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銷魂獨我情何限(一)

082 銷魂獨我情何限(一)

一晃過去了三年,裔兒失蹤也有五個年頭了,肖風四處奔波,搜尋從未停止。

丁酉年(997年)三月的一天,肖風獨自一人入住東京紅杏樓酒家。

只要看到他就心驚肉跳的馬文佐小心翼翼地將他帶到貴賓區一間正房裏,強顏歡笑的詢問:“肖少爺打算在京城呆多久呢?”

“暫時還不知道,我不住這裏的單間,給我個小院。”

“您不只一個人?還有朋友來?”

“沒有人來了,你開店只管收錢,管那麼多不嫌累?”肖風揶揄的一笑。

馬文佐尷尬地笑笑,轉了話頭:“肖少爺,您知道嗎?三公主傷病交加,非常嚴重,皇上已將她接回上京調治,太醫都說難得治好了。”

“什麼?這是真的嗎?”肖風驚駭中不經意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肩部。

“哎喲!”武功很不錯的馬文佐痛得大叫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肖風忙着道歉。馬文佐揉着肩部領着他往松濤院走去。安置好肖風,馬文佐回到辦事房坐在太師椅上,一面揉着肩膀一面命小廝叫來幾個領頭的總管,他低聲地說:“大家聽好,從現在起,都不許請假,各自清理所管的那一攤子,預防官府突擊實行的大搜捕,出了問題說不定是要掉腦袋的!告訴下面的夥計切不可大意,更不能亂說話,能不答的就不答。還有,不管什麼時候誰問起貴賓區的松濤院,都說最近沒人住過那兒,知道了嗎?”

“知道了。”眾人齊聲答應散去了。馬文佐憂心忡忡地托腮冥思:他為何單獨一人?也沒騎馬?將馬和隨從留在城外?是為了跨越城牆跑起來洒脫嗎?不得了,肯定要出大事!

入夜之後,馬文佐一直坐在二樓辦事房的窗下,從窗戶縫隙里緊盯着松濤院的動靜。天氣不好,星月難辨,虧他內力尚可,還能大致看清院裏一切。快到半夜子時,忽見肖風一身夜行打扮,面上矇著黑巾走出房門,轉頭瞧了瞧四周又似有感應地抬頭望向二樓辦事房的窗戶,明知肖風不可能看見自己,馬文佐還是本能地縮了縮頭,就這一縮頭的瞬間,院子裏的肖風就不見了蹤影,他嘆着氣暗罵自己白費了半夜的神,悻悻地進到隔壁卧室中睡下。

肖風在皇城外找了一處有樹木掩蔽的地方,開始每天例行的打坐練功。半個時辰后,他張口吐出如雀卵大一粒光芒四射的圓珠,那珠亮得刺目,隨着他的吞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有時又繞着他身子飛速旋轉將他包在一團白光之中。子時末收功,肖風滿意地站起來,他的內丹十天前已煉成了。從碗大的星雲氣體煉到緊縮成雀卵大的金剛丹,他花了九年時間,現在十丈之內無人可躲過他內丹一擊。對於這次的行動他有十足的把握。他整整蒙面巾,御風而行向皇城內飄去。

小樓依舊寂寞無聲地聳立在那裏,仍如一年多前他來赴約時那樣空無一人。自己曾與她定有婚約的那姑娘到底是誰?住到哪兒去了呢?那次來時對皇城又作過一次詳細地探查,並在這悄悄地等了她大半夜,她失約了。當時年屆十九的他已通人事,知道二人之間並無夫妻之實。沒見到她心中居然有一份解脫的喜悅,他對自己的這份喜悅有些羞愧,卻也不想隱瞞,臨走時直抒胸臆,他揮筆給她留下了一首五言律詩:

履約臨香舍

夜深唯月色

往事休重省

松梅兩無涉

今晚到這裏,卻見他寫的詩被裱糊好貼在了書房的牆上。房間雖無人,但收拾得乾乾淨淨,看來這還是她的住址。他無法知道她的去向,稍作停留就離開了。

皇城對他並不陌生,為找尋趙光義,他展開輕功隱蔽地飛旋在各個宮殿的屋脊上。夜深人靜,黑壓壓一片房屋中有一處燈火通明,燈影憧憧下依稀可見有人來往,他決定一探究竟。儘管宮中侍衛密佈,躲避他們對肖風來說輕而易舉。他伏低身軀疾速飛掠,眨眼就到達那大殿屋頂,趴在屋脊后,輕輕將瓦片掀開一條縫,伏身一看,龍床上躺着一個老頭,有四個宮女散坐在地上,倚着周圍的椅子和柱子打盹,一個宮裝女人坐在床邊趴伏在床沿睡著了。隨着絲綢門帘時時被風掀開的瞬間,隱約可見外面站有兩個太監,巡邏的禁衛軍不時從殿前穿梭而過。

