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龍脈密境
齊家約束族中女眷的種種規矩向來森嚴,老祖既然閉關,他的妾室們當然只有深閉內宅的份。別說出去歷練修行,就是出門閑逛也是不行的。與容成真人長別,形同坐牢的顧萌萌既煩悶又傷心,更覺得在這種環境下,要想突破境界怕是完全沒可能。對修士來說,修為停滯就意味着生命看到了頭,再這樣下去,難道只有枯坐等死的份嗎?
然而這些苦惱還遠不是最糟糕的,在容成真人宣佈閉關幾個月以後,偕同十幾個齊家修士一起去探索海上秘境作為歷練的包子就遇難了。顧萌萌哭了幾天,眼睛都哭得腫成了一團。
據逃回來的那些同行齊家修士回報,他們是在東靈海上歷練時,還沒有進入秘境就遇到了千年不遇的滅天海嘯,齊家有幾個修士不及逃離落海,已經逃出來的包子逞強,硬要回頭去海中救人,結果救人不成,連他自己都被捲入了海底。事後倖存的齊家人多方尋找,也未能將他的遺體尋回來。
十幾年母子的情分就這樣一朝而斷,在情愛和修行都遭挫折后,寄託了她大部分期望的兒子沒有了,顧萌萌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她直覺以為,包子的遇難與齊家那些圍繞着家族權力的陰謀有關,說不定就是齊家的某個掌權者確定容成真人再也不會回來了,為了除掉家族權力的重要競爭者,暗地出手害死了她兒子,可惜只是她的推測,卻是一絲一毫證據都找不到。即使找到了證據,現在的她,不過一個孤身築基修士,又能有什麼實力與一個家族的大修士對抗呢?
她懷着絕望逃離了齊家,想要親眼去傳說中兒子的喪生地去看一看,可是在路上她遭到了幾個實力遠高於她的修士圍攻,她認出其中有打過照面的齊家修士,她身受數處重傷,慘笑着想,這幫人還真要斬草除根啊,做得還真是徹底,這麼多人趕來追殺她,或許是以為她在那變︶態身邊受寵頗久,身上一定有不少好東西吧。
她想要用爆破符自爆,死也得讓這些傢伙受傷,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一把飛劍橫空而來,她受傷無力躲閃,終究是遭一劍穿心而死……
靠靠……這是個什麼狗血故事?這個頂着她的臉的苦情小妾版的女人是誰?
顧萌萌從無限悲憤中緩過氣來,迷糊地感覺到“自己”從地上滿是血污的身體中飄出,是幻覺啊……只是她剛意識到狀態的不對勁,眼前景象就是一變,正在清醒的神志又沉靜下來,陷入到了一片迷朦中。
她感覺到自己似乎是從魏國遊覽了幾日後,就與齊承傑告別了,帶着對自己身份的不甘回到了容成真人身邊。不久容成真人就尋到了龍氣的接受者,解決了包子身上龍氣的問題,眾人順利回返沉香谷。
日子一天天過去,容成真人雖是正寵着陳麗容,卻也沒忘記她,不幾日便會召她過去陪伴侍夜。陳麗容不是那種難相處的人,現在也沒有生出什麼事來,兩人的關係似乎也仍然和以前一樣還不錯。一切都很平靜,沒有讓她特別為難的地方。然而顧萌萌自認心理一直都是個現代人,還偏偏是個一切全靠自己奮鬥,很有些“女權傾向”的現代女孩。作為侍妾身份的痛苦從來都沒有消失,隨着修為的增長,她越來越不能忍受這種金絲鳥的生活了。
但是從容成真人身邊逃走是不可能的,顧萌萌壓抑之餘,開始頻繁地到各種地方參加多種歷練活動,找許多的理由不回沉香谷,即使是包子總見不到她,一見她就哭得可憐,她也受不了長期被充做小妾使用的日子了,那對她簡直是一種侮辱,就算她其實不討厭容成真人這個“夫主”,她也決不願意頂着這個帽子被別人八卦,被自己看不起了。
她想把心思完全放在修鍊上,從各峰組織的歷練到門派內外的各種秘境探險,直到對罕有人至的山川深海的探索,都少不了她的身影,在虛雲派眾修士的傳說里,這位大修士的愛寵,也得了個歷練狂人的名號。雖說她的修為並不高,但歷練時的拼勁卻是有名的很,對她的名氣稍熟悉一點的人,可是半點都不敢輕看於她。
顧萌萌的名聲一時響得很,可是因為不能徹底擺脫身份的陰影,導致長期心情不舒,道心不夠通達,她修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好些與她差不多時候築基的修士都已經結丹了,她仍然在築基後期徘徊。
修為的停滯使她本就有痕的道心越發浮躁,她焦躁的只想通過多次歷練快點尋求到突破的契機。可是過於頻繁又無目的的歷練,對於修為的增長,並不見得有太多好處,反而平白增加了許多受傷的可能。她常常是舊傷未愈,就又添新傷,簡直成了惡性循環。
雖然她在同階修士中是個當之無愧的強者,且隨着歷練經驗的增長,鬥法的水平也突飛猛進。但常言說得好,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歷練和鬥法經歷得多了,隨着她名氣的增長而增長的,是她有心無心間得罪的仇人數量。那些人顧及着容成真人,不敢明面上攻擊她,可暗地裏使壞的人卻不止一兩個。
終於有一次,她在單獨進入一個秘境歷練時,被仇家盯上。趁她與妖獸對戰受了重傷,那仇人在暗處對她猛下殺手,擊碎了她的丹田,獰笑着看着她痛苦地掙扎,又用極其噁心的手段將她殘忍地虐殺……
飄在空中“看着”自己被糟踐的支離破碎的身體,顧萌萌覺得渾身都是冷汗。不就是幻覺嗎,虐殺什麼的,不要描繪得那麼細啊,這種糟糕的死法都特么的要二十五禁了好不好?哪個混蛋這麼玩她?這劇情能後退嗎……
好象是那引起幻覺的物事聽到了她的願望,血淋淋的圖景在她眼前和記憶中淡去了。她似乎又回到了在沉香谷連續參加歷練的時候,抬頭就看到了冷傲俊美的師尊的身影,師尊是因為她的緣故,到沉香谷做客呢。
