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的亂入者
幽深的宇宙。
完全黑色的背景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小點,隨後一陣反射着遠處看上去只有米粒大小的恆星的亮光的波紋便擴散了開來,宛如在一片倒映着星空的平靜水面出現了波紋一樣。三維空間內竟然會出現如此現象,初次看到的人不免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
“!”
一個破口出現在波紋中間。彷彿是遮蓋無法形容的狂暴背景的黑色紙張破了個口子一樣,高能的伽瑪線噴泉似的發射出來,隨後就是各種各樣的物質如發了瘋般往外傾瀉。
在高能的伽瑪線的烘烤下,那些傾瀉出來的物質表面溫度已經超過了一萬六千度,電子被伽瑪光子瘋狂的踢到理論上的最高勢能處隨後又拋落下來,周而復始,產生無數次生光子,洪流般的向四面八方傾瀉。
在閃耀着足以刺瞎任何一種原生智慧生物感光器官的藍白色光芒的類等離子體物質之間,某個龐大的物質飛速前行。由於溫度差異,它看上去就像宇宙的背景輻射一樣黑。看得出它的質量似乎比周圍的高溫碎屑加起來都要大,一開始在伽瑪線的光壓下呈球面狀擴散的高溫碎屑氣雲中,有一半左右被萬有引力吸引。在它以三分之一光速的駭人速度離開原處之後,沿途到處都是先被吸引隨後又被拋灑的高溫垃圾。
大約十秒之後,宇宙的破口消失,高溫的物質碎屑雲的
溫度也慢慢的變低,在伽瑪線光壓和不明大質量物質的牽引的共同作用下,這朵現在光譜已經轉移到可見光區域紅色段的物質彌散雲看上去就像是個閃着紅光,拖着一條長達半個天文單位的尾巴的巨大精子。配得上它的卵子,恐怕得有小型恆星那麼大吧!
這一幕發生在距離某恆星比它最遠的天體還要遠上一倍的壯麗景象似乎沒人注意到。然而以光速以上甚多的速度擴散開去的時空爆震卻震驚了觀測到它的每一個人。
“咳咳……這裏是艦橋,還有活着的人么?請回答。重複,還有活着的人么……”
支離破碎的喇叭中傳來嚴重扭曲的失真聲音。無規則時空亂流,這種在宇宙天災里排在僅次於超新星突然爆發和蟲洞塌縮之後的恐怖存在,無處不在的高能射線,狂暴的電流、物質碎屑和更恐怖的不連續密度界面碎片不斷的鞭撻下,這艘一分鐘之前還威武雄壯的母艦表面和內部都佈滿了難以磨滅的傷痕。sante-sofia號以看猶如在護盾耗光的情況下正面挨上一發湮滅之聖光的凄慘姿態緩緩脫離高溫氣雲,出現在了這個宇宙中。
“觀通部,九人受傷,一名傷勢嚴重。觀測天線三分之二完全燒毀或損壞,內部通信線路全損率百分之二十。”
“空管中心,飛行員十一人死亡,十九人受傷;地勤三十七人死亡……哦,現在是三十八人了,五十人受傷,七人失蹤。左舷艦載機全部完好,截擊機損失六條。一號崗哨炮掛載艙破損,遺失崗哨炮40具,右舷損失正在統計中。”
“陸戰隊。嘖,十五人沒了小命兒,還有十五個估計也挺不過今天晚上。兩隻‘長腿’發生碰撞損毀。十三號和十五號掛載艙破損,全部載具遺失,其他載具完好。”
“動力部。人員傷亡正在統計中。動力爐和主電容都安然無恙。右側外部能量通路發生中度火災和泄露,預估兩小時之內得到控制。”
……
坐在艦橋指揮椅上,把玩着沾上自己血跡的扁帽,阿斯拜恩皺着眉頭聽着從各部門發來的夾雜着電流聲和慘叫聲的報告。毫不誇張的說,這損失不是太大,而是太小了――進行星系跳躍的瞬間被捲入時空亂流啊!不客氣的說一句,在自然的大能面前,自己屁股底下這艘人類創造的新伊甸世界第二強大的存在和3億年前只會在地球原始海洋中浮啊浮啊游泳的膠質生物並沒什麼不同。
儘管像一根手指般探向無限遠深空的細長的斐德星域是全新伊甸星區星系間跳躍失蹤事件發生頻率最高的地方,被捲入時空亂流的例子幾乎每兩三年都會發生一次,但和其他幾乎每天都要進行星系間跳躍的飛行員一樣,阿斯拜恩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成為其中一員。這就像遙遠的歷史中每個地球人都知道每年都會發生空難,航空公司卻仍舊生意興隆一般――誰也不相信自己會是那個倒霉催的。真要碰上了,那就聽天由命吧!
