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陳季雲回房后急忙將信打開。

“季雲賢弟親啟。聖旨下,愚兄赴京,難於揚河助弟也。渭平城陸為學院國之學府,院長與兄同科之宜,昨夜燈下,書信一封,弟赴渭平,攜信而往。院長見信,弟入陸為可償矣。聖上急招,離敘未曾,他日入京,再敘情誼。臨書倉卒,不盡欲言。言不盡思,再祈珍重。蘇謙字。”

陳季雲看罷后將另一封書信展開,果是寫給陸為院長的,此刻的她方才覺得輕鬆起來,不然以她目前的名聲,怕是入陸為無望的。

“姑爺!”翠雲敲門道。

陳季雲聞聲急忙將書信藏好,打開房門看着翠雲道:“何事?”

“姑爺怎地如此健忘,翠雲收了姑爺二兩銀子,自然是來解答姑爺疑問的啊!”翠雲不由的疑惑,難道姑爺並未放在心中。

“哦,喝了點酒忘懷了。那翠雲,你快說啊!”陳季雲顯得有些急切了,她還想今晚睡個好覺呢!

“小姐她最擅長的便是《詩經》和《易經》,《大學》和《孟子》也還可以,對對子倒是有點弱。”

“翠雲,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你家小姐平日讀《大學》最愛讀哪章啊?還有,《大學》第020章往後她最喜歡哪些句子?”

陳季雲最怵的就是《大學》,她十八年以來就背會了前五章,萬一今晚柳言兮往下問,她定是背不出來的。

“姑爺,這些個翠雲可不知道,只是常聽小姐念,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於什麼交,止於什麼來着。”

陳季雲聞言瞬間覺得眩暈,她家娘子沒事讀什麼四書五經啊!看來今晚是不用睡覺了。正覺得無望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她家娘子對對子弱,那她可以從對子上做文章啊。陳季雲想到此便笑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

話說劉卿寶回府後便被自己妻子盯的發慌。

“娘子,你老盯着我做什麼?”

“恩?哦,我出神了,今日見到陳季雲,怎麼感覺他沒有那麼糟呢!”張妙怡盯着她家相公道。

“就是,就是。她人有時候還是蠻好的。”

“哦?相公認識陳季雲?”張妙怡眯了眼。

“當然,我”劉卿寶驚覺說漏了嘴,“我當然不認識了,我怎麼會認識她呢!”

張妙怡聞言笑了,良久道:“相公今晚不用回房睡了。”說罷便要起身離去。

“娘子,好娘子!”劉卿寶急忙央求起來,“說與你聽倒不要緊,可你千萬不要傳出去啊!”

“見你給那陳季雲遞信時便知道你們有貓膩,說吧!我聽着呢!”張妙怡轉身坐了下來,一雙眼死死盯着自家相公。

劉卿寶聞言心中自是苦不堪言,有這精明的媳婦在身邊果然危機四伏啊,認命的挨着妻子坐下,沉思須臾道:“此事說來話就長了。”

“言簡意賅!”張妙怡瞪向自家相公,休想瞞天過海,矇混過關。

“咳咳!陳季雲無意掙侯位,為自保就必須科舉從仕另立門戶,所遞之信便是蘇謙寫下的推薦信。”

“這麼說,你們幾個倒是熟識的?”

“自然,每隔幾日,便於古華寺聚上一聚。”劉卿寶很識相的把青樓二字給省略了。

“她為人這般紈絝,為何與你這般交好?常言道,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張妙怡端起了茶杯,滿眼的打量。

“她是裝的,陳季龍要害她,這也是不得已之事。”劉卿寶見自家娘子如此,自是坐蓐針氈。

“陳季龍要害陳季雲?”張妙怡吃了一驚,因着此事關係到柳言兮,她便上心起來,忙道:“相公,詳細講來!”

“這要詳細就得從季雲她爹娘一輩講起了。”劉卿寶皺了眉,自家娘子不對勁啊,什麼時候這般詢問他人短長了。

“但講無妨,為妻聽着就是!”張妙怡想着多了解了解好告知柳言兮,自然比平日多了十倍的耐心。

“季雲的祖父與外祖父是好兄弟,二人同朝為將,見兩家二女情投意合便定了親。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季雲的外祖父被誣陷通敵賣國,判了死刑,全家被貶為奴。季雲祖父多次上書皆被駁回,一來二去氣死家中。”

“後來呢?”

“後來陳侯爺便去各官宦人家去尋季雲的娘,王閣老深明大義,偷偷的將季雲的娘送出了府,可侯爺的娘不同意啊!一直把季雲的娘關在柴房裏,還以此威脅陳侯爺另娶何尚書之女為妻。陳侯爺無奈娶了陳季龍的娘,直到陳季龍出生,那老夫人才把季雲的娘放了出來。”

“這些都無關重要,我想知道陳季龍為何要害陳季雲!”張妙怡滿心的害怕,若她家相公說的是實情,那言兮豈不是險些被陳季龍糟蹋了?

“娘子,你聽我慢慢說啊。這陳侯爺要娶伯母為平妻,老夫人死活不同意,直到季雲出生,老夫人得知是個孫兒后這才同意侯爺納伯母為妾。老夫人去世后,侯爺給伯母扶正了。因心存愧疚對季雲母子便處處關心,這讓陳季龍母子無比擔心,生怕將來這爵位給了陳季雲。在侯爺鎮守邊疆時給季雲她下了毒藥!”

