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桃花樹下

116 桃花樹下

那天在馬車裏,經過那時間都似乎停止了的、讓鐘意心神飄蕩的一吻,情不自禁的是沈澈,幹完了就借口說熱,從馬車外走出來,和車夫坐一起了,把鐘意自己扔在了車廂里。

鐘意反倒鎮靜下來了。

親都親了,她還怕啥啊?

雖然穿着古裝留着長頭髮,鐘意的骨子裏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現代人。在現代,親嘴算什麼,作為混在都市裏的高級白領,一夜情也是時常有的。

鐘意不談戀愛,無非是沒找到心裏那個人罷了,但對待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兒,鐘意的態度還是很開放的。

只是穿到古代,男尊女卑的社會觀念限制了鐘意,鐘意也明白要是把現代那套愛情觀念拿到古代,那肯定是不識時務的傑出表現了。

所以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了沈澈,但也只是萌生出“我喜歡你、和你無關”的想法,把這份感情放在了心底。感情這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放在心上,總有一天時間會淡化這份深情的。

鐘意是這樣想的,但沒想到沈澈幾次對鐘意流露情意,在馬車上,更是一時衝動,突破男女大防,親吻了她。

這一下子就好像解了鐘意的封印,鐘意又像以前那樣按照她的性格大大崩潰一通之後,徹底想通了。

既然沈澈也喜歡她,那她就跟他戀愛好了。

封建社會有封建社會的規矩。可她鐘意是個新女性,既然有男的鐘意於自己,自己也跟他處着好了。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唄,只要自己守住“我不會想跟你結婚、也不可能跟你結婚”的線,就是戀愛又怎樣了?這也不算她是小三吧?真要論起來,還是那個跟沈澈訂了親的姑娘算小三呢!

當然等沈澈結了婚,鐘意就辭了白鶴樓的掌柜,出去雲遊天下好了,也不枉她喜歡沈澈一場。

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獨立女性的典範。

至於那個可憐的新娘……鐘意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是你家男人非要跟我好的。跟她有什麼關係啦!

總是做好人的話,那就總是被人欺負了!

想通了的鐘意大大方方地走出馬車,大大方方地看了看還從那一吻的震驚中沒有回過神的沈澈,大大方方地跟他告辭。大大方方地就要回家。

沈澈看著鐘意瀟洒離開,有些悵然,剛剛她的哭鬧還歷歷在目呢,這會兒的氣質,怎麼又如此雲淡風輕了?

想到個緊要念頭,沈澈連忙叫住鐘意,“本公子說的話,不要馬虎,這幾天好好待在往去園。”

鐘意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澈。

正是春天裏,往去園的桃花開得好,一角隱隱有桃林的鮮艷。沈澈看著鐘意的笑容,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竟然有些口乾舌燥的感覺。

“既是東家擔心我的安危,乾脆你陪我出遊好了。”

鐘意就襯着那明艷的桃花,笑吟吟地站在沈澈面前。有風微微吹過,她衣裙隨之飄起。有几絲碎發映着那陽光搖曳,沈澈一個自詡在紅綃樓左擁右抱都面不改色的風月老手。竟然紅了臉。

鐘意看沈澈沒言語,又追着問了一句:“東家這麼一個磊落的男兒,怎麼又扭捏起來了,行不行給個話。”

沈澈臉一紅,扭身就走,扔下一句“如何不可”,就像逃跑般的走了。

幼稚!

鐘意樂了,算算沈澈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屁孩子罷了,談戀愛什麼的,哪裏玩得過她這個已經二十八歲的白骨精!

到了清明那天,鐘意下了馬車,準備去清心寺逛逛,老早就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一邊逛一邊吃,紫煙和銀蝶跟着她,心情也挺好。

差不多半山腰,遇到了沈澈和靜容。

沈澈看來是在那裏等了鐘意很久了。

靜容相當伶俐,兩句話就把紫煙和銀蝶帶走了,三個人放風箏去了。沈澈和鐘意慢慢地走到一片桃林之前,這裏有不少青年男女,隔老遠地都在互相打量,眉目傳情。

春天,桃林,青年男女……古代又怎樣了,古代也是可以自由戀愛的!

鐘意心情很好,不免就動了調戲沈澈的心思,她倒要看看這十九歲的屁孩子,天天擺出個公子哥兒的架勢來,到底有多風月。

“東家今天穿得真不錯,眉眼也好看。”鐘意背着手,站在一棵桃樹下,上去就開始夸人。

沈澈臉一紅,咳咳兩聲,搖了搖扇子,低聲說了句:“掌柜,掌柜也很好看。”

鐘意“噗嗤”樂了,嫩啊,還是嫩!

也許這是古代,沈澈沒見過她這樣膽大的女子,嗯,不知道要是《紅樓夢》裏的尤三姐穿越到沈澈面前,會不會把沈澈給嚇死過去?那位姐姐可是一位“不是男人嫖了她,竟是她嫖了男人”的彪悍女子!

