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大周王朝】

第116章【大周王朝】

周行逢也知道自己殺人過多,怕遭報應,卻不肯悔改,只是一味地做佛事,見廟即拜,甚至給僧人打洗臉水,手下人都不理解,對他說道:“大帥,你好歹也是一地之主,何必要對這些和尚低三下四?”

周行逢便對他們說道:“你們這些人,簡直就是鼠目寸光,我殺了這麼多人,要是沒有佛祖的保佑,怎麼能夠解脫得了呢?”周行逢的結髮妻子鄧氏相貌醜陋,但很有見識,經常對他進行規勸,但周行逢卻不肯聽,反罵鄧氏頭髮長、見識短。

鄧氏一怒之下離家出走,躲到鄉下種田去了,周行逢親自去接,但鄧氏不肯回去,反對他說道:“你殺人太多,早晚要激起事變,我躲到鄉下,到時或許能逃過一命。”周行逢聽完之後才稍有收斂,但變化也不是很大。

周行逢臨死前,向身邊眾將交待後事,對他們說道:“我從軍以來,曾與九人結為異姓兄弟,到現在基本上被我殺光了,僅有衡州刺史張文表還活者。我死之後,張文表必反,當以楊師璠率兵擊之,如不能勝,則棄城勿戰,自歸朝廷可也!”

周行逢死前的這個判斷,應該說還是相當準確。他死之後,諸將共保他年僅十一歲的兒子周保權繼位,張文表一聽就火冒三丈,大怒道:“我與周行逢起於微末之間,出生入死,始有今日,安能北面臣事小兒乎!”

說罷立刻準備舉兵造反。正巧這時周保權遣兵更戍永州,路經衡陽,張文表就趁機將這支軍隊挾持。並全軍縞素,偽稱去武陵為周行逢奔喪。途經潭州時。行軍司馬廖簡正在這裏任留後,此人一向輕視張文表。絲毫不做防備。一日正在府中宴飲,外面有人報知張文表率兵到了。

廖簡毫不在意,反對在座賓客們說道:“張文表算什麼東西,他來了把他擒住就是,不必多慮。”

結果沒過多久,張文表就率兵趕到,這時廖簡已經醉得一踏糊塗,連拿兵器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坐在原地對着張文表破口大罵。張文表也不客氣。上去一刀就將廖簡殺死,隨後取其印綬,自稱潭州留後,具表以聞。

張文表反叛的消息傳到常德后,周保權立即受命楊師璠率兵討伐,同時遣使向臨近的荊南政權和宗主國北宋分別求援。周保權的這一決定,也就直接導致了湖南、荊南兩個政權的滅亡。

此時,距趙匡胤“雪夜定策”和“杯酒釋兵權”已有一年多的時間,北宋國內矛盾已經得到妥善的解決。總體戰略思路也已確立,進行統一戰爭的各方面條件都已成熟了,所以趙匡胤見到湖南使者后大喜過望,立即召集群臣商議對策。並最終與群臣達成了共識,認為這次必須出兵,湖南也必須滅亡。同時為了優化組合,達到最理想的出兵效果。應該連帶着把隔在湖南與北宋之間的荊南也消滅掉。

荊南又稱南平,由武興王高季興所建。僅轄有荊、歸、峽三州之地,是五代中領土面積最小的一個割據政權。高季興本是汴州富戶李讓的家僮,唐末時隨主投靠了汴帥朱溫,積功而成部將。朱溫稱帝后,將高季興委任為荊南節度使,出鎮荊州。

但那個時候,高季興的身份只是後梁的地方長官,還談不上是割據政權,直到朱溫死後,高季興見後梁衰弱,才逐步從梁國中分裂出來。

荊南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北有中原,西有蜀、東有吳、南有楚,都是強國,這就極大地限制了荊南的發展空間,高季興割據之初,也曾野心勃勃,幾次試着對外擴張,但始終沒能從四方強國手中奪得一寸土地,最後也只好放棄了這些無謂的嘗試,轉而委屈求全,以依附周邊大國作為求生存的手段。

不過荊南雖說是在夾縫中求生存,但夾縫也有夾縫的好處。在五代的絕大部分時間裏,由於作為南方第一強國的南唐一直與中原保持着一種對立的關係,封鎖了南北通道,這就使身處諸國中心位置的荊南成為了連接南北雙方的唯一陸上通道。