她模糊地知道,自己連續參加歷練的不對勁被師尊看在了眼裏,雖然把她這個弟子收入門下的時候,確是因了幾分不那麼單純的原因。但明夷真人可是個護短的師傅,既然顧萌萌已經是他的弟子,他就不會放任自己的人在別人手裏受了委屈,哪怕是在前輩老祖的手裏也是不成的。
師尊為了她,數次前來拜訪容成真人,好話壞話說盡,定要把這個徒弟帶走。明夷真人咬定了的事,那還真是少有不成的。在師尊的堅持下,容成真人終於允許顧萌萌離開了沉香谷,跟着她師尊搬到了回鳳峰。
顧萌萌很高興,她總算可以離開自己的糾結之地了。有了師尊的照拂和自己的努力,她那大修士小妾的身份或許就會慢慢淡化掉吧。
她的修途很是順利,在師尊的指導下,她的修為保持着極快的速度增長,超越了眾多有名的年輕優秀弟子。很快,在門中她便成了公認的新一輩天才修士,甚至許多人誇張地說,她就象是她那十一歲就築基的師尊一樣天才。
即使她的出身仍然被不少人竊竊私語地八卦,但修真界根本上還是靠實力說話,就算有人暗自瞧不起她大修士侍妾的身份,可是誰敢在她這個回鳳峰主,虛雲首席護法的天才大弟子面前亂嚼舌根呢?
她想要就此專心修行不問別事,可是因了師尊的關係,她這個實權派修士的親傳弟子是不太可能象大多數出身普通的修士一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地只顧清修的。身處虛雲權力中樞的師尊免不了要派給她一些事務性的工作。這樣忙來忙去的時日既久,顧萌萌在別人眼中,也算是個頗有“權力”的新一代實權派之一了。
要是事情就這麼順利地下去,也就好了。可即使是號稱超脫的修真門派,涉及到權力,涉及到高層的事情也往往是矛盾重重,波詭雲譎。明離掌門和明夷首席護法那淵源甚深卻忽遠忽近的關係,在門派內外的諸多鬥爭中越發惡化,又在門派中某些有心人的推動下,終於走到了破裂的邊緣。
面對一觸即發的派內權利鬥爭,十八峰主有的暗自支持一方,有的明哲保身借故閉關,有的打定了主意要坐山觀虎鬥,繼而從中漁利。掌門和他的師弟更是玩弄權力的好手,他們之間固然矛盾極多,但那些要想利用他們的衝突,妄想掌控虛雲的人更讓他們不可忍受。在兩人漫長的對峙時間裏,兩人手下的支持者各自損傷慘重,而那些想要藉著他們的鬥爭得到好處的修士則是同時得罪了雙方,這些人很快就因着各種上得了或上不了檯面的理由,先後受到了打擊和清洗。
顧萌萌雖然是明夷的親傳弟子,但修為尚低,以明夷之傲,對她還存了保護的心思,也沒有想讓她過多地參合到這些事裏去做了炮灰。但她作為半個旁觀者,還是看的很清楚,這場內鬥早已非一般範圍的權力鬥爭可比,在明離和明夷明裡暗裏,你來我往的操作下,不出一二年的時間,因各種原因隕落的出竅以上高階修士便有數十人之多,就連十八峰的峰主,都因這緣故更替了好幾位。至於被莫名捲入高階修士的爭鬥,在派系鬥爭中無理由地清洗掉的低階修士,更是不知凡幾。
她想要勸說師尊停手,但這場鬥爭,早已經超出兩個人的感情,理念衝突的邊界了,哪是誰想退出就能做得到的
虛雲派的元氣,就這樣在一次次內鬥中大傷。那對天才師兄弟的恩怨,也終於走到了終局。
那一日,她看到師尊姿態仍是洒然如謫仙地站在回鳳峰的最高處,看着遠處寂寥了的群峰,沉思着冷然對自己說,當年他真是瞎了眼才支持了明離那傢伙上位。那看不起的不屑口氣懷念又鄙夷,似乎還與平時與他師兄鬥口時的態度一般,可那絕美的容顏卻是終於帶上了決絕冷冽的殺意。
她打了個冷顫,想說什麼卻終歸沉默,回頭就大哭了一場。那日掌門召集諸峰主會議的通訊符仍然按慣例被送到她手裏上呈回鳳峰主,明離掌門的聲音清潤悅耳又親切,象往常一樣要明夷到問天峰去參加例行的會議,就連問候都沒有少一個字。
明夷默默地聽着,神色無異,直到掌門的聲音完全消失才捏碎了通訊符。他伸手幻出一套精密的陣旗,交給顧萌萌,平靜地說,“你也該當閉關突破了,雖然你修為已到,可突破金丹絕非容易之事,你從今日起,便回洞府中參悟,待得突破,再出來見我。”
顧萌萌搖頭,雖然雙方誰都沒有發惡言,事實上,到了最後掌門和師尊寥寥的會面已經變的極為客氣。但她知道,掌門和師尊的爭鬥,已經是到了圖窮匕現的時候。
今天這事,是雙方要最後動手的默契信號嗎自己要是這時候閉關,再出來,恐怕整個虛雲派早已是天翻地覆了。
儘管她表示堅決要跟從師尊,可明夷不管她的抗議,一陣風將她拎回自己修鍊的秘地,扔出陣旗就將她圈了起來。被關了禁閉的顧萌萌只聽見師尊說了句“不突破金丹就不要出來見我了!”便飄然而去。
她心急如焚,師尊這樣做,定是要去與掌門決戰,一去可是生死難言。想起相處多年的師尊,甚至是以前對她常有指點的掌門,她哪裏還顧得上修鍊她在陣法上其實遠沒有師尊的天賦,對着這個金丹期才能突破的陣法,她只能邊流着淚,邊催動所有可動用的符,把壓箱底的法寶都用上,全力地去解陣。
可以想像,這場傷及門派根本的鬥爭之後,敗者固然是身敗名裂,就是勝者,也多半會在虛雲的傳承中留下惡名,她一點都不想掌門和師尊以這種悲劇終局,但她跑出去以後,又能怎麼樣呢,難道她還有能力阻止這場積怨已久的師兄弟相殘?還是去找容成真人求他出手阻止?那怎麼可能?虛雲派派系糾纏複雜,前輩宗師們各自有自己的打算,要是那人願意出手,早就出手了,還會等到這一天嗎?很可能他根本就是在等着紫虛掌門一系的弟子內鬥消耗得乾淨,好扶自己一系的弟子上位呢。雲簫早就閉了關,清簫遊歷數年都不回來,是少有的沒有被殃及到的峰主級修士,焉知不是在等着收拾殘局的?
