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微服
青苹應了聲,連忙拉着如意一起往長公主身邊走去。
華辰錦也跟了過去,與如意挨邊兒地站着。
那些貴女們的目光便又朝他看過來,餘光掃視到如意時,不約而同地“噫”了一聲。
如意少在貴婦圈裏走動,先前雖是跟在方夫人身邊,與幾位夫人小姐見了禮,但並無深交,因此對這些人並不熟悉。
此時她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不是不尷尬的。
方夫人急忙站出來替她解圍,嘴裏佯裝嗔怪地說道:“如意,快到姨母這裏來。你也真是的,到貴人家裏做客,怎麼能到處亂跑?”一邊說,一邊對四周眾人賠笑。
如意心裏彆扭,但也明白此時非任性的時候,只得站起來對長公主行禮,又給四周的貴婦們行禮,然後淡然一笑,緩步走到方夫人身邊坐下。
她的這番表現,不卑不亢,恰到好處。
長公主雖然嘴裏沒說什麼,心裏其實也有些驚訝。這丫頭,小門小戶的出身,也難得這樣的識大體。假以時日調\教一番,也許會很不錯。
這不過是一段很小的插曲,待她坐下后,眾人的視線很快又移到今天的男主角身上。
華辰錦身在萬花叢中,非常的不自在。他幾次想要站起來離開,都被長公主的眼色止住,邊上的青苹也投給他稍安務躁的表情。因此,他也只得耐着性子陪着大伙兒一起欣賞貴女們的才藝。
如意此刻更是如坐針氈,因為很快就要輪到她獻藝了。可憐她從小不學無術,琴棋書畫沒有一樣拿得出手。倒不是方家故意縱容她,而是她自己總會想出法子來氣走教她六藝的師傅。
方夫人因為想着以後反正她也是自家的兒媳婦,不會這些也沒什麼關係。因此也不強求。可此刻的情形,讓她後悔不迭。
青苹比她們都鎮定,因為她早已有了其他的安排。
華辰錦也有些擔憂地望着對面的如意。
他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就是覺得,這丫頭肯定什麼都不會,呆會兒肯定會出醜。唉,母親也真是的。好端端地弄這勞什子的賞花宴幹啥?
然而就在這時。府里的管家忽然匆匆地跑來,附在長公主耳邊低語了幾句。長公主立馬臉色大變,問道:“現在人到哪了?”
管家回道:“老爺的書房裏。”
“快。快帶本宮過去!”長公主說著就已站起了身。
“鳳陽,不用了,朕自己過來了。”隨着這聲如洪鐘般的聲音,一位錦服男子背着手信步往這邊走來。他身後還跟了兩個勁裝打扮的漢子。
不肖說,是大奕朝錦曦帝到了。
在場的多是官宦之家的女眷。大多數都有幸目睹過龍顏,聞言急忙起身,躬身請安。
皇帝揮着手笑道:“平身!朕來得突然,希望沒有打擾到各位的雅興!各位繼續!”
很快。管家在長公主身邊安排了座位。皇帝就勢坐了,青苹自覺地站到他身後,一邊問候一邊給他捶背。
皇帝不時拍拍她的手背。笑着說話兒,態度可親至極。
眾人雖然早知道這長平郡主很受、寵。但一直都是聽說,沒有親見。這會兒親眼看到了,心裏少不得又是一番感慨。
所謂君恩如海,也不過如此。艷羨之餘,也是有些嫉妒的。
皇帝一來,現場的氣氛自然不如先前那般隨意了。然而姑娘們的表演卻更加的賣力。她們都懷了同樣的心思,如果不能取悅於長公主和辰錦公子,有幸被皇帝看中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為妃為嬪,獨掌一宮主位,多麼光耀門楣的事情。
長公主滿心的疑惑,她不知道皇帝這趟出宮到底為的是啥?她可不認為皇帝真的是特意來參加她的賞花宴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往青苹看去。
青苹此時正在跟皇帝說話,接觸到她探究的目光,不由微微一笑,道:“母親,您可別這樣看着我,這事兒不是我告訴皇上的。”
皇上也笑道:“軒兒說的,跟你說的又有何區別?左右你兩個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
青苹爭辯道:“皇上,那怎麼能一樣,他是他,我是我!”
長公主就算想生氣,也生不起來,只得笑道:“臭丫頭,又沒說你什麼,幹嗎把責任往軒兒身上推?”
“本來就是嘛。”青苹嘴裏嘀咕着,雙手麻利地給皇帝按摩肩膀。
一旁的華辰錦終於忍不住了,走到皇帝跟前跪下道:“皇帝舅舅,錦兒有事求您!”
