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那些年 那些人 那些事
沒有人知道,天尚未亮,乾隆便輕手輕腳的從坤寧宮出來,於他的動作不相稱的是,他一直沉着一張臉,深沉得好像能擰出水來似地。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慌亂,他記得第一次景綉跟他說做惡夢的時候,他差點栽在白蓮教的手中,這次景綉又說做惡夢,坐鎮紫禁城的自然不會是他,那麼可能有事的人就只剩下一個了——永璂。雖然,他確定,傅恆是一個很有眼色的人,永璂身為皇子,跟在他的身邊,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的保證永璂的安全,就算是他自己死了,也不會讓永璂有事,所以,他很放心,但是他現在不那麼確定了。
於是,乾隆不淡定了,動用了多少年不曾動用的血滴子,明令,若是無法保護永璂,他們就不用回來了。
幾天後,乾隆就後悔了,他發覺自己是在是小題大做了,因為他已經接到了大捷的消息,而他的兒子……很平安。
乾隆扶額,羞愧不已,丟人,實在是太丟人了,女人總是愛多想,日有所思,也有所夢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他,身為一個帝王,自小背誦,“子不語怪力亂神”的人,竟然興師動眾起來了!想他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帝,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說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至少也算是處變不驚了。結果,居然讓一個女人虛無縹緲的夢給嚇到了,還雷厲風行的出動血滴子,若是……若是大行皇帝,先帝爺,他的皇阿瑪知道這件事,非得氣死不可!
自嘲的笑了笑,但是笑到最後,卻有又一絲釋然,如果永璂那孩子真有什麼事,不說是景綉,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這次大勝,乾隆可謂是出盡了風頭,不管是什麼樣的戰役,俘獲敵國國王,這該是多大的榮耀啊!傅恆果然是好樣的!
雖然傅恆在奏摺中,將功勞推給永璂,但是乾隆不認為永璂一個小孩子,第一次參加大型戰役,對戰術會有什麼建築性的意見,那不過是傅恆自謙之詞。不過,那個所謂的內線,確實起了很大的作用,永璂也算是功不可沒,雖然有些走狗屎運的嫌疑。
景綉聽到大獲全勝的消息,終於露出了笑臉,一時間後宮和諧得不得了,乾隆幾乎夜夜留宿坤寧宮。
什麼?你們說後宮不能獨寵?你們這些沒事找事的御史,哪隻眼睛看到皇后獨寵六宮了?沒看到後宮百花齊放,阿哥格格一個接着一個的出世嗎?誰不知道當今皇后是難得一見的賢后?
雖然,這個賢后,景綉當的很憋屈,甚至覺得有些窩囊,但是她沒的選擇!
順貴人灰溜溜的離開坤寧宮,按理說,以後她再也不敢招惹景綉了。可是,上天就是看不得景綉這麼順風順水,這個時候,她竟然懷孕了!
而且,時間上還那麼巧,就在傅恆傳來大勝消息的前一刻,於是乎,所有的人都認為是這個孩子給大清帶來了好運,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讓一些文人的嘴,給說成是天降祥瑞,傳得是神乎其神。
把原本因為獲勝,而開心的暈暈乎乎的乾隆,給拍的飄飄然了。
這麼大的陣仗,若說不是太后從中操縱,打死她也不信,不過就是個小小的貴人懷孕,不過就是時間湊巧一點,就算她是鈕鈷祿氏家族的女兒,就算她出身高貴,居然掀起如此驚濤駭浪,未免也太說不過去,而且……
“猛白被俘,明明是我們家永璂的功勞,好不好?跟一個尚未出世,連蝌蚪那麼大都沒有的胎兒有什麼關係?荒謬,荒天下之大謬!”景綉迎風流淚,在心中嘶吼。
她的兒子,立下如此奇功,居然被一個“小蝌蚪”給蓋過風頭了,這是個什麼事啊!轉念一想,這樣也好,乾隆春秋鼎盛,永璂風頭太過也不見得是好事!不過……
話是這麼說,但是心裏還是很憋屈!