真的是聽天由命。如果說被伽瑪線和電流烤成等離子團,或者被相對時速達到一半光速滿天亂飛的物質碎屑打成篩子的命運還可以由標準出力300gw,短時間能超載到480gw的護盾發生器和裝甲散熱納米機械人拼了老命抵擋一二,那在宛如蜘蛛網般密佈的不連續密度界面造成的無視護盾不理裝甲,毫無道理可言的亂序切割面前,這艘巨艦和水母一樣都是浮雲啊浮雲――哪怕她全部用超硬的超新星諾克石或者能容納龐大能量的石英晶核做的也沒用,只要有一道不連續密度界面切開動力爐或者主電容器的外壁,這條船再大上十倍也得炸成比小指甲大不了多少的碎屑,和現在漂浮在聖索菲亞外面,被她從時空亂流中裹挾出來,因戰艦護盾的保護而沒有被伽瑪線烤成氣雲的固體垃圾們一樣的存在。像這樣一般只是破壞了戰艦三分之一左右功能,造成了不到二百人死亡的結果,損失比參加一次大規模會戰被敵方無畏艦集火射擊還要輕的多了,還真的感謝無所不在的原力的庇佑。
不過……阿斯拜恩不自覺的冷笑了起來。所謂“在原力面前眾生平等”,原力又怎麼會庇佑自己呢?
果然,那萬事萬靈的直覺――俗稱烏鴉嘴,由於阿斯拜恩不愛說話,其實該稱為烏鴉感――又一次應驗了。就在動力部報告了損失和修理預估時間時候,觀通部的緊急報告就插了進來。
“質量掃描器空間躍遷場效應確認……戰列巡洋艦級別反應二艘,巡洋艦級別反應四艘。”
看着三維電子沙盤上不到一光秒處的六個小小的光點,阿斯拜恩皺起眉頭。如果在santesofia號處於完整的戰備狀態時,這六艘船組成的艦隊還真不夠她塞牙縫的:24條艦載機躍遷過去,齊射的火力摧毀她們不過是或長或短的時間問題,就算是傳說中戰略巡洋艦級別的船隻也是如此,在時空亂流剛剛結束,空間秩序亂成一團毛線的現在,她們就算想要躍遷逃走都是不可能的。然而現在,且不說所有的12條艦載機彈射軌道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廢掉了這艘航母絕大多數的打擊能力,剛剛用於抵禦時空亂流而超載的護盾也帶給了主電容器和動力爐及其能量管線相當的損害――現在動力部的那幫不要命的傢伙們牽頭組織起來的損管隊還在拚命地阻止電容器外層線路火災的蔓延並給動力爐管線堵漏。可以說目前這艘巨大的艦隊航母和她的外觀一樣,就是一堆勉強會動的垃圾。
“艦長,接到光脈衝信號……對方要求通話!”
“嘖,示威么?”
阿斯拜恩不悅的撇撇嘴角。使用光脈衝照射非本方編隊艦船可以說是相當不“禮貌”的行為,在無法地帶甚至是僅僅次於使用鎖定光束的敵意行為。然而在這個陌生的空間,艦長倒是對對方的提督有了相當的好奇心。
“要強行放出鐵騎嗎?”
“不――接入通信,執行九號方案,叫陸戰隊抽出一百個好小伙兒,穿上曼德羅里安,崗哨炮準備!”
