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賜婚
這一頭磕下去,玉如意的身份便直接青雲直上,成了在場人人艷羨的永玉郡主。
方夫人喜,長公主憂,華辰錦狂喜,青苹淡定。
如意自己卻是喜憂參半,磕完頭后,她就極其低調地端端正正地坐在方夫人身邊,對周遭的目光視而不見。
皇帝的心情似乎很好,背着手站起來道:“走吧,鳳陽,帶朕去游游你的園子吧。早就聽說長公主府里奇花遍地,景緻一流,朕今天定要好好參觀一番。”
長公主也正有一些私心話要跟皇帝說,聞言便也立即站了起來,對四周的貴客表達了歉意之後,就跟在皇帝身後往園子深處走去。
兩位貴主子一走,現場立時喧囂起來。不時有人過來跟方夫人和如意道喜,語氣里酸意十足。
長公主沒有發話,大伙兒也不敢擅自離開,或許都還在奢望有什麼變數,所以除了對方夫人和如意有些微地冷淡之外,其餘的都還好,各自與相熟的朋友喝茶閑聊。
但是華辰錦的日子就沒這麼好過了,他早被少女們以各種理由請到了一邊,一會兒談詩一會兒論畫的,根本脫不開身。
大奕朝的民風向來開放,眼下又是在這樣的開闊之地,因此並沒什麼不妥。
少女們爭相在華辰錦面前表現,力求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現在心上人面前。華辰錦不甚其煩,不由得把求救的目光看向青苹。
此時的青苹也不比他悠閑多少。雖然大家都知道她的婚事皇上已有打算,但她的身份特殊,又深得皇上的喜愛,討好她肯定沒有壞處。因此有不少夫人都主動上前與她交談。
青苹極不喜歡這樣的應酬。但為著長公主府的面子,也只得違心地與她們聊天。待看到華辰錦幽怨的目光,她心裏一陣好笑。
這廝不是一向喜歡鶯鶯燕燕圍着他轉么?怎麼這會兒就受不了了。看來有句話說得果然不錯,越花心的男人痴情起來越是要命。就如此刻的華辰錦,他心裏已經裝下了玉如意,就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了。
華辰錦看見她笑,忽然就起了壞心思。轉頭對眾女們說道:“你們可知道。長平郡主就要與忠郡王成親了!”
這消息猶如一記定時炸彈,頓時讓眾女們悚然一驚。
許辰軒,那也是京城的新貴。傳言說他是皇帝的私生子,不然也不會由藉藉無名的王府長史一躍被封郡王。更何況他還長了那樣一張俊美的容顏,傾倒了不少少女的芳心。
此刻乍一聽到他即將成親的消息,心裏自是不好受的。
這廝。唯恐天下不亂,青苹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便要忙着安撫一眾美女的心。
皇帝和長公主不知何時已經返回。也不知二人私下裏說了些什麼,總之長公主的臉色不太好看,皇帝的神情也略有薄怒。
皇帝叫走了華辰錦。
長公主也沒了心思陪眾人閑聊,略說了幾句場面話。就以身體不適不由,提前回了鳳棲院,將這一群女人直接丟給青苹來應付。
在場的無不是精明過人的主兒。自是看出了主人的不悅,因此一個個地都找了理由離府。不大一會兒。客人們就走得七七八八了。
青苹這才鬆了口氣。
方夫人和如意都還沒走。兩人走上前,給青苹道謝。
方夫人面有憂色,躊躕了一會兒道:“郡主,長公主似乎不太樂意,要不,這件事就算了罷。”
青苹微微一笑道:“這事兒皇上做的主,只怕很難更改了。夫人也不必憂心,長公主她,遲早會想開的。如意得此際遇,也是她的福份和造化。”
方夫人也頗感欣慰地道:“是啊,如意從小沒了父母,我們對她也疏於照顧,心裏也是很內疚的。如果她的後半輩子能過好,我也就放心了。”
“伯母,別這麼說,您對我已經很好了。伯父和景天哥哥對我也很好,是如意愧對你們。如意也對不起景天哥哥。”如意的眼眶紅了,頓了頓,揉了揉眼睛道:“伯母,您以後還會喜歡如意嗎?”
方夫人也以帕試淚道:“當然,伯母一直拿你當女兒一樣疼的,任何時候,方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如意越發感動。
一旁的青苹也唏吁不已。看得出來,方家是真心為如意着想的,寧願悔婚也希望如意獲得幸福。只怕這樣一來,他們商號的聲譽也會受些影響,畢竟方玉兩家的事情,當年知情的人不少。
送走了方夫人和如意。
青苹轉身往鳳棲院走去。長公主似乎知道她要來,早已備好了點心在房裏等她。
長公主揮退近身伺候的下人,然後低聲對青苹說道:“丫頭,皇帝打算提前退位,讓鈺兒繼位,你有什麼打算?”
