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巧謀吃食
孟證剛想問她為何知曉此事時,孟之玫亦是先他一步開口,“爹爹,古往今來,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玫兒自是不好多言。可爹爹可曾想過,區區三十兩銀子就買你一個女兒,這是否值得?玫兒受父母養教十六年,豈止花費了三十兩銀子,這般豈不是做了虧本生意?”
孟征見孟之玫今日竟這般料事如神,又善於分析,看向她的眼神中不禁閃出陣陣光芒。而此刻的孟江氏,早已站到了孟征的身旁,更是一臉疑惑的看着像是變了一個人的女兒。
孟之玫似是料到父母二人會如此反應一般,並無太多詫異,繼而細細地說:“爹爹,大可給我一些時日,玫兒定能賺上銀子,養活一家。若是做不到,爹爹將我許給黎公子也好,將我賣給員外當姨娘也罷,我自是聽從爹爹安排。”
“區區一個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何以賺錢養家?如此說來豈不是笑話?”孟之玫的話對孟征而言,的確是虛的,畢竟這是她的女兒,饒是能夠養家,又何必餓着肚子窮了這麼多年。自是不會等到現在。再加之自己這女兒整天嬌嬌弱弱,除了長得好看些,卻是沒有半點兒的主見。
孟之玫見孟征一副嗤笑的模樣,又轉臉望了一旁的母親一眼。
孟江氏見女兒似是在尋求肯定,想了好半晌亦是覺不出孟之玫究竟如何賺錢。繼而腦袋裏一個危險的念頭驟然閃過,才忙不迭的激動道:“玫兒,可不能做傻事呀!那**可是去不得,即使賺錢再多,娘親亦是不會同意你去!女子的貞潔何等重要,豈能……”
孟之玫一聽母親這話,差點沒從床上跌坐到地上。迂腐啊真是迂腐!原來自己這十多年來在自個兒母親的心中,竟是這般的輕浮。難道這古人的女子,除了去**賣身之外,自是不會有賺錢的來源嗎?她不禁黯然嘆息,看來這一家人還需自己來拯救了。
“娘親多慮了,玫兒此番能夠蘇醒,自是上天眷顧,病重之中我亦是想了許多。玫兒自有妙計,又豈會糟蹋了自己。”
二人聽完這話,更是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女兒雖是闖過鬼門關,難道還被神仙賜予了天賦。縱使是性情稍稍變了些,難不成還能有通天的本事,賺上一筆錢財?孟征一聽孟之玫說自有妙計,將信將疑般,卻也來了精神,更是顧不得擦下臉上的粥水,任由它干卻了去。
“既是這樣,那你倒是說說今日這晚飯該如何解決?”他孟征自然不是傻子,雖說經常不歸家,可家中有否吃食,他也是相當清楚的。況且,以他對孟江氏的了解,倘若不是沒有吃食,又怎會不起灶?光是這樣想着,便覺孟之玫扔到自己頭上的粥水甚是可惜。於此,整日泡在賭坊滴水未進的他,自是將目前這個難題交到了孟之玫的身上。
孟江氏聽自己的夫君這般說,眉頭不由的一皺,責怪道:“相公這是說的何話?而今天色漸黑,況且玫兒身子尚且虛弱,怎能這般為難於她?”
此話一說,還未等孟征開口,只覺兩人耳畔傳來清脆並帶着一絲虛弱的聲音傳來。“娘親,毋須為玫兒擔心,夜晚的吃食自是少不得。畢竟是我浪費了今日本可湊合的吃食,我便要承擔這責任。”
說著,孟之玫慢慢的將身子坐直,繼而起身下了床。她躺在床邊還好,可這腳一落地,亦是覺得身子有些晃悠,得虧及時扶住了床沿,方才沒有出洋相。待她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身子,這才露出一絲笑意,“爹爹,娘親,你們尚且在家中休息一番,玫兒去去就來。”
話畢,孟之玫踩着小碎步,在孟征詫異以及孟江氏擔憂的眼神中出了房門。
其實,說起孟江氏此刻的擔憂,相較於孟之玫的身子,她更加擔憂的還是女兒會吃了村中人的閉門羹。因為在這之前,她自是把這玉蘭村裏的家家戶戶借了個遍,今個兒借勺鹽,明個兒借半碗米……以此類推,自是那些人再善心,亦是不會再借給自己家中半分糧食。畢竟,這玉蘭村的每家每戶,誰人不知自家有個賭鬼,自是還不清這借去的東西。而孟江氏,為了一家三口的吃食,何嘗不是低三下四的受盡白眼。
一想到這些,孟江氏更是放心不下孟之玫,自個兒平時受些眼色,許是不礙事,亦是習慣了。可孟之玫不同,她且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雖說在這貧窮的家中吃了不少苦,挑過水,劈過柴……卻是萬萬不能讓她受人欺辱,否則今後別說嫁給黎秀才,恐怕是村中的寡男亦是不願娶她。
光是這樣想着,孟江氏就立馬沉不住氣,快步走到院門外,想要抓女兒回來,卻已是不見了孟之玫的蹤影。
而此時的孟之玫,則已經站在黎家的大門外默默的敲着門,臉上的表情如初,腦袋裏卻是在想着一會兒要說的話。
“誰呀?”正一家人坐在方桌上進餐的黎王氏,朝着門的方向大聲問道。
孟之玫聞言扯起嘴角笑笑,那笑容燦爛而優雅,再加之眼裏透露着善意的神色,即使臉色慘白,亦讓人不願以壞顏惡語相向。“王嬸嬸,是我,玫兒。”
正站在院中的黎王氏聽見這般甜甜又不失溫雅的聲音,起先是微微一怔,卻還是伸手拉下了門閂,將門打開了一條縫。
“是玫兒啊!這麼晚了到這兒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黎王氏探頭打量了孟之玫,只見她一身素衣,藉著門口燈籠映照下的光芒,讓她本來慘白的臉色,稍稍泛紅了些,看起來越發的可人。
對於孟之玫,黎王氏是打心底里喜歡的,自她從接生婆手中接過剛剛出生的孟之玫,看着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如水晶般閃閃發亮,就說不出的喜歡。再加之當時的孟征還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亦是在孟之玫出生之後幫了不少忙。所以,當後來孟征提出要與自家結為親家,替孩子訂下這娃娃親時,她亦是一口的答應了下來。
只是不料,後來的孟征淪為現在頹廢不堪,賭性泛濫的樣子。自是漸漸與他家少了來往,亦是在孟之玫及笄之年絲毫不提及當年訂下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