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局 做活

第四局 做活

“解兄弟在嗎?我是拳王!”

“不在,什麼事?”

“是法官啊!你能不能出來一下?城裏來了只老虎!”

“有多厲害?”

“他已經分先贏了計算機!”

“是嗎?”法官拿電話的手一抖,“我馬上到!”

自上次棋城差點被欣彥挑了后,法官便下一了一道嚴令,嚴密注意進入棋城的圍棋高手,一有情況立即報告。

法官來到研修室時,學者、拳王、火、蜘蛛、漢斯、草六個人已經聚集在一起研究着那盤棋,計算機楚楚可憐的坐在角落,臉上似有淚滴。

“學者,你來介紹一下這盤棋吧!”雖然現在草是教官,但法官似乎仍然信任舊人。

學者推推眼鏡,把棋子掃下棋盤,開始一步一步的演示給法官看,一邊看一邊講解:“這盤棋,計算機採用了我們地下棋城獨有的奇特佈局,從他的應對看,這人的棋力並不高明,他在佈局上落了後手,而且子力根本沒有展開,可以說他的佈局很弱,當然只是這一盤的表現。在這裏我插一句,我認為不是他佈局很弱,而是另有原因。”

說到這裏,學者抬頭看了法官一眼,法官點頭示意說下去。

“其一,是因為計算機的新型佈局他不熟悉,所以落了后,但我更願相信的是第二點,那是因為他根本就沒重視,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儘力。”

聽到這句話,所有的棋士面面相覷,這人沒盡全力就擊敗了棋城中計算力最強的計算機,他的棋力究竟強到了何種程度?

“說下去,”法官臉色嚴峻。

“在這裏,”學者擺到了那片白棋被屠之處,“可以說,這棋計算機已經贏定了,因為她至少已領先三十多目。對於高手來說,三目五目都是大差距,何況是三十目?但就是在這種子情況下,他猶能組織反擊,真可謂善敗者不亂。所以,他很快的便還以顏色,圍住了黑棋這一大片,完全挽回了先前的損失。”

學者很快的擺到了黑棋被圍之處,指着那塊地方繼續講道:“計算機的殺棋和治孤能力我們都有親身體會,她做不活的棋,我相信在坐的各位也沒有能力做活,由此可見,這人的棋力的確是超過了計算機,因此這盤棋計算機輸的並不冤!”

聽到學者的評價,計算機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整張臉都紅了。

“聽你這麼說,這人的棋力高過我們啦?”

“高不高的過這裏所有的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認為如果我和他對局,他讓我一子,我難有勝局。”

學者雖未明說,法官卻知道,學者對這人的棋力實是推崇備至。

法官和學者下,只能讓先,如果讓到一子必是輸多勝少,而那人讓學者一子,卻能一局不敗,這無疑是說他的棋力高過自己了。

“又是一個劉欣彥?不行,得趕緊給解劍打電話,讓他立即回來!”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關機!對不起。。。對不起。。。”

“這時候怎麼能關機呢?”法官雖然一向鎮靜,這次放下話筒也不由的微微用了些力,發出“咔”的一聲大響,顯的有些異常。

“杜市長,以你的能力才當個副市長,我看真是太屈才了,至少也得幹個市委書記啊!”

在解劍的多次糖彈加媚笑的攻擊之下,很快杜市長便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此時,兩人正站在木野狐大酒店最頂層的旋轉陽台上,手捧金色的酒杯眺望着遠處的風景。

華燈初上的星城如天上的仙街,繁星點點,自有一股迷人風範。

解劍前趴在陽台邊緣偏過頭去,臉上掛着似有若無的媚笑,不經意的說了這麼一句,像是對杜市長說的,又像在自言自語。

“唉!”杜市長深嘆一口,一口喝乾了杯中酒,身子站的筆直,突然慷激揚起來,“不是我自誇,在這市委班子裏,如果真論能力,我說排第二,就沒人敢排第一。哼,李書記,有什麼本事?不就是仗着年紀大,資格老,在這裏辛苦了一輩子嗎?整天絮絮叨叨,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瞎管,你去問問他,哪一件事不是我在後面幫他打點的利利索索,乾的漂漂亮亮,要是沒有我,他還能坐在那個位子上?不說別的,單說這星城的GDP,百分之九十都是我弄來的。再說那個陳市長,更是個典型的二百五,只不過仗着他老子走過長征,又會討好市委書記,這才坐了個太平官,你去問問,他懂經濟嗎?他懂政治嗎?一個初中未畢業。。。”