景綉很鬱悶,她不得不承認,幾番交手之後,太后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太輕敵了,段數明顯上升的不止一個檔次。說來,也怪她,實在是太大意了!早知道應該給這個順貴人下絕育葯,永絕後患的!這個時候,景綉完全忘記了,她根本沒有機會下藥,從這個順貴人一進宮,就被太后緊緊的保護起來了,想安插個人進去,還真不容易!
這個時候,景綉這才意識到,太后,果然不愧是從雍正爺后宮裏出來的,能當上太后的,果然不弱!這手段高明得很呢!她,身為皇后,手持鳳印,順貴人懷孕的事,竟然跟乾隆知道的一樣遲,是她的警惕心下降了嗎?
不過,順貴人貌似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若是能讓太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好了,省得她一天到晚,沒事找事!不過,以現在兩人好的程度,這,還只是美好的願望。
讓景綉窩囊的是,太后當著後宮所有人的面,鄭重其事的將順貴人母子拜託給她照顧,一頂頂賢后的大帽子蓋下來,景綉恨得牙痒痒,卻不敢表露半分。太后可是明說了,人家對於鈕鈷祿氏家的皇子可是萬分在乎的,若是順貴人的孩子又什麼,那景綉這個皇后,第一個就跑不掉。
於是,景綉只能像一般庸俗的後宮女子那般,在暗處撕扯手中的絲帕,暗罵,“什麼皇子,你怎麼知道不是格格?”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景綉嚇壞了,她,似乎真的完全變成了一個皇宮女子,表面上雍容華貴,暗地裏面目猙獰。都是乾隆,都是他害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她本來活得萬分淡然,都是乾隆所謂的深情,攪亂了她的心!
景綉站起身,她告訴自己,這不是吃醋,絕對不是吃醋,她只是,不希望鈕鈷祿氏有自己的皇子,真的只是這樣!
好吧,她承認,她內心深處,真的是有些吃味的,不過,只是一點點,真的只是一點點!
景綉心裏把乾隆從頭罵到腳,之後,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一定冷靜,冷靜,再冷靜……
在皇家,絕對不能祈望奢侈的愛,她必須要冷眼旁觀,才能冷靜的做出對自己最用力的決定!順貴人懷了孩子又怎麼樣?是男孩還是女孩,還不一定呢!就算是阿哥,那又怎麼樣?能不能養大還不一定!就算是養大了,又怎麼樣?能不能入乾隆的眼,還不一定!就算是入了乾隆的眼又怎麼樣?最後繼承大統的人是不是他,還不一定!
她的永璂,可是用21世紀的知識教育出來的孩子,智勇雙全,怎麼也不可能輸給一個貴人的兒子?而且……
景綉笑了,她是什麼人?活了兩輩子,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
雖然那個小丫頭,並不像個小丫頭,而且,她身後還有一個“老姑婆”!
但是,她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她有那麼多可愛的孩子,她身後還有那些個勢力,還有……乾隆怎麼可能會輸?嗯,姑且把乾隆算上吧,一個遇到危險,第一反應就是保護她的男人,應該還是能稍微,小小的相信一下的!
等到乾隆冷靜下來,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對順貴人有些太好了,為了不讓心上人傷心,也不管太后和順貴人受傷的目光,直接“住”在了坤寧宮。
看到乾隆這樣的表現,景綉滿意的點了點頭,還算這個人有點良心。
在坤寧宮,乾隆絕口不提順貴人,只是拚命的說著永璂的事情,說著一些在廣西永璂發生的趣事,若是乾隆不說,景綉都不知道,永璂在廣西的那一年多的時間裏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吃了那麼多的苦。不過,乾隆說這些的時候,似乎還很高興,怎麼看,都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景綉看着乾隆滔滔不絕,神采飛揚的樣子,有一種感覺,乾隆這一刻真的是以有那麼一個兒子而自豪的,她淡淡的開口,“您不是不喜歡永璂嗎?”
“胡說,誰說朕不喜歡永璂了!朕最……”乾隆下意識的答話,但是說到這裏,歡快的語氣戛然而止,隨後頗有些尷尬,“朕,只是覺得永璂那個孩子,可以,更好一點,所以,多給他一點磨練而已!”