師尊真正絕密的事,她其實知道得很少,她的修為決定了,她遠沒有能達到師尊與她推心置腹的地步。可她也明白,誰都明白,在消耗了不知多少人命的今天,除了如此的破局,已經再無更好的解決之道。
等到她耗空靈力,滿身鮮血地從陣里脫身,好不容易飛到問天峰時,問天峰上的火光早已經衝天而起,屍橫遍地,整個問天峰的議事大殿都籠罩在了無邊無垠的熊熊火焰里。
她只來得及看見那熟悉的玄色身影傲然依舊,挺立着消失在衝天的烈焰之中。周圍數個顯然是屬於問天峰的金丹修士,已經拿出法器向她包抄而來。
顧萌萌簡直是哭得清醒了。
有什麼不對啊,她邊哭邊想,這樣的“政變”也太拙劣,不象是虛雲高人的手筆。雖然現在和掌門,師尊都還不熟悉,可她直覺地認為,就算她那師尊真有一天鬧到和掌門不死不休了,以那兩個人的風格也不該是這樣的。能鬧成這樣,可能是因為她的腦子裏只有這層次的東西……編故事都編不圓。
靠!!這個幻境簡直就是在欺負人啊!!哪個上古時代的仙人這麼損,這樣引誘人心中的憂慮,專門讓人編悲劇故事的幻境,還真是殺人不見血!!
顧萌萌還沒回過勁的腦筋艱澀地轉了轉,想這分明就是在說,她不管是帶着戀愛腦變金絲鳥,還是當個個人英雄主義,英雌不讓鬚眉的女漢子,抑或是走傳統精英弟子路線,改抱師尊大腿天天向上,都沒啥好結果嘛!!她再倒霉,也不能倒霉到這麼無路可走啊!
那一瞬間,顧萌萌搖晃着滿是糨糊一般,被真真假假地混雜了好幾輩子悲劇記憶的腦袋,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滄桑了。
她沉沉呼出一口氣,冷風吹着她的身體,她能感覺自己還好好地躺在飛舟的地板上,眼前白狐正不慌不忙地抬起爪子,把一塊上等靈石準確地投入舟首的控制法陣里。仔細一看,她事先放進法陣里的靈石几乎還沒有被消耗變色。
在她用符隔出的結界中,本來還在向她這邊捶着結界驚叫的齊承傑和二寶見她醒了過來,頓時驚喜地先後問到,“顧姑娘(師姐),你沒事吧?”那聲音仍然中氣十足,想來她昏迷到現在,不過是很短的時間。
“我無事,不用擔心。”顧萌萌勉強對着那兩個做了個“安啦”的手勢,安撫他們激動的情緒,開始凝神提防着周圍可能出現的下一波攻擊。
“哼,這個傳承自上古的“黃粱一幻”居然還能這麼用,本狐還是頭一次見識。”白狐坐在舟首,看着揉着腦袋慢慢站起身的顧萌萌說,“你這樣子真狼狽啊,其實只是碰到這結界一個附帶的小幻術而已啦,誰讓你的修為在這裏最高,那點存了幾萬年的幻陣精華全集中打到你身上去啦。“黃粱一幻”比起通常的幻術,確是損了那麼一丁點,據說是位上古大修士遭遇同修仙侶變心背叛后,傷心之餘所創造的法術。
中了這個幻術,據說能讓人在幻覺里變成天下第一倒霉蛋,爹不疼娘不愛丈夫拋棄老婆偷人兒子不孝,或者是死爹死娘死丈夫死老婆死兒子都是輕的,只有你想不到苦,沒有你碰不上的苦,幸虧這幻術已經被時間消磨的差不多了,否則你肯定會產生上百種悲慘人生的幻覺,不折磨你個幾十上百年醒不過來。不過,雖然不厚道,這種幻術卻一般不會傷害神識留下後遺症,小丫頭,你還算是走運的。”
想想自己在幻覺中那悲催到底的幾輩子,顧萌萌嗆了一下,被折騰得幾乎累不愛的小心臟無聲地嗚咽着,這特么根本就是用來報社的吧。誰說沒後遺症,別的不說,要是感情脆弱點,想想那些無比清晰的“記憶”,她還能直視明霞她們嗎?就算她知道那變︶態是個渣,可就這麼傷身傷心地白白當了“棄婦”又死了兒子,還不得好死地死了好幾回,她這麼個好脾氣的人都快被逼出報社的心思了好不好?