這杜市長好象壓了一肚子的火氣,一下子在這裏發泄了起來,直直的說了半個多小時才暫停下來歇一口氣。

外面漸黑,闊大的旋轉陽台上只有頂端雜落的小燈,發著淡淡的黃光,使這裏顯的越發空曠,朦朧。

僅有的解劍的身影也若隱若現,使人若置身於廣大的草原,幾杯洋酒下肚,杜贊生那白凈的臉膛紅了起來。

解劍的眼睛凝視着窗外,身子一動不動,對他的話卻一字不落的記在了心中,聽他大口出氣噴泄着不平,恰當好處的插了句話:“你就甘心一輩子被這些飯桶壓在頭上?”

“唉,說實話,”杜市長又長嘆一聲,語調變的悲涼,“我能當到這第一副市長,已經到頭了。在官場上要想站住腳,你得有三樣,第一是世襲,第二是關係,第三是能力。前兩樣我都沒有,靠着能力我能爬到這個位置已經相當不錯了,不用說整個市,就是放眼全國在我這個年紀能有這樣成績的也沒幾個。我該滿足了,該滿足了。”

說到這裏,他一仰脖,又喝了一口酒,卻嗆的大咳起來。

“你真的甘心嗎?要我就不甘心,我有能力,憑什麼我就要跟在那堆飯桶後面點頭哈腰?憑什麼我要被一群豬領導?會挽雕弓如滿月。。。”

“大膽,”解劍還未說完,便被杜市長一聲斷定喝打斷了。

杜市長的臉漲了半晌,眼中卻是越來越亮,酒精正在湧上他的頭頂,他的聲音又變的激揚起來:“不錯,會雕挽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呵呵,杜市長有這想法很好,雄鷹總有一天會展翅翱翔的!這市委書記是非杜市長莫屬了。”

“不可能,李書記乾的好好的,身體保養的也不錯,我看輪到我至少還得七八年。”

“用不了那麼久,”解劍的嘴角掛着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來有些陰森,“月有陰晴滿缺,人有旦夕福禍,說不定明天這李書記就去見馬克思了。”

“哦?”杜市長似乎有些明白了。

“如果杜市長當成了市委書記,那塊地?”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都包在我身上。不過,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萬一有一點差錯,後果不堪設想啊!”杜市長雖然膽大,此時也覺陣陣冷汗自後背流下。

“我說什麼了嗎?沒有吧,總之一切與杜市長無關,你只要準備好與那陳市長競爭就好了,”解劍走過來,“叮”的一聲碰了他的酒杯一下,“干!”

仰脖一口而盡,大笑一聲揚長而去。

杜市長低頭看了看被碰過的酒杯,也抬起手來一飲而盡,他知道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可能就要來臨了。

***

“這位先生,你好啦!請問杜副市長在嗎?”

“不在,”正在低頭看報的門衛頭也沒抬的冰冷的打斷了申雄的問話。

申雄臉色一變,卻依然耐着性子低頭又問:“先生,那你知不知道他幹什麼去啦!”

“不知道,他又沒跟我彙報,”那門衛正看到緊要處,口氣極為不耐。

“你乍么能這樣?”申雄終於忍不住了,本來被那平先生拖來找人就極為不爽。

“怎麼著?”那門衛終於抬起頭來,對申雄怒目而視,“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敢到這裏來撒野!還要杜市長,杜市長是你隨便見的嗎?有請貼嗎?沒有,還不快給我滾!再不滾,我叫人抓你。”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申雄差點把鼻子氣歪了,在港城他也沒少與政府打交道,哪遇到過這種情況?

“我要投訴你,養你這樣的人渣,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錢!”

