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一鳴驚人(中)

180 一鳴驚人(中)

眾人的視線頓時集中在郝語環身上。老蝙蝠看不見還不覺得,郝語環的臉立即便慘白如雪,她第一反應便是要矢口否認。姜斐見狀立即虛晃一槍,叫道:“還有曾老爺子,曾老爺子也在這。”

郝語環此時就是想抵賴也不成了,只能別過眼去不作聲。

眾人見她態度冷漠不由竊竊私語道:“不可能吧,這小姑娘也是通過試煉的人么?我怎麼記得谷主說過只有兩個?”

“你看她身上繫着紅帶子,分明是學徒,大概是被人看中了帶進來的。”

“咦,老蝙蝠的爪子搭在她肩上,難不成她是被老蝙蝠‘看’中的?”

“老蝙蝠瞎了那麼多年了,能看中個鬼!”

“你可別說,聽說老蝙蝠這次發表的《解人論》十分了得,活生生開膛剖腹解人不死,若不是遭遇了那位青霉素,這個月的首版頭條十有**就是他。可惜啊,生不逢時……”

“誰讓人家是醫聖之後呢?谷主不是有意想讓她做孫媳婦嘛,也不知道是許給姜斐那小子還是顏九針那個怪物。老蝙蝠一沒背景,二沒靠山,能斗得過她?”

“就是,你看她這文章,格式怪異,結果還畫了了幾幅圖,那烏鴉鴉一團難道就是風邪?吹得倒是了不得,沒有親眼見到,誰知道是真是假?”

……

郝語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恨恨的瞪了姜斐一眼,咬牙道:“是又如何,又不是我願意的?再說那青霉素也不是如你所說的那般萬能,吃了她的葯當場就死了一個,你怎麼不說?”

她這話一說,眾人又頓時一陣喧嘩。

“真吃死人了?她這不是弄虛作假?”

“弄虛作假倒沒有,她文章里也寫了三十多個人好像就死了一個,說這叫青霉素過敏。因人體質而異,有人天生對青霉素水土不服,這是沒辦法的事。”

“是啊,是啊。說是一百個人中大約五個到六個可能對青霉素過敏,十中不足一,治療風寒這些小病犯不着用青霉素,但若考慮到痙症與時疫,十個裏面能活一個就不錯了。不能一概而論,不能一概而論啊。”

姜斐冷笑着道:“你這女人真心不知好歹,三十多人得救就一人死了,換成你去救試試看?”他忽然眼珠一轉,拍掌笑道,“我知道了。你有明鏡石嘛。”

郝源道自作聰明服用明鏡石中毒而死之事在郝語環心中非同小可,涉及到她的種種大不孝之罪。可這些事她根本就沒法說出去,當下不由勃然大怒,正要上前對質,肩膀被老蝙蝠重重按住。只聽他嘶啞着嗓音道:“老夫十分好奇,不知這個青霉素論到底是怎麼個高明法,可以力壓群雄博得頭彩?”

這老蝙蝠心裏也憋着一股氣,好不容易解人成功,滿心以為能登上首版頭條,卻沒想到憑空掉下來一篇古里古怪的文章居然將他的《解人論》活生生的壓到了石門抄的第二幅版面上。他雙眼不能視物,聽到眾人對青霉素論褒貶不一。礙於姜斐是谷主的嫡孫,一肚子火不敢直接發在他身上,只能拐彎抹角的將戰火引到那篇青霉素論上。

人群中有好事者立即大聲朗讀起來,老蝙蝠越聽越狐疑,一把抓住郝語環低聲問道:“你給我說說,你那細菌論到底是從哪裏聽來的?”

郝語環臉色煞白。顫抖着嘴唇不敢回話。老蝙蝠手上微微用勁,低聲威脅道:“你若不說,我自然也可以從別人那裏問出來,只不過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郝語環一個哆嗦,疼得眼淚都快落了下來。只含着淚顫聲道:“是……是從藥王神煉上那個姓何的女人說的。”

老蝙蝠厲聲道:“那沸水煮白大褂,烈酒擦拭人屍呢?”

郝語環哽咽道:“也……也是她。”

老蝙蝠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轉身便要離開。

卻聽一個柔媚的聲音哼道:“哎喲喂,好大的火氣啊,這麼嬌滴滴的小姑娘也下得了狠手?”

老蝙蝠耳朵微動,伸手抓住郝語環,道:“這是我門下學徒,該如何管教不勞您操心。”

郝語環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紅衣女子裊裊婷婷的不遠處走了過來。她身上纏着一隻巨大的蟒蛇,所到之處,眾人皆紛紛退後,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對方看上了。那紅衣女子生得極其美艷,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笑起來的模樣就像一隻熟透了的水蜜桃。她一雙媚眼落在郝語環臉上打了個轉,嘖嘖笑道:“人家不是好奇嗎?原本還以為老蝙蝠你鰥居多年,這回終於寂寞難耐,沒想到還是沒開竅啊。”

眾人臉上均是一幅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一邊是岐黃閣元老會成員之一的蛇女,一邊是以開膛解人為樂的萬年劊子手老蝙蝠,得罪了哪個都不怎麼好。郝語環之前見她替自己說話,心中還有些感激,此時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她再怎麼臉皮厚,也是個清清白白的未婚少女,被那紅衣女子這般取笑,若在京中早就一頭撞過去與她同歸於盡了。無奈對方身上那條大蟒蛇實在可怖,心裏雖然羞怒交加,可人卻不敢動彈一分。

老蝙蝠哼了聲道:“蛇女,別人怕你,我老蝙蝠可不怕你。”

蛇女盈盈笑道:“不怕便不怕,我還巴不得人人都不是一副見我如蛇蠍的嘴臉哩。我此次來可不是特意過來找茬的,你不是在問這篇青霉素論到底高明在哪裏,能把你的解人論給壓下去么?”

