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請為兄弟獻身(上)
出了屋,高飛就向維克多、霍克等人說了兩句話:“她現在睡著了。她願意留在這裏治傷。”
維克多也向高飛說了兩句話:“不管她是不是因你受傷,你都要負起責任來。你是我們這裏最好的巫醫,治療的事你必須親力親為,不得馬虎。”
高飛心想:“我是醫生,可不是什麼巫醫,我相信的不是神,而是我本人。”他向眾人一抱拳,回自己的住處休息去了。
這半晚的折騰讓高飛累得夠戧,雖沒有耗費什麼體力,但在良知與邪念之間作戰,還要保證診斷不出問題,着實耗費了許多心力。果然,一個人無論再出色,最難戰勝的其實就是自己。
高飛的確很累,但這種心力的疲憊和身體的疲憊不同,越累反而越睡不着。他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一會兒是那曼妙的背影,一會兒是那雙精美的玉足,一會兒是那看不見的許多內傷,一會兒又是龐雜無比的醫學數據庫……對了,還有自然術,如今恰似一扇門微微開了一條縫,可以窺見它神秘莫測的身影。
自然術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它能夠製造“場”並改變“場”,憑的是什麼?通過文森特贈予他的功法圖錄,高飛對煉體術已有深刻的了解,但對自然術的認識卻連皮毛都談不上。強烈的好奇心是他總也改不了的毛病,但海倫娜的遭遇告訴他絕不可輕舉妄動,怎麼辦呢?
天快亮時高飛才有了定計,去研究自然術,但不去修習它。他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要治好海倫娜的傷,必須要對自然術有所涉獵。可是,所謂實踐出真知,如果不修習自然術,怎能對它進行精微的研究?高飛沒想到這一點,因此,今後的一些事就不再是他能控制的了。
心一定,高飛入眠就特別快,在腦域能量的補充下,損耗的心力也很快得到恢復。
天亮時,高飛再入大屋,才一跨進門檻,就聽到一聲嘶喊:“大膽!你怎敢未經通報就闖入公主的居室?!”話音未落,昨夜那兩名健婦就十指箕開,張牙舞爪向高飛撲了過來。
高飛暗叫一聲晦氣,把剛邁入的腳退出門外,待兩人撲近,迅速將房門一關。
高飛早已看出,兩僕婦就只是跑腿的長隨,並非保鏢,她們空有紅雲士的力量,卻無紅雲士的技巧。果不其然,只聽“砰砰”兩響,兩人先後撞中了門板,片刻后,兩聲慘叫從室內響起,猶如夜梟。
高飛裝模作樣敲了敲門,高聲道:“公主殿下,我來給你治傷,請開門。”
隔了好一會兒,海倫娜才把門打了開來。她應是剛起來不久,頭髮蓬亂,未曾梳妝,但臉色已比昨晚好了一點,只是青春少女容易犯困,剛一開門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顯得別樣的嬌憨。
一看到高飛,海倫娜眼神中就有了笑意,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高飛比其他人更容易親近。之後她又疑惑地望了兩名僕婦一眼,不去問她們本人,反而問高飛:“她們怎麼了?”
高飛早在剛才跨進屋前就看清了屋內的情況,海倫娜並不在此屋,而她的床褥還沒來得及整理,想必是在裏屋梳洗,趁她不在場,這才捉弄了兩名僕婦一回。見海倫娜如此問,高飛又裝模作樣思考了一番,說道:“應該是我敲門時,她們來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門上。”
兩個紅雲士撞到門上只會有一個結果,門板碎裂,人無恙,可現在卻恰恰相反,只因高飛在關上門的一瞬間將爆發點能量注入了門板,這樣門板就相當於一件武器,兩僕婦焉有不吃虧之理?只是現在她們手指鼻唇無一不痛,這些本是痛覺最敏銳的部位,能不暈過去就不錯了,哪還有能力分辯?
可海倫娜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有些懷疑地看着高飛,琢磨着他所說的是真是假……高飛哪能不知她的心思,指着蹲在地上涕淚齊流的兩人,“如果有疑問,問問她們自己不就行了?”
海倫娜想想也對,問兩人:“你們真的撞到了門上?”
兩僕婦點點頭,又指着高飛哇哇大叫,“是他!是他搗的鬼!”
高飛手一攤、肩一聳,來了個很無辜的表情。海倫娜大怒,怒的不是高飛,而是兩名又蠢笨又可惡的奴僕。她們竟然會自己撞到門上,這就是蠢笨!笨點沒什麼,可她們居然還攀咬高飛,高飛只是在外敲門,是她們自己不小心撞門上,怎麼能賴高飛呢,這就是可惡!