“你說什麼?”那門衛一聲怒吼,掄起了拳頭就向著小白臉上砸去。

想像中的“砰”的一聲並沒有出現,那隻拳頭剛走到半空中就被一隻柔軟的手給抓住了,那手看上去並沒有如何用力,只輕輕一扭,那門衛口中便爆出一聲慘叫,身子如蝦米彎了下去,手臂被扭到了背後。

市府大院的門衛畢竟也不是吃素的,身子彎下去的瞬間另一隻手已經偷偷的按下了桌子下面的警鈴,一時間警鈴大作,喧嘩大起。

“少爺,快走!”夢兒一腳把那門衛踢出門去,拉着申雄的手飛速跑向大街。

市府門口前面就是川流不息的馬路,兩人穿過幾道車流到了對面,一步跳上了正要發動的一輛大巴,緩緩的離開了這闖了大禍的地方。

兩人隔着車窗看着衝出的十幾個身穿綠裝的保安不由的相視一笑,只不過是苦笑。

“軍師,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三天之內我要他在星城消失!”

“什麼?這。。。這太膽大了吧?你想謀害市委書記?你娘的,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別說的這麼難聽,我可沒說要叫他死,成植物人也行!”

“我的娘啊,那更慘,簡直生不如死!這市委大人不是那麼容易辦的?”

“容易我還找你?”解劍的語氣中已經透着濃濃的不悅,“辦不了我要你這軍師幹嘛?”

“辦的了,辦的了,”道哥立即換上了一幅笑臉,現在解劍可是他的衣食父母,這些天過的日子與以前相比簡直是地下天上,整天游遊盪盪,尋花問柳,就算是封了齊天大聖的孫悟空也不過如此,這樣的生活他可不想輕易失去。

道哥也真是個人物,晃晃頭注意就想了出來:“有了,這明着下手肯定不行,背用刀轟動太大,我看就用車禍吧!想當年,老蔣要害國母就準備用這一招,要不是。。。”

“不用跟我說,我沒空聽,你只要注意兩點就行了。第一,要秘,神不知鬼不覺。第二,對的起幹事的兄弟。至少錢,先給你三百萬吧!”

“三百萬?一個市委書記才值三百萬?”道哥一聽錢立即嚎叫了起來,兩手一搓一搓的。

“再說,再說,一分錢也不給!”解劍當然深知這道哥順桿爬的秉性,一句話乾淨利索的了事。

“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這麼多天,連幾個人都搞不定,還讓人帶着四五百兄弟跑了,就這樣如何能成大事?再看看你這衣服,花里胡哨的,像啥?跟個街頭小混混似的,什麼時候你才能提高些素質?嗯?”

友誼棋社自打梁老闆帶着東東在北京學習圍棋后,便實際上成了解劍的財產,後來解劍給他寄了些錢,寫了個租約,算是暫時租了過來,成了小浪那幫人的大本營。

此時,解劍剛剛打發走了道哥,便在那間曾經的辦公室中開始教育許多天未見的小浪。

小浪擰着脖子聽着,解劍提着他那半敞的衣領批評他的衣服時,他眼中那不耐煩的神色終於溢了出來。

他一把甩開解劍的手,用同樣大的聲音吼了回去:“你能,你能,你是大學生,我是小混混,我配不上你,行了吧?好了吧?你憑什麼管我?你為這裏做過多少事?你整天高高在上,舒舒服服,上街打拚的是誰?是誰?”

小浪把胸脯拍的“啪啪”響,大聲吼道:“是我,是我們這些入不你法眼的小混混!是,我們是沒素質,但我們有情義,我們同生共死,我在黑夜裏爬樓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們與你對砍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們躲條子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啪,”解劍突然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在了小浪臉上,解劍再也想不到他竟敢以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

“嘩啦,”桌上茶壺茶碗都掉在了地上,解劍惱羞成惱的罵道,“媽了個巴子,你拍拍你的良心問問,你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的?不是我,會有你們今天?就憑你那鼠目寸光,這些兄弟早叫你帶到茄子地了。你還在這裏大吼小叫,就憑你能養的了這麼多人?”

“我走,我走,哼,這破地方你以為我希罕?”

兩人越吵越僵,本來以前兩人有矛盾總是道哥在中間打圓場,此時道哥不在,兩人終於全面爆發了出來。

本就站在門邊的小浪一轉身,一把拉開門就要衝出,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低喝:“誰?”