還好在受到幻術攻擊后,飛舟再沒有受到意外的攻擊,顧萌萌為了養精蓄銳,也不再用盡耗靈力的方式加快飛行的速度,只用靈石控制法陣慢行。在耗用了幾十塊上品靈石之後,無窮無盡的虛茫空間終於到了盡頭。
低頭下望,是一片廣闊的山林,全然沒有了湖水的影子。不用仔細感應,顧萌萌就能感覺到充沛的靈氣正從下面源源不斷地傳來,靈氣的濃度一點都不比虛雲派所在的主靈脈差。
凡世的靈氣濃郁到了這程度,別是又誤進了哪派魔修專門製造的某個據點了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顧萌萌心裏頓時拉響了警報。
“是龍脈……密境?”白狐的反應卻是與顧萌萌全然不同,眼睛都晶晶亮了。“剛才那結界真是強悍,把這龍脈保護得不露絲毫不說,還以大-法力融合天地之道,使結界之內形成大量靈氣來隱藏龍脈!這裏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方秘境級的福地了。這樣規模的秘境,雖然說不上獨一無二,但在你們虛雲派治下,怕也沒有幾個吧。”
“您確定這是密境,不是幻景?”顧萌萌仔細地探察着下方的氣息,心裏有點兒不確定。
“本狐的眼光什麼時候錯過!”見她略有懷疑之色,白狐不屑地挺了挺胸脯。“連着用一堆幻境就是仙人也會煩的,再說不過是一條龍脈而已,對上古那些大修來說,還真不見得是多重要的財產,布一個結界還不夠?快,我們下去!這種封閉了幾萬年的密境,一定能形成不少好東西,能讓我化形和恢復修為的靈藥說不定就有,要是還存放着部分上古大修的珍藏,那就更好了。小丫頭,這等好機緣可是碰都碰不上的!”
秘境?!這是揀到寶了啊!饒是顧萌萌近兩年口袋裏靈石不缺,壓根就沒多盼望着發財,還是被白狐隨口扔出的消息炸了下。能稱為秘境的地方,決不缺少各類靈植和靈礦,還有不少價值昂貴的妖獸,對修士的吸引力無用多說。就連華陽秘境那種只供低階修士歷練的秘境,築基修士們為了搶入境資格,都會明爭暗搶半天呢。就連虛雲派這種超一流的大宗門,據說在其控制下的大小秘境也不過就十幾個,還多半都是被探索日久,資源算不上豐厚的。幾萬年無人進入的秘境,那該是怎樣珍稀的寶地啊。
做為修士,沒有不歷艱險就成就的道,要是這裏只有她自己的話,她肯定會下去闖闖這個寶地。可現在她身邊帶着包子,還跟着好幾個凡人,冒然帶着他們下去也太冒險了。
於是顧萌萌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先尋路回去吧,這回人多,幹什麼都太也不便,既然已經知道了秘境的位置,還是留待下次,方便的時候再來。”
白狐很是不高興,爪子抓得地面哧哧響,但見顧萌萌語氣堅定,毫無更改之意,它身上沒有修為,也沒有辦法,只得看着飛舟繼續向前飛。顧萌萌抱歉地看了它一眼,不是她想入寶山空手歸啊,只是她實在不想拿包子和別人的生命冒險。
可是只一會兒工夫,飛舟的速度就明顯慢了下來,好象是陷進了越來越厚的雲堆里,飛不動了一樣。顧萌萌看着控制陣法中很快地失去光澤的幾塊靈石皺了皺眉,這種速度的靈氣消耗,怎麼還推動不了一隻普通大小的飛舟?
她正想着用自身靈力給飛舟加速,白狐卻高興地蹦了起來,“你想不下去都不行啦!看來咱們穿過的仙人結界是與這個秘境合為一體的,既然已經闖入,便必定要下地和秘境親密接觸一番,否則,看這景況,要想從這裏回去是夠戧了。快下去快下去!”
還有這般無賴的秘境!想不貪財還不成呢!顧萌萌只得道,“好吧,咱們就下去,也別找什麼寶貝了,差不多馬上就撤,先把人帶回去是正經!”
哼,只要一下地,身處秘境之中,不怕她不停下腳步。白狐暗暗高興。
顧萌萌心道真是麻煩,身負着保證一隊人安全的重大責任,她根本來不及被突然出現的發財希望沖昏腦袋,她小心地探察一番,確定這裏沒有陣法或是結界的波動之後,才警惕地操控着飛舟緩緩下落,大費了一番周章,才將飛舟停在了一處林間空地上。
白狐心急的跳來跳去,恨不得馬上就能找到恢復法力的靈藥,也就不用去受那個該死的“老傢伙”的氣了。但它此時修為全無,即使尋到了靈藥,怕也無力對付常常與靈藥靈植伴生的妖獸,只得耐着性子在地上跳來跳去,喊着,“小丫頭,無關人等就先放在這裏好了,我們快走快走!”
顧萌萌便對着還被保護着的齊承傑和二寶說到,“這裏是陌生之地,我們仍在危險之中,你們還是在這裏等一會兒吧,我下去圍着飛舟轉一圈兒,也算是入過了秘境,咱們馬上就走。”
齊承傑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剛道了聲,“顧姑娘小心,可要快回來。”就被二寶打斷了。
二寶從來沒進過秘境,只盼着早日修到有實力進派內秘境歷練的程度。如今碰巧身在秘境中,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忙急着說,“顧師姐,我陪着你下去,若是有危險,也可做個幫手!”
顧萌萌笑了,“只是下地幾息工夫,要什麼幫手?”卻也知道二寶身為修士的渴望,思想着飛舟都能停下了,下地看看定然也是無妨。便出手將保護着齊承傑和二寶的防護撤去。二寶高興地一個箭步衝下飛舟,“看我來打頭陣!”
眨眼間,他已經安然無恙地站到了林地上,樂的蹦了幾個高,對着顧萌萌喊,“顧師姐,這裏靈氣好充足啊,快讓我娘也出來感受感受,她還從沒見識過這麼濃的靈氣呢!”
