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回 相見

駱櫻忙道：“我要我師母給我作主。師母對我最好了，把我當女兒看待。如果師母將我許配給方師哥…不，我說的方師哥是指師母的兒子，不是指師哥你。只要那個方師哥能打敗我，我也沒意見的。師母對我很好，我知道她也不會隨便將我許配給別人的。”

眾人心道：“這個方師哥那個師哥不是一個人么？”都往方榮瞧去，夏如月道：“哼，我們才不會接受一個倭寇女子呢。”

駱櫻大驚，忙低下了頭，道：“師母跟我說起過，你們不歡迎我們，可是我們東瀛也有好人的呀？而且…而且你們中土之人也不是…也不是都是好人。”

方榮忙道：“駱姑娘，你跟我的朋友多聊聊，我去去便回。你們好生對待駱姑娘。可不許吵起來。”

宮珠娥惑道：“方郎，你要去哪裏？什麼時候回來？”

方榮忙將還官印之事說了。眾人這才放下心來，袁府便在旁邊，方榮出了門，便去敲袁府大門。一門衛開了門，識得是方榮，忙請他進來，方榮道：“相煩去叫袁豐袁公子出來。”一人忙跑進去了。方榮也不進去，只在門口等着。

一會袁豐與朱湘走了出來，袁豐已知當日之事，對方榮很是歉然，無奈這幾日被袁將軍的官印之事脫不開身，想不到方榮親自找上門來了，朱湘也是怕方榮對之如何如何才非要跟出來的。

還未等二人開口，方榮道：“我給你看樣東西。”說著將官印拿出。

袁豐接過，一瞧又驚又喜，顫聲道：“你是怎麼得到的？”

方榮笑道：“我運氣好，從倭寇身上奪來的。”

袁豐哼一聲道：“原來是倭寇搞的鬼。方榮，那日之事真是不好意思，我當日不知…”

方榮笑道：“不用說了，我要是計較，瞧你能跟我這樣說話沒有。”

朱湘嗔道：“那你想怎麼樣？”

方榮哼哼一笑，道：“讓你們陰陽相隔。好了，我走了。”

袁豐想留下方榮，卻又不敢，道：“有空我再去找你。”

方榮道：“不用了，這裏事一了，我便走了。走時，我也不會向你告別的，還有，魏忠賢黨羽未滅，信王還得小心。”說完離去。

回到客棧，駱櫻忙跑到他身後道：“師哥，她們都欺負我。”

方榮惑道：“怎麼了？”

宮珠娥想了想道：“我們姐妹都想好了，不能接受一個東瀛女子。”

方榮惑道：“你們什麼意思？我已經答應了她幫她找師母了。不能相處也得相處。”

宮珠娥道：“那找到以後呢？伯母將她許配給方郎怎麼辦？”

方榮氣道：“想那麼遠幹什麼？你們同意我還不同意呢。”

宮珠娥一喜，上前摟了他手臂道：“方郎，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的。只要方郎不娶她，我們會與駱妹妹好好相處的。”

駱櫻哼一聲道：“原來你們為這欺負我。放心，我才不喜歡你方郎呢。我只是要找我師公與師母。而且我可不嫁一個有三妻四妾之人。”

方榮怒道：“好了，各人少說兩句。”眾人都知他為這事煩惱，見他生氣了，都不敢再說。眾人都坐下瞧着方榮一個人生悶氣。

安靜了一會，忽聽得夏薄荷叫道：“爺爺來啦，爺爺來啦！”

要說這裏聽音辨位最厲害的該屬方榮，但他也沒發覺有高手來了，但夏薄荷卻知道，真是不可信，只當他在開玩笑好讓自己心情好起來，笑道：“薄兒，你可真是討人喜歡。誰娶了你真是好福氣。”

夏薄荷卻已經跑了出去。眾人忙都跟在後面。但不遠處只見有個壯漢抱着個婦人從遠處跑來。而那婦人是暈死過去的，一點反應也沒有。方榮正自奇怪，那壯漢跑得過急突地與婦人摔倒在地。而那壯漢也不再抱起婦人，只不住痛哭。

方榮心道：“莫非那婦人已死了？”現在兵荒馬亂的，死人也不稀奇了。不過眾女見了那壯漢哭得悲傷，也不免暗暗落下淚來。夏薄荷想跑過去，方榮忙拉住了。夏薄荷見眾人傷心模樣，只默默瞧着那壯漢痛哭。

這時，一老者走到那壯漢身旁，輕拍了那壯漢肩膀，不知老者跟他說了什麼，那壯漢讓開了。那老者蹲了下來，查看了一陣，將一粒藥丸放入婦人口中，又取出銀針在婦人各處插入。過了一會，那老者在婦人背上一拍，那婦人突然吐出一物來，那婦人也清醒過來。那壯漢又驚又喜，摟住那婦人又痛哭起來。過了一會，兩人又不住對老者磕頭。

