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孰對孰錯
一身披雲金纓絡廣陵大袖衫的嫁衣女子,頭蓋着綉着鴛鴦石榴的紅蓋頭正被一群鳥兒牽着的魅紅薄紗托在半空之中;陣陣清風,讓那袖口綉着精緻花紋的衣擺一上一下地輕微擺動。讓人不由的隨着清風心動。在她前方正有一個身着同樣花紋的金釵羽冠的男子正手持法器御空破着眼前的陣法。
這男子玉面英挺,烏黑柔細的青絲,乾淨的氣息卻在紅色喜服的襯托下顯得俊美絕倫。
只可惜他此刻正赤煉挑眉的看着空空他們,目光發冷。
空空亦是在看他,這不看不要緊。這男子修為在化形後期,再細看才發現就連`那些叼着薄紗的鳥兒居然各個都是靈族,修為雖是不高卻都已結丹。空空心中‘咯噔’一下,頓覺不妙。
這怕不是求婚啊,這分明是搶婚啊。
而她,方才還在賣力的幫搶婚的人佈置搶婚的場地。她這是搞的什麼事兒啊!
“你們是何人,幾欲何為。”羽冠男子見有來人,怒叱道。認真嚴肅。不容半點玩笑。
方才有些愣住的空空倏然回神,輕輕咳了一下硬着頭皮道:“故人大喜之日,舊友自然來賀,便乘着佳期聊表心意,殊不知讓新人誤會了。”
那羽冠男子上下藐看了空空一眼,深邃的眸中,劃過道道深思。
微微抿眼,面色依舊謹慎的立刻轉臉問身後那紅衣女子:“梓兒,這是你的舊友?”
“我。”那身着嫁衣的女子雖是蓋着花嫁蓋頭,但神識一掃便能將外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這身穿墨色長袍的女子她從未見過,可另外的兩人她自然是認識的;雖未說明,她也猜出了幾分。
剎時垂眸,心中萬般思緒湧上心頭,話到嘴邊有些塞住了。
“這位道友,我們只是想和梓兒說些話,有的話只怕待她大婚之後再無機會說了。”粽袍男子自然知道空空不認識那蓋着紅頭巾的女子,曾着她還未詞窮趕緊接下話鋒錯過空空左側向前一步。
“你們到底什麼意思?”那羽冠的男子臉色明顯不悅,語氣固執,面露不爽,
空空在一旁聽着,心裏不由生出些小九九。‘空空,空空你平時從不管閑事,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以為做好事兒幫忙,這那是什麼好事兒啊!
“梓兒,你可想聽聽最後的嫁語。”棕袍男子依然嚴肅正經,正斜睨着不遠處的那個嫁服女子,說著空空不太明白的詞語。
那男子感覺到了一絲挑釁,但也只是眉毛抖了抖,眉頭微微擰起,似乎被什麼約束一般,不再發言,只是一臉的謹慎轉身看着身後那個身披耀眼紅衣的那女子。
“好。”一個好字嘆出了萬千情緒。
空空心覷的看了一眼那羽冠男修。也不知為何方才那麼惱怒的模樣會速速隱忍下來,但若誰要是在她大喜的日子整出什麼么蛾子她斷然是不答應的。
可眼下,這羽冠男子聽了這女子的回答,並未如空空料想那般暴躁,反倒是一臉的平靜。嘆了口起邊垂目側頭示意鳥兒們往前行。
這,這不合乎常理啊。難道這當中可是有她不知道的東西么?
空空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居然在幫人搶別人的媳婦啊!做這種事情日後渡劫會不會多挨幾道雷啊?
想到這兒,空空有些認慫的放慢了些速度緩緩與那羽冠男子拉開距離。
待她回神發覺大家止步,也停下腳步,原來他們已經到了。她所幫的男子正靜靜的站在那頭看着這方。
嫁衣女子的與那為首男子遙首相望,只見那女子腰身一挺,額首從那薄紗之上騰雲而起,離了那些拖着她的鳥兒緩緩向前靠近,直至他們之間只剩下玉冰蓮的距離才停了下來。
周圍的氣氛隨着她的停頓也凝結了。四周靜溢無聲,只有那女子尾群長擺處的五色米珠因拂過微風而簌簌有聲。
而月樹此刻立在左側不遠處,雙手撐於身後,仰臉朝着空空看來,那眼神似乎在問‘這是什麼情況?’