看着二寶這很符合年齡的純真動作,顧萌萌也笑了,乾脆又打開艙室門,讓抱着包子的春娘出來。她從臉色尚帶驚惶的春娘手中接過又高興起來的包子,“劉姐姐,艙里加了禁制,看外面也不方便,這裏畢竟是難得進的秘境,就出來看看吧。”
春娘看着周圍廣闊的林地,到處都是古木參天入雲,一時看得呆了。她半輩子都在村裡度過,可從未見過這般景色。包子被悶在艙房裏久了,一見外面的天光高興的很,模糊不清地喊着“去,去”地在顧萌萌懷裏扭成了紐股糖,掙啊掙的就要往飛舟下面去。
顧萌萌疼愛地拍了拍包子,見二寶還在孩子氣地在下面連續翻着歡快的跟斗,在她的神識所能感知到的範圍中,並沒有一絲一毫不妥的地方,想來抱着孩子下去走一圈也沒問題。她想了想,便哄着孩子說,“不急不急,咱們這就下去。劉姐姐,你留在這裏,我抱着包子就好。”又大聲對着耐不住性子早已跳下飛舟的白狐喊,“狐前輩,千萬別跑到我視線之外!否則我馬上飛走,可不等你了!”
她止住了要跟過來的齊承傑,自己抱着包子輕盈地跳下了飛舟,落到地上。
這塊地方比較空曠,應該是沒有生長什麼珍稀的靈植。顧萌萌有點遺憾地看着前方,光看這叫不上來名字的古樹就成片成片的,隨便哪一棵都有數抱粗,林子裏的靈植一定也少不了.今日匆匆而去,卻是可惜透了。
白狐不被允許深入密境,本來還是鬱悶的很,遠遠地竄開幾十丈后,卻重新興奮起來,“龍脈之源!!咱還真算是福緣深厚,離龍脈之源這麼近!小丫頭,快來幫我找找!附近要是沒有生龍草就怪啦!”
顧萌萌聞言也是意外,據說服下生龍草,不管是人修還是妖修,都可瞬間奪天地造化之功,修為可直接突破三個大境界,若是高階修士服下,甚至可以直達飛升之境。不過,這種聳人聽聞的靈物只在傳說中存在。難道這裏居然有這種逆天的寶物
看到顧萌萌露出懷疑的神色,白狐翻了個白眼,跳到她肩上,“真沒見識,我主人可是精研丹道的名修,我知道生龍草這種異寶生在哪裏,又有什麼奇怪了聽我的沒錯,生龍草沒有則罷,要是一長出來,便有三顆,它雖然效果奇大,可不管妖修人修,都只能服用一棵,再多吃的話,那可就物極必反,傷害根本,有害無益了。我只要一棵化形,剩下的都歸你!”
顧萌萌撲哧笑了,忍不住和這隻狐狸開起了玩笑,“狐前輩,你現在可是身無修為啊,把寶物的訊息和盤托出,就不怕我貪心太大,把你那一份也搶來就算我用不到,這可是能提高三個大境界的寶物哎,要是賣給高階修士,那該是值多大一筆靈石!說不定我連修到飛升的資本都攢夠啦。”
“你?”白狐用大尾巴用力拍了拍顧萌萌的腦袋,“有膽量搶也要有那個本事才行,憑你那點修為,我只用隨手用個幻情術,就足夠讓你失去理智跟妖獸去ooxx一百次,哼,本狐一隻大妖,還怕了你個小丫頭不成?”
想起白狐將金丹期的老魔修輕而易舉操控於指掌之上的本事,顧萌萌也是悚然一驚,差點忘了這隻狐狸還有這麼不入流的一手,千萬別把它給惹毛了,否則,那後果……也太令人不能直視了啊!
“小丫頭,你也不是那種做得了強盜的人!”白狐嚇唬完顧萌萌,心情很好地盤腿做出了一副前輩狀,“就你那軟綿綿的脾氣,這副軟綿綿的小模樣,不被別人搶了就不錯了,嘖,還是安心讓你家老傢伙養着吧!就別想東想西的啦。”
被鄙視了的顧萌萌無語,在這種的確是被人養了的前提下,說什麼都只有放嘴炮的嫌疑。她鬱悶地岔開了話題,“那我們只從附近看看,最多兩刻鐘啊,誰知道這裏會不會突然竄出只史前妖獸來”
白狐嘿嘿兩聲,一道白光竄出去,自去尋找。在不遠處翻筋斗玩得差不多了的二寶一眼看到前方一叢生長得很是茂密的空青草,驚喜地打着旋兒落了地,“顧師姐,看,這裏有這麼多的空青草!”
空青草雖然不算多珍奇的藥草,可是煉製聚靈丹的不可或缺之物,一株也值幾十塊下等靈石,對鍊氣弟子來說,要得到也不是那般容易。顧萌萌笑着看了那邊一眼,“這麼一大叢確實難得的很了,二寶你就把它們都收起來吧.”
