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人內心很騷包
“對不起,部長。家裏有急事,就先走了,明天帶點心來向大家道歉。嗯,是,我看到何嘉和朋友走了,她挺好的,您別擔心。”江如許掛了電話,到洗手間漱口。
喝了碗醒酒茶,胃裏似乎舒服了一點。門外,雨下得正急,她的腦子裏也亂成一團,一陣陣來回刮著風雨。
如許知道自己今天徹底惹惱了白屹東,也知道這樣的反抗很幼稚。但她就是不甘心:憑什麼他想撒潑就撒潑,想扮賢良夫婿,自己就得笑臉相迎?沒錯,她的確答應過今晚和他心平氣和地談談。但晚上,突然遇到了白六那件事,所有的念頭都沒了。
只是覺得冷,打心眼裏冷。
“姓白的都一樣,他們永遠不會專心在一個女人身上。和他們提愛情,只會讓你死得更慘!”
“愛情……”如許自嘲得念了兩遍。即使昨晚被逼到絕境,她也只敢反駁他一句:“你真的……喜歡我嗎?”
不敢提“愛”,不敢想、不敢聽。
“哎,你怎麼又弄錯了?還想不想在這兒做了?”走上樓時,她突然聽到了連管家不耐煩的聲音。
然後,有人可憐兮兮地回答:“對不起啊,連叔,可我真覺得這兩件差不多。我……我分不出來。”
“呸,怎麼會差不多?這條紋、款式、厚薄都不一樣。我說,你能不能仔細點,別害我再挨罵。你沒看到今晚,先生的臉有多難看……”
今晚?江如許愣了下,忍不住接了句:“連叔,你說什麼?”
管家尷尬得笑了笑:“哦,太太,對不起。吵到您了。”
“你剛才說什麼?你說,白屹東今晚回過家?”
“哦,沒有的事兒。您聽錯了吧。”管家向旁邊的圓臉姑娘雨芳使了個眼色,她立刻連連點頭:“對,白先生沒回來。那些倒掉的菜,全都是廚師自己做的。”
真是豬一樣的隊友,管家扶額。江如許眼神閃爍地望向那片連綿的敞開式衣櫃。四季的衣服都掛得整整齊齊的,尤其是當季的夏裝:襯衣、領帶、高爾夫球衫、薄西服、休閑褲……應有盡有。全黃花梨衣架,奢侈至極。
這房間本就是給白屹東存衣服的,最近兩人冷戰,他立刻毫不猶豫地選了這地方做卧房。由此可見,此人內心多麼騷包。
“這件……”江如許微一皺眉,自然地走過去,把一件條紋襯衣放到了東側。管家連連點頭:“對,還是太太了解先生。最近,店裏又送了一批,加上新洗的,這丫頭就搞不清楚了。唉,馮嫂沒回老家就好了,換了這笨手笨腳的丫頭,真見鬼了。”
“行了,你就再說她了。這麼一大堆,確實很難分。”江如許同情得看了小姑娘一眼——不過才18,19的模樣,眼淚汪汪的,像要隨時哭出來。
她心裏的某根弦忽然被觸動,一句話脫口而出:“哎,你別急。我今晚有空,可以教你。”
“啊?”管家和雨芳聽了,都是一愣。
如許說完也後悔了,但還是點點頭:“嗯,就這樣吧。我教你。”
“衣服、褲子各半邊,這你應該知道。然後,分質地:絲、棉、麻、混紡,再分長短,最後顏色由淺入深。碰到格子或者條紋,就在底色的基礎上,以圖案尺寸、寬窄排。比如這兩件,雖然都是格子,但這一件要放在前面……”江如許耐心得解釋着,手指靈活地在架子間穿梭。有些衣料特別滑順,一不當心,就從指間滑開了。
擺到後來,如許自己都快笑了出來。
“你說白屹東這人多麻煩。我看他就不該做風投,該去圖書館。每天理一遍書,最有成就感。”
“沒錯,沒錯,太太您說得太對了。”雨芳連連點頭。
“哎,這件……”江如許的笑容滯了下,手突然停了。小姑娘轉了下眼珠子,口裏念念有詞:“由短到長,由淺入深,圖案由小到大……咦,沒錯啊。
”
“嗯。”如許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眼睛依舊盯着前方,聲音輕飄飄的:“我看,都理得差不多了。你先出去,我再待會兒。”
“是,太太。”雨芳小心翼翼地又看了眼她的臉色,終於鼓起勇氣:“太太,連管家太厲害了。我以後有事不明白,可以問您嗎?我覺得整個屋裏,就您最和氣了。”
如許淡淡點了下頭:“行,只要我在。”
小姑娘並沒覺出這句話的古怪,樂呵呵得走了。走到門外,隨手把門一帶。門吱呀一聲,往門框那裏靠了靠,又緩緩得打開。
如許默不作聲得從一堆挺括的襯衣里拿出一件。
那時,她和白屹東剛開始交往,那群好事的發小就攛掇着非要他倆喝交杯酒。推搡之間,酒晃到他的白襯衣上,雪白的領口下一痕紫紅。
他也像今天這樣,立刻讓服務生去買了一件,然後不動聲色地繼續和朋友們玩鬧。但凡是他們敬過來的酒,白屹東都笑嘻嘻得擋回去,如果他們出言“調戲”,他也樂呵呵得反唇相譏。
最後賓主盡歡,她一點虧沒吃,倒賺了不少見面禮。
等到人散光了,白屹東才帶着她到僻靜處,笑嘻嘻地望着他:“如許,這襯衫可是為你髒的,你必須幫我親手洗乾淨了。”
“可這標籤上寫着不能水洗,還是送洗衣店吧。”她為難得回答。
“沒事,儘管洗,只要把這東西去掉就行。”白屹東笑着湊近她耳邊:“他們都說這看着像吻痕。我是不介意帶着它到處晃,但你面子薄,不是?好如許,就幫個忙吧,啊?”
為了這句話,她查了半天資料,買來專門的藥水清洗。可揉了會兒,痕迹沒了,領邊上也起了毛。她很不好意思地把衣服和賠償金一起交給白屹東,把他逗得捧腹大笑:“沒事,沒事,我的衣服每季都換,這件還不定排到什麼時候呢。正好洗壞了,給衣櫥騰點地方。”
她聽得咋舌,並肩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小聲嘀咕:“真夠浪費的,每季都換。”
沒想到,剛才還在漫不經心看風景的白屹東,突然笑嘻嘻得轉過頭,一字一句得朗聲回答:“對,您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省着點,讓我的寶貝如許花。”
“哎,白屹東你少嬉皮笑臉啊。”
“沒嬉皮笑臉啊,你看我多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