乾隆暗怪自己,失態了,失態了!帝王果然是動不得真感情的,一旦動了真感情,在那個人的面前,就不算是個帝王了!在外人面前,就算他已經開心得暈暈乎乎的了,也不忘顧及帝王威嚴,可是,在坤寧宮,不知不覺就放下戒備了。
景綉心中一暖,真的是這樣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也算是個好父親了吧?
乾隆擺擺手,“這些事情,跟你說你也不懂!”
景綉嘴角有些抽搐,還真是無語了,原來乾隆那麼看不起女人!要知道,僅就智商而言,女人和男人是差不多的,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在於體力,與智力無關!不過,眼前的這個男人,很明顯的不這麼想。
在乾隆和景繡的期盼中,傅恆他們總算是回來了。
乾清宮中,永璂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一走,又是將近一年的時間,也不知道他的皇額娘怎麼樣了,他在戰場上打仗,她一定是最擔心的那個吧!上次離開近兩年的時間,回來之後,都沒能好好的說說話,這次應該能安心聚一聚了吧?
對於傅恆的彙報內容,永璂是沒用什麼興趣的,他的一顆心早就飛到坤寧宮了,如果不是發生下面的事情的話。
“永璂,你的那位朋友有沒有跟着回來,朕要好好的獎賞他!”
永璂也不慌張,他早就想好了對策,“回皇阿瑪的話,我的那位朋友是江湖中人,他不習慣跟朝廷里的人交往,所以,已經離開了!”
乾隆微微蹙眉,似乎是有些失望,“哦,那他叫什麼名字?朕命人去找!”
“他,叫姜澤羽!”永璂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謊言,是半真半假的謊言,姜澤羽,他確實是江湖中人,而且,他確實和緬甸人有交往,他不怕他的皇阿瑪查。
“啊!”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也不敢朝聲源處望,慌忙低下頭,御前失儀的大罪,他們可不願扯到自己身上。
乾隆還沒問什麼,一個人慌忙出列,“奴才御前失儀,請皇上降罪!”
此人,正是白蓮教一役中救了乾隆的富察皓祥,知道富察皓祥的身份之後,乾隆消除了對碩親王的不滿,畢竟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什麼氣都消了,更何況,人家還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總不能不表示什麼呀!於是,他允許富察皓祥參與議政,慢慢的發現,他竟然是一個可造之材,心裏暗自得意!
什麼?賜婚!
乾隆可不認為那是恩賜,相反的,他覺得那跟懲罰沒什麼兩樣,因為素問的出身,只是個包衣奴才,就算是伺候皇後娘娘的大宮女,也實在算不上高!富察皓祥怎麼著也是個貝勒,她是絕對配不上的。
他本想把素問賜給富察皓祥做側福晉,但是耐不住景綉護短,她聲稱她身邊的人,不管嫁給什麼,不嫁則已,要嫁就要做妻,絕不為妾!對此,乾隆是鬱悶不已,滿人是一夫多妻制的,嚴格意義上來說,側福晉也是妻,並非妾!但是景綉認死理,在她眼裏,側福晉就是妾!
對於這一點,乾隆差點吐血,他真的想問一句,當初景綉嫁給他做側福晉的時候,心裏是不是也不樂意。後來想想,沒問,怕答案傷人,當然,他自己不是那麼說的,他覺得自己那是有信心!怎麼說,他那時也是一親王不是?
可是,他不知道,那一刻,他真相了!不說景綉,就是當年的烏拉那拉·景嫻也都是那麼認為的,而且,也不樂意。
乾隆實在是沒辦法了,總不能為了這麼一點小事,惹得夫妻不慕吧?左右富察皓祥也不是愛新覺羅家的人,一個異姓王的兒子,嫡妻身份也不必很高貴,便以救駕有功之名,給無父無母的素問抬了旗,然後指給了富察皓祥做嫡福晉!