寶貴的鐵騎艦載機和轟炸機在幾乎可以肯定穿越了時空,脫離了新伊甸星區的現在,一艘也損失不起。更加寶貴的艦載機飛行員也是如此。現在sante-sofia一片狼藉,光是搶修的人手就不足了。對面好歹有6隻巡洋艦級別的船,光用飛船的主電腦控制崗哨炮齊射恐怕無法保證準頭,若是讓她們突擊到至近距離丟個脈衝炸彈過來就是大麻煩。所以只好委屈下那些訓練有素的克隆人陸戰隊員,穿上能短時間在真空中作戰的曼德羅里安動力護甲,把崗哨炮當固定炮台用了。
部署崗哨炮需要時間,現在只得跟對方指揮官虛與委蛇來爭取時間,但願對方不要是個那麼聰明的指揮官吧!
“是!”
閃動了幾下,出現在充當大屏幕的艦橋投影天幕上的影像是一個纖細優雅的女性。看臉型和身材就知道大概是阿赫爾一系。她身穿一件相當帥氣拉風的藍色大風衣,下身則是牙白色的馬褲,除了胸口一條金色的綬帶外別無裝飾,顯得整齊而幹練,與這邊頭髮亂糟糟,鬍子也亂糟糟,一件陸戰隊暗青色基調迷彩背心和灰色馬褲萬年不換,從臉頰到右臂被納米紋身佔滿,與其說是艦長不如說是退役陸戰隊員,酗酒大叔的男人一比實在是有對這邊即時降低士氣的debuff效果。事實上,這位美女艦長的形象即便拿到以優雅整潔聞名的蓋倫特海軍裏面也堪稱典範的存在了。
即便如此,在看到對面指揮官的一瞬間,艦橋的全部人員,從年輕的通信士官到鬚髮花白的副艦長,甚至連阿斯拜恩本人剛剛還在鄙視對方光束通信信號壓縮比例低下,以至於只能傳輸二維實時影像而不是三維影像,現在卻都驚訝的站起身來的行為也實在太奇怪了一些。許多人不顧自己剛剛包紮完畢還在滲血的額頭以及亂糟糟的頭髮,似乎都為影像中女性的美麗所震懾一般。一時間,普及於無法地帶飛行員的臉頰上,幾乎能代行軍階標誌功能的納米刺青閃着各種各樣色彩的明亮光芒,眾人們死死盯住那女性不放。
“吾人……啊拉,汝等不要這樣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根本沒聽見對方在說什麼,艦橋成員面面相覷,直到通訊士官確認了某個事實,一個讓人震駭的詞彙才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來。
“第二古阿赫爾語……不,日本語!她是地球……人!”
通訊士官的驚呼代表了所有能看到這一幕的艦員的心聲。
“啊拉?”
屏幕上的女性忽閃着大眼睛,以一種困窘的目光看着傳過來的瘋人院般,有人痛哭失聲有人大喊大叫有人瘋狂大笑的santesofia的艦橋圖像。
地球!
一個深深埋藏甚至埋葬在新伊甸宇宙中所有人類心中的詞彙,如同橫貫整個大型氣體星球的閃電一般,閃過了所有艦員,包括冷漠的克隆人艦員的意識。那是所有新伊甸人類的故鄉,是所有人類魂牽夢繞的存在。要說一瞬間確定對方身份也的確太誇張了些,換個時間地點不免有些強行把自己夢想當作現實的嫌疑,然而出現在影像上的女性有着令人絕不會產生懷疑的,宇宙時代最初期地球人類中最不可思議的現象之一的青綠色頭髮。
不同於人類自然產生的紅色系毛髮,自然界的藍色系需要大量的銅或者鎘,甚至鐳的參與――這幾種元素對所有以鐵為循環系統基礎的動物來說都是和鈈一樣,屬於劇毒的存在。藍色系(包括淡藍、深藍、淡青、深綠、紫紅、粉紅六種及其過渡色)毛髮是新伊甸世界哪怕是再先進的基因調製技術都無法達到的效果,即便是薩沙這樣幾乎可以脫離人類範疇,拿基因調製當飯吃的次生文明也一樣。它僅僅是一個傳說,存在於艾瑪人和朱庇特人保留下來的新伊甸大星門崩塌之前,地球和早期新伊甸世界支離破碎的歷史記錄中的傳說。
三百多年來新伊甸的科學家們提出的最靠譜的猜測,是這種人類基因組再怎麼變異也無法出現的藍色系毛髮是原力富集導致的能量在毛髮上細微結晶之後干涉反射光譜的效果。證據是在保留下來的歷史記錄中,這些藍色系毛髮的人們都有着即便在jedi和sith已經公開化存在了三百多年的現在都是頗為強大的能力,比如使用極具破壞力的原力能量的被稱為“魔法師”的存在,或者可憑藉儀器將原力護盾放大到二足步行式重力圈內突擊載具身量大小的“eva駕駛員”,更有可以直接讀取宇宙背景輻射中其他文明所無意中放射出的細微信息波的神奇“耳語者”,即便是記錄中最差的藍色頭髮的所有者也是能將意識體獨立於身體的強橫存在。
