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斷崖歷險
眼見天色一晚,我和雪異尋了兩間小旅館,吃罷飯各自住下。-====-半夜時分,隱隱有敲門聲,我迷迷糊糊地打開門,一見竟是雪異裹一身寒氣進來了。
“你去哪裏了?”我拉住雪異的胳膊,只感到冰涼徹骨。
“怕你擔心,我自己去打聽了。我知道書冢在哪裏了!”雪異一臉興奮。
“你向誰聽?在哪裏?”我驚奇道。雪異和我一樣,也是第一次來這裏,莫非她還有故交在此?
“別忘了我的出身,”雪異詭秘一笑,“在這裏找到同類太容易了,像聊齋宮、狐仙園什麼的,雖說是人類建造的景點,但以狐之靈氣,自然會有一些同類尋到此處長居。在此地居住的多是青狐和赤狐。而赤狐也主要分佈在西藏,與我們白狐家族多有交往。從它們那裏我打到到,本地的狐狸每年都有去黌山上祭拜的習慣。”
“黌山?”
“對。黌山在淄川東北角。但它們每年上山祭拜,卻不知為何而拜,又為誰而拜,怕只是本地狐族從老一輩那裏流傳下來的一種習慣罷了,不知什麼原因,祭拜的原因沒有傳下來,有狐認為是去拜山,有狐認為是去拜山中神仙,據說黌山上有一個金盆底,裏面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金盆底外面有三道紫金箍,每六百年打開一次,民謠曰:打開黌山,山東無窮漢。或許狐族一拜這樣的靈山,便會引來福氣。”好久沒見雪異像放機關槍一樣地說話了,她啪啪啪啪就說了這麼一大堆,我卻聽得不知所以然。
雪異繼續說道,“我想那必是蒲松齡的書冢!狐族並沒有拜鬼神的傳統,更何況那些財寶對那些普通的狐狸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
我一聽,深覺有理,心中不由對雪異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個大大咧咧的女孩還有如此用心的時候。
眼見雪異凍得直打哆嗦,便讓她坐進了我的被窩裏,我坐在床邊和她商量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凌晨兩點。
“趕緊睡一覺吧,否則明天又被精神了。你睡這裏,我去你屋睡。”說完我打個哈欠,就要起身。雪異忽然拉住了我,“蘇東,要不你就在這裏湊和一晚上算了。夜裏太冷,那屋冷床冷被的,暖熱天都亮了。”
我看着雪異那有點渴盼的目光,心下一動:似乎,前些天我們已經是戀人了。若強走,倒顯得過份。
我遲疑了片刻,還是進了被窩。雪異身子一蜷,鑽進了我的懷裏。我們雖然真真假假的有了一段感情,但還從來沒有這樣在一起呆過。~~~~想到雪非,我有些心酸,但懷裏的雪異仍一身冰涼,想不出她是怎麼在野外尋覓了半夜打聽消息,不由又有些憐惜,抱得雪異緊了些。雪異的臉貼着我的胸,能感覺到心窩處她呼出的熱氣,潮潮的,暖暖的。
兩人都不說話,就這樣抱着睡了一夜。天一明,我們同時醒來,睜開眼睛,彼此的鼻尖不過兩三公分遠,能清晰地看到雪異那又長又翹的睫毛。
雪異睜着大眼睛看着我微微一笑,說道,“咱們起床吧。”說完自己先坐了起來。昨晚本來雪異是和衣而睡,可能是覺得不舒服,不知何時她已將外衣脫掉,只穿着秋衣秋褲。秋褲是緊身的,雪異在我臉前一坐起來,那褲腰往下拉去,露出一段雪白光滑的腰,近在眼前,幾乎蹭到我的臉。我不忍看,忙平躺起來,眼睛看向天花板。
見我沒起,雪異笑着推推我,“快起吧。”我微笑着答應。雪異忽然俯下身,在我眼睛上輕吻了一下,說,“雪非等着我們救她呢。”
一聽雪非,我忽一下坐起。但腦中一片空白,救好雪非后該怎麼辦?雪非還會回來嗎?
吃過早飯,我和雪異來到了黌山。黌山半山腰下尚還好些,坡度較緩,一過半山腰,山勢陡起,林密路滑。黌山海拔雖然只有320米,但花了我和雪異大半天的時間。我們氣喘吁吁地坐在山頂,低頭四顧,隱隱能看到中天門、南天門、玉皇閣、鄭公書院、碧霞祠、仙姑庄、功德林。這些都是古人仿造泰山而建,所以黌山又被稱為“小泰山”。
我們一邊查看地形,一邊解開外套涼快。忽然,一陣涼風伴着樹林的嘩嘩聲,從東南方向吹來。身上汗水頓時消去,不由背後起了層層涼意。
“這有點像陰風。”雪異說道。
東南是向陽之地,怎麼會颳起陰風?我心生疑惑,拉住雪異的手道:“走,咱們看看去。”
在密林中我們一腳高一腳低地走着,一邊查看尋找着像是書冢的石丘。因為看過蒲松齡墓,其擺放的方位是“頭枕萬山,腳向黌山”,典型的一個卧牛地。而以狐族之靈氣及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傳統,在選擇它們恩的人書冢時,必會是類似甚至更好的一個風水寶地。所以我更關注那似形似卧牛的石丘。
雖是石頭山,石丘四處都是,但哪一個都不像書冢。走了大約有半個小時,感覺山勢漸漸向下,走到林稀處往後抬頭一看,剛才休息的地方高高在上。
“原來咱們是在下山啊!”我看着剛才呆過的山頭沖雪異道。
“是啊——啊——”雪異正扭過頭和我說話,忽然驚叫起來,身子嘩一下就向下滑了一半,我猛一彎腰抓住了她的胳膊,結果連我也一起被帶着滑了下去。轉眼間滑下數米,我仍緊緊地抓着雪異,看到一棵碗口粗的酸棗樹,不顧上面有刺,一把抓住。我們兩個這才停了下來,心驚之餘,我四處一打量,心中不由大叫不妙,原來滑下來的地方是一處斷崖。斷崖高近百米,只因崖邊也密密麻麻地長滿了樹木,而斷崖對面也是密林,兩邊的密林一重疊,竟使我們沒有看到腳下這二十米左右寬的一個峽谷。
我們兩個低頭一看,腳下的山谷離我們尚有幾十米高,下面怪石林立,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必成碎骨。抬頭看上面,也有十幾米,陡滑難攀。我和雪異不由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蘇東,你流血了!”雪異抬頭看見我的手抓在酸棗樹上,手被劃破,血順着胳膊流下來,不由帶着哭音問,“你疼不疼?咱們該怎麼辦?”
