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章:局中局(2)
鳳月宮
月梓斜靠在軟榻上,漠然的望着立在窗前,那周身散發出尊貴氣息的澹臺昊,眼睛一眯,不冷不熱的道:“事情怕是沒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你最好提前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惹一身騷。”
澹臺昊沉了眸,修長齊整的劍眉微微一凝,眼神里已是暗沉一片:“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月梓猛地一抬眸,緊緊的盯着他半晌,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你說的對,這件事,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她緩緩的站起身,走到澹臺昊面前,一臉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昊兒,無論何時,都能這麼鎮靜,抱歉,是母后緊張了,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就好,母后,絕不會幹涉你!”
澹臺昊緩緩的轉過身,森寒如冰封的眼神里不帶任何感情的掃了眼那雙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冷笑出聲:“您已經干涉了二十多年……。”
月梓臉上的唇線一僵,下意識的要伸手攔他:“昊兒,你要體諒母后,母后這麼做,不但是為了你,更是為了咱們旁氏的地位啊!”
澹臺昊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頭也不回的繼續走:“其實你更在意的是你神后的位置!”這一次,澹臺昊沒有給月梓回嘴的機會,也許,不需要她回答,答案就已經有了,也許,這些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她來回答,總之,澹臺昊沒有任何猶豫的離開了鳳月宮,留下月梓獨自望着他漠然的背影,淚如雨下……
“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不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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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華宮中,皇后孟璐與宗王澹臺宗彼此對望着置放在他們中央的黑白棋盤,半晌,孟璐方重重的落下一子,古井無波的鳳眸若有似無的掃過澹臺宗,唇角微微:“都準備好了?”
澹臺宗輕撫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自信勾唇:“自然,這一次,兒臣讓他們有去無回。”
“別太大意了,皇上明顯已有所察覺,不然,也不會直接將夏侯霏、黎雲袖下旨關起來……。”澹臺宗陰柔的眼睛裏滿是戾氣:“那又如何?澹臺瑾若是趕不回來,楊嫣然照舊是個死,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澹臺瑾若是這麼好對付,當年的藺滄海就不會敗在他的手裏,天照的局勢較之臨月不知複雜多少,宗兒,切莫太過自負而遺憾終身啊!”孟璐擔憂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好言相勸。
“母后,你我在那母子手下隱忍了這麼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次機會,您怎麼還自暴自棄?”孟璐見他如此冥頑不靈,不由‘啪’的一聲,落下棋子:“我寧願忍受一輩子這樣的氣,也不願你去冒這個險。尤其是,你還是與澹臺昊合作,宗兒,那對母子怎麼可能真心實意的幫助你?他只不過是要利用你的手除掉老四老五罷了,別異想天開了!等他們緩過了勁兒,下一個被除之後快的,就是你了!這是雙風險的事,你怎麼能夠相信他們呢?”
“母后,在兒臣看來,最大的威脅不是澹臺昊,而是澹臺瑾啊,唯有除掉澹臺瑾,才能有反轉的機會,相反,只會彼此消磨時間而已。”澹臺宗不是沒想過將來,可目前首要的難題是澹臺瑾,至於其他的,暫時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孟璐滿眼擔憂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你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就因為他澹臺瑾在天照的時候積攢了這樣那樣的功勛,所以他一回來,就有太子之位可以坐嗎?那這麼多年來,我和老大、老二、老三,甚至於老四所作出的努力呢,全都可以隨意的抹殺掉嗎?為什麼不公平一點?為什麼?他為了他,連我的腿都不放過,母后,你知道我在知道這一切真相的時候,心有多痛嗎?為了成功,為了證明我自己,這些年我一直與藺滄海保持着不正當的關係,還不是為了臨月?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如若不是師傅,我還能站起來嗎?還能嗎?這樣的一個人,怎麼配稱之為父親?既然他對我無情,我又何必對他有義?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不是靠親情能夠維持的了的!”
“時間不等人,倘若再等下去,我澹臺宗的地位只會越發受到威脅,上元節,無疑是一個最好的時機,照目前的發展來看,一切,都還在我們的預料之中,所以母后您,也別太緊張了。”
澹臺宗的安慰,孟璐絲毫聽不進去,心情煩躁的她索性撂下棋子,目光嚴肅的望着自己的兒子:“你利用楊嫣然抓住老四老五,這無可厚非,那夏侯霏呢?你可別忘了,她可是幻靈島的人,這個女人,你惹不起的!”
澹臺宗眯眼,眼角驟然有邪光掠過:“惹不起就收了,這麼美的一個人,殺了的確可惜,更何況還是如此有利用價值的人,當年的藺滄海真是瞎了眼放走這麼一顆閃亮的明珠,我不是他,亦不是澹臺瑾,夏侯霏這個女人,我一定要得到。”
孟璐想到夏侯霏那剛烈的性子,不由潑起冷水:“話別說的太滿,我看你未必能夠降服的了她,夏侯霏她,並不是一般的女人。像她這種遇強則強,遇軟則軟的女人,用好了,能頂千軍萬馬,用不好,將會是一柄鋒利的韌器,稍不留心,就有可能自殘其身,宗兒,事情絕對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複雜。”想他澹臺瑾那麼優秀的男人,為了這個夏侯霏時至今日身邊未曾收留一個女人,這樣的魄力,就不是澹臺宗能夠比得了的,雖說女人用這方面來對比男人有些牽強,但卻能夠看得出來,夏侯霏對待感情,絕對是忠貞不二的那種,這樣剛烈的女人,怎麼可能會一女侍二夫?她決不允許這樣危險的女人留在自己兒子身邊,絕不!
