻盤子放在了齊宇的面前。
齊宇低垂的眸子颱風過境一般,眾人還沒捕捉到那暗藏的戾氣就眨眼歸於平靜。
那兩盤菜在座的幾人都沒吃過,但是猜了個大概,那盤鮮亮紅艷、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旁邊點綴着兩根青菜的是紅燒肉,另一盤就是鹽煎肉。
這兩道菜是部隊食堂的常見菜,只是大家都沒想到,穆非這個曾經的太|子黨居然能夠做出來。
鄭蕭終於知道昨天凡在搞什麼鬼了。
穆非拿乾淨的筷子夾了一塊肥瘦適中的紅燒肉放進齊宇面前的盤子裏,語氣生硬:“嘗嘗吧,看看跟你做的味道是不是一樣。”
齊宇盯着那塊肉入定了一般,表情冷淡,一動不動。
穆非又夾了一塊塞進自己的嘴裏,一邊吃一邊品評:“還不錯,雖然比不上我當年給你做的,好歹還是那個味兒。”
這時齊宇勾了勾唇,放下了手裏的酒杯,看着修道:“我這裏很久都沒有這麼熱鬧過了,自從蕊兒走後他們都說我的身邊缺少了生氣,如果修同意的話,我想留艾米拉再住一段時間。”
修還沒開口呢,小米粒就興沖沖的道:“我願意!”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我做的這兩個菜嗎?你嘴挑,總是嫌大鍋燉的紅燒肉太肥,不夠爛,鹽煎肉也煎的不地道,蒜苗太多,今天我專門放了點孜然,味道很棒,快嘗嘗。”說著,一筷子鹽煎肉飛到了齊宇的盤子裏,一雙隱忍的看不出情緒的眼睛死死盯着齊宇。
凡摸摸鼻子,暗想如果他有這氣魄,一定讓這小妮子規規矩矩的。
鄭蕭也不由對穆非刮目相看,這個男人是真的狂,明知道齊宇要他死,他竟然就這麼闖進別人的廚房,還做了兩道菜,這是什麼樣的瘋狂……不對,這是什麼樣的感情才能叫他如此瘋狂?
齊宇轉過頭,終於掃了穆非一眼,淡淡的搖頭:“我已經吃飽了,謝謝,穆老闆請慢用,還需要什麼儘管吩咐,我這個人的胃口比較……”
“我知道,你比較愛吃,會吃,這個習慣還是我慣出來的。”
齊宇驚訝的一挑眉:“是嗎?哈哈,我都忘了!”說著轉頭抱歉的對修和鄭蕭道:“其實今天怨我,我忘了算日子,修,我這裏客房很多,如果……”
穆非又截過他的話,指了指修:“他們是我的人,今晚要留宿一晚。”
修拉着鄭蕭站起來:“我跟他一個房間就行了!”
齊宇叫來管家,讓他帶四人去客房。
小米粒還不想離開,被凡拖走了。
進了房間,鄭蕭遺憾的道:“其實我還想看戲啊。”
修笑的很壞心:“齊宇已經接近崩潰,再待下去咱們會尷尬。”
凡有點擔憂:“齊宇會不會對穆非動手?”
修篤定的道:“不會,先不說他賣不賣我們一個面子,就齊宇自己,他肯定不會在他的家裏對穆非動手。”
“為什麼?”鄭蕭不解。
小米粒舉手:“我知道,齊大哥說這叫有所為有所不為,他說他殺穆非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要他自己過得舒心。如果不是因為穆非害了他未婚妻,他本來是準備跟穆非老死不相往來的。”
鄭蕭噢了一聲:“我就說穆非為什麼對一個無辜的女人那麼狠呢,原來梗在這裏,恐怕,他寧願齊宇恨着他,也不願齊宇真的忘了他吧?”
小米粒瞪了鄭蕭一眼,不鳥他。
鄭蕭才不管小妮子看他順不順眼,反正他知道小米粒是凡內定的媳婦兒,對他沒有任何威脅,所以,他好男不跟女斗。
凡遲疑道:“修,你看齊宇對穆非究竟還有沒有情?”