青苹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個事情的嚴肅性。長公主怎麼會這麼問?難道剛才皇帝跟她說了些什麼,讓她看出了苗頭?還是僅僅是她自己的猜測?
長公主見她不言,又低聲問道:“青苹,難道你就沒想過,為軒兒爭取他該得的一切?”
這句話更加放肆,青苹總算聽出了弦外之音。敢情,長公主是想鼓動她參與奪儲。想必因為榮貴妃出了事,她對蕭翎琰已是徹底放棄,轉而又因為她的身份,想要扶持辰軒上位。
這個想法實在是有些大膽,甚至是大逆不道。
青苹的心陡地冷了下來。原來,對她所有的好,不完全是出於母女之情,而是另有目的。由始至終,她都沒有放棄對權利的追逐,她只是在尋找更恰當的切入點,最好的時機。而她和辰軒,就是她最好的棋子。
只可惜,這粒棋子,並不見得會多聽話。
難怪上一次她說到要回溪水鎮,長公主的反應會那麼激動。因為她和辰軒一旦回了溪水鎮,那麼他們就沒有可利用的棋子了。
青苹努力平復了情緒,才淡淡地道:“母親,朝廷大事,不是我們這些女人們該過問的。皇上自有皇上的決斷,再說賢王殿下是很好的儲君人選,也頗受老臣們的器重,由他繼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長公主似也聽出了她話里的不喜,不由長長嘆了口氣,道:“我只是為軒兒不值。軒兒也是優秀的孩子,又受了那麼多年的苦,皇兄只封了他郡王的虛銜,其實還是虧欠了。如果當年秋娘願意留在皇宮,說不準如今的正宮娘娘就是她呢。”
青苹聽得心裏一動,不由說道:“聽說皇后與許伯母是很要好的閨中姐妹。”
長公主冷笑道:“當然,秋娘如果不是因為信任她,怎麼會被皇兄得逞?事後也是她一手安排了秋娘的離開。不然以皇兄的人脈,又怎麼可能查不到秋娘的蹤跡。你以為,皇後會是什麼好人?”
青苹瞬間鬱悶了。
她一直以為,皇后就算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致於做那些卑鄙的勾當。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的殘忍。被最信任的姐妹出賣,秋娘當年的絕望和憂傷可想而知,也難怪她會鬱郁而死。
追根究底,始作俑者竟是皇后。那麼就算她不是主謀,也是重要的推手之一。
好可怕的人心!
長公主白她一眼,又幽幽地道:“如果是我處在她那樣的位置,也會這麼做。每個人都是自私的,身處帝王家,善良和仁慈往往是最要不得的。皇后,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吧。”
“那這事兒皇上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不然,你以為皇后的母族,會甘願沒落嗎?”
這中間的彎彎繞繞,青苹實在不願意去深想。其實現在追究這些也已經毫無意義。人活在當下,理應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連辰軒自己都已經放手,她又有什麼好怨恨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青苹才抬起頭,看着長公主的眼睛,認認真真地道:“誰對誰錯,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重要的是我們以後都要活得快樂幸福。母親,爺爺說過,您的舊疾還沒有痊癒,需要安心調養。不要去想太多的人和事,那會讓您自己很累,也會讓我們這些後輩難做。”
長公主沒有回答,只是悵然地望向窗外。
青苹適時地告退。
翌日,長公主府便接到賜婚的聖旨,長平郡主賜婚於忠郡王;永玉郡主賜婚於華世子。一時間,長公主府可謂雙喜臨門,聖寵隆厚。隨着聖旨一道來的,便是源源不斷的賞賜,從綾羅綢緞,到珠寶玉器,應有盡有,擺滿了整個大殿。
真正是皇恩浩蕩。
與府里下人們滿臉喜慶的神情不同,長公主的臉色有些灰白,一下子忽然蒼老了十歲一般,在滿殿流光溢彩的余暈里,顯得那麼地不協調。
宣旨太監當眾宣旨過後,又雙手呈給長公主另一封密旨。
長公主顫抖着手接下,面色又灰白了幾分。青苹就跪在她的旁邊,見她眼角已有淚痕,想必這封密旨里,有她最不想要知道的事情。
可是,究竟有什麼樣的事情,非得要皇帝下這樣一道密旨呢?而長公主的神情又那般的痛苦和糾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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