但是,私心裏,對富察皓祥還是很過意不去的,再加上愛才之心,也不願意輕易的發作於他,“給朕一個理由,否則的話,朕定重罰不饒!”
富察皓祥忙叩頭下去,“是!那個姜澤羽,奴才,可能認識!”
從富察皓祥站出來,永璂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了,心裏很不高興,雖然只是瞄了一眼,但是那一和威脅毫不保留的傳遞給了富察皓祥,可是,富察皓祥皓祥沒看到似地,根本沒反應。
對此,永璂怒極,連主子都敢算計了,真是本事,看來,他有必要給他們點教訓!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會不會是重名了?”永璂淡淡的笑,若是鍾圻在這裏,一定會趕緊閃一邊去,因為他知道,永璂笑得越開心,心裏的火就越大,等他找到機會,報復起來也會越狠。
富察皓祥不是察覺不到永璂的威脅,但是為了表弟,他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啊,誰讓他之前沒把話說清楚,把自家表弟給害了呢!他不怕乾隆查姜澤羽,姜浩是他的師父,這個秘密,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姜澤羽的關係自然不會曝光,充其量就查出他們是認識的朋友。不過,江湖中人,交遊滿天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回十二阿哥的話,奴才也不知,只是,奴才似乎聽他提了那麼一耳朵,說是剛從雲南回來。不過,他是江湖中人,交遊滿天下的,說不定也是湊巧了!”
乾隆對於這個內線很有興趣,“是與不是,招來問問便知!”
永璂嘆了一口氣,不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過一個時辰之後,姜澤羽便又出現在永璂面前了。
“你,想要什麼賞賜,說來聽聽!”乾隆心情很好,對這個姜澤羽也難得的很是平易近人。
姜澤羽跪在那裏,說著富察皓祥一早就教好的台詞,“我……不是,草民,身為大清子民,大清盡一份力是應該的,換做是任何一個大清子民,都會那麼做的,只是他們沒有早民這樣的表現機會而已!”
乾隆聽了,心裏別提有多舒服了,“說得好!不過,當賞還是要賞的!”
“真的不用了,草民想要的,十二阿哥已經答應了!”
永璂聽了這話,臉色微變,該死的,他竟然還敢算計他!
乾隆原本很開心的臉色微沉,心情明顯受到影響了,一個帝王最忌諱什麼,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越過他做事,十二阿哥這擺明了是犯了忌諱!
“哦,永璂你答應了什麼?”
永璂還沒來及說話,那個“不懂得規格”的姜澤羽便開口了,“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早民很喜歡緬甸的慕沙公主,十二阿哥答應我,不會讓她知道草民做的事,而且,讓她嫁給草民!”
到底是山野草民,自稱亂七八糟,一會兒早民,一會兒我的。
乾隆鬆了一口氣,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答應了也就答應了,大清的普通百姓,娶了緬甸的公主,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只是……
看向永璂,乾隆明顯的不滿,幾乎所有的人都能感覺到乾隆的好心情被破壞了。
永璂心裏暗恨,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什麼,屈膝跪地,“當時情況緊急,兒臣僭越了,請皇阿瑪責罰!”
好一會兒,乾隆才擺擺手,聲音清冷,“事急從權,你如今又立了大功,朕也就不治你的罪了!”
永璂聽了這話,心裏委屈得不得了,別說他沒答應姜澤羽什麼,就算是真的答應了,也不該受這樣的待遇,別說他還是那個人的兒子,就算是普通臣子,有戰功在身,也不該在乾清宮這也罰跪,晾得那麼難看。不過,臉上卻沒有任何錶情,叩頭謝恩,“謝皇阿瑪恩典!”
“不過……”
乾隆一句不過,所有的人都把心給提起來了,永璂卻只是苦笑,眼眸中閃過苦澀的光芒,心口也有些疼。
“既然答應了別人,就要做到!你想到辦法了嗎?”
永璂鬆了一口氣,沒有責罰,該感謝他嗎?