“別怕,咱們不會有事的。”看着心疼得落淚的雪異,我心中一暖,男人豪氣頓生,一邊拍她的肩安慰着她,一邊四下打量着環境,看是否有逃開的路線。
不看還好,一看心中頓涼,不但這呈九十度角的斷崖上根本沒有出路,就是我手抓的這棵酸棗樹的根部也在簌簌地落着小石塊。原來這酸棗樹雖然長得粗,但全憑一根根姆指粗細的細根扎入石縫吸取水分,並不堅固。雪異也看出了這救命小樹隨時可能被拔出來,不由臉色蒼白。
眼見有幾根酸棗樹的樹根已經被我們兩個人的體重拉斷,雪異忽然幽幽地說道:“哥,這段時間謝謝你,我過的真的很幸福!以後你多保重。”
一聽這話,我情知不妙,大叫:“雪異,不要傻,要活咱們一起活!”說罷抓雪異抓得更緊。本來掉下來后,雪異也一直緊緊抱着我的腰,但現在她卻苦笑着說,“不行,樹根太細,要是這樣的話,咱們兩個都活不成。”說完不但自己鬆開了手,還使輕地掰我的手,讓我鬆開她。
一落下去必然粉身碎骨,我哪裏肯鬆手,死命抓住她,大叫:“雪異,不要犯傻,你要下去了,我也決不獨活!”
雪異聽我這樣說,不由又緊緊抱住我的腰,嗚嗚地哭了起來。
那酸棗樹本就不堅固,經我們這般一折騰,更加鬆動。情知要落下去,我提前做好了準備,一方面往下瞅有樹林的地方,一方面抓着雪異的手臂暗暗用力,準備等落的時候,藉機將她推到我的身體上面,讓她落下時能壓在我身上,總好過摔在山石上,或許也可倖免一死。
當所有都準備好,當那酸棗樹即將被連根拔出時,我猛一用勁,將雪異拉了起來,抱在了我胸前。雪異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大叫:“哥!不!”與此同時,那最後殘存的幾根樹根咯嘣一下斷開,我和雪異都大聲“啊”了起來,迅速朝山谷里跌去。在跌的過程中,我腦子尚清醒,知道在左邊的樹林更密,於是腳在崖壁上狠命一蹬,我們兩個朝着我提前看好的目標跌落而下。
耳邊風聲呼呼,緊接着隨着“嗡”的一聲,我失去了知覺。
糊裏糊塗的,我只覺得口渴得厲害,我大聲叫着:“渴!水!”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到有液體滑入喉嚨,頓時火燒火燎的心口清涼了許多。如此喝了四五次,我慢慢睜開了眼。首先看到的是一臉血跡的雪異,她口裏含着一口水,正朝着我的嘴張開。原來,雪異見我口渴,又沒有盛水的工具,她跑到了七八米外的小溪邊喝滿滿一口水,再跑回來喂我。
見我醒來,雪異的淚嘩一下流了出來,口裏含着水,說不得話,但身子激動得顫抖起來。她把自己的嘴放在我的嘴上,於是,細細的水流進了我的嘴裏,甘甜怡人。吞下去后,我神情氣爽,不由緊緊抱住了雪異。
“哥,你還活着!”
“雪異!我們還活着!”我和雪異緊緊抱在一起,地上遍地山石,我們也不感到硌,在地上打起滾來。
我和雪異在地上轉了十幾圈后,我翻在了她的身上,抱緊她的脖子,狠狠地吻起來。雪異也哭着狠命地吻着我。
劫後餘生,活着真好!
從未有過如此甘甜的長吻,吻得兩個人都恨不得鑽入對方的身體。吻過後,我們仍抱在一處,看着對方傻笑。
天色不知不覺暗了下來,忽然想到雪非,我趕緊拉着雪異起來,說,“咱們快去找蒲松齡的書冢吧,若能在天黑前找到,那麼咱們今晚就可以挖了。”很奇怪,以前我和雪異親熱時想到雪非,我就滿心愧疚,但這一次,我卻是如此輕鬆。我仍緊緊地攬着雪異的腰,經過生死患難之後,突然覺得我和雪異的情,該是命運的安排,我再也捨不得,再也不忍心,讓這個表面堅強其實也很柔軟的姑娘,受到半點委屈。
她也該享受愛!
從現在起,我要從骨子裏疼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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