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第203章

智瑤負手而立,看着執政府外的天空,誓師大會已經過了,動員令已經下了,此時的晉國國都,處處瀰漫著緊張喧囂,而身處這緊張喧囂中心的智瑤,此時靜靜的呆在執政府中,等候着一個消息。

沒過多久,他的心腹豫讓進了來,有些猶豫的出聲叫道:“執政。”

智瑤沒回頭,淡淡道:“如何?”

豫讓猶豫半響,還是回答了智瑤的問話,道:“上卿他不肯來,他說,他終是趙氏家主。”

智瑤站在那裏,沒說話,然後良久,突然爆發的智瑤一把抓起身側的燭台,發狂的大叫着仍在地上,然後又大步向前,一把抓起案几上的香爐摔在地上,也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五官都顯得有些猙獰的智瑤此時氣喘吁吁,眼神透着一股別樣的陰狠冷厲,讓一旁沉默的看着智瑤爆發的豫讓都有些膽戰心驚。

就在殿中緊繃若此時,豫讓卻見執政府正殿外有侍從遠遠的探頭探腦,豫讓小心翼翼動作十分安靜的默默退出正殿,招來那似乎有事情要回稟的侍從,小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侍從道:“燕國使節於前日所談之結盟之事,燕國國君有應。”

齊國,臨淄,田舒立時轉身,看着來稟報消息的斥候探兵,眉目間滿是詫異,道:“你這消息確實嗎?”

那斥候探兵道:“確實,據說燕國已經派遣信使通知在晉國的使者,同意晉國的結盟條件,燕國大軍七萬已近在集結了,運糧的大批輜重車已經先向燕國與中山國邊境進發。”

田舒揮了揮手,讓斥候探兵退下,然後眉頭皺的死緊,目中滿是凝重,間或劃過几絲疑惑。

在一旁也聽了斥候探兵回報的江奪也皺眉,道:“燕國真的打算去打中山國?。”

田舒皺着眉頭,道:“前幾日邊境斥候傳訊,中山國首輔大臣公孫啟病逝,也許燕國覺得機會難得,想要趁火打劫”,說到這裏田舒又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姬服人不會這麼糊塗,阿瑜也不會這麼糊塗,中山國國內雖然混亂,打中山,贏一仗也許容易,可是燕國得不到多少好處啊,一戰滅中山國根本不可能,一戰不能滅,燕國就會與中山國結怨,燕國與中山國邊境相接,鬧翻了完全沒好處啊,這麼做唯一后好處的只會是晉國,畢竟晉國與中山國才是死敵啊。”

田舒想了半天,還是想不通,皺着眉思索着,而一旁的江奪見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已經朝着邊境運糧了,難道能是假的,那燕國也太有錢了,這麼浪費糧食也不心疼!?”

這個時代不比後世,有機械化的運輸工具,運輸糧草全靠馬車牛車等等的工具,而馬匹很多因為要在打仗里作為士兵的坐騎,所以通常不會配備給後勤運糧的民夫,也就是說輜重運糧隊通常都是靠牛車,牛車的行進遠比馬車要滿,而在路途中,牛也好,運糧的民夫也好,也是要吃飯的,所以許多時候一旦糧草運到戰場上,可能路途上就要消耗掉四成甚至更多。

運輸糧草的艱難,歷代不絕於史書,也因此,後世劉邦點功臣時,蕭何為第一,劉邦以後,軍中凡是出色的將帥,對於朝中主蕭何事的朝臣,都是極為尊敬的,傳說中宋□□趙匡胤一次逛皇宮時,見到昔年為將時朝中主蕭何事的文臣畫像,詢問得知其人已經去世,以帝王之尊長拜之。

這是夏瑜那個時空的事情,江奪自然也不知,但同為軍中將,江奪也是明白運糧的艱難,這也是為什麼江奪聽到斥候探兵回報燕國已經向燕國與中山國邊境進發時,會感嘆燕國是在浪費糧食。

田舒聽到江奪的話,搖了搖頭,道:“不對,燕國現在的國土與狄人相接,買馬容易,我聽說他們的輜重隊都用馬車,運糧快,自然消耗就小……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燕國這樣作為,會不會是在佯動作假。”

江奪聽到田舒的猜測一愣,道:“這……難道他們連晉國都騙?我聽我們派在晉國的細作回報說,燕國已經派信使前往晉國,通知燕國使節,同意晉國的結盟條件,願意幫助晉國攻打中山國以作為晉國攻齊的牽制,這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服人跪在太廟之中,跪在燕國列代祖宗靈位之下,閉目靜靜祈求:祖宗有靈,保佑燕國收復故土,還於舊都,祖宗有靈,保佑燕國收復故土,還於舊都,祖宗有靈,保佑……

一遍又一遍,服人不知道跪了多久,祈求了多少遍,直到廟外鼓聲響起,服人才睜開眼。

從太廟裏出來,看到等在那裏的夏瑜,夏瑜也看着服人,道:“君上。”

只有這兩個字,多餘的夏瑜一句都沒多說,而服人也看着夏瑜,深吸一口氣,道:“阿瑜,這十幾年的卧薪嘗膽,在此一搏了。”

夏瑜神色淡淡的道:“我燕國必勝。”

服人耳邊聽得夏瑜的話,站在太廟的高階之上,俯視着下面清晰可見的燕國宮室,握緊了隱在長袖中的拳頭,神色堅硬狠厲,道:“必勝,必須勝。”服人吐出這句話時,目視南方,聲音里有着說不會出恨意與決絕。

齊國,臨淄,上將軍府,有斥候一日三進,日日不絕於北地消息,當最新的燕地探報送到田舒手中時,田舒噌的從案幾後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回稟的探報,道:“燕國國君親率七萬大軍征伐中山國,姬服人瘋了嗎!?”