高季興就利用這一有利條件,開始在荊南當起了車匪路霸,不僅對來往客商收取高額的過路費,有時竟然連鄰國的戰略物資都不肯放過。

天成元年(926年),後唐國內大亂,庄宗李存勖死於亂軍之中,明宗李嗣源即位稱帝。

在這之前,李存勖的長子李繼岌命親將韓珙從西川解回金帛四十萬緡,因戰亂而滯留途中,直到天成二年的二月才運經荊南。高季興見有這麼大一筆橫財從眼前路過,立即喪失了理智,竟然把韓珙殺了,將這批財寶一口吞沒。

李嗣源遣使詰問,高季興瞪着眼睛大說瞎話,謊稱是韓珙路上翻了船,這批財寶都已沉到江里看不見了。

這一下,把李嗣源氣得火冒三丈,立即派兵討伐。正巧前不久楚王馬殷遣使赴後唐朝貢,李嗣源回贈了給他美女兩名,駿馬十匹也經過荊南,高季興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把這批贈物也截了下來,這下又把馬殷得罪透了,楚國便與後唐兩下發兵一起攻打荊南。高季興無奈,只好向臨近的吳國求援。

當時吳國是徐溫當政,很不願招惹這樣的是非,不肯發兵救援。按理說以荊南彈丸小地,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對抗唐、楚兩大強國的進攻,可也是高季興命不該絕。

後唐一發兵,就趕上陰雨連綿,糧草不濟,只得退兵。而楚國雖然軍事進展順利,將荊南兵打得大敗,但楚國大將王環卻對馬殷勸道:“荊南地處中原、吳、蜀之間,乃四戰之地,宜存之為屏障。”

王環這一句話。道出了荊南能長期存在的秘密。荊南國家雖小,但卻是周圍幾大強國的緩衝地。誰也不願去掉這個屏障。馬殷聽完覺得非常有道理,隨即便傳令撤軍。

高季興逃過此劫之後。也沒有收斂,繼續大發車匪路霸的不義之財,經常掠奪別國貨物,不過手段開始靈活起來,一般只對商旅下手,不再對各國間往來貢物開刀。如果案情重大,惹來臨近強國的責問,高季興還往往將貨物全數發還。

高季興這種做法雖然討厭,但因為自從惹來兩大強國聯兵討伐之後。高季興每次作案的金額就有所下降,別國如果興兵討伐就顯得不太值當。可是他又屢屢作案,毫無悔改之意,搞得四方臨國都對他十分厭煩。

高季興的這種作風一直保持到死也沒有改變,等到他的兒子高從誨繼位之後就更加的變本加厲,不但其搶劫行為不讓乃父,而無賴行為更是較高季興有過之而無不及。

高季興於後唐天成三年去世,之後唐、晉、契丹、漢如走馬燈般地佔據中原,而南方南漢、閩、吳、蜀等也相繼稱帝。

高從誨為撈冊封的實惠。竟然到處稱臣,搞得諸國國君都對他十分鄙夷,將他稱為“高無賴”。

不過這個“高無賴”,倒可算作是五代當中一個非常難得的第二代領導人。有一次。他跟人談到楚王馬希范奢侈淫逸之事,不免流露出羨慕之意,說道:“如馬王可謂大丈夫矣!”

詞人孫光憲卻反駁道:“天子諸侯。禮有等差。彼乳臭未乾之子,驕淫奢侈。取快一時,敗亡就在眼前。何為之羨也!”

高從誨聽罷思考良久,說道:“公言是也!”於是從此之後不再以珍玩為喜好,轉以讀書自娛,對內輕徭薄賦,對外四面討好,這樣百姓都能安居樂業,生活也很富足,所以這個高無賴,其實也是個有道的明君。

高從誨死於後漢年間,其後他的兒子高保融襲任南平王。北宋立國的同年,高保融也因病去世,並在死前傳位於弟弟行軍司馬高保勖。

高保勖為人原本十分幹練,但沒想到繼位之後卻立即變質,經常在大白天裏命人上街招來**,然後在軍中選出健壯之士與其交合,他則與自己的妻妾躲在簾后偷窺,趣味十分低級。

除此之外,生活也日漸奢靡,不顧民間疾苦,開始大興土木,廣造宮殿樓閣。荊南本是小國,財力十分有限,沒兩年的工夫,幾代人傳下來的家底就被他敗了個一乾二淨。好在高保勖僅活了兩年就因病而死,並在死前又將王位傳給了高保融的兒子高繼沖。

這個時候,趙匡胤已是有意要發動統一戰爭了,很想先把這個弱小鄰國滅掉,便趁機派酒坊副使盧懷忠以弔唁為名出使荊南,實際上是派他去探察敵情,並在盧懷忠成行前明確指示他:“江陵人情去就,山川向背,吾盡欲知也!”