聲音雖然不大,卻十分警惕。

這一個字剛問出,接着又是一個字蹦了出來,這個字明顯的撥高了聲調,卻十分短促:“有。。。”

緊接着,“什麼人?”“有敵人!”“啊”,雜亂的喊聲夾雜着慘叫聲響了起來。

有人在大聲高呼:“小浪哥,你快走,快走!”

剛邁出門去的小浪停住了腳步向著門外大叫:“成哥,什麼事?”

接着,小浪的聲音清晰的傳了出去:“不要慌不要亂,找掩護,頂住,頂住!”

“啊”,一聲慘叫響起,依稀是成哥的聲音。

***

院中手電筒、手機、白熾燈等各種光亮先後點起,卻又是先後熄滅。

亮起燈光的地方都有人倒了下去。

“不要開燈,不要開燈,”小浪急的大叫,就要往外就沖,這時院門處突然一聲轟然大響,整個院門倒了下來,黑壓壓的一幫人沖了進來。

友誼棋社是小浪的大本營,每晚都有三四十個兄弟在此休息,其餘守在各處,還有一些結過婚的有家的需要安排回家。

三四十個人對於這小小的棋社來說已經不少了,畢竟現在是法制社會,哪個黑幫團體敢明目張胆的大肆殺人,除非不想再混下去了。

再說了,要幹掉三四十個人那絕不是一分鐘兩分鐘的事,只要一個報警電話,大批警察就會在幾分鐘的時間內趕到,沾了血的人再想逃走就難了,畢竟警察局的門面還是要的。

“別去,快走,”解劍一眼就知對方是有備而來,眼見敵人勢大,硬要抵擋肯定是以卵擊石,一邊讓跟在身邊的九妹打手機給110,一邊伸手去拉小浪。

其實,也是解劍存了私心,如果他這時讓九妹打的不是警方的110,而是直接呼叫地下棋城的女子特護組,或許就不會有以後的事情發生。

一方面女子特護組是解劍壓箱底的力量,他不想過早的暴露,另一方面,他也實在不願讓棋城那些人知道自己與黑社會混在一起。

解劍當然想不到,當他的報警電話打過去后,接電話的是一個戴着眼鏡的剛從警校畢業的小學員。

他一聽光天華日之下竟然有人屠殺,那還了得,當即把那上報電話打的震天響,鼓動上面立即出警。

不用說,他只是個還未正式定崗的小學員,就算他是老員工了,一個接線員也不可能命令的動上邊,更恰好的是今天公安局的林大局長正好心血來潮,晚上留下值班。

他本來值到了十點半多,眼看這上半班就要過去,準備回家睡覺了,正走到這值班室里,卻恰好聽到了當班支隊長正在接警,當即停下腳步插了一句:“什麼事?”

那支隊長見是頂頭上司,急忙回話:“新華里有人行兇,懷疑是黑社會火拚。”

林大局長一邊整理着警帽戴在頭上,一邊不耐煩的指示道:“去去去,那偏僻的地方不用理他,黑社會火拚就讓他們火拚去,死幾個正好乾凈。我先回去,你們過半個小時等他們打殺的差不多了再去,有事打電話通知我。”

“是!”

“閃開,別拉我,”小浪怒氣沖沖的一把甩開了解劍,就沖了出去,順手從后腰裏掏出了一把仿製的勃朗寧,“砰”、“砰”威力巨大的槍口噴出幾道火焰,在夜空下顯的極為耀眼。

幾個黑影倒了下去,卻有更多黑影撲了過來。

“砰”的一聲槍響,冒出幾點劇烈火星,小浪手一震,勃朗寧掉在了地上。

他來不及拾槍,突然翻在地上滾了出去,他的身後濺起幾點火星。

跟在他身後的解劍以為小浪中了槍,情急之下不及細想,突然一下子撲到了小浪身上,把小浪擋在了身上。

那樣的情景之下,解劍也來不及去想,可以是純粹是下意識的反應。

但這個捨生忘死的一撲卻徹底的感動了小浪。

一個黑影如大鵬般撲來,正在開槍,卻一眼看到了後背向上的解劍,慌亂如無措小羊。

他的臨敵經驗何等豐富,只一眼他就看出這是顆沒煉過青菜,再看他那貴氣的西服,當即心裏一動,收了手槍,伸手向解劍後背抓來。

眼前一道冷氣閃過,如果不是他手縮的快,恐怕五根手指全就掉在了地上。

他定晴看時,一個一身黑色緊身衣的姑娘正對他怒目而視。

他心裏一驚,又是女人!上一次女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闖蕩江湖這麼多年,還從沒有吃過大虧,一方面是他的本事確實強,另一方面是他的腦子靈活,他常對手下講,做事要動腦子。