然而藍色系毛髮=大能者這個猜測受到了原力使用者們的一致反對:從沒有哪個原力的使用者與探索者及其後代出現過原力結晶化而影響外形的現象,事實上原力結晶這種東西的自然存在並非特別稀少,基本有基腹斷岩礦脈的星球都有原力結晶伴生,但那都是穩定狀態的原力。就人類本身的生理結構而言只能使用活化狀態的原力,而哪怕是最細小的活化狀態原力的結晶化現象對人類來說等同於在身上通過一百安培電流那樣危險,遠遠不是人類所能承擔。因此即便是原力隱修會的最晚期有些瘋子為了對抗艾瑪帝國的戰列艦而專門為原力而開發的幾乎達到了原力使用能力的理論上限的特殊基因調製體,個體破壞力凌駕於一等戰列艦之上,也從沒聽說過有原力結晶化的現象出現。
而現在,它活生生的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傳說是真的!
以一個sith勛爵而言,阿斯拜恩還過於年輕,因為種種原因,sith的種種能力他也未必精熟。然而即便以他的不合格水準也感受到了原力明顯的騷動現象,原本環繞在sante-sofia周圍,正從時空亂流干擾中平靜下來的原力正在悄悄的傳來波紋。
所有物體,只要不是身處原力真空之中,都會像是一塊石頭丟進水面一般,因與原力的相互作用而產生力量痕迹。現代新伊甸戰艦上的質量掃描器就是這樣的原理,儘管限於人造計算核心的能力和數學模型的匱乏,它還只能對較大質量的存在,如天體和運動中的艦船進行掃描、定位和解析。像sante-sofia這樣大型戰艦裝備的頂級軍用掃描器,輔以經過嚴格訓練,經驗豐富的偵聽軍官和情報軍官,大約能從一艘20天文單位外的戰列艦行動時激起的原力波紋中,分辨出她全部的信息,詳細程度如同陸戰隊員中流傳的艦橋兩大美女,偵聽軍官和情報軍官每日所穿內褲的情報一般。原力使用者激起的原力波並不像戰艦那樣顯著,然而對於同為原力使用者的存在來說卻更加明顯。彷彿是固定頻段的專門感應器一樣,在原力使用者的感知中,另外的原力使用者就算不如行星和衛星般顯眼,也超過了同距離上戰列艦這樣的大質量物體。無論是sith還是jedi,戰鬥中的原力大師所散發的原力波能被感知的距離超過20天文單位,即便不是處於戰鬥這種激烈的狀態下,若非原力使用者刻意隱藏自身,所能被感知的距離也超過上千公里。相對於模式單一的艦船激波,原力使用者引發的波動在細節上要豐富許多倍。通過這些波動來分析對方的情報,乃至於反過去影響對方,這種能力是有行走於黑暗中傳統的sith得以挑戰jedi的傳統優勢之一。
每個原力使用者的力量痕迹,就像是恆星的光譜般都是獨一無二的。以阿斯拜恩的sith導師為例,他所激起的原力波紋是活躍而極不規則的,而大多數jedi大師自身原力都穩定到了礁石般凝固,卻也會因阻擋和反射原力海中到處都是的原生波紋而突兀於環境之外。對面艦隊所傳來的,是平靜、舒展而又穩健的正弦波紋,彷彿健康心臟的脈動般,充滿了生命的活力與希望。
這種類型的波動阿斯拜恩從未見過卻如雷貫耳。那是一種原力探索者先輩們早就完成但從未有人實現過的原力使用模型:利用與原力的共鳴從周圍環境中萃取能量。根據朱庇特人和艾瑪人保留下來的地球時代支離破碎的信息殘片,這種類型的原力使用者,被稱為“魔導士”。
