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毛遂自薦
大胡在身邊很快打起了呼嚕,秋風吹進房間,卻吹不散我心中的濃濃黑煙,輕輕地下了床,尋求酒精的幫助。
冰涼的液體衝刺着我的神經,融化在血管里,回憶在腦海中打馬而過,我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乾淨的臉,純粹的驕傲,沒有友情,沒有愛情,沒有發生過那麼多的事情,我在自己的城市裏開心,委屈,帶着完整的軀體。
王盾回來的時候,我躺在床上睜着眼發獃,喝下去的酒早就醒了,或許是根本就沒有醉。
我聽見他朝我的房間走去,然後聽見他喊我的名字“小初?小初。。”
在我答應之前,他推開了大胡的房門。
我坐起來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在我和熟睡的大胡身上游弋,三秒后,他像一頭憤怒的雄獅朝我們沖了過來,一把拎起大胡,上去就給了一拳。
大胡被他拎起的那一刻睜開了眼,剛想本能地反抗,卻在看清了來者的那一刻放下了手,着實地挨了一拳。
“不管他的事,我自願的。”我跳起來擋在大胡的面前,大胡的鼻子流出了血,用手一擦,弄得整個手背上都是。
王盾眼裏的火焰將我吞沒,我從他的眼珠里看見了憔悴的自己。
“姚初,你。。好自為之吧。”王盾卸下憤怒,扭頭走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氣他?”大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要去你酒吧上班”我沒有回答他,提出要求,我想用自己的身體換一個要求,他一定會答應。
“好吧,今天你跟我一起過去。”
2006年春
我穿着女僕制服遊走在酒吧里,早已習慣了這裏的喧鬧,也早已習慣了王盾和四首的出雙入對,從那天之後,王盾就搬去了四首那裏,而我還是和大胡住在一起,卻再也沒有發生過什麼。
我睡覺的時候再也不怕黑,再也不需要開着門,我的床頭柜上多了三樣東西,香煙,打火機和煙灰缸。
經過幾個月的磨練,我已可以將各種酒水的價錢如數家珍地報出來,成了一個稱職的服務生,大胡每個月給我的工資是4000塊,這筆錢我存在銀行,不知道該花在哪裏。
四首的歌我已經聽膩,再也不會有任何驚艷,酒吧的生意還是那樣的好,雖然這裏的酒那麼淡,可客人絲毫不介意去昂貴的價格去買。
每天,我都能看見許多的男人帶着女人在這裏廝混,男歡女愛紙醉金迷是這裏最亮眼的風景。
王盾和我很少說話,即使在店裏,沒事的時候他也只當我是透明的,我沒有跟他解釋過自己和大胡的關係其實跟他想的不一樣,我享受這種冷淡,他越冷,說明他越氣,越氣就表示他越喜歡我,這種心理聽起來確實有些變/態和扭曲。
王盾對我的冷漠和對四首的熱情形成了極大的對比,每天下班后,他都會去另一個酒吧去等她,然後再一起回她們住的地方,有時她們會叫上大胡一起吃夜宵,卻從不會邀請我,王盾和大胡還是鐵哥們,這點讓我有些失望,我以為,他會跟他從此斷交,帶着我去另一個地方,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離開四首。
可是,他沒有。
我和大胡在家裏一直相敬如賓,我們心裏都明白,那一夜的事不過是用來刺激王盾的,不會再有第二次,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趁人之危,曾跟我道過幾次歉,我說,如果真的覺得虧欠,就答應我再也不要提了。
有天,四首在台上唱歌下來被一個喝醉的男人拉住了胳膊,她笑着推開,又被人狠狠拉到了懷裏。
“你tm的有毛病吧。”四首用力掙脫,嘴裏吐出髒字,男人揚起手上去就給了她一巴掌“臭婊/子敢罵老子。。”
我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見有幾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保安跑了過去,王盾沖在第一個。
打人的男人身後也去了幾個人,那幾個人清一色的剃着光頭,脖子上掛着金鏈子。
一場混戰在酒吧的角落裏展開了,我看見閃耀的射燈下揮動的拳腳,有人舉起椅子砸了下去。
負傷的王盾躺在醫院裏,頭上被縫了七針,烏黑濃密的頭髮被剃去了一半,蓋着厚厚的紗布,頭上罩了層白紗網,左邊的眼睛腫的只剩一條縫,右腿打着石膏,固定懸挂着。
大胡帶我去看他,我手裏拎着水果站在他的病房外,四首坐在床邊幫他擦拭身體,王盾的嘴巴一動一動的好像在跟她說著什麼甜言蜜語,否則她怎麼會笑的那樣甜美。
沒想到在醫院還能看到這種場景,都傷成這樣了都不忘哄她開心,我把手裏的水果往大胡胸口一塞,轉身就走了。
我恨他們的甜蜜,更恨王盾的欺騙,他說對四首隻是生理上的喜愛,可卻為了她奮不顧身,付出血的代價。
“四首住院了”大胡從外面回來,頭髮濕漉漉的。
“外面下雨了?”我掐掉香煙淡淡地問了一句。
“嗯”他應了一聲,把客廳的窗帘拉開打開陽台的窗戶“沒事別抽那麼多。”
窗戶一開,我聽見外面的雨聲,家裏的空氣變得清新,不再那麼渾濁,煙味散的差不多了,大胡又將窗戶關上囑咐我早點休息。
“她怎麼了?”我靠在沙發上慵懶的問了一句。
“懷孕了,宮外孕”大胡嘆了一口氣“煩死了”
“那她不能去唱了”我用鼻子哼了一聲,語氣有些幸災樂禍,那個孩子肯定是王盾的,想到這裏我的心又是一陣抽痛,雖然早已知道他們住在一起,可聽到“懷孕”這個詞還是讓我不禁聯想到一些畫面,這些畫面令我無比心痛。
“嗯,我得趕緊找人”
“我可以試試么?”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你?別開玩笑了小初。”他以為我在開玩笑,掃了眼茶几。
“我沒喝酒,我說真的。”
之後,我用了一分鐘的時間向他毛遂自薦,我告訴他我受過專業訓練,還編造了許多莫須有的戰績。
他將信將疑地看着我,他的眼神似乎在問:“你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