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猜忌

“永動機？”

對於這個詞彙，周衡可並不陌生。早在上學的時候，周衡就在課本上見過這種東西——當然，並不是永動機的原理或是製造方法，而是關於它的一些介紹與結論，這種機器是不可能存在的。

想到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周衡倒也沒有馬上出言反駁；他自己並不是很了解這些東西，而主神也知道周衡不懂，馬上解釋道：

“當然，所謂‘永動機’，同樣是從你的語言系統當中提取的相近詞彙。我所說的永動機，是一種非常複雜的力場裝置；它能夠通過負粒子干涉技術，將宇宙中的能量潮汐轉化為秩序能源並提取出來。在整個宇宙的能源枯竭之前，這種機械都是不會停止的。”

蹲在地上說了半天，周衡腿都有些開始發麻了。費力地站起身，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上，接着問道，“那該怎麼搞到它呢？”

“需要一點一點製造。”主神回答道，“這種機械是所有科技文明發展到極致之後才能接觸到的終極科技，需要非常繁瑣的製造手段與極其龐大的基礎材料；而我所能提供的，只有它的製造方法與相關理論支持。”

“就是說，我必須有很多錢才能完成這種機器咯？”

“不……要想完成這種機械，必須整合一個頂尖文明的全部力量才行。對於你們的文明而言，僅靠內部價值運作就想完成它的話，難如登天。”

“這不白說嘛……”周衡一陣頭大，轉而問道，“你剛才說有兩種辦法吧？那第二種方法呢？”

“第二種方法，原理上與第一種方法是一樣的。通過製造因果矛盾，引導宇宙自發產生規則排斥。利用這種斥力遠比直接從宇宙當中汲取能量方便而簡單，但是製造因果矛盾是非常困難的事。”

這下周衡算是徹底聽不懂了，“等等……什麼叫因果矛盾？什麼是規則排斥？”

“就是發生不可能發生的事，例如無中生有、本末倒置。當發生了這種本不該發生的事的時候，附近就會產生規則亂流，這些亂流就是秩序能源的一種，只要稍加處理，就能將它們轉化並收集起來。”

“可是……怎麼才能做到呢？你說的無中生有，或是本末倒置……”

“當然，完全不可能的事是不可能出現的。就像魔術與戲法一樣，作為表演者的魔術師，只要能夠騙過觀眾就可以了。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樣的——只要能夠騙過宇宙規則就足夠了。”

“那你說說，怎麼才能騙過宇宙規則？”

“現在的你做不到這一點，就算可以勉強成功，我也並沒有能力將那些亂流作為秩序能源收集起來。”

“……”周衡無語，“也就是說，現在能考慮的只有第一種方法咯？”

“當然，如果要快速見效的話，第一種方法是最快捷的方式。”

“但是，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現在也沒那種能力，能把全人類的力量整合起來幫你造機器。”

“這對你的文明來說，同樣是一件好事。”

周衡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了，“你是說，和其他人合作——或者說，把你交給有能力的人？”

“我只是提供給你最佳的建議而已。當然，無論如何，決定權都在你手中。”

原來它是這個意思……

周衡這下算是明白了。這個小東西的目的，原來是這個——把全部人類整合到一起，幫它從宇宙中汲取能量——至少從現在已知的信息來看是這樣的。

果然是不安好心啊……雖然對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壞處，如果自己真把這玩意交給國家或者其他什麼人，說不定還能得到不小的利益可得；然而在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周衡還是有些失望。

“那我如果拒絕的話……”

“我的使命是找到智慧生命、然後輔助他去掌控這塊碎片。現在你作為碎片的宿主，無論是想利用它做什麼，我都會全力配合。”

還是這種說辭啊。

明明有所企圖，還說得這麼無欲無求——抱着這樣的想法，周衡冷笑一聲，從沙發上坐起身來。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暫且先算了吧。”這麼說著，周衡將玻璃球裝進外衣的衣兜里，“我呢，只是個普通的小市民而已。既不想出名，也不想為人類做什麼貢獻。雖然把你交出去可能拿到一點錢，不過沒那些錢咱也活得下去。既然你無所謂，那就先算了吧。”

這麼說著，周衡將大衣掛回了衣架上，回屋睡覺去了。

既然你無所謂，那我也就無所謂了。關上門的一剎那，周衡甚至有些後悔。這種神通廣大的外星人——萬一它一個不高興，直接走了怎麼辦？

這顯然並不是不可能的事，自己不聽它的話，它就直接找別人去了。然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個自稱為‘主神’的東西，周衡完全看不透它的底細。在確定它並無惡意之前，周衡不敢聽信它的任何一句話——哪怕它口口聲聲地說著一切聽從他的命令，也沒法讓他消除對它的戒心。偏偏它還不知死活地說著難懂的理論與可疑的建議，周衡自然不打算與它繼續說下去了。

不過，周衡也的確是太累了。忙碌了一天之後，晚上又遇到這種事，到現在，已經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明天雖說還要上班，不過周衡也有些不想去了。不說這個奇怪玻璃球的問題，至少也該請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了。

都忘了脫衣服，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因為冒雨在天台上忙活了半個晚上，周衡的背心都濕透了。好在周衡身體不錯，這點風寒還是能扛過去的，這一覺睡醒，居然沒有感冒。

這一夜，周衡一直在做夢。一會兒夢到可怕的怪獸，一會兒夢到崩塌的大地；鬧鐘似乎響過了，不過周衡困的要死，隨手關掉后便繼續睡起了回籠覺。忽地廚房那邊突然一聲脆響傳來，緊接着是妹妹周璐的一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