模型簡單,然而原力哪是那麼容易服服帖帖的!jedi們的原力使用模型基本可以歸納為通過冥想,實現自身能量的原力化,從而將原力外放達到效果自身。而sith們則正好相反,他們全身心的投入到原力之中,使自己強烈的喜悅、憂鬱、憤怒與恐懼等感情與各種狀態下的原力達到共鳴,以操控和驅使原力。魔導士應當說是這兩種極端模型的折中,摒除了jedi方式受限於身體條件和sith方式太過容易被原力本身影響的缺點,最大可能的調動了原力,置換出的能量也比原力這種能量的最初形式安全很多。然而人力有時而窮,原力的使用方式猶如一個不穩定的平衡,在達到這種理想中的穩定狀態之前,原力的使用者不是邁入jedi的聖堂,就是走進sith的神殿。三百多年來,魔導士這種東西,新伊甸從未出現過。
然而,和青藍色頭髮的地球人一樣,這種傳說也活生生的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近似環形的原力波紋比真正的環形多了幾乎微不可察,極為細碎的干涉條紋,除了那個看起來所有船隻加起來也不夠santesofia塞牙縫的小艦隊裏有兩個或兩個以上操控能力達到或超過了西斯勛爵水平的魔導士之外,別無解釋。
當然,兩個原力使用者,就算是從未見過的魔導士類型,阿斯拜恩也毫無畏懼:艾瑪人的第一艘戰列艦服役后不到五十年,一度實力強大,號稱“大共和國”的原力隱修會即迅速衰落。曾幾何時那個橫跨十數個星域的龐大政治軍事經濟團體四分五裂,儘管在多數時候人們仍然能從艾瑪人、血襲者和朱庇特人的統治階層血脈中探知這個曾經巨無霸般組織的一鱗半爪,空間障壁擊破器、永久能量爐和星系間跳躍引擎等新伊甸宇宙中的必備設施也銘刻着大共和國永遠的輝煌,但人力有時而窮的現實令得原力使用者與探索者們低下了他們曾經高貴的頭顱,屈服於橫飛的激光束、原子核射流、核融合巡航導彈以及空間塌縮震蕩波炸彈,融合於護盾發生器、納米裝甲散熱器和三鈦合金艦船外殼庇佑之下的普通人之中。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兩個魔導士,是能切開這瞬間過載功率達到480gwww.bxwx.orgbsp;可,這是地球人的艦隊啊!
在sante-sofia數十艘艦載機或上百架崗哨炮的齊射之下,無論是大能者還是將軍,還是小型空間站或者水母什麼的,都沒有本質區別。然而這是地球人的艦隊啊!所有新伊甸世界的人,哪怕是邊遠農業行星上的土鱉,都牢牢地記得當初艾瑪人對朱庇特人的那一次不可思議的戰敗以及隨着蟲洞出現在宇宙各處的冬眠者的可怕。如果僅僅保留了相對完整一些的地球科技體系的朱庇特人和冬眠者就有如此威力,那麼未經新伊甸大星門崩塌所造成的接近兩百年科技斷層帶的地球文明該發展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啊!說不定,這些巡洋艦噸位的小船說不定都有連續釋放末日武器的威能呢!
向副艦長做了個手勢。後者立即在艦內通信器上用指節敲出一段古老的摩爾斯電碼,第一時間就解除了崗哨炮和陸戰隊的戰備狀態。
“這裏是地球沒錯。我是時空管理局總局次元航空艦隊提督,林蒂?哈洛溫準將。”
那位美女的回答又令santesofia艦橋上歡呼聲響成一片。
“你們呢?難道你們不是地球人?”
年輕美女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話語中的含義,但她卻並不擔心自己的推斷會是事實。
宇宙何其之大!兩個相距甚遠,環境完全不同的星球所能發展起來的生命形式就算形象相近,加上言語相通的可能性……這個幾率有效數字前面的零能讓一個地球人從出生數到死亡,哪怕他是壽命能達到兩千年的真祖。
對面這些傢伙外形與人類相近到了毫無差別的程度――他們臉上那些似乎用於表達感情的會發光的斑紋一看就知道是人造物,語言也被旗艦上的自動翻譯機毫不費力的判定為夾雜着法語單詞(蓋倫特通用語)的芬蘭語(加達里通用語),而不是那些紅世語、魔族語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語言。好吧,儘管對哈洛溫提督來說芬蘭語比魔族語更加罕見一些,但也因此根本不用懷疑,他們就是地球人類,沒錯!