“陳季龍小小年紀時便有此歹心,平日裏倒是覺不出來啊!”張妙怡后怕的緊,平日裏只道是個正人君子呢!

嘩啦!雨水毫無預兆的下了起來,越下越大,讓張妙怡的內心更加不平靜。

“那陳季雲不是應該被毒死了嗎?”張妙怡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大雨道。

“她只道是她師父救了她,至於她師父是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劉卿寶說完便看向自家的娘子,奇哉怪哉,平日不聞他家事的人怎麼對陳季雲一家這般的好奇,劉卿寶瞬間覺得不妥起來,有察覺不到哪裏不對勁,只得道:“今日之事莫要外傳!”

張妙怡點了點頭,心道,如此大事明日定要告知言兮。

“奇了,本是艷陽天怎地突然下起大雨來了!”劉卿寶說完自顧自的點了頭,“果然天有不測風雲。”

柳府

“娘子,下大雨了,我頭痛,書背不進去了。”陳季雲放下書本看向拿着算盤的柳言兮。

“背了兩個多時辰想必記熟了吧?”柳言兮放在算珠上的手停了下來。

“哎呦,喝了酒一直迷迷糊糊的,這又下了雨實在是心煩!娘子,容我睡一會吧!”陳季雲湊到柳言兮身邊哀求道。

“讀書怎可懈怠,倘若今日依了你,日後必定還會有再二再三。”柳言兮看了一眼陳季雲,便轉身撥弄着算珠。

“娘子!今日着實身體不適,這樣,我們不妨對對子,我若對上,你容我睡下吧!”陳季雲愁眉苦臉,實在是背不下來,好難背啊!

“哦?相公要對?”柳言兮眯了眼,還真當自己對對子薄弱啊!柳言兮將賬簿合上,看向陳季雲,搖了搖頭,着實背書狀態不佳,有心放陳季雲一馬,便道:“水上結冰冰上雪,雪上加霜。”

“什麼?”陳季雲傻了眼,大腦一片空白。不是不怎麼會對對子嗎?怎麼一張口便是個難的。

“怎麼?對不上?”柳言兮起身坐到了梳妝枱前側着頭摘着耳環,見到垂頭喪氣的陳季雲搖了搖頭,這樣的對子自己隨便就能對上三五個,自己有心讓那人睡去,是那人才學不夠,就不能怪她了。

“誰說我對不上了?”陳季雲現在突然覺得自卑,眼前這人什麼都學的精,一點都不好糊弄,自己的女兒身被她識破應該是遲早的事吧,會不會死的很慘?

轟隆!轟隆!雷聲越來越近,雨也越下越大,雨滴不停拍打在窗戶上,讓陳季雲不由的縮了頭,打雷什麼的最可怕了。

“那快對吧!對上來就可以睡了,明天一早還得回去呢!”柳言兮鄙視看了陳季雲一眼,將發簪取了下來,一頭烏黑的秀髮飄逸而下直至大腿,看的陳季雲暗暗稱奇,這頭髮比自己的要長多少啊?

“不多住幾天嗎?這麼快就回去啊!”陳季雲覺得呆在岳父家挺好,岳父岳母都向著自己,這要回去了,自己的爹娘肯定向著柳言兮。

“怎麼,你還捨不得?對不上來就說對不上來,我本來就沒對你存多大希望。”柳言兮說話間上了床榻。

陳季雲一聽急了,自己怎麼說也算學富兩車,怎麼被自己妻子說的這般差勁,掀開柳言兮的被子道:“我能對上來,空中起霧霧中雲,雲中見日。怎麼樣?”

柳言兮瞅了陳季雲一眼拉回被子翻了身,這麼簡單的對子對上來有什麼值得拽的。

陳季雲見狀氣的小臉通紅,在柳言兮背後拚命齜牙咧嘴,揮動拳頭。可又不敢真打上去,嘟囔着嘴硬是把柳言兮的被子搶了蓋在身上。

“你做什麼?你不是有被子嗎?”柳言兮身着粉衣坐了起來,怒視搶了她被子的惡人。

“在這雷雨交加的晚上我們一條被子多安全!”陳季雲說著往裏挪了挪。

“好了,給你給你!”陳季雲將被子掀開,嘟囔着:“這麼凶誰願意討你做娘子!”

“你說什麼?”柳言兮剛躺下又坐了起來。

陳季雲見自家娘子火氣不小,自是不敢再火上澆油,連忙坐起來,朝着柳言兮的臉頰親了兩口嬉皮笑臉道:“娘子,我說娶到你真好!”

柳言兮自是領教陳季雲的無賴,天色漸晚不想追究下去,擦了擦臉上的口水便要躺下。

陳季雲見狀不樂意了,怎麼還嫌棄自己?賭氣般便朝着柳言兮丹唇親了一口。

“你!”柳言兮又羞又氣,狠狠的瞪了陳季雲扯回被子躺了下去。

雨依舊下着,不似適才那般大而急,淅淅瀝瀝的聲音讓陳季雲陡然生出自憐的情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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