沈澈和鐘意在桃林邊隨意走着,說幾句生意上的話。白鶴樓現在已經很穩定了,鐘意想去南城開分號,沈澈卻不置可否,說出了“一個女子,自然是相夫教子,總是拋頭露面,究竟不成體統”之類的話。

當然是遭到了鐘意的白眼。

“東家這話說得輕鬆,不努力做生意,我上哪兒給你掙錢去。”

沈澈笑道:“錢財上不用擔心,給皇上的那件事辦好了,你家東家就有錢了。”

鐘意立刻說道:“正好給我資本去開分號。”

沈澈模稜兩可地說道:“再提罷。”

兩人又沒話了。

沈澈特別想對鐘意說些你放心、我會娶你的話,可他又一時說不出口。就算是說了,鐘意也不會相信,可他又不甘心說些有關生意的話。一時就沉默了。

鐘意倒是心裏篤定,可她也不知道該和沈澈說些什麼。說生意沈澈也不感興趣,說別的,她也不感興趣。說起來,鐘意是個工作狂,唯一的種花種草的愛好也因為牛富貴佔了後院的菜田而取消了。

對了,想起牛富貴。鐘意又想起他和蕙娘的事來。前兩天陳大有跟她說,牛富貴想娶蕙娘。正在物色院子,可京城的院子都貴,就算是老外,別說買了。賃都賃不到,所以有些犯愁。

牛富貴也去郊外教堂神父叔叔那裏問過,可神父叔叔一心奉獻基督,哪有閑錢。

還有蔡良和羅成……都挺大的人了也沒媳婦。蔡良是個孤兒,羅成父母也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想必給他們找不到什麼好人家的女兒。

這幾個人都是跟着她打江山的,生活問題也要解決好,才能後顧無憂地給她幹活呀。

想到這裏,鐘意終於找到個話頭。跟沈澈說起蔡良和羅成的婚事起來。

沒想到居然正好說中了。

沈澈說他正要打發他房裏的丫頭們,正好撥兩個嫁給蔡良和羅成得了。

“你、你的丫頭不都是通房丫頭么,我的夥計雖說出身低微。可也不要那不是完璧之人。”鐘意有點不樂意。

沈澈笑道:“都是太太安排給我的,其實我一個也沒碰過。我倒是碰過紅綃樓的姐兒們,你不會怨我吧?”

鐘意乾巴巴地說:“我怨你什麼,男人嘛,難免風|流。你家那好娘子不怨你,不是個大醋缸就行。”

說到了沈澈的親事。沈澈臉一白,沉默了。

鐘意也覺得有點唐突。她既然不在乎,就不應該提,她提了,難道是她潛意識其實是在意的?

這可不行,人要學會控制自己,包括感情。

既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感情,那就享受在一起時的美好,想那無望的結局有什麼用?

鐘意調整狀態,笑道:“王夫人那麼厲害,居然管不了你,一個丫頭也沒能爬上你的床?”

沈澈也笑道:“我屋裏沒床,她們怎麼爬?”

鐘意笑道:“我才不信。”

沈澈說:“是真的。之前我每天晚上都提醒自己不忘身份,所以我不曾在床上睡過,三妹妹也說過勾踐卧薪嘗膽。”

鐘意偏頭看了看沈澈,心想:那國公府,還真是個龍潭虎穴呀。據說沈澈的妻子是王夫人的內侄女,那姑娘到時候一邊是老公,一邊是婆婆兼姑母,到底該占哪一邊兒呢?

鐘意順着這個話題,又問了問國公府最近的近況,於是沈澈就大概說了說,兩個人的情緒就都正常起來了。

國公府現在是三姑娘沈梔當家,沐大奶奶吳氏被沈梔敲了一萬兩千兩竹杠之後,氣得胸口疼了好幾天,王夫人則三天兩頭往宮裏跑,說是麗嬪有恙,要去探望,倒也沒做什麼事。但是有一次對沈老爺提過三姑娘的婚事,說是也不小了,該找人家了,沈老爺卻不置可否。

庶長子沈沐依舊天天往紅綃樓跑,不務正業,但曾經找過沈澈,希望入股,也做些產業,沈澈的態度也是不置可否。

總而言之,國公府很平靜,其實國公府本來就應該很平靜,因為沈老爺是個很強勢的家主,雖然不直接掌管內院,但是對老婆女兒的管教,是很嚴格的。那個沈柳是被王夫人慣壞的,倒跟沈老爺沒多大關係。

這下沈柳嫁了,吳氏看到沈澈和王夫人的力量此消彼長,一時間不敢動彈,沈梔又把內院打理得很好,如果沈澈把他屋裏的一群妖魔鬼怪都打發了,那估計搞個床睡上去,其實也可以。

只是不知道要是那個王夫人的內侄女嫁進來了,國公府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現在可不是真正的和平呀。

不過這些都是鐘意的猜測,人家國公府的主要演員沈澈都不着急呢,她又急個什麼勁,又不是她嫁。

說完了國公府的近況,又說回蔡良和羅成,鐘意細細地講了講蔡良和羅成的性格,又講到蔡良還曾經被摘星閣的掌柜、也是現在白鶴樓掌柜陳大有買通過,偷方子,結果摘星閣反倒偷雞不成蝕把米。

鐘意講得繪聲繪色,引得沈澈一臉微笑,走到一棵桃樹下,有幾片花瓣飄落到了鐘意的肩膀和頭上。

沈澈理所當然地伸出手,輕輕為鐘意拂去花瓣。

鐘意看到,含笑對沈澈說了聲謝。

春天的風是微風,輕輕吹過青年男女的身旁心間,桃樹下的沈澈與鐘意,就像一對感情篤定、如膠似漆的新婚小兒女……

而這一幕,全被同姐妹出來遊玩的王穎淳看到了。(未完待續)

ps:因為想把頭髮留起來,今天髮型師給我稍微剪了下,貓先生下班回來一看,說是個鍋蓋子頭,“人更傻了,以後出門得在脖子上寫個牌,不然會丟。”……有那麼傻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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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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