老者早已收拾好了東西往客棧走來。夏薄荷這才跑上前去，撲入老者懷裏道：“爺爺，你終於來找薄兒啦，薄兒想死爺爺了。”老者正是毒王。

毒王微笑道：“才怪，不然會不來找爺爺，只知道在外面野。”來到方榮面前，道：“方榮，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

方榮忙跪下拜道：“弟子方榮拜見毒王前輩，再次感謝前輩救回方榮一命。”

毒王嗯一聲道：“你快起來吧，什麼時候起程？”

方榮大喜，激動道：“馬上…馬上走可以么？”

夏薄荷呸一聲道：“總得讓爺爺歇一會吧？再說我們不要收拾行李準備一番么？”

方榮紅了臉道：“是弟子欠妥。前輩快請進。”眾人都很高興，都隨着毒王而後進去坐定。

方榮忙又叫宮珠娥與夏如月去收拾行李，一會各自都去收拾行李。只剩下方榮、駱櫻與毒王。

毒王道：“方榮，大概薄兒已跟你說過老夫為什麼不來找你。不錯，我是去采藥了，這藥對我很重要，一年只能采一次，且不多。對你，也很重要。沒這付藥，救花姑娘有點難處。花姑娘中的是消玉凝香掌，而這付藥正好能抑制花姑娘的寒氣。”

方榮忙道：“弟子絕無一點怪前輩的意思，前輩做什麼都一定有前輩的道理。弟子不敢枉加指責。”

毒王點頭道：“不知花姑娘現在何處？”

方榮忙道：“在貴州。”

毒王道：“貴州？路程有點遠。”

方榮道：“前輩，我想讓洪姑娘帶你去，我還有其它事要辦，可以么？”

毒王道：“你在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隨便你了。”

閑聊幾句，眾女一個個都下來了，方榮又道：“慧姐姐，宮姐姐，彩朵，駱櫻，你們跟毒王前輩回貴州。我與月兒，行空，湄兒去杭州。宮姐姐，你以後再也不許偷偷跑出來了，不然以後我再也不理你了。”

駱櫻惑道：“你不是答應幫我找我師母么？我不要跟她們在一起，她們都欺負我。我要跟你在一起。”

方榮現在心急如焚，道：“我慧姐姐知道你師母在哪。她會帶你去的。”駱櫻哦一聲低下頭不敢再語。眾人說定便起程了。

方榮與司馬行空等人一起，有七殺手與無血雙艷保護，又有馬車坐，一路上不時逗着小無邪玩，倒也不無聊。一路平安，不一日到了杭州。杭州可說是最繁華之地，應有盡有，瞧得方榮也是目不暇接。

走至西湖邊，眾人又上了船，方榮瞧出這船夫也是身懷絕技之人，看來也是義賢庄之人，瞧他對七殺手等人態度便知。坐了一個時辰的船，方榮往外瞧去，湖上已無其它船隻，又行一會，船靠了岸，方榮出艙來，只見一座山莊依湖而建，門前一對大獅子，好不威嚴。

眾人剛一下船，大門開了，一下迎了許多人出來，一美婦在前，司馬行空與王湄齊聲叫了一聲娘。不過司馬笑不在。

那美婦迎上來，抱過無邪，逗道：“小乖乖，你真像你爹爹。”將臉輕輕貼着小無邪，又道：“行空，等你爺爺回來給他取個好名字。”

司馬行空道：“我在外面已經遇上爺爺了，我已經給他取名了，叫無邪。”

美婦叫道：“無邪，哼，你就知道跟你爺爺爹爹較勁，瞧你爹爹回來不打斷你的腿。”又瞧着王湄笑道：“湄兒，辛苦你了，你瞧，剛生了無邪，你便奔波。”

王湄忙道：“娘，湄兒沒事。”

司馬行空忙道：“娘，燕兒呢。”

那美婦一聽，馬上流下淚來，剛才還眉開眼笑的，說落淚便落淚了，伸袖抹了淚道：“還不是老樣子。若叫我見着那該死的方榮，我定饒不了他，他害得燕兒好苦。”眼淚滴到無邪臉上，無邪馬上哭起來。王湄忙抱過無邪哄起來。

方榮忙叫道：“伯母，在下便是方榮。”

美婦剛才只注意司馬行空與王湄，並未注意還有個方榮，這時才仔細打量起來。

方榮被瞧得很不自在，又急着想見司馬飛燕，忙道：“伯母，能帶我去見見燕兒么？”

美婦忽地從旁邊人手中拔過劍來，罵道：“你給我滾，我不要你見燕兒。你這朝三暮四之人，這裏不歡迎你。”說著挺劍便刺。

司馬行空忙攔住道：“娘，大哥是孩兒帶來的，燕兒的病情要緊，你還說氣話。”