至於哪個地球的人類……
美女準將提督的問題令得許多人一陣迷茫。阿斯拜恩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恍惚。他用自從新兵訓練之後就從未用過的嚴肅姿態,畢恭畢敬的回答:“卑職是聯合議會所屬,新伊甸大星域北天星區第三探索隊……第五工程隊,艦隊攻擊航母santesofia號艦長,阿斯拜恩?維塔嫩上校。”
他所回答的,正是他所知道的最古老的歷史中,斐德克共同經濟體的前身,斐德星域邊疆探索與星系間跳躍裝置建設工程隊的正式番號。儘管,這個番號也已經有三百年以上沒人使用了,除了阿斯拜恩這樣的歷史愛好者外,恐怕還記得這個番號的人在fdk連三位數也沒有。
“新伊甸?工程隊?小川?”看對方這個大鬍子艦長如此恭敬的摸樣,林蒂?哈洛溫準將在莫名其妙的同時也舒了一口氣。雖然好歹身為高層的林蒂?哈洛溫提督
從未聽過這個番號,但她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善意――不,已經不能說是善意了,對方的表現簡直就是見到了我方的高級指揮官一樣理所當然的帶着下位者的敬意。這種態度也決定了她無法將對方當作敵人看待。
地球人、上位軍官和大能者三重的威壓下,阿斯拜恩一直使用相當恭敬,甚至可以說是下位者的態度回答問題,而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們的對答通過支離破碎的艦內通信線路傳遍全船,除了那些正忙着和火災與泄露管線打交道的損管隊員和冷漠的克隆人,全體艦員,包括把自己泡在生命維持液的薩沙改造人,都支愣着如長肢龍鹿的腿那麼長的耳朵仔仔細細的聽着。
一邊提着問題,林蒂?哈洛溫一邊暗自思索着。即便是展開攻擊,有勝算么?優秀軍人的本能和無數你死我活的廝殺中形成的習慣使得她如此盤算着。
說到底,由於時空亂流的特性,質量與能量是吸引亂流中最危險的亂序切割的兩大要素,這個限制條件使得所有時空穿越者都不得不面對一個難題:是選擇能量與
質量過大引來亂序切割的風險呢,還是賭一把攜帶的能量與質量過少不會被碎片擊垮或亂流吹飛?其結果就是許多神魔級別的存在在穿越時空時也不得不放棄身體和絕大多數能量,改以壓縮狀態甚至精神體穿越而來。在時空管理局的記錄中,集群和大數量的穿越從未成功過,全滅是九成九的結局。
擁有強大魔法武力的時空管理局次元航行艦隊最常見也最善於應付的對手是利用強悍素質穿越時空障壁而來的個體,這些個體即便強大到了魔神的級別,在魔導士和艦隊火力的打擊下也並不難對付,尤其是在他們還沒有回複本身力量的時候。
然而這一次,在雷達屏幕和高解像度的望遠鏡頭中,這艘剛剛從穩定下來的時空亂流噴發氣雲中脫出的戰艦實在是過於巨大了,儘管她從時空亂流中裹挾出來的各種各樣的碎屑遮蓋了她原本的軀體,但能她身後那條半個天文單位長的氣雲尾巴顯示她肯定是一個無論質量還是能量都超乎想像的龐然大物,否則也無法吸引這麼多的物質。如果換算成魔法能量強度,可能這條船就算達不到暗之書的程度也差不了太多。況且,這龐然大物的生命力和頑強程度讓人瞠目結舌。在可見的佈滿了等離子體高溫灼燒的黑色斑紋的鐵灰色的表面上,到處都是高速撞擊和摩擦所形成的圓形和長條形,表面熔融的創痕,還有一望可知的時空碎片所造成的平滑細長的切口,有些切口長達一公里。在不斷噴發的電弧的光芒下,無數身穿灰色太空服的個體和機械如破損的蟻巢中到處出沒的螞蟻般搶修着船體。