見她不要,二寶開開心心地從儲物袋中取了專門用來取靈草的玉鏟去挖。玉鏟一觸到空青草,便現出了一圈圈七彩的虹光,這是靈植已經成熟的標誌。
包子被那顏色鮮艷的虹光吸引了注意力,在顧萌萌懷中掙動着就要下地,顧萌萌抱他不住,便把他放了下來,由着包子歪歪扭扭地向著二寶那邊走。
顧萌萌正笑微微地看着包子挪動肉乎乎的小短腿的時候,突然,彷彿是從地層的深處傳來了轟轟的恐怖雷聲,大地震顫起來。不遠處的地面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裂開了數道深達數百丈的深溝,象是大地向人間張開了無底的恐怖大口。
地震還是攻擊
顧萌萌聽見了飛舟上眾人的驚叫,她大叫了聲小心,便要飛起一步將摔倒在地的包子拉回懷裏。可是包子卻忽然象是被粘到了地上一樣,怎麼抱都抱不起來。
二寶被搖晃了個趔趄,抬頭見了這邊的情況,也顧不得再去挖剩下的空青草了,忙衝過來幫助顧萌萌,可任由他抱了幾回,包子依然被牢牢地“粘”在地上。
包子摔得滿身是土,裂開嘴就哭。顧萌萌着急了,一招移物術試圖把包子周圍的大地連着土挖出一塊來。可靈力一入地,卻是碰到了一股怪異的柔力被反彈回去。那力量奇怪的很,既有幾分正氣似道,又有幾分霸氣似魔,且有幾分闊大蠻橫的妖修之氣,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何來歷,更試探不出它的深淺。
包子躺在地上,看上去摔的不重,卻哭得越來越凄慘,象是受到了很大的傷害。顧萌萌心中焦急,待要再行施術去對付那地下的奇怪的力量,白狐已化做一道白光跳了回來,嗷嗷獸嚎着痛不欲生,“什麼破運氣啊,龍脈之力怎麼突然實體化了這麼一折騰,就是有一百棵生龍草也被它耗乾淨啦。”
它看着包子的窘境,象是要跳過來幫忙卻是又頹然,一顆狐淚落了下來,“別白費勁了,那是實體化了的龍脈之力!沒想到這正是龍氣九形中最罕見的“饕餮氣”!龍氣成形,吞噬萬物,沒想到龍氣一旦有了實體,連身帶龍氣的人都不放過!”
“那包子會怎麼樣”顧萌萌急抓住它問。
“沒有救了……”白狐聲音低沉下來。受到化形身體的影響,它本能地特別喜歡這個孩子,可是,被饕餮氣吸住的東西,根本就沒有逃得掉的.更別說包子身帶龍氣,正與龍脈之力相合,恐怕是會被吸得連骨頭渣都不會剩下一絲絲!!“不過龍脈之力若非機緣輻輳,幾萬年都不會化為實體,力量蘇醒也是很緩慢,大概這孩子,還是能活幾個時辰的……”
“怎麼會!!”顧萌萌又驚又急,全力就是一招破地荊棘出手,急攻地底數尺之下,瞬間地下綻開了大片大片暗綠色的光芒,“我就不信個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死物能傷了我的孩子!!”
然而,綠芒尚未暗下來,她就隨之痛叫一聲,被無形的力量甩出了十丈開外!!
地下那股神秘的龍脈之力似乎是正在慢慢地,一步步地蘇醒過來,發出的力量比她剛才約莫的要強大得多!
二寶飛身扶起了顧萌萌,顧萌萌搖搖晃晃地站穩了身子,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再換種法術!重新來!”
她沒有感覺到,丹田內,容成真人放置的那一絲靈力微微晃動了一毫,似是有了感應。
燕都。容成真人暫居的宅邸內。
落日西斜,天色漸暗。齊明姬去容成真人那裏輪值了,齊烈獨自一人呆在兩人所居的廂房裏,面前雖然放着齊明姬怕他憋悶,為他準備的好幾本話本子,可他一點都看不下去,心思紛亂,只能百無聊賴地發著呆。
他這幾日一直沉溺在與齊明姬的耳鬢廝磨里,陷入愛河的兩人相對不厭,連門都幾乎沒有出,連飯菜都是齊明姬讓僕從按時放在門口的。外人都以為齊烈還在養病,這裏的主人也沒發話,當然也就沒人來打擾他,倒是清凈的很。
但失位離家對他的刺激確實還是太大了,齊明姬在他身邊的時候,那些負面的情緒還能被正當激烈的愛情壓下去,愛人一不在身邊,無可言說的痛苦就翻湧而出,讓他精神都幾乎恍惚了。
他雖然年輕荒唐,不喜學習更不曉政事,但是並不算是個糊塗人。在皇位上時,他其實很清楚燕朝已經到了末世,但自己不過是個被架空的招牌,手裏無一兵一卒,想要勵精圖治,重興祖業,也只能是痴人說夢。他本就不是穎悟超群之輩,自知振作無望,便半是任情任性,半是自暴自棄整日吃喝玩樂,醇酒婦人。甚至希望自己早早荒唐死了,便可死在皇位上,不必看到燕朝真正滅亡了的那一日。
如今失位,他發現除了自憐自悲,那悲痛中竟有更多的亡國之痛。雖說各地的消息根本到不了他手裏,可是末世宮規鬆散,宮中人多口雜,說什麼的都有,他也知道,雖說新的小皇帝依舊姓齊,但這個朝廷姓齊的時日恐怕是不多了。
他是個自私的人,在行將滅頂之時,他還是想要把心愛的女子拉到自己的戰車上,哪怕是最後,他都想在享樂中死去。現在他雖然處在悲慘的境地,也許對齊明姬是件好事吧,她本來就是仙子,不該與他這個倒霉蛋綁在一起的。這幾日雖說她一直說會永遠和他在一起,還會求她的老祖把他帶到他們的世界去生活。但他畢竟是坐過皇位的人,再怎麼草包,都有一份不屈人下的傲氣在,一日為君,便逃不出君王隨王座存亡的宿命。
齊烈站起身來,默默地抽出藏在身上的一柄短刀,眼神痛楚,卻是沉吟了下又放了回去。他要死也不能死在齊明姬的家裏讓她傷心,他這樣的倒霉鬼皇帝,自己跑出去找個地方悄悄死掉就好。
他朝着門口走去,正想着怎樣不引人注意地從這座宅邸里溜走時,一個譏誚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了過來,“哼,沒想到我齊家子孫,還有象你這般窩囊無能之輩。”
齊烈的皇帝脾氣還在,正要衝着來人怒喝一聲,那人已悠悠然踱進了屋子,玉摺扇,紫華衣,一身珠玉為飾,正是齊明姬那位有大仙術的年輕老祖。
齊烈想起了與齊明姬的事,一下子就如泄了氣般的皮球般不作聲了,畢竟自己算是害了她啊,被人家的長輩罵幾句,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應該。不過,這位大仙師怎麼會把他說成是“我齊家子孫”?難道與自己還有什麼淵源不成?