“是,兒臣想到了!兒臣打算把她囚禁起來,然後放出消息,讓她誤以為姜澤羽已死,讓她自責絕望,好好磨磨她一身的戾氣,也讓她明白,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兩三年之後,因為守衛鬆懈,武功高強,數歷生死的姜澤羽將她救出,兩人隱姓埋名,過着神仙眷侶的生活!”永璂嘴角含着笑,敢算計他,那他就給姜澤羽勾畫一美好的藍圖,讓他看到摸不到,苦苦相思三年。
……
見四處無人,姜澤羽小聲的開口,“表哥,三年,我要怎麼熬啊,你幫我想想辦法!”
富察皓祥嘆氣,“你知道你算計是誰不?那是十二阿哥!你那麼算計他,讓他丟盡了顏面,不讓他出出氣哪行啊?”
姜澤羽眉頭深鎖,“我倒是無所謂,我只是擔心慕沙,她知道我死了,該多傷心啊,我怎麼忍心……”
“話不是那麼說的,十二阿哥有句話是對的,那個女人,一身的戾氣,是該好好的磨磨,女人,就該有個女人的樣子,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對她才是最重要的!”說這話的時候,富察皓祥可謂是咬牙切齒,對此深有感觸,因為他的福晉,就是那麼一個讓他氣得冒煙的女人。
“表哥!”姜澤羽很鬱悶,他就不明白了,他的表哥這是怎麼了,連見都沒見過慕沙,為什麼對慕沙有那麼大的偏見呢?
他不知道,富察皓祥這不是對慕沙有偏見,是對素問的怨念太深。慕沙一心只想着他的父親,想着緬甸,不把姜澤羽放在心上。而素問,則一心只想着皇后,根本不把他當回事,所以,富察皓祥對於素問的怨氣自然而然的就轉移到慕沙身上了。
雖然,富察皓祥現在對皇后是又敬又怕!
他如何能不怕呢?一個女人,在完全沒有任何苗頭的情況下,能預料到白蓮教造反,還預料到緬甸國王侵犯大清,他真的想問一句,你真的是人嗎?有的時候,他就懷疑了,皇后是不是會未卜先知?不過,有了這樣的想法,他自己都覺得荒唐,立刻否決掉了,得出的結論是,皇后,是一個很恐怖的女人!
只是,他永遠都不可能知道,自己曾經離正確答案那麼那麼的近,景綉真的不算是人,而且,的確是個先知!
看到姜澤羽擔心的樣子,富察皓祥嘆了一口氣,看來,他的這個傻表弟,是被那個叫慕沙的女人吃定了,一輩子也別想翻身了,還好,他還堅守陣線,“放心吧,不定非得三年,十二阿哥也不是個小氣的人,過段時間,他心情好了,這事的風頭也過去了,說不定能讓你們早些團聚!”
姜澤羽嘆了一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坤寧宮。
永璂揉了揉臉,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柔和一些,練習了幾次笑容,然後才踏入坤寧宮。
母子兄弟見面,自然是免不了說說笑笑,永璂原本糟透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找到機會,永璂低聲對景綉說:“皇額娘,你小心那個富察皓祥,他看起來不是安分的主兒,有些分不清自己的身份!”
景綉苦笑連連,拉着永璂坐在自己身邊,“永璂,如果皇額娘告訴你,富察皓祥是按我的意思行事,你怎麼想?”
永璂明顯的愣了一下,傻愣愣的問,“為什麼?”
景綉微微挑眉,“你說呢?”
永璂眉頭微蹙,眼睛一轉,灼灼發光,驚喜的看着景綉,“皇……皇額娘!”
景綉也不說話,只是微笑着示意永璂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永璂深吸一口氣,眼眸中的笑意是那麼的明顯,幸福的神色好像要溢出來了似地,“這次戰爭,大清大獲全勝,而且俘獲了緬甸國王,兒臣身為傅恆將軍的副將,又是內線的聯繫人,一定會鋒芒畢露,那樣於兒臣來說,沒有半點益處,早晚會引起皇阿瑪的不滿,受皇阿瑪猜忌!所以,皇額娘便命姜澤羽在皇阿瑪面前那麼說,那些個見風使舵的人間皇阿瑪不高興,便會認為兒臣沒希望,兒臣便能斂盡鋒芒,不受皇阿瑪猜忌!”