美婦哭道：“燕兒前生是造的什麼孽啊，讓她遇上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哭了一陣，止了淚道：“紫雲，你帶這畜生去見見小姐。”

一丫環走上前來，小聲道：“方公子，跟我來。”

方榮一句話也不敢說，跟了她走。其餘人都沒跟來。開始那紫雲還矜持，不見了眾人，忽地跑了起來，邊跑邊叫道：“小姐，小姐，方公子來啦…”一路跑一路叫，方榮只跟在後面。

到了一處花園，方榮一呆，只見一女子坐於欄柵上，瞧着一朵未凋謝的梅花發獃。這不是司馬飛燕是誰？方榮激動地叫道：“燕兒。”

司馬飛燕身子一顫，忽然掩面哭了起來，道：“方哥哥不要燕兒了，方哥哥討厭燕兒了，方哥哥再也不要燕兒了，方哥哥不來接燕兒了…”

方榮上前摟住了她，道：“方哥哥來了，方哥哥來接你來了。”司馬飛燕卻只是掩面哭，繼續重複着剛才的話。方榮一驚，搖晃着她道：“燕兒，方哥哥來了。來接你來了。”

司馬飛燕哭道：“方哥哥不會來了，你不是方哥哥，方哥哥不會來了…爹爹不讓我見方哥哥，燕兒再也見不到方哥哥了…方哥哥從來沒喜歡過燕兒，方哥哥只喜歡東方姐姐…方哥哥討厭燕兒…”

方榮見她還是這麼語無倫次，不禁將之摟在懷裏，自己也哭了起來，道：“燕兒，方哥哥不會討厭燕兒的，也不會丟下燕兒不管的，方哥哥會娶燕兒過門，燕兒是方哥哥的新娘子，像你哥哥一樣生好多好多孩子。”

司馬飛燕忽道：“紫雲，我爹爹還在庄內么？我們逃出去找方哥哥。”似乎發現方榮摟着她，一把推開他，罵道：“你是誰？除了方哥哥，誰也不許碰我。紫雲，快殺了他。”

紫雲急道：“小姐，他是方公子，是你方哥哥呀。”

司馬飛燕忽然又哭道：“方哥哥不會來接我了，方哥哥討厭燕兒，方哥哥不管燕兒了。”

方榮心如刀割，又將之摟在懷裏，只後悔當初不應該讓她走。司馬飛燕又任由他摟着，只不住說著剛才那些話。

一會，司馬飛燕又道：“紫雲，我想好了，晚上我要偷偷逃出去，不做船了，我要游過西湖，去找方哥哥。紫雲，你去幫我收拾行李，可不許告訴我爹娘，不然我殺了你。”

方榮忙道：“燕兒，我帶你去找方哥哥，好不好？”

司馬飛燕瞧了一陣方榮，惑道：“你是誰？你認識方哥哥么？”

方榮抹了淚道：“認識，沒有人比我更認識你方哥哥了，你方哥哥十分想念你，是他叫我來接你的。”

司馬飛燕忽然又哭道：“你們騙我，方哥哥不會管燕兒了，方哥哥討厭燕兒，方哥哥不會想念燕兒的，方哥哥只想念東方姐姐，方哥哥不會來接燕兒的，方哥哥為什麼不親自來接燕兒？”

方榮將她臉對着自己，道：“燕兒，你瞧瞧我是誰？你真的連方哥哥也不認識了么？”

司馬飛燕推開方榮，道：“我要去找方哥哥。”說完跑開了。

方榮忙追了上去，又將之摟在懷裏，道：“你識不得方哥哥了，連方哥哥的擁抱也感覺不出來了么？”

司馬飛燕忽地伸手來打方榮，叫道：“你讓開，快讓開，我要去找方哥哥，娘，娘，爹，爹，爺爺，爺爺…”

那美婦終於跑了過來，見了方榮，罵道：“畜生，快放開燕兒。”

方榮忙放開來，司馬飛燕跑到美婦懷裏，哭道：“娘，方哥哥不要燕兒了，方哥哥不來接燕兒了，娘，今晚我要去找方哥哥，不坐船了，燕兒要游過西湖對岸去，娘，你不要告訴別人。不然…不然爹娘不讓燕兒走了。”

司馬行空見了她模樣，竟是連方榮也不認識了，悲道：“燕兒，我是你哥，方哥哥來看你來了。他便是你方哥哥。我帶他來接你來了。”

司馬飛燕忽然跑到司馬行空面前，拉着他手道：“哥，你快帶燕兒去找方哥哥，方哥哥他在京城，你快帶燕兒去，燕兒與方哥哥是在京城分開的，方哥哥還在京城，你快帶燕兒去。不要讓爹娘知道，不然燕兒又走不了了。”

