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五章 大結局(三)持子之手,與子偕老
天牢裏是一如既往的冰冷陰暗,滄離一襲囚衣在床邊坐下,面容冷寂,見得張明過來,他也僅僅只是抬了抬眼,“父皇已經想好如何處置我了嗎?”
張明望着他英俊非凡的臉,饒是被打入天牢,他周身依舊氣度不凡,沒有絲毫折損,他低低嘆了聲氣,“三殿下,陛下讓奴才給您送了這東西。”說著,他抬手遞了一個匣子過來。
滄離此時也沒了以往的傲氣,只抬手接過打開,便見得裏面安然躺着的白玉紅鶴瓷瓶,他不禁微微冷笑起來,“父皇果真是偏心,饒是到了現在,為了太子,他都能賜死我。既然他屬意的早已是太子,當初又緣何給我希望。如此把我當成猴子般耍弄,當真是我的好父皇!”
張明聞言,只低聲道:“三殿下,這滄月整片天下都是陛下的,您本該享盡榮寵富貴,可是您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打那等大逆不道的心思。陛下行事向來有分寸,該給您的就會給您,但是他不給您的,您也是搶不到的。”
不然,就是落得如今這個地步。
滄離冷冷笑了起來,“好,今日他既讓你給我送了毒藥,那便是存了想讓我死的心。我算是看明白了,希望他看中的滄瀾當真能如他所願。而今,我願來世不再投胎帝王之家,這般薄情寡義的一世,我也算是過夠了。”
他早已萌生死志,掙脫不得,他也不想被圈盡一生,像個被折斷翅膀的金雀,被人羞辱地過完一生。
此時,他當機立斷,拔了瓶塞,一口吞盡了那毒液。
瓶子落地發出破碎的聲響,滄離踉踉蹌蹌地退到石床邊上,腹中是翻滾而來的疼痛,他額頭浮起細細密密的汗珠,他咬了咬牙,慢慢問道:“父皇沒有給出開國玉璽,對嗎?他那般自私自利的人,又豈會用玉璽去救個女人……”
張明站立不語。
滄離只覺喉間湧起陣陣腥甜之味,“既是如此,那我更是盼望她的到來了,我便先在奈何橋邊等她。我滄離得不到的女人,他洛北辰也休想……噗……”
他還不曾說完,鮮血便已然自他喉間噴涌而出,灑落了一地。
張明從始至終都安靜站立,看着滄離的聲息越來越弱,最終牢房內轉為寂靜,他只覺掌心都浮起了淡淡的冷汗,喚了人把滄離抬出去安葬,他便離開了浮着血腥味的大牢,回宮裏,換了衣衫,繼續去伺候德文帝。
此時已然是大早,因着逼宮之事,德文帝倒是第一回罷了朝,只召了太子回話。
張明進去時,德文帝依舊坐在案邊,似是已然沉思很久,抑或是他靜坐了一宿。
太子跪倒在地,垂眸祈求,半天都不曾動一下,殿堂內的空氣一時都有些凝滯了。
張明哪怕是不用猜,也該知曉是為了何事,他只垂手而立,不敢多言。
“你倒是與他兄弟情深,但是你可還記得祖宗訓誡。甚至是若是朕今後把皇位傳給你,這開國玉璽要是不歸來,你與朕都該背負多大的罪孽?”半晌,德文帝緩緩開口道。
太子俯首磕頭,“兒臣知曉,只是開國玉璽不過只是個象徵,但真正作為帝王的是父皇您啊,您才是咱們滄月的精神支柱。您是覺得與一個兒子,一個驍勇善戰的將軍相比,開國玉璽這般的象徵死物更重要嗎?”
頓了頓,太子繼續道:“您以往教導兒臣,作為帝王,目光要長遠,運籌帷幄。世間最難尋的不過是良相將才,您當真捨得讓阿辰因此而……而且,莫非您認為咱們滄月泱泱大國,會怕一個彈丸之地的祭司欺騙嗎?”