正在狐疑間,那人已很有范兒地踱到了正座坐定,“你既知我有法術,想必能覺得我這個老祖過了兩千多年還活着,也不是多麼難理解的事。昔年太~祖皇帝次子,開國安樂王之名,你應該還是聽說過的罷?”
齊烈的腿開始發抖,上位那人儘管坐的姿勢極是自在隨意,但無聲的威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令整個房間都肅穆了。
“您,您是開國安樂王……皇祖?”齊烈困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語氣有些遲疑。但不知為什麼,那人雖然並未拿出任何證據證明他的身份,而活了兩千多年的老祖宗,也太過於匪夷所思,但齊烈還是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話。只看那人的氣勢,就知道他根本就沒有為此說謊的必要。他說出來的,必定便是真相。
容成真人微微點了點頭,神色不愉,“吾一去凡間多年,不想再來時,卻見大好基業被不肖子孫撥弄至此不堪之境。罷了,我也懶得為這身份說許多,如此這般,你自然明白。”說著,一道寒光便沖入了齊烈的額頭。
頓時,當年齊之彥與父兄的矛盾,如何逼宮,后又離宮求仙之事,便以極簡略的形式在齊烈腦海里過了一遍,如同讓他讀了一遍畫面感極強的史書。當年的事和眼前之人的身份,終於在齊烈心裏徹底明了。
可憐的小皇帝胸口如遭重擊,面對開國老祖的指責,只能抖索着雙膝跪地,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晚輩不孝,晚輩無能,坐看家國到了這番地步,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別說皇位,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嗚嗚,還好皇祖從仙山歸來,還當請皇祖用大~法術驅除叛賊,復我朝基業,安我後代子孫之心啊!”
“仙凡有別,我已與燕朝的傳承沒有任何關係了。”容成真人聲音里有幾分漠然,“我若插手,是干犯天命。只能告訴你一句,現在能否續這一朝之命,只在於你們這些皇室子孫的作為,尤其,”他停頓了下,接著說道,“端看你齊烈的選擇如何。”
齊烈仍長跪着擦眼淚,抽噎着說,“現在我還有什麼用?沒有皇位,沒有勢力,在外面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樣你就想一死了之,不是嗎?”容成真人嗤笑,“既然你不想活了,也算湊巧,你雖然身上龍氣已失,但還剩下一身龍骨,還是有些用處的。要保住齊家天下,卻是要賠上你這條命,才能有一線可能。”
“我要如何做?”齊烈紅着眼睛抬起頭來,豪氣頓生,“只要能保住齊家天下,齊烈這條命又有何惜?命我不要了,皇祖如何說,我便如何做就是。哪怕是要我刺殺攝政王,只要皇祖能用法力將我送進宮去,我也可馬上去做!”
“你有這番心念,便還不愧為我家後人。”容成真人的臉上略略露出了滿意之色。“你死之後,我當派人帶你母親和後宮有名位的妃妾去到修真界,護他們平安富貴一世。現在你可隨我來。”
齊烈忽然躊躇起來,“在送命之前,我能不能……見見明姬與她道個別?她連日照顧於我,我真是感激不盡,還請皇祖成全!”他忽然想起既然皇祖也是明姬的老祖,那也必是皇族之人,自己不知不覺間竟是有了亂~倫之情。心裏不由驚惶,但既是現在他要為家族皇朝而死,皇祖也許就不會計較他的荒唐了吧?
看着齊烈充滿希望的央求目光,容成真人玩味地輕笑,似是將他看穿了一般,“這樣啊,原來你還真是喜歡明姬?既是人之將死,我便成全你一番。看,那邊是誰來了?”
齊烈訝然看向門口,那走進來的少女含淚凝視着他,不是齊明姬又是誰?他忘情地迎上去,也顧不得皇祖還在身邊,顫着聲音說,“明姬,我實在是對不起你啊!”
容成真人手指又微不可見地畫出一個法訣,大笑着隱去了身形。
少女的淚水流了出來,一頭扎進齊烈的懷抱,兩人痛哭着抱在了一起。
遠處更聲遙傳,已是月上重樓的時分,在紫宵宮的寢殿裏,剛又做了新郎的容成真人並沒有象顧萌萌想像的那般沒日沒夜地與新人廝混。連日雙修之後,陳麗容有些經受不住修為的快速增長,到靜室去修鍊鞏固了。容成真人便在一群女弟子的環繞服侍下,悠然地倚在榻上,以手支頭,眯着眼睛閑閑地聽齊明姬在床帳外為他彈琴。
忽然,他神色微動,從榻上坐起身子,同時重重紫輕紗帳應手而開。
老祖這是在要她停下?齊明姬有點意外。
她近日與齊烈天天糾纏,正在情好日密,心下打定了與齊烈一生一世的主意,可真面對容成真人時,深閨小姐的羞澀又佔了上風,一時卻不大敢向老祖說出此事,有東西牽挂着,這平日行事上也就總有幾分恍惚。她從未見以前老祖賞琴,有讓彈者停下的情況發生,這回被驟然叫停便被嚇了一跳,心想是不是自己剛才彈錯了音?