說到這裏,永璂的鼻子酸酸的,身邊有人這樣費盡心機的為自己的謀算,真是太……開心了……
景綉看到永璂紅了眼眶,有些緊張,“永璂,你怎麼哭了?是不是生皇額娘的氣了?皇額娘知道你今天在乾清宮受了委屈,可是,皇額娘而已是為你好,你還太小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太出頭比較好!想想聖祖爺的廢太子吧,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還有啊,不是皇額娘不告訴你,只是有些事情,書信里不方便說……”
永璂搖頭,像小孩子一樣撲到景綉懷中,“不,不是這樣的,永璂只是想說,謝謝你,皇額娘!”
“傻孩子,跟皇額娘說什麼謝謝,你不怪皇額娘就好!”景綉也很欣慰,兒子能體諒他的用心就好,“其實,皇額娘也想順道成全姜澤羽的!富察皓祥是個很不錯的苗子,他很在意姜澤羽,所以……”
自從永璂長成半大小子之後,別說是主動撲到景綉懷中了,就連景綉摸一下,他都害羞得不得了,抵觸得厲害,現在這樣,真是讓人窩心。
永璂點頭,他明白的,他什麼都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他,為他鋪路。
正如景綉所料的那樣,因為乾清宮中乾隆的表現,皇帝屬意十二阿哥的傳言慢慢的沉寂下來,說乾隆不滿意十二阿哥的人多了起來,尤其是乾隆下旨,冊封十二阿哥為貝勒之後。
十二阿哥冊封為貝勒本來是一件大事,畢竟那麼小就封為貝勒實在是太不尋常了,但是,同時,三貝勒和八阿哥因為在對緬甸戰爭期間協助傅恆有功,分別被循郡王和八貝勒!
當然,僅僅是這些,還遠遠不夠,讓人確定十二阿哥不入君心的事,乾隆下旨建造十二貝勒府!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十二阿哥成年之後,就要搬到宮外去住!當初的五阿哥,快二十歲了,也不曾離開皇宮,那才是皇帝屬意的繼承人模樣。
十二阿哥立下那般大功,最後卻落得這般下場,大家也只能嘆一句,君心難測!這個十二阿哥怕是一輩子都與大位無緣了,對於這位阿哥,是能遠則遠了!只有傅恆,對永璂仍舊親近,永璂喜歡兵法,傅恆也不吝嗇,很樂意教他,而福康安,也時常和永璂切磋,關係很不錯。眾大臣糊塗了,這富察家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沒有人知道,這些個大臣里,如果說,有誰比較了解乾隆,有誰能夠把握住乾隆的一些心思的話,那個人一定是傅恆。若是不能準備的辨別乾隆的真實情緒,他,富察家,都不會有今天的地位。說他和富察家僅僅靠皇上對先皇后的感情,或者是軍功,那就太扯了!真正的原因,是他傅恆能夠做到與乾隆君臣相得,卻又不觸及乾隆底線!
對於外界的傳言,永璂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唯一讓他比較鬱悶的是,鍾圻不辭而別了!他知道鍾圻的心思,他是一個皇子,他是普通將士,而且還是連升三級,很年輕,很有前途的將士,兩人之間,交集不該太多!
之後,鍾圻很努力,晉陞的速度也算是比較快的,雖然鍾圻從來沒有給永璂任何信件,但是永璂還是從這些事件里讀到了他要給的信息,他鐘圻要將廣西為他訓練一大批精銳士兵!
乾隆三十二年,順貴人生下了十八阿哥,樂壞了所有的人,就算是景綉,表面上也要裝出一幅很開心的樣子!乾隆三十三年,原本沒有資格撫養阿哥的順貴人,因為產下皇家子嗣有功,被正式冊封為順嬪,瞬間有了撫養十八阿哥的權利。
這是景綉主動提出來的,不過提的時候適當的表現了自己的苦澀,惹得乾隆憐惜不已!