盧懷忠去江陵轉了一圈回來報告說:“高繼沖軍勢雖整,控弦不過三萬;年穀雖登,民困於暴斂,取之易耳!”

趙匡胤聽完大喜過望,正巧沒過多久,湖南請求出兵平定張文表叛亂的文書也到了,趙匡胤便召集群臣商量對策,經過一番精密分析,共同擬定出一條“假道滅虞”的計策。

“假道滅虞”說的是春秋時,晉國想將臨近的虞、虢兩國征服,就在事先採取分化戰術,一面做出姿態要用武力征服虢國,同時又向虞國示好,用寶馬買通了虞公,請他能同意晉國借道虞國來打擊虢國。

虞公對此信以為真,又害怕得罪強大的晉國,便放晉軍入境。但等晉軍滅掉虢國回師之後,卻突然發兵將虞國滅掉。

此時宋國所面臨的外部環境幾乎跟當年晉國一模一樣,既然有這麼成功的案例擺在前面,北宋君臣也就犯不着再浪費腦細胞,直接把它“拿來主義”就可以了。

北宋乾德元年(963年)正月,趙匡胤在大梁正式傳出旨意,任命山南東道節度使兼侍中慕容彥釗為湖南道行營都部署,以樞密副使李處耘為都監,調集各路大軍會師於襄陽,準備南下征討張文表。

臨行前,趙匡胤將慕容彥釗、李處耘叫到身邊,又把叫他們順路滅掉荊南的指示交待了一遍。二將對這件事早已一清二楚,領命之後,就率軍出征。

當年二月,宋軍開進了荊南境內,李處耘便派閣門使丁德裕先赴江陵,把宋軍想取道江陵征討湖南的意向對高繼沖說了一遍。

當時高繼沖已經點齊了三千水軍,命親將李景德率領,準備和宋軍一道南征。此時聽說宋軍有意要穿城而過,頓時感到有可能大事不妙,急忙召集群臣商量了一下,也都說萬萬不能放宋軍入城。

高繼沖愈感勢態嚴重,只好對丁德裕敷衍道:“王師前來,臣等非常高興,理應開城相迎。

可是城內百姓害怕兵甲,一旦王師入城,難免要引起恐慌,不便之處,還請多多體諒了。”說完又是好一番許願,稱荊南將拿出若干錢穀奉軍,就這樣先將丁德裕打發回去了。

李處耘早知是這個結果,不過卻不肯罷休,又把丁德裕派了過去。這次丁德裕的態度非常強硬,稱王師借道江陵是為了平息湖南叛亂,軍令大如山,軍情急如火,萬一耽誤下來,惹怒了皇帝,那後果將是非常嚴重。高繼沖聽完嚇得是心驚肉跳,不敢再做拒絕,只得將此事答應下來。

然而等丁德裕前腳剛走,荊南兵馬副使李景威便說道:“大王,宋軍名義上雖是要討伐湖南,但臣觀其志,必有吞併荊南之意。臣願率三千兵馬,在荊門中道險要處設伏,待宋兵至,發兵攻其上將,必能一戰退敵。”

李景威話剛出口,節度判官孫光憲就反駁道:“公此言差矣!宋國之強,遠非荊南可比,就算能一時退敵,又豈是長久之計?”

李景威爭辨道:“待宋軍一退,我軍立刻南下征討張文表,等事成之後再向朝廷請罪,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孫光憲聽罷冷笑道:“只怕不等張文表滅,宋軍便已殺了回來,屆時公將如何抵擋?”

李景威還要爭論,高繼沖卻擺手將他止住。高繼衝心裏很明白,李景威的判斷十有**是對的,可又有什麼用呢?以宋國之強,如果有意吞併荊南,荊南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存在下去的,所以事到如今,也只能把最後的一線希望寄托在這次宋軍借道只是為去征討張文表了。高繼沖沉思良久,才緩緩說道:“吾家世奉朝廷,絕無此事!”

李景威一聽高繼沖竟然是這種態度,心下更急,急忙大聲爭辯道:“大王萬萬不可如此!故老相傳,江陵諸處有九十九州,州滿一百則有王者興。武興王之初,江心忽然生出一州,遂滿百數,荊南也得以立國。然而昨日這一州突然隱去不見,恐於我國不利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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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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