他眼睛飛速掃了一圈,幸好只發現一個女子,這是個抓單的好機會,一瞬間他就下了決定,先下手為強。

這個念頭還未轉過,他便一拳擊了出去,那女孩子一把把解劍提了起來,擋在身後,剛直身身子,他的拳風已經到了面門。

那女孩子不閃不躲,也是一拳擊出,向著他的拳頭迎來。

他心中一陣冷笑:“哼,菜鳥!”

不用說她是個身單力薄的女子,就算是個比他強壯的大漢在這種倉促的情況下迎上他全力的一拳也絕討不了好處去,他可深知自己拳頭的威力。

突然,他腦中電光一閃,莫非有詐?

拳頭當即猛收,就是這樣還是覺的手背一陣刺痛,顯是受了暗算。

他大罵一聲:“卑鄙!”

那女孩子手掌一展,一把蝶形刀突然自她手掌中彈了出來,順勢划向他的咽喉,其快如電。

“騰、騰、騰”,一輛停在一個採石廠的水泥車尾部突然冒出了一股濃煙,緊接着駕駛室中一個黑影拍掌大笑:“你娘的,你終於肯動了!”

“道哥,快走吧!”副駕駛上一個青年警惕的盯着四周。

“道哥有數,”道哥剛吹了一句,便傳來了“抓偷車賊”的喊聲。

“哎喲,來了,”道哥急忙狠踩油門,水泥車如龐然大物一下子撞開了鐵絲圍成了的柵欄,沖了出去。

後面幾個一邊奔跑一邊披衣的人影跳腳大罵,卻哪裏還追的及。

九妹手上寒光縱橫,對面那人雖然武藝高強,卻始終占不了上風,反被逼的連連後退。

“二哥,你傷了哪兒?跟他們拼了,只要有我一口氣在,我就保你周全,”爬起來的小浪看着濕漉漉的手,聲音里已滿是哭腔,那手上是解劍的血。

“我沒事,先退回去再說,”解劍雖然打架不行,腦筋卻不笨,起來時已經順手把小浪那把仿製勃朗寧抄在了手裏。

***

“殺了他們,”四五個黑影嚎叫着沖了過來,解劍一抬手槍卻沒響,這槍並不是什麼人都會開的。

四五個人黑影幾乎是同時向兩人撲來,小浪正要一拳迎上,卻聽那四人紛紛慘叫,顯是受了重創。

同一時刻,與九妹相鬥的那人大叫:“是蝴蝶鏢,找盾牌!”

九妹乘他說話分神的時機,又向他射出了一把蝴蝶鏢,一把拉住解劍急速的退到了房子裏。

“從後窗走,”小浪一把推開了後窗,九妹提着解劍就要躍出。

解劍突然大叫:“等等!不能走!”

“為什麼?”小浪急了,上來一把拉住了解劍,“二哥,你先走,我斷後!”

“都不能走,擋住前門,聽我的,”說著,解劍把勃朗寧遞給了小浪。

小浪一楞,九妹卻一把從小浪手中搶過勃朗寧,幾步到了門前,“啪啪”向外幾個點射,隨之傳來幾聲慘叫和“撲通”倒地的聲音。

“快散開,有神槍手,”那人的低喝跟着傳來。

小浪急忙推起屋裏的桌子頂在了門上,接着凳子、盛滿糧食的袋子都被他的堆在了桌子上,一邊干這些還一邊問解劍:“為什麼不走?等死啊?”