倒不是景綉自己給自己找堵,只是她確定,她不說,太后也一定會說,就算太后不說,乾隆也會那麼做的。畢竟順貴人的孩子,是除了永璂,永珏之外,唯一的擁有滿人高貴血統的皇子。所以,還不如她自己主動提出來,至少得了好名聲。
讓景綉欣慰的是,雖然順嬪生了位分,有了兒子,但是乾隆待她依舊與之前一樣冷冷的,算不上寵愛,但是在後宮裏不算是差的,每個月侍寢的機會總有兩次左右,不過,每次都錯開了最佳受孕時間。
轉眼間,到了乾隆三十七年。
這幾年的時間裏,永璂在兵部如魚得水,這些年,他不敢表現出太多,只是表現出自己對於兵法戰爭方面的驚人天賦,只可惜,沒有什麼戰爭讓他更多的展現自己。不過,就算是這樣,八旗子弟也都怕了這個十二貝勒!
他訓練強度大,整起人來毫不手軟,頗有大行皇帝,雍正爺的風範!任何人,只要是犯了軍法,栽在他手上,結果都是一視同仁的慘!在多個混資歷的八旗貴族子弟受傷,甚至杖斃之後,他被參了一本,雖然因此而被乾隆責難,但是依舊不改鐵血本色!甚至跟這些人杠上了,明言,他被罰一次,便加倍罰那些犯事之人一次,他們不得不老實下來,再也不敢鼓搗着家中的長輩上摺子了。
而且,永璂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方法,經常拉練,就算沒仗打,也可以演習!八旗的戰鬥力之所以直線下降,和沒仗可打,沒官可升,有一定的關係!在永璂的演習和拉練中,勝利的一方可以陞官,失敗的要受罰,於是結果可想而知!
在永璂這樣的政策下,乾隆也看到成效了,八旗子弟的戰鬥力,明顯的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雖然永璂做了那麼些事情,仍舊不是朝堂上聲望最高的皇子,因為有十一阿哥,不,應該說是十一貝勒,他早在乾隆三十五年就封為貝勒了,而且,是只有他一人的冊封。他年紀輕輕,便進入內務府,而且深的皇上的寵信!比什麼都不管,只一心訓練八旗,得罪眾多八旗貴族的永璂要強的多。
而且,從乾隆三十六年,八旗上了上了正軌之後,永璂就沒有什麼事可幹了,不,準確的說,若不是多隆時不時的弄一些用於戰場上洋玩意兒回來,永璂從乾隆三十四年就沒什麼事可幹了!
在外人的眼中,永璂對朝堂上,別的事情根本不敢興趣,是所有阿哥里最沒有勢力的。卻不知道,這只是表面現象,精明能幹,頗得乾隆信任的富察皓祥和克善都是效忠於他的人,只是,因為他效忠乾隆,所以,他們也效忠乾隆。
黃河水患,永璂只是低着頭不說話,他不認為這件事跟他有什麼關係,黃河年年都是這樣,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百年一改道,三年兩決口”。
可是,這次,乾隆似乎非常非常的生氣,“一群沒用的東西,朕年年撥下那麼多銀子都哪裏去了?都打了水漂?!年年都這樣,你們是逼着朕摘了你們的腦袋是吧?”
“奴才/臣該死,皇上息怒!”乾隆震怒,所有的人都跪下請罪!
一直沒有聲音,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空氣中似乎只有乾隆一個人呼吸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永璂,你親自去督促各地方官員,朕給你先斬後奏的權利!”
永璂愣住了,不是為這份先斬後奏的信任,而是心寒!
黃河水患,有腦子都知道,這玩意,治理好了,是本分,若是治理不好,就是失職!
他自認自己這些年,小心謹慎,沒有做讓他猜忌的事情啊,為什麼還要這樣逼他呢?難道,是看不慣八旗對他的臣服?他不是早就已經功成身退,輕易不管事了嗎?他究竟還要他做到什麼地步呢?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我弟弟的小女朋友過生日,家裏亂成一團,白天實在沒有時間更新,又停到了現在,這個算是9號更新的,10號的,我還會再努力寫,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