老蝙蝠森然哼道:“不必您操心。”

蛇女卻不肯放過他,眼波流轉道:“先別急着走嘛,我也很好奇呢。你解人解了十幾年,燒掉屍體的骨灰攢起來都能填滿你那蝙蝠洞,怎麼這一次突然就成功了呢?”

老蝙蝠臉上肌肉微微顫抖,好一會,才道:“這次算我認栽,沒什麼好多說的。我們走!”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只聽一人叫道:“登上石門抄靠的是實力。而不是背景!”

“就是,就算她是元老會的人,也不能什麼理由都不給公然偏袒那個青霉素!”

“是啊是啊,老蝙蝠別認慫啊。大夥都站在你背後呢。”

……

人群里或多或少有些人要麼是不滿自己落選,要麼是像老蝙蝠一樣對自己的文章被比下去又嫉又恨,這種事經常發生,蛇女早就見怪不怪了,當下只笑盈盈道:“無論是牛肉湯實驗,還是老蝙蝠的解人,我都沒親眼見過。不過聽說前者曾當著許多人面前展示過,結果也十分清晰明了。要是不服氣,兩邊同時重複實驗就行了。”

老蝙蝠暗暗破口大罵她狡猾。他之所以這次能解人成功,唯一比以往多的步驟就是實驗前那些除菌的準備工作上。若是重複實驗。他一穿上白大褂只怕就露餡了。可若讓他不去做這些準備,一旦失敗,自己這篇文章只怕也要被人質疑。當下只咬牙承認道:“老夫是無意中聽到有人說起細菌論,忽然想到以往解人失敗很可能是因為沒有除掉那些細菌,導致解人之後病菌入體。如果這篇青霉素論就是細菌論的延伸。那麼……”他哼了一聲,一字一字道,“沒有登上首版頭條,老夫輸得心服口服。”

蛇女笑眯眯的道:“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不過你解人成功也算是變相的證明了細菌論的正確。這兩篇前後沿襲,首尾呼應,已經算是近年來難得的好文章。更何況細菌論一出。將風邪論證到了極致,你能排在它後面,應當感到榮幸才是。毒蜂怪想趕上都沒辦法,到現在還在捶胸頓足呢。”毒蜂怪也是元老會五巨頭之一,以他的身份若是發文章必然是首版頭條,就是老蝙蝠自己也不敢與他相爭。可從蛇女口中的話來看。毒蜂怪這樣的大人物也只想趕在青霉素後面沾光,自己的解人論能擠掉毒蜂怪的文章排上第二,已經是對他的最高讚許了。

老蝙蝠被她輕描淡寫幾句話一吹捧,臉色總算稍微好轉了些許,嘴上卻哼道:“不管怎地。總要眼見為實才是,重複實驗也沒什麼不好。”他心裏總歸有些不服氣,既然自己最大的顧忌已經說開了,能當眾展現自己精湛的技藝獲得更多的喝彩也沒什麼不好。

郝語環暗暗着急,她是親眼見識過牛肉湯實驗的,知道阿苒根本就不怕當眾實驗,重複實驗對阿苒反而是一個威信確立的過程,她不想讓阿苒太過出彩,可臉上也不敢明顯表露出來,正在焦灼之時,只聽一個少女的聲音慢慢道:“你說的很是,既然敢拿出來,就不應該怕被重複,相反越多人能重複出來,就越證明細菌論的可靠。”

郝語環一張俏臉頓時如喪考妣,那聲音化成灰她都認得出,無數次午夜夢回都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老蝙蝠將臉轉了過去,問道:“是誰?”

只見一名容色憔悴的少女緩緩從外面走了進來,姜斐一見到她就立即要腳底抹油悄悄溜走,卻不料后領被一隻纖纖玉手悄悄捉住。他愕然回過頭,耳畔傳來嘶嘶的聲響,只見一隻龐大的蛇頭探了過來。那長長的蛇信在他臉上輕輕舔了一下,頓時嚇得他臉色慘白,尖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蛇女不屑的道:“這孩子膽子這麼小,難怪鈴衣不喜歡他。要是換做九針……”她肩上吐着蛇信的蟒蛇立即將頭縮了回去,蛇女憐惜的摸了摸它,親了一口道:“別怕小乖乖,姐姐不會再讓你被扎針了。”

阿苒並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此時她眼裏只有老蝙蝠一人。當初落下望天崖時,全靠726給她做了外科修復手術,才勉強保住了性命。老蝙蝠所謂的解人不死,其實就是外科手術中最常見的一種,其應用價值遠遠超出想像。姜橧曾說過,其實谷中有不少接駁經脈的好手,只可惜何意受損最重的心脈在胸腔之內,是以只能靠藏雲花的蠱蟲鑽進體內穿針引線。如果有了老蝙蝠的幫忙,或許何意不用送去青衣苗人谷也有救呢?

阿苒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半晌,才微微一笑道:“我姓何,單名一個苒字,正是這篇青霉素論的作者。諸位如果對這篇文章存在疑問,可以直接提出,我盡量給大家解答。”她身後跟着一個繫着紅腰帶的老頭子,手裏捧着一堆瓶瓶罐罐,一疊聲叫道:“師父,您要的東西都拿過來了。”

整個大廳頓時靜可聞針。

只聽“咕咚”一聲,不遠處一人忽然猛地跌倒在地,施槐巍眯起眼一看,可不正是當初給他使絆子的黃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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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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