儘管在周圍的船體碎片、小行星碎片和其他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時空亂流中被裹挾出來的物質的襯托下,santesofia現在就像是一堆垃圾般落魄,但如果這堆垃圾大到一眼望不到頭的程度,那就不能以單純的垃圾看待了。能以這樣龐大的體積強行越過和脫出時空亂流,即便是破爛到了如此不成樣子,這條船本身和上面的艦員,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戰鬥意志,都依然是絕對不可小覷的狠角色。即便摒除了這一切因素,光憑着穿越時空亂流依然存活的ex級幸運,在不知對方有何等手段,魔法本能在不斷的提醒她魯莽行動的危險性的情況下,她也不想和這艘看上去就有主角命的船拚命。
身為次元艦隊提督的林蒂?哈洛溫準將不由輕輕的搖搖頭,解除了攻擊預令。她忽然對大屏幕上這個穿着一件暗青綠色背心,半邊臉頰都為淡青色發光體遮蓋的大漢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不僅僅是一個從未聽說的番號,一艘從未見過的巨艦,一種從未想像過的好運。一群從異世界而來,卻在第一時間表達了對地球和自己善意與恭敬的艦長和艦員,本身就是極其難以想像的存在了。
在很久很久之後,雙方都把對方的老底挖的一乾二淨。回首往事,他們都不由的一笑:人類一生會遇到很多很多巧合與誤解,可這樣對雙方都相當有利的巧合與誤解確是罕見的。如果某些巧合與誤解並未發生,那麼後果將是雙方都無法承擔的。
“人品光環。這一定是林蒂?哈洛溫閣下的人品光環。”
某次有些喝醉了的阿斯拜恩對已經身為同事的克洛諾?哈洛溫提督這樣說著。
林蒂?哈洛溫提督有一種震驚的感覺。
作為時空管理局高層,這位美麗的女性可以說見多識廣,身經百戰。無論出現在眼前的是何等凄慘的地獄般景象也不會讓她美麗的眉毛抖上一抖。
“敬禮!”
副艦長的中氣十足的吼聲中,阿斯拜恩右手舉到齊眉高度,其他人肅立立正,行注目禮,兩排高大的士兵也舉起怪模怪樣的步槍和極為粗大的單兵加特林機槍,戴着護面頭盔的頭部轉了三十度,揚起下巴向數百年來第一個登上新伊甸戰艦的地球人軍官致敬。
那些人是克隆人!
第一眼看過去,哈洛溫就確定了這一點。
技術兵、機械師、飛行員,包括那些身穿怪模怪樣的全身護甲的士兵,相同職業者們具有極其相似的相貌與氣質。他們也不在乎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克隆人在表世界的倫理體系中的尷尬,就這麼大刺刺的排着整齊的隊列,驕傲的出現在一位自然人的面前。因為觸及到了人類心中最渴望的“長生”,克隆技術曾是被人們熱捧的對象。然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克隆技術的種種弊病也暴露出來。
如果說倫理學或者其他什麼的問題在人類的貪心和**面前什麼也不算的話,那麼“克隆體起始年齡”的魔咒就直接給人們的熱情澆了一盆涼水,透心涼。
這個魔咒的強大之處在於,所有克隆體的染色體端粒長度都受限於母體的體細胞,你不可能指望一個30歲的人的體細胞染色體端粒長度和受精卵一樣長。而染色體端粒只能承受三十次左右的細胞分裂。因此,不管克隆體外貌如何年輕,其壽命基本上就等於自然年齡減去母體目前年齡了。
這個魔咒直接掐死克隆技術大規模應用的可能的同時,也徹底限制了克隆體的軍事運用。培養一名二十歲精英士兵的克隆體,使之具備作戰能力的時間,在不使用後患極大的綜合生長加速劑的情況下,超過十五年。而這位外表十五歲的精銳士兵的身體狀況,和已經走下坡路了一段時間的三十五歲士兵沒有任何區別,胃潰瘍、關節炎和神經痛都是多發時期,直接就可以做退伍處理了。而若是使用綜合生長加速劑的話,且不說因此造成的“廢品率”有多高,巨大的開支下產生的最終產品的使用年限卻只有五到八年!平均到每一年,一名普通精銳士兵的開支成本超過一輛主戰坦克的生產價格。
因為這重重的限制,即便是暗世界數一數二的時空管理局這樣的勢力,在多年的研究之後,也無奈的暫時中止魔導士克隆體的相關研究,重新轉回從自然人中挑選魔導士苗子的道路上來。