空空與月樹對視了一眼,沉着臉給月樹傳音讓其千萬不要動,先前說的什麼氣氛什麼的都不用做了。
月樹雖不知出了什麼狀況,但空空的話語她定然是會遵守的。
得了月樹的回復,空空深覺疲憊,乾脆閉眸養神起來,心道‘神傷啊!神傷!’
紅紗頭蓋之內,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黑色的睫毛微微顫動,白色的肌膚在紅紗之下透出淡淡的粉紅。薄薄的雙唇因眼前的畫面緊緊咬合著。
百花的芬芳穿過眼前的薄紗向她陣陣鋪來,淡淡的陽光將他的身影投在了她的心上;曾經心中的那個身影正站在一件耀眼無比的鮮花華服旁,清清夜風拂起他纖纖髮絲。難得的,看着自己。
這個畫面曾多少次縈繞在她心頭,如今成了真卻讓她如此難受?
收回目光,仰臉閉眸。
“梓兒……”終於等到心中之人那為首的男子禁不住喚了出聲,心中實在無底。話語中略顯些哽咽。
閉目微微調整了一會兒情緒后才繼續道:“當初是我錯了,錯認了兒女之情耽誤了修行。如今才認清了我對你的心。”
紅紗蓋頭的女子,因他之話泛起曾經的往事。那些記憶仿如昨天。想起了那成日被他呵斥不認真修行的自己,也想起了他對她的關懷肅穆而待的模樣。
如今再說這番話真的還能回到過去么?
一番神愁湧上心頭。她終究是不舍的。可又能如何了?
“梓兒,你可還願意與我比肩同行?”與此同時,那為首的男子伸出一手,展向前方,一臉期待的看着眼前的人兒。
羽冠男子聽到此,牙梗緊咬,似在強忍着什麼。
蓋頭之下的女子低眸沉默片刻,心中有了決定,抬眸之時。認真看他:“缽雲,你沒有錯,百年前我是多麼想聽見你今日這番話。那時的我,是真心心悅你的;你對修真的宏願讓我傾佩。我沒有你那般宏源;我只祈求此生不被別人欺凌,不會短命;我記得...那時的你。總戒我要勤於修鍊才不被欺凌,那時我真得努力修鍊,只盼有朝一日能趕上你的腳印。可...無論我如何努力都難以企及,上天憐憫,如今...有一人願護我周全。不嫌我修為底,願時刻與我一起。如今我...很歡喜。”女子聲音雖是柔弱嬌媚,還不時的哽咽間斷。但語氣卻異常肯定,緩緩的述說著自己心底的想法。
她的話語說完,羽冠男子神情略松,看人的眼神都顯得友善了些。緊繃的身體漸漸鬆懈下來。
清風驟然揚起,水台之上的陣陣漣漪,掀起的不止是水面。
空空此刻心情有些複雜,聽了那女子的話語她也大致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女子定然曾經心悅這缽雲,可惜那時的缽雲一心只有修鍊。傷了這女子的心,如今女子要成婚了,這男子才想起要來挽回。
情緣這種事情孰對孰錯誰人能說的清楚?空空緊閉的雙眼也未能阻止洞察整個現場的狀況,隱隱感覺出他的凝重。
可謂是一家歡喜一家愁,此刻缽雲一臉煞白,面如死灰,如受衝擊。許久都未說一句話。
梓兒抬起雙眸,看上那熟悉的臉龐深深凝視良久道:“他對我是真心的好,我願你與他莫要因此生出芥蒂,若是不嫌,你便是我言梓兒永生之兄。”
說完這話,那紅蓋下的女子早已淚眼模糊。
淚水滴落在水台邊緣,盪起一層又層的水紋。
慢慢的,缽雲緩緩收起掌心,負手身後。獃獃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瞬間有什麼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氣。他眼下能坐的,似乎就只是將女子的身影收入自己的眼底,心底。
他以為可以挽回,他以為還有時間;然而,現在一切都已破滅。
四周一片沉寂,大家皆是沉默。就連先前怒色可見的羽冠男子此刻也並未露出幾分竊喜之意。
片刻之後,方才抬起頭,雙眸之中泛着絲絲水氣,神色還算鎮定只是點了點道:“好。”
原這一個好字,倒讓空空心生幾分憐憫。她不善勸誡,此刻也只能是沉默以對。
只是這場面太過凝重,配着兩個身着喜服的人,太過凄涼。不得已空空只得朝着身旁那棕袍男子使了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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