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枉教人 夢斷瑤台曲(一)
“哎呀我的娘啊,總算考完了,真是累死我了!我身上的衣幹了又濕,濕了又干、、、、、、。”周一心邊走邊不住地叫苦。
“小聲點吧,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呢,不知道的以為你考試費了多大的勁,知道的要笑閉氣了!”
“有什麼好笑的?那地方又悶又熱,光坐着我都出氣不贏,那巡邏的人還動不動跑到我身前來看,我本來以為只寫你那名字就能交卷,可那人守着我面前還直嘆氣,我心裏發虛只好埋着頭多寫些字,你看累不累?”
“那你寫些什麼了?”
“先抄策論的題目,然後就把我能記得住的一些字一個一個寫上去了。”周一心一臉無辜的說。
吳大河笑得彎下腰直叫肚子疼:“哇,托你的福,吳大河也能寫天書了!”末了又說:“唉,是我的錯,不叫你寫我的名字就好了,這下考官人人皆知吳大河!算了,反正以後不會再來。去年替你考,今春二、四月自己考,就為了你這院試,(童生要五人聯名報考,所以非得本人上場。)”
周一心感動地取下脖子上的金項圈,遞給他說:“給你吧,你為我考了院試,這是謝禮!”
“回家你娘問起來怎麼辦?”
“我考上了秀才,掉個項圈算什麼?”周一心高興地說,他對吳大河的文才深信不疑,有他下場,秀才是穩定的了。
吳大河找了一家金店將它溶化成片,得了二兩金葉。他小心地放進懷裏,他要存下很多錢去東京尋找他的親生父母。
他清楚地記得四年多前的一天,當他醒來時發現躺在船上,他現在的養父母守候在他身側,憐愛地望着他對他說:“孩子,你醒來了?來,喝點粥,精神會好些。”
他摸摸疼痛的頭部,傷口已包紮好了,他坐起來喝了兩碗稀飯,覺得身體好受一點。從養父吳老四口中得知他們住在東京北郊,除了一間土房外一貧如洗,為了躲債當天凌晨打算乘船逃離住地。路經黃河堤腳發現摔昏過去的他和一條黑狗,養母不忍心要帶他走,當背上他時,拾到他身下壓着的一隻金絲手鐲。養父脫下外衣蓋在他身上,把衣袖繞在養母身前打了個結,緊緊地將二人綁在一起,他自己挑着一擔衣物領頭前行。沒走多遠,後面就來了一隊擎着火把的騎馬官兵,他們從身邊擦過時曾對三人望了幾眼,沒發一言繼續往前方馳去。他被養母背上船之後,直到下午未時方醒過來。
面對養父母的問訊:你叫什麼名字?為何摔傷在大河坡腳?家在哪裏?他頭昏昏地,什麼也記不清更答不出來,只要動腦筋一想,頭就痛得要命。他斜靠在船艙門旁,看見河岸上有條黑狗和船並排奔跑着,不時嗚咽地悲吠幾聲,不知為何他的心沒來由地隱隱作痛、、、、、、。兩個老人低聲嘀咕了一會,吳老四對他說:“孩子,你是想不起來?還是有啥緣故不願對我們說呢?我看,你暫時就跟着我們過吧,我們老倆口也沒孩子,見到你也是我們的緣分。”
就這樣她成了吳大河,隨養父吳老四住到長江邊。吳老四有個表兄叫莫太武,為他們熔掉金絲手鐲換了些錢,買了三間瓦房,開了家豆腐店,總算安定下來,老倆口白撿了個兒子不知多高興,疼她疼得不行,二人起早貪黑地忙着,勉強維持一家三口的溫飽。
斷斷續續過了半年多,她的頭痛除了偶爾發作之外已經算好利落了。但她挖空腦袋也想不起從前的事,失去了記憶,也沒有錢,哪兒也去不了。她是個極聰明又機靈的孩子,推測她的家應該在東京,為了長大能自由外出尋找雙親,她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自己是女孩,連養父母也瞞住了。
考完試,她想得最多的是那個曾二少爺,這人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女孩?不然怎麼會那麼熱心,他又從什麼地方知道的呢?他的那句話,“那我算是你第一個認識而且值得交往的男人,這個應該不會錯吧?”當時自己東張西望精神不集中,這會兒仔細想起來就大有問題,假如自己是真正的男孩一定對他的話反感,就因為自己是女孩才覺得這話說得沒錯。唉,上當了!他家千萬不能去!
院試結束,周夫人放了她三天假,她高高興興回家來,進門撲在她娘懷裏親熱,爹直笑:“這孩子,你娘剛餵過豬,手臟着呢!”
她娘只將頭湊近親親她的臉說:“大河,升州金源齋的人送來了四匹綢緞、兩個金錁子,十來盒糕點,說想讓你去跟他當差。”
“下次來人給退回去,我們和周家不是有契約嗎?”吳大河笑笑說。
中午她娘給她做了好吃的臘牛肉和麻辣豆腐,一家三口正團聚在一起吃飯,門前突然來了三騎,為首的正是那曾二少,着一襲蛋清色的長衫,十分的清爽、飄逸,配上不俗的相貌,算得上是個翩翩佳公子。
他跳下馬笑嘻嘻地給吳家二老請了安,介紹完自己之後開口說:“您家的大河特聰明,很對我的脾氣,我家那麼大的齋行就差這樣的人管事,一月給他六兩銀子,不低吧?您二老想好了沒有?”
吳老四喜笑顏開地說:“曾少爺,光我們兩老願意不行,還得他願意呀!”
曾二笑起來:“那就不打擾您了,大河,我們倆外面去談。”小廝早拉來馬,吳大河急了:“就在這說,上馬去哪兒呀?”
“找個舒服的地方說。”曾二不由分說將吳大河抱上馬,自己坐在她後面,策馬向上游跑去近十里,看看靠右有一片樹林,他跳下來牽着馬進入:“你看,這裏又涼爽又清靜,我兩正好談心。”
他折了些樹葉鋪在地上將吳大河抱下來放好,自己躺下去望着她不懷好意地笑着說:“小東西,別忘了,你可是接受了我的定金的!我今天就聽聽你為啥不願跟着我?說吧,是我們家不如周家?還是我不如那姓周的小子?”
“你和你家都比他們強,不過我已和他家訂下契約,沒辦法嘛!”吳大河小聲的說。
“哈哈,只要你答應悔約就行,賠賞算我的,怎麼樣?”
“我又不會經商,升州多的是人才,幹嘛非要我哦?我要聽你的真心話。”
“真心話我早告訴你了,我喜歡你嘛!”
“我又不是女人,你怎麼會喜歡我?”吳大河決定一鎚子砸實。
“哈哈,小東西,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第一眼我就看出來你是個姑娘,將來我還會讓你變成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他坐起來抱住吳大河吻下去。
吳大河伸手按住他的嘴大叫:“不要!”面對她忽閃的杏眼,斜揚的柳眉、還有那如蓓蕾初放的嬌艷面龐,曾二的熱情高漲,不能自制,他喃喃道:“可愛的小東西,就讓我親親你,就一會,就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