“呃,什麼事?”皇帝心裏其實已經有數,卻故作驚訝地問道。
長公主急忙說道:“皇兄,其實也沒什麼。您也知道的,錦兒如今大了,早過了娶親的年紀,偏偏他自己不上心,我也只得用我的法子了。”說完以溫和的目光掃視全場。
皇帝也跟着往人群里看了看,目光在如意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華辰錦趕緊湊到皇帝耳邊,低聲道:“舅舅,那個就是如意,我要娶的人就是她。”
皇帝“哦”了一聲,轉頭問長公主道:“鳳陽,你跟朕說說,想娶哪家的閨女,朕即刻給他們賜婚!”
皇帝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底下的大伙兒都豎著耳朵在聽,自然將這個話聽了個清楚明白。因此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無不希望長公主嘴裏吐出的名字是自家的千金。
長公主笑而不答,她心裏自然有了屬意的人選,只是此時不便說出口罷了。頓了頓,她才說道:“皇上,說到賜婚,那您先把青苹和軒兒的婚事定了吧。再擇個吉日大婚。上回芸兒和琰兒的婚事也的確倉促了一些,我心裏一直很是內疚。這回青苹的婚事,我還是想好好地操辦操辦。”
皇帝沉吟了一下,轉頭去看青苹,“丫頭,你自己說呢?”
青苹大大方方地道:“但憑皇帝做主。”此時她心意已定,便也不再掩飾了。
皇帝呵呵笑了兩聲。
長公主趁機道:“皇上,您既是來賞花的,那皇妹就陪您走走如何?不然您留在這裏,孩子們都放不開呢。”
的確,他的到來,不但出乎長公主的意外,打亂了她的計劃,也讓這些貴婦貴女們感到驚訝和激動。
長公主一心想將皇帝勸離此地,可皇帝是青苹特意請來幫忙的,怎麼會被長公主的三言兩語打發走。
因此,皇帝不緊不慢地說道:“賞花嘛,可以慢慢賞。還是錦兒的婚事要緊。要不,趁着今日孩子們都在,便把這事兒定下來罷。你要是還沒人選,朕給個意見如何?”
長公主心裏並不樂意,但面上也不得不陪着笑臉道:“皇上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
“你看那姑娘如何?”皇帝忽然順手一指,指的恰恰就是如意。
長公主立時面色大變,“皇上您——”
不但是長公主驚愣,連帶四周的貴婦貴女們都萬般驚愣了,一個個的張大了嘴巴,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鳳陽,或許,我們都應該給錦兒選擇的權利。畢竟,這未來的妻子,是要陪他共度一生的良人。如果兩人合不來,最終頭痛的還不是你這個做娘親的。”
長公主驀地低下了頭,她此時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她和華銘威的婚姻。當初,她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執意要下嫁彼時還只是寒門子弟一貧如洗的他。可誰知華銘威娶她的真實目的,也不過是想借她這塊跳板,為他的仕途鋪路而已。
終究,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夫妻二人長年分居,更沒什麼感情可言。唯一的牽繫,便也只是膝下的這個兒子罷。
如果因為自己的逼婚,與兒子徹底決裂,那麼餘生的日子,的確不好過呢。但是這姑娘的身世——想到這個,她再一次地感到糾結。
皇帝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淡然道:“如意這孩子,朕雖是第一次見她,卻甚是喜歡。罷了,就封她永玉郡主如何?這樣,也不算辱沒華家的門楣吧?”
“皇上您?”長公主再次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四周頓時起了一陣不小的燥動,蚊蠅似的議論聲嗡嗡地傳來。
皇帝金口玉言,又如此地不避人耳目,當著所有人的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便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
這死丫頭,真是走了狗屎運了。憑什麼她一個藉藉無名的小丫頭,就被皇帝相中賜婚給辰錦公子呢?憑什麼?
在場的貴女們,哪裏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但聖駕在此,也不敢說得多大聲,但臉上忿忿的表情是那樣的明顯。
方夫人在人群中,頓時成了眾矢之的被仇恨的對象,那些各種複雜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她,讓她渾身地不自在,臉上卻又不得不掛着尷尬的笑意,回應着周圍人的反應。
如意自己也驚呆了。
她沒想到青苹所說的安排,居然是這樣天大的福份的安排。一瞬間,她猶如生在夢中,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青苹提醒她,“如意,還不跪下謝恩!”她這才如夢方醒,急忙跪下給皇帝磕頭,又給長公主磕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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