肖風從沒見過趙光義,他伏在屋頂上慢慢思索着,這老頭會不會是他呢?按理說,皇宮裏除了皇上不可能有這麼大年紀的男人?而且還膽敢睡在雕滿盤龍的床上?肯定是趙光義無疑,不會殺錯人!旋即又好笑地想,即使殺錯了也是他趙家的皇親國戚,哪用得着推敲?

他正準備行動,殿門前一對宮燈引導着來了一位姑娘,肖風記憶力與視力均好,馬上發現來的正是四年多前與之有婚約的那位,心裏“咯噔”一跳,定住了。只見那姑娘不願驚醒殿內打盹的侍女,單獨一人悄悄走進殿內,來到龍床旁,對伏睡的女人說:“淑妃娘娘,請回去歇歇,下半夜由臣女守護吧!”

那女人醒過來睏倦地說:“啊,是如意,真是個孝順的公主,那就辛苦你了!”說完叫醒二侍女往外行去。

公主?五年前睜開眼見她時,一身內衣,散披的黑髮襯着紅潤嬌羞的臉,臉上脂粉未施,今天見她也是略挽頭髮,半舊衣衫,素麵朝天,竟會是公主?

當殿中只剩下她和另外兩個熟睡的侍女時,肖風將正對大梁處的瓦悄無聲息地扒開一個大洞,這裏是燈光照不到的死角,他輕飄到大樑上,四處打量一番后,對龍床上的老頭點出一指,迅疾地落到如意身旁伸手掩住她的嘴,傳音入密說:“別出聲,我是李仲允,五年前給你玉飾的人。”說完放開手,拉下蒙面巾。

如意公主看到了他俊俏的臉龐,還是那麼美,四年多的時間讓他成熟了,長得更高大、威猛,處處顯露出男性的陽剛之美,使他更具魅力,看着他的臉龐,想像自己和他纏綿的那一刻她有些暈陶陶的,心狂跳不止。肖風拽着她躲到牆角壁衣後面,小聲問道:“你是趙光義的女兒如意?”

“如意是我的小名,怎麼,後悔許下的婚約嗎?”

“任何人我都可娶,但你是趙光義的女兒,我不能娶,把玉牌還給我吧!”

“別說了,我知道你是誰。我父王也不會允許我嫁你。”

“你知道我是誰?純粹訛詐!”肖風根本就不信。

“這不是你給我的玉飾嗎?這有你父王的字。”如意取下項鏈,點點玉牌上的“重光”二字又接著說:“我自小崇拜你父王的才華,最愛他的填詞,對他的過世我非常悲痛。對你們家的事說不定比你還清楚,你這一輩排行為仲,你哥仲祥、仲宣不是嗎?所以你告訴我你的字是仲允。對吧?”

肖風沒話可說了。

“我們無法逾越血仇的溝壑締結姻緣,我未赴三年之約的主因就在此。我身雖不能嫁你,但我的心早已嫁你,從那天你走後,你的身影一直在我腦中徘徊,沒有一天忘記過。因為你是我心中的夫君,所以你給我的玉飾不能還你,我留在身邊常看看就當見你了。

我父王病重,一年多前我已移居這殿偏廳,想在他彌留之日多陪伴幾天。這麼多年來,他心靈的創傷累累,身上的箭傷痛澈心肺,他的殘酷手段已遭到天譴,活得比你的父王更苦。我求你看在我的面上,今天放過他!”如意公主在他身前跪下,拉住他的雙手緊貼在自己淚流滿面的臉上,並趁機將一枚戒指戴在他左手無名指上。

“唉——對不起!”肖風心裏有些愧疚,憐惜地摸摸她的頭,悄悄將那枚戒指取下順手放在身後的桌子上。

早上,貴賓區總管來告知馬文佐,松濤院沒見到肖風的蹤影,離開時辰不知,去向不明。

中午滿東京都在傳播,皇上清晨駕崩。馬文佐膽顫心驚,親臨櫃枱擔任接待,凡有一點來歷不明的顧客都拒之門外不予收留。

趙光義歸天的真像一直無人知曉,據軼聞說,壽昌公主——小名如意,自號報慈正覺大師,終身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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