海倫娜一人一腳把她們踹翻在地,公主的威勢爆發了出來,“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凡事得留三分餘地,高飛連忙做起了和事佬,兩邊都勸解一番。海倫娜倒好說,那兩名僕婦就像天生和高飛有仇,高飛連哄帶嚇半天,總算讓她們不再哭鬧,可她們看高飛的眼神里一直冒着火星子,並且還是綠的。這就是俗稱的“鬼火綠”,就此,高飛給她們取了倆綽號——“鬼火一”、“鬼火二”。
雖受到公主的責打,但鬼火一、鬼火二看上去還是對公主忠心耿耿。在高飛為海倫娜治傷期間,她們就一直守在海倫娜身旁,唯恐她遭了高飛的“毒手”,高飛帶入的器具她們死活要檢查,熬制的葯湯她們也死活要先嘗。
對高飛而言,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他最痛恨的是,兩僕婦簡直就是幾千瓦的碘鎢燈,亮得閃眼。在這種強烈的燈光照耀下,他什麼小動作也做不了,頭腦中已醞釀成形的追女計劃更無法實施。好幾次她們都打斷了高飛和海倫娜較為親密的談話,讓高飛恨得牙癢,直想掏出解腕尖刀,一刀一個,將她們徹底了帳。
這天,高飛做完治傷的活計,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他兩眼無神地望着屋頂,琢磨着還要使什麼妙計,把鬼火一鬼火二從海倫娜身邊支開,方法已用了無數,但兩僕婦就是寸步不離,哪怕說動海倫娜,讓她下命令都不行。這兩人是國王派給海倫娜的,海倫娜的命令比起國王的告誡還是差了那麼一點份量。
高飛不怕聰明人,怕的就是那種認死理,腦袋一根筋的憨貨。聰明人好辦,可以講利益說道理,不過一個太陽刻就能讓其轉變,可認死理的人油鹽不進,要讓其改變得花費許多的時間,一月、一年,甚至好幾年。海倫娜傷好以後就得回去了,自己哪有那閑工夫?
正考慮着要不要把治傷的時間延長,屋門“砰”的一下被推開,兩個粗壯的身影跳了進來,一高一矮,正是古斯塔夫和埃德加。
“高飛,我們好想你,快來抱一個!”兩人扯着大嗓門,當真是聲震屋瓦,連牆面的老石灰都跟着簌簌往下掉。兩人在武賽上分奪冠軍、季軍之後回了趟老家,慶賀一番后又急忙趕回了總寨,衣帽生塵,連鬍子都沒來得及刮,可仍舊顧盼自雄、神采飛揚。
高飛卻像是什麼也沒聽到,還是看着屋頂,獃獃出神。
兩人對望一眼,收起那股興奮勁,走到床邊敲了敲床幫子,“高飛,你怎麼了?”
高飛無神地望了他們一眼,又繼續望着屋頂,長長嘆了一口氣。
古斯塔夫是火爆性子,見狀脾氣就上來了,“怎麼了,你說啊!是不是被誰欺負了?告訴我,我去把他四肢打斷!”
埃德加“嘁”了一聲,“別看你是冠軍,倘若有人連高飛都對付不了,你去也是白搭。”
“我……”古斯塔夫漲紅了臉,卻是無可辯駁,只把一雙眼瞪得銅鈴也似。
“高飛,告訴我們出了什麼事,我們雖然不如你,但是總有資格做你的幫手。”埃德加誠懇地說道。經過這幾年的磨練,埃德加已成熟了許多,在很多地方已能獨當一面,再不是以前那個心思單純的小夥子,就連說話也能直入人心了。
高飛又嘆一口氣,坐起身來,“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幫公主治傷的事情么。”
“她的傷還沒治好?”古斯塔夫心中早已將高飛的醫術升格為神術,一聽這話不由得大為吃驚,“她不就是吐了口血么?這傷很難醫治?”
“是很難……”高飛話說到一半又頓住了,他左看看古斯塔夫,右看看埃德加,腦中一絲靈光閃過,被他猛地抓住。靈光越來越亮,高飛的表情也由沮喪變為平靜,再由平靜變為興奮,他眉毛一揚,呵呵的笑了起來,“有你們在,這難題就變得不難了!”
兩人不知為何,總覺得高飛這笑有點陰險,心中不由得隱隱發毛。埃德加道:“別的忙都可以幫,可這醫術上的事,我們也無能為力啊!”
高飛搖搖頭,“和醫術沒關係。”然後目光炯炯地盯着兩人,“我們是不是好兄弟?”
兩人重重一點頭,“當然!”
“兄弟有難,如果要讓你們幫忙甚至獻身,你們願不願意?”
“願意!”
“好!”高飛一拍大腿,“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說著向兩人招招手,“你們湊近點,我有個計劃要說給你們聽……”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兩人聽了沒多久,只感眼前有小星星在飛舞,可話已出口,由不得他們再反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