心裏懷着鬼胎,她忙忙便放下琴向容成真人行禮請罪,道是自己疏忽,有污老祖清聽。
容成真人一道真氣將她托起,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來。齊明姬不明所以,按侍奉他的禮節低頭走了過去,卻不想剛近榻前,就被容成真人一把抱住,象對待那些寵愛的女弟子一樣將她擁在了懷中。
齊明姬啊地驚叫出聲,雖然老祖很是“為老不尊”,平時對她頗多戲語,寵愛女弟子也不避了她,可以前也不曾這般輕褻地上手對她這樣啊。
竭力避過曖昧地撫摸着她臉頰的大手,齊明姬心臟砰砰狂跳起來,她原以為老祖只是口花花習慣了,雖說不象別人家長輩那樣持重,可也不至於真的對她做出事來。可瞧這陣勢,難道,老祖對她,真的是存心要行那般無倫之事?
感覺到整個身體都陷在了老祖懷裏,齊明姬害怕了,又不敢硬掙,只能在容成真人懷裏邊掙動邊輕聲求告着,“老祖就別跟晚輩玩笑了,這樣子多不象話,那邊各位姐姐們還看着呢!莫要讓她們笑話了我。”
容成真人只用一隻手就壓制了她的所有反抗,邊欣賞着她羞得窘急的小臉兒,邊象對待情人一樣,用慵懶而不正經的語氣說著戲語撩逗她,“我對明姬如此寵愛,卻不知在明姬心中,我能佔到何等地位?”
被他用手臂箍得那麼緊,齊明姬臉紅得發燒,又連掙了幾下都沒能掙脫,只得倚在他懷裏答道,“老祖不但是我的族中老祖,更是懷着一片慈心收留我,好生教養我之人。若非遇到老祖,說不定我就被嫡母送於惡人,連命都保不住了。此恩此情,明姬永世難報,老祖在我心中,自然是頂頂重要之人。”
容成真人俊臉上閃過一絲促狹,貼近了她耳邊,溫柔地耳語,“我這頂頂重要之人,比起那個被你藏在房中的無能小皇帝又如何呢?可是比他在明姬心中更加重要?”
原來,老祖已經知道了?!
齊明姬慌了神,連害羞都忘了,雖然她這幾天不止一次地下決心,想要壯起膽子在容成真人面前承認她與齊烈的事,只要老祖允許他們雙宿雙飛,她哪怕是受重罰都心甘情願。可她根本就沒想到是,這還沒說呢,容成真人竟然就已經知道了她那點不成材的事情,臉上登時就紅到紫漲,口裏囁嚅着想要解釋幾句,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了。
“果然是那個不肖後輩更加重要嗎?”仍然是用耳語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容成真人撫弄着她臉的力道加重,看向她的眼神象是個遭到了背叛的戀人一樣受傷,“我還以為明姬是個一心修鍊的好孩子,不喜歡這些情愛的事,是以除了你輪值的時候,從來都不去擾亂你修行。哪裏想到,我是受騙了呢,我的佳人其實是個水性楊花的,竟連亂~倫都不放在心上,最後還會被個無德無才的同族小子騙走!”
……
齊明姬被唱念坐打俱全的老祖嚇住了,只道是自己與齊烈的私情真的觸怒了他,只怕他一怒之下將齊烈拍成肉醬,哪裏還敢辯駁他不該肖想後輩孫女。圍觀的一群女弟子看戲之餘,不免個個有捂臉的衝動,真人哪裏都好,就是有的時候,真的有點,那個……不要臉,要說亂~倫,現在這樣紅果果的是更亂啊好不好!
嚇了個半死的齊明姬在他懷裏一點都不敢動,乍了半天膽子才勉強說出口,“老祖……你莫要怪齊烈,這本就和他沒有關係,是我喜歡了他,趁着他受傷,……強要與他……現在既然錯事已成,我對不起老祖的百般愛護。還請老祖看在明姬一片孝心的分上,體惜我與齊烈的真情實意,允許我們在一起。我從此便離開沉香谷,決不礙着老祖的眼了。”
“你怎麼能離開我呢?誰允許你離開沉香谷?!”容成真人喊出這句話來複又嘆氣,那受到背叛的委屈傷心勁兒,比初戀受挫的小夥子還要情真意切,簡直都要讓周圍的女弟子們心疼。要是顧萌萌在這裏,一定會吐槽這變︶態的演技真是天天都在進步,萬一哪天到了渡劫後期,不混修真界的話,大可以到凡世做個戲子過日子了。
“你們,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那顫抖的聲音聽着都讓人悲傷。
“就是這幾日。”齊明姬小聲地回答,負疚地低下頭去,心裏又怕又難過。“總之是我做的不對,不守閨範,行事厚顏無恥,身為齊家人,卻丟了齊家的臉。老祖要怎麼處罰我,我都沒有任何怨言。只是還請您莫要處罰齊烈,他不過是什麼都不懂的一個凡人,可憐現在有家都難歸了。又年紀小沒經過事,連我們的身份都不知道,才跟着我做出事來,他那裏承擔得起您的雷霆之怒?”
看着齊明姬邊說邊哭,容成真人良久沒有回答,半晌才打量着她的肚子,聲音一變,頗有幾分複雜莫測地說,“你們年輕人的動作,還真是快啊。只混了這幾日,你的肚子裏,可就懷上了個我們齊家之子了。”以度劫修士之能,真要探查的話,以神識探看出齊明姬身體的變化,甚至看出尚未顯現出孕象的胎兒,並不是什麼難事。
“您是說……”
齊明姬擦着眼淚,愣了半晌才明白容成真人話里的意思,她年紀太輕,並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要當娘了。可意識到肚裏突然有了個陌生的小生命,她感覺複雜地撫摸着自己還平坦的小腹,驚奇,意外,難過,羞澀諸多感情混雜之餘,心裏隱隱有了一陣歡喜,“您說我懷的是齊家之子,您承認這是齊家的子孫啦?您不會怪齊烈了吧!”
“那小子敢拐走明姬,就算是我齊家子孫,我也不想饒過他。”容成真人稍稍鬆開了齊明姬,總算表現的稍微嚴肅了一點,“可惜,現在就是我想找他算賬,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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