司馬行空望着方榮，道：“你方哥哥就在眼前啊。”

方榮忙道：“伯母，行空，讓我帶燕兒去京城好么？說不定燕兒在那裏能好起來。”

那美婦抹了淚點了點頭，道：“若燕兒有什麼閃失，我定不會放過你。”

司馬行空道：“燕兒，哥這就帶你去找方哥哥，娘也同意了。”

司馬飛燕驚道：“不要告訴爹娘，千萬不能告訴爹娘。我們快走。”

司馬行空指方榮道：“由他帶你去京城，去找你的方哥哥。”

司馬飛燕這才瞧着方榮，方榮內力一催，司馬飛燕定在了那裏。這時誰也不敢出聲，雖都不知方榮已用攝魂大法，但瞧司馬飛燕模樣似乎是在回憶着方榮。

方榮道：“燕兒，我是誰？”

司馬飛燕驚喜道：“方哥哥！方哥哥，你來接燕兒了？”忽地頭腦一黑，暈倒在地。

方榮大驚，忙扶起道：“燕兒，燕兒，快醒醒。”忙輸了真氣過去。

司馬飛燕醒了過來，奇怪地瞧了一眼方榮，抬頭瞧見了那美婦，忽然又哭了起來，跑到她懷裏道：“剛才燕兒夢見方哥哥來找燕兒了，可是燕兒突然醒了，娘，夢都是反的，方哥哥不會來接燕兒了？方哥哥不要燕兒了。娘，燕兒要親自去找方哥哥。”

司馬行空忙問道：“大哥，剛才怎麼回事？”

方榮嘆口氣，道：“我剛才用攝魂大法想喚醒她，她也確實被喚醒了，可是她的意識突然太強烈，我竟然控制不住，沒等我完全喚醒她，她已經暈倒在地。”

司馬行空忙道：“那還可以用攝魂大法再喚她一次么？”

方榮道：“這攝魂大法如馴服的毒蛇，弄得不好，會反咬你一口，得不償失。而且燕兒如此大反應，以我的內力竟然也鎮不住，可見再用攝魂大法也…都是我害了燕兒。”

司馬行空嘆了口氣，又柔聲道：“燕兒，讓他馬上帶你去京城找方哥哥，好不好？”

司馬飛燕喜道：“真的么？”跑上前拉了方榮手又道：“大哥哥，你叫什麼？真的帶我去找我方哥哥么？”

方榮瞧着她眼睛道：“我叫方榮。”

司馬飛燕呀地一聲，道：“你與我方哥哥一個名字？”忽然又哭道：“可是我方哥哥不來接燕兒，討厭燕兒。”

方榮忙將之摟在懷裏，道：“我這就帶你去找你方哥哥，你方哥哥正是京城等着你呢。是他叫我來接你的。”

司馬飛燕止了淚喜道：“真的么？你沒有騙我？”方榮忙點點頭。司馬飛燕喜道：“我以後叫你方哥哥…不，我只叫他方哥哥，我叫你方大哥吧。方大哥，你快帶我去見方哥哥，燕兒見到方哥哥后，要問他為什麼不來接燕兒，是不是討厭燕兒了。”說到後面無比凄慘起來，說完拉了他手便往門外跑，迎面見着美婦，大驚失色，忙道：“娘，我沒有去找方哥哥，我們不是去找方哥哥。”

美婦含淚將之摟在懷裏，道：“娘答應你讓你去找你方哥哥。你帶回你方哥哥后，娘馬上給你們拜堂成親。”

司馬飛燕喜道：“娘，是真的么？爹爹也答應了么？”美婦忙點點頭。司馬飛燕道：“方哥哥會先跟於姐姐或宮姐姐成親，然後是東方姐姐，再到花姐姐，夏姐姐，最後才到燕兒。不過沒關係，方哥哥只要娶燕兒過門便成啦。乾娘也答應過的。燕兒只怕方哥哥不要燕兒了。”說到最後一句又哭起來。

美婦忙道：“燕兒，你們快走吧，去找你方哥哥。”

方榮忙道：“燕兒，你方哥哥跟我說過，他最喜歡的便是燕兒，他還說，只要你同意，他最先娶的便是燕兒。”

司馬飛燕欣喜萬分，羞紅了臉，低下了頭，道：“真的么？方哥哥說過么？”

方榮忙道：“我對天發誓。”

司馬飛燕忙捂住嬌紅的臉，道：“方大哥，那我們快走吧。不然…不然爹爹回來了。”

方榮忙上前摟住她，道：“方大哥這就帶你去。”

司馬飛燕忽然怒道：“你不許碰我，除了方哥哥，誰也不許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