時空管理局的提督自然不知道為了破解克隆人身上的種種限制,新伊甸無法地帶的人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在薩沙共和國的全盛時期,他們的探險隊走遍了新伊甸每一個能到達的星球,收集了難以計數的各種環境下的動物以研究各種各樣的細胞複製方式,從而創造了無數生物學和機械學上的奇迹,在機械生物融合領域遠遠地走在了五大帝國前面。薩沙共和國崩潰之後,為了搶奪這筆豐厚的遺產,各方勢力不知道進行過多少明爭暗鬥。身處北天星區的fdk在這方面的所得自然是不如那些近水樓台的南天星區聯盟的,但在強大的財政支持下,突破克隆人初始年齡魔咒對聯盟和私人的研究者來
說並不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在實際利益甚至生存需要面前。什麼倫理什麼成本都得一邊去。薩沙共和國崩潰后不到半個世紀,克隆人浪潮就再
次從無法地帶向帝國區域席捲,即便是頑固堅持某種傳統的艾瑪帝國也一樣無法置身事外。而且在無法地帶,難以保障人力資源的無法地帶各聯盟勢力甚至將克隆人技術作為聯盟生存與發展的必備條件之一來優先發展。藉助薩沙共和國全盛時期的科技碎片和得自血襲者豐富到極點的基因組數據庫和實際操作經驗,出現在無法地帶的克隆人囊括了從艦上崗位到空間站服務人員在內的眾多工作,近年來更呈現了與自然人分庭抗禮的趨勢。若是薩沙泉下有知,面對這種局面怕是會笑的在天堂里打滾吧!
曾經林蒂?哈洛溫提督認為,自己的實力是專門用來在暗世界應付規格外的穿越時空者的,在表世界,自己只要扮演一個賢妻良母就夠了。然而眼前的這些身穿不明材質護甲,每個人身上都有百倍於一般人能量反應的士兵、士兵和艦員背後線條剛硬而優美,突出數根粗大炮口的艦載艇,以及侍立在艦載艇旁小一點,外形更相近於螞蟻或蜘蛛,扛着似乎比身體還要粗大的武器,一看就知道是以戰鬥為目的設計的戰爭機器,卻清晰的向她傳達了一個概念:魔導士與普通人,表世界與暗世界,在這裏的人們看來,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不是嗎?哪怕是那些身穿灰色連體工作服,頭戴工作帽的技術兵,從自信、冷漠而充滿兇猛氣息的眼睛來看,他們根本沒把自己和他人的性命當作一回事,是徹頭徹尾的戰爭機器。
更不要說那些身着灰色護甲,手持武器的專業步兵了。揚起下巴,與其說是傲慢不如說是絕對自信的姿態的步兵們透過全遮頭盔昆蟲複眼般的觀察孔的目光,甚至使得身居魔導士高位的哈洛溫提督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這種自信絕非盲目自大。儘管不像阿斯拜恩那樣專門修習過原力感知,但林蒂也有自身的魔法感知方法。自從見面開始,她幾乎時時小心的距離那個有着絡腮鬍子的艦長三米以上距離,直覺告訴她再接近一些的話自己將無法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看跟在身後感知能力更強的菲特的謹慎表現,那並非自己的錯覺。這種氣息在強大方面雖然比不上異世界來的神魔和暗之書,但危險程度卻猶有過之。顯然這傢伙可不是四騎士那樣經常能控制得住戰鬥節奏的存在,恐怕他墜入距離死亡深淵僅有一線之遙的死斗都不是一次兩次了!
既然那些技術兵看向自己艦長也是這等眼神,那麼真要是拚命,無論魔法水準達到了何等程度,無論如何標榜自身是專門與非常識存在交手的精英,這些戰爭機器們有一千種以上的辦法可以把生命中有三分之二以上時間處於和平狀態的自己撕得粉碎。
這些是哪個時空穿越而來的怪物啊!
將心中最後一絲躁動的出手**壓滅,美女提督莊重的將右手舉到了齊眉的高度。
“禮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