澹臺宗聽言,嗤笑一聲:“母后,您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女人哪有降服不了的?澹臺瑾若是死了,她夏侯霏還能不乖乖就範?”
孟璐一臉沒救了的搖了搖頭:“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孩子,該說的母后都已經說了,你,好自為之吧!”話落,她站起身,將決定生與死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一瞬,本來還佔盡風頭的黑子,卻被白字反轉了,澹臺宗震驚的抬眸,孟璐丟給他一記意味深長的表情后,離開了。
澹臺宗默默的注視着面前的期盼,眸光慢慢變深,如那深山裏的萬年幽潭般,星星點點間閃耀着詭異的光澤,讓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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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霞宮中軟榻上正熟睡的人,因一聲算不了沉重的悶響而猛地坐起了身,驚醒的瞬間,清晰可見他驟然放大的瞳孔,以及額頭上漸漸浸出來的冷汗,短暫的回神兒后,他猛地翻身下榻,快速的朝內殿走去,“嫣兒,嫣兒!”
掌事太監聽到澹臺滅明的聲音,慌忙走了進來,看到自家主子光着腳下榻,趕忙拿着披風與鞋子追了上去:“皇上,您先穿上鞋子啊,這麼冷的天,染上風寒可就不好了,煙妃娘娘的情況非常平穩,您別擔心。”
“吃藥了嗎?”澹臺滅明來到楊嫣然身邊,望着她毫無血色的蒼白臉孔,想到那個年輕而美麗的夢,再看如今躺在這裏的憔悴的她,心,驟然一疼,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吶吶道:“對不起,嫣兒!”這麼多年來,你受委屈了!
可惜,這聲歉意似乎來的太晚,chuang上的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仿若未聞。
“皇上……。”掌事太監的一聲輕喚,讓澹臺滅明瞬時回過了神兒,他望着已經黯淡下來的天色,猛地響起了什麼,“可有信兒傳過來?”
太監一臉擔憂的搖了搖頭:“尚且沒有皇上。”
“怎麼會?其他人那裏呢,有什麼情況?”太監聽言,幽幽的道:“大家離開后,都待在自己的宮殿沒有出來,灝王、宗王於一個時辰之前離開,隱王殿下倒是在午時之前就已離開,看他的樣子,倒是心事重重,一直在調查太子的動向,看樣子,不像是作假,是真的擔心。太子妃與隱王妃如今被單獨看押,專人照顧,您請放心。”
澹臺滅明擰着眉,一臉擔憂的望向窗外:“如今兩個兒子一個妃子都生死未卜,朕怎麼能放心呢?朕想到過無數種對峙的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上元節啊,呵呵,他們為什麼不選擇在除夕之夜呢?”他甚至無法想像,如果不是澹臺瑾及時通知到他,後果會變成什麼樣?一想到澹臺瑾,他突然問道:“上元夜發生的一切,沒有人傳出去吧?”
“皇上請放心,沒有經過您的允許,就是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製造混亂。”然而,澹臺滅明卻嗤笑出聲:“老二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吩咐下去,杜絕一切流言傳出,明天照舊上朝。”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太監離開后,澹臺滅明守着楊嫣然待了一會兒,便回了御書房,即刻用澹臺瑾曾經給予他的金鎏宗令牌發佈消息,全力尋找藥王穀穀主楊鴻暉,在澹臺瑾回歸之前,他必須要保證楊嫣然的生命安全,否則,他們為此所付出的努力,將全部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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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天空再度飄起了細小的雪花,刑部大牢的某間牢房中,夏侯霏、黎雲袖相依而坐,目光幽幽的望着那唯一的小窗,眼底滿是擔憂之色:“又下雪了,難道連老天都在為我們抱屈嗎?霏兒,我好怕,你說,太子璃王他們到底在哪裏,好端端的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還有父皇,既然來了監獄,又為何對我們如此照顧?”她們如今除了身在牢房之外,所住之地不但足夠暖和,吃穿用度也沒有苛責甚至還有專門的人照顧她們,這樣的環境以及待遇,與那日在煙霞宮裏的態度可謂天差地別,難道說,父皇並不是刻意的要為難她們?
從走進這裏的那一刻起,夏侯霏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其中,最令她感到奇怪的就是澹臺滅明的態度,雖然這裏面的人什麼也問不出來,但他們對她們的態度卻並沒有因此而無禮,與之前相比,沒有任何的差異,甚至似乎還更加恭敬了,這樣的一幕,顯然是不正常的。宮斗劇她沒少看,見慣了見風使舵,見慣了落井下石之人,從來未曾見過雪中送炭的,很明顯,這些人之所以這般照顧她們,定然是得到了上面的指示。
“很明顯,在我們離開煙霞宮后,太子與璃王定然對我們隱瞞了什麼,至於母妃的毒,我現在還不能肯定是別人下的,還是太子他們……。”霏兒的話音還未落,黎雲袖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大眼睛看着她:“太子下,下毒?霏兒,我沒聽錯吧,這怎麼可能是太子所為?那是咱們的母妃啊,更何況,當時還有……,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這一切,可能是一個局?”
夏侯霏微微頷首:“我也只是猜測,不敢向你保證什麼,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我們待在這裏,才是最安全的。至於為何所有證據明明都指向皇后,卻還有人將目光懷疑到咱們身上,我也是一頭霧水,摸不着頭緒,為什麼沒有人來知會咱們一聲呢?現在待在這裏,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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