“不,衝出去才死,”解劍一邊用一隻手幫他搬桌子堵死窗戶,一邊解釋,“你想想敵人既然準備的這麼周密,顯然就是準備一網打盡,他們怎麼可能想不到包圍起來設伏,我敢出,只要我們從後面一露頭,保准挨一槍子。這就如下圍棋,彼強自保,治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就地做活!”

“行了,行了,這時候沒空聽你講圍棋,這樣擋不了多少時間的,快想想下一步怎麼辦吧?”小浪不耐煩的打斷了解劍。

“用不了很長時間,警察就應該到了,我已經打過110了。”

長長的205國道就如一條伏在地上蒼茫巨龍斜穿過星城的東郊,一輛水泥車如一隻癩頭蛤蟆正靜靜的伏在國道轉向星城市區的入口處。

車中兩人正靜靜的望向前方,一個坐在駕駛座上,口中叨着一隻煙,兩手顫抖着按了半天打火機卻只爆出幾個火星,不由的罵一句:“***什麼破打火機!”

“嚓,”狹小的駕駛室中一亮,一根火柴上桔豆的火光耀亮了他那張不算年輕的臉。

拿火柴的手乾燥而穩定,替他點着了煙,溫和的聲音響起:“大有啊!你怎麼這麼緊張,是不是害怕了?”

大有長長吸了一口煙,又從鼻中噴出兩條煙龍,突然恨恨的說道:“不!我不怕,我恨不得一下撞死那狗娘養的。”

“大有,你不再想想了?撞人可是要坐牢的!”

“坐牢怕什麼?他娘的,只要能給我老爹報仇,殺了我都行!那幫狗養的畜牲,我恨不得吃了他們的肉,”大有使勁抽了兩口煙,嗆的不斷咳嗽起來,一邊咳嗽還一邊說,“這位大哥,你真是個好人,你又幫我找仇人,又給我錢,還給我送了那麼糧食,我這一輩子也不知道怎麼報答你。”

說著,這大有趴在座位上就要給人磕頭。

那人臉上微微一紅,幸好駕駛室內太過昏暗別人也看不清,他急忙伸手扶住了他:“這點小事算什麼?路見不平,撥刀相助是應該的。對了,大有,你能保證撞死他嗎?他可是黑社會老大,你要是這次撞不死,死的可就是你了。”

“這個你放心,”大有往手心裏吐了口唾沫,狠狠的搓了搓,“我大有開大車也開了二三十年了,這個絕不會出錯。”

那人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夜光錶,摘了下來,要戴在大有手腕上,大有連忙推拒:“這位大哥,我花了你的錢,你又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哪還能再要你的東西?”

“戴着吧?你沒有表,怎麼看時間?一會兒,你記住了,撞完人趕緊鑽樹林,這車就扔在這裏就行,一定要快,別超過十分鐘。”

“中,我聽大哥的!”

“還有,萬一你被抓了,你最好裝瘋,裝瘋就能無罪,知道嗎?”

“這個,這個,俺可不會,”大有伸手撓撓頭。

“很簡單,你只要一句話不說就成了。”

“這個俺會,俺老婆整天說俺成年的也不知說句話!”

“好了,時候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那人拉開車門,跳下車去,緊緊衣領向著防風林走去,他後面拖着一把掃帚,掃去了留下的腳印。

遠處射過一柱燈光,有車來了。

那大有突然從駕駛室中探出頭來,大聲喊道:“那位大哥,我以後怎麼找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又好氣又好笑,幾步消失在了樹后。

面對黑洞洞的屋子,停了下來,只因為這種情況超出了他們的計劃,所以他們需要商議。

三四個人聚在一起商議許久,還是穿風衣的那人一揮手做出了最終決定。

其餘的人不再說什麼,很快的分頭行動,在黑暗猶如一群忙碌的工蟻。

三人在黑暗的屋裏靜靜的聽着外面的動靜,外面悄無聲息,小浪突然嘆了口氣:“二哥,我們可能出不去了!”

解劍沒有回話,卻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點上,皺着眉吸了起來,九妹過來從兜里掏出一堆繃帶替解劍包紮肩上槍口。

“疼嗎?”九妹的聲音幽幽的在黑暗中顯到異常溫柔。

只可惜,陷入沉思的解劍根本沒有聽到。

小浪卻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恍然大悟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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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劫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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