修一手扣着沙發扶手,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也許,我們可以喚醒齊宇對穆非的感情。”
鄭蕭是個粗人,聽的似懂非懂:“怎麼喚?”
修看了他一眼:“開始我還以為齊宇是被穆非逼迫的,但是穆非剛才的話中分明透露了一個意思,齊宇也是愛過穆非的,那麼,只要我們稍微想點辦法,齊宇完全可以跟穆非舊情復燃。”
“舊情復燃?”不知道為什麼,鄭蕭覺得修眼眸中跳躍的精光特別刺眼。
凡顯然是贊同的,只要齊宇還愛着穆非,這件事就能夠圓滿的解決,隼甚至有可能同時得到穆非和齊宇兩股助力。
小米粒當即就反對:“不行,齊大哥要不要重新愛上那個瘋子是齊大哥的事,你們不許插手。”
修淡淡的掃了凡一眼,凡一把捂住小米粒的嘴:“小妮子你跟誰你們呢?你忘了你是誰了是吧?”
小米粒照着凡的虎口喵嗚一口,咬的凡差點跳起來,她氣急敗壞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反正我不贊成你們這麼做,齊大哥喜歡安靜閑適的生活,你們沒有權利搞破壞。”
鄭蕭清清嗓子:“其實……我也覺得那樣做不好,畢竟是……人家的感情……”到後面,鄭蕭在修如水的視線中聲音越來越小。
凡習慣性的摸摸鼻子,心說,老大,這一次是你的人拆你的台,你自己看着辦。
小米粒沒有想到她的情敵居然跟她一國的,雖然還是不待見鄭蕭,但是事關齊宇,她決定暫時不計前嫌與鄭蕭合作。
她指了指鄭蕭,很不甘願的道:“看看,那誰也不同意,修,你不能為了達到目的就不擇手段,隼現在的發展很穩定,就是得罪一個穆非又怎麼了?”
“那誰”知道小米粒誤會他的意思了,硬着頭皮解釋:“我的意思是,咱們應該從長計議,想辦法化干戈為玉帛,既然穆非愛死了齊宇,他就不應該再為難齊宇,謹言曾經跟我說過,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幸福。”
某人突然冷聲道:“那他放手了嗎?”
“那誰”完全不知道他一句無心的話已經打翻了某個悶騷的醋罈子,還抓耳撈腮的為安謹言解釋:“他只是一時沒看開而已,我們一起長大,感情早已勝過親兄弟,謹言雖然聰明,有時候也愛犯傻,我相信他早晚會放手的。”
修的語氣更加冰冷:“那你就等他徹底放手了再拿他的名言語錄來教訓我。”
鄭蕭神經再粗大也聽出這話不對味了,不過這貨永遠抓不住重點:“我怎麼是在教訓你呢?我只是覺得齊宇其實是個可憐人,希望他能按照他的意思過日子。並且在這件事上,穆非本來就挺沒道理,一個男人心胸如此狹窄居然對一個女人下手,這樣的人齊宇應該不會再愛吧?所以……”
“滾出去!”一道盛滿怒意的聲音陡然乍起,嚇得小米粒一抖,不敢置信的看着修,這是修?
凡又摸摸鼻子,有點想腳底抹油。
鄭蕭俊臉一僵,心道,完了,心肝寶貝兒又生氣了,尼瑪,為哪般呢?難道是男人的“那幾天”?
小米粒很快反應過來,見鄭蕭挨罵,立刻拋棄盟友,得瑟的不行:“嗨,說你呢,還不消失?”
鄭蕭苦澀的笑了笑,正準備消失,就見修冷冷的掃了掃凡和小米粒:“滾出去!”
“啊?修,你說我嗎?我嗎?”小米粒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凡趕緊一胳膊夾起小米粒,遁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鄭蕭突然覺得屁股墩子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