張明見太子居然如此死諫,不禁膽戰心驚,唯恐德文帝會發怒。
但出乎意料的是,德文帝沉默了許久,最終卻緩緩開口道:“你被朕教導得很成功。”
“多謝父皇。”太子卻聽出了他話里的妥協,“您且放心,只要有阿辰在,開國玉璽一定會歸來的。”
德文帝垂眸想了想,半晌,淡然道:“你且拿去,既是一個月,那麼一個月後朕要在桌案上見到它。不然,後果定國將軍府也是知曉的。今日之事,不準像任何人泄露,開國玉璽依舊在滄月皇宮。”
太子欣喜若狂,忙磕頭應道:“是,父皇,多謝父皇隆恩浩蕩。”說罷,便恭恭敬敬捧了玉璽退了出去。
德文帝望着太子離去的背影,垂了垂眸,暗暗低聲道:“洛兒,你拚命護着的兒子……朕也會相護,只盼着你還在奈何橋上等着朕……”
話語寂寥而落寞,在偌大的宮殿裏飄散開來。
洛北辰本想看看德文帝心中他母妃的分量以及他所佔的位置,卻沒想到會來得那般快。
當他捧望着那開國玉璽時,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還虧得太子滄瀾的提醒。
“阿辰,父皇心中還是有你的,你以後莫要對父皇再那般冷淡了。父皇……他也老了。”太子滄瀾想着看到德文帝斑白的鬢髮,忍不住替他說了兩句話。
他自然知曉德文帝和洛北辰之間的間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開的,但是既然德文帝如今願意妥協,那麼就是個好的開始。
洛北辰淡淡地應了聲,道了謝,他便立刻趕快給祭司宿微送了信。
祭司宿微似是也極為著急,來得很迅速,冬日裏的風雪也沒有阻攔他前來的步伐。
他白衣勝雪,烏髮如墨,眉目似畫,慢慢地一人走進了這滿是梅花的院子,見到洛北辰,他一貫冷漠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一抹微淺的弧度,“東西拿來了?倒是出乎意料的快。”
“嗯,你既答應了給清染解蠱,那麼先請吧。”洛北辰比了個手勢,俊美絕倫的臉上冷傲如冰。
“自然。”宿微向來是個說話算話的人,這也是洛北辰願意跟他交易的原因之一。
室內。
因着洛北辰讓人提前染了安寧香,此時慕清染依舊在沉睡,面色恬靜,只有額頭那微微綻放的妖異梅花印記與臉上的神情極為不符。
宿微垂眸看了她一眼,雙手飛快結印,然後隨着一道淺淡紫芒閃入慕清染眉心,就見那朵梅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敗落,然後似是有什麼東西在那處蠕動。
宿微取了個玉質小匣子,湊到慕清染額角,似是那裏面有誘人的氣息,那東西飛快地閃了出來,像是一道白光,嗖地竄入了匣子內。
宿微在慕清染額間拂過,那處便已然光潔如初,不見絲毫異樣,他小心地把那玉匣子收好,這才轉而看向洛北辰,“已然妥當。你且放心,我方才給她用過紫元,她雖因養魂咒的蠱蟲元氣受了損傷,但有上佳的紫元給她滋補,她的身體只會比原來更好,你莫要擔心。”
這紫元可都是上好的,他留了些給墨兒,為了舍本錢,讓洛北辰信服,他才會給慕清染用。
洛北辰全程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自然是有計較的,他淡淡道:“我還想問你要一個人,放心,此人與你干係不算太大。”
宿微耐着性子,點頭:“且說。”他為了開國玉璽籌謀多年,什麼人沒犧牲過,現在只要他能辦到的,他都會應承。
“綠柳。我調查過,她原本是滄離的人,後來被派去你身邊了,她既敢對我岳母下手,我自是要為我妻子除去要患。”洛北辰抬眸望來。
“綠柳?”宿微默默回想了遍這名字,半晌,他才恍然大悟,“你問晚了,那日我離開皇宮便把滄離的人派到我身邊監視的人都殺了。如若不然,你換個人?”
洛北辰聞言,只搖了搖頭,“不必,我可以把玉璽給你,但是你必須按照約定,一月內歸還。”
宿微昂頭道:“我以月神起誓,絕不違約。”
對於南疆人而言,月神是高於一切的存在,那是比性命還重要的信仰。
他既已用月神起誓,洛北辰也是個乾脆利落的,而且他也知曉宿微估計也是想救心愛之人,他自然是可以反悔,想法子把開國玉璽留下。但將心比心,他卻是做不出來的。
宿微見他如此乾脆,常年高貴冷傲勝似天山雪蓮的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訝然,他微微勾唇,低聲道:“多謝。滄塵,不,或許我該喚你洛北辰,如今沒了分歧,我們也許能成為朋友的。再見!”
說罷,他攜着玉璽便匆匆離去,期間他甚至都不曾回驛館,連席亞娜他都只是讓人護送回南疆。
此時他只要想着多年夙願得償,他便是歸心似箭,只一心盼着立刻回到南疆祭司殿。
窗外,大雪紛飛。
屋內,寂靜無聲,溫暖如春。
洛北辰坐至床邊,抬起手指慢慢地碰了碰慕清染的額角,那處已然乾淨透徹,她已然是無了性命之憂。
洛北辰心底喜悅不已,他忍不住垂首在她眼角落下了淡淡又虔誠的親吻。
“謝謝你,謝謝上蒼,能夠讓你伴我一生。”
還有那句,我不曾好生告訴你的三個字。
染兒,我愛你。
他脫了鞋襪,躺在她身側,與她十指相扣,望着她甜美的睡顏,他忍不住勾起了一抹驚心動魄的笑容。
此生,只願,持子之手,與子偕老。
慕清染再醒來時,眼前便是他沉沉睡去的容顏,眉眼間略帶疲倦之色,她抬手摸了摸他的眉頭。
阿辰,我方才做了個夢,夢見你我相守一生,不離不棄。
此生,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夜色寂寥,明月清輝,只映照着一對交頸而眠的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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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完結,多謝美人兒們之後那麼久的陪伴,長達六個月,終於迎來了結局。後面陸續是番外,沒有解答清楚的,都可在番外尋找。美人兒們想要看怎樣的番外,歡迎留言,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