愣愣的看着手中探報,還沒等田舒做什麼反應,就有上將軍府家僕匆匆而進,稟報道:“稟上將軍,老大夫回城了。”

田舒還沒等燕國國君親征中山國的消息中反應過來,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又一愣,上將軍府中家僕通常都稱呼田舒的父親田至為老大夫。

田至年紀漸長,但並未在臨淄致仕養老,而是仍舊在外任職地方大夫,田舒亦曾勸過自己的老父親不要再太過辛苦,但田至嘆了口氣,道:“老太師已經不在了,你父我無能,不能如老太師般匡扶朝政,鼎力田氏,只有去地方上,能夠給齊國百姓做點實事,你父我才覺得自己不算是老而無用。”

田舒聽到老父如此說,也不就不再試圖勸阻了,反而親自送老父田至到地方赴任。

田舒知道,昔年老太師去世時的種種,田至雖然為了保住家人尤其是自己這個兒子,做了些在時人看來有些不夠忠義的事情,但田至這個老太師一手提拔起來的理政之臣,論本心,其實一直是有心為田氏為齊國好好做些事情的,父親年紀大了,有些事情,語氣勸阻,不若隨其心愿。

田至在地方日久,現在下仆卻回稟說他回城了,怎能不讓田舒驚訝。

然而還沒等田舒驚訝多久,便又有家僕匆匆跑進來道:“老大夫進府了。”

田舒一聽,顧不得其他,急急整了整衣襟,便出去迎接自己的老父親了。

田至老了,鬚髮幾近全白,由家僕下人扶着,邁過將軍府的正門,正往府里走,田舒急急從裏面奔出來,見到自己的父親,先行施禮,施禮完畢便撲倒田至身側親自攙扶着自己的老父親向將軍府裏面走。

田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太多表情,但越是往這府里走表情漸漸變化,有了几絲淡淡懷念之色,再後來,及至進了將軍府內廳也就是昔日老太師田彪辦公做事的地方,田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是流下淚來,老淚縱橫。

田舒如何能不知道田至為何流淚,只是知道又如何,有些事情無言可解,田舒扶着田至坐了下來,看着用袖子擦拭着眼淚的田至,良久,田舒才開口道:“旅途勞苦,父親年事已高,何必奔波。”

田至看着這間屋子,又看了看在自己下首執禮甚恭的兒子田舒,神色複雜,良久,嘆息一聲道:“舒兒啊,你怪我嗎?”

當年老太師病重,夏瑜出事,田舒記得要往外沖,卻被田至硬生生派人打暈了捆起來給圈在府里不許出去,此時田至這麼問話,田舒當然知道是指當年之事,田舒笑了,笑的時候眼中微微含淚,道:“父親是為我,也是為了我們家上下這麼多人的性命,我怎麼會怪父親呢。”

田至嘆了口氣,道:“舒兒,我這一輩子,小心翼翼,也不知道是對是錯,為父老了,我……我見不得再有……阿瑜他雖然……我一直把他當半個兒子看待,可是你才是我的親生兒子,比起阿瑜,我更看不得你有事啊。”

田至這麼一說,其實田舒已經知道他的老父親要說些什麼了,嘆了口氣,田舒神色有些微黯然,道:“父親是為了我不接受執政的任命而來的吧。”

田至嘆了口氣,道:“舒兒,我知道你對執政向來是忠心耿耿的,但是你要知道此時執政已經是齊國實際上的君主,不是以前和你一起吃喝玩樂的兄弟了,更何況他的內室是田趙氏,而田趙氏對昔日老太師一系,素來是視為眼中釘的,你再這麼推諉下去,你就不怕給自己招禍嗎?”

田舒是神色有幾分寂寥,一種無人可訴說無人可理解的孤寂之感油然而生,田舒微微閉了眼睛,道:“我……我不接受執政任命,不是為了我個人得失,而是為了我們田氏,為了我們齊國。”

田至看着田舒,滿是心痛,道:“我知道,你的本心,我知道,可是那又如何!現在的執政和先執政不同,倒是能容得幾分有才之人,哪怕不是田氏子弟也願意有一定程度的重用,可是昔年夏瑜的事情實在大傷我齊**威,大才之人,不肯來我齊國,小才之人求官求爵心切,卻無大用,這齊國上下,若論軍中威信,若論堪用之才,到頭來還是你是獨一份兒的,可就是因為如此,你已經很是招人嫉妒,此時你又屢次拒絕出戰,難免沒有小人藉機誣衊於你,這些你想過嗎?”

田舒神色漠然不語,田至見田舒如此神色,從懷中掏出一份軍報,遞給田舒,道:“這是執政讓我轉給你的。”

田舒見到那份齊國國府制式的軍報,一下子就明白過了——為什麼老父親辛辛苦苦從地方趕回來,這是來替田襄做說客來了。

田舒心中明了,卻沒對此作過多的反應,只是默默的接過那份軍報,打開一看,又是一愣,道:“燕國送守城器械和各種軍備道燕國南部城池,卻並未派遣人馬南下,燕國南部與我齊國接壤的城池,並未增兵,各處守軍則是加固城池,似乎在着重於守城。”

田至道:“執政已經同意了你的奏表,願意派一支五萬人的大軍北上,防備燕國南下。”

田舒聽得詫異,因為一直以來他都不是要蓄意不接受任命,而是在與田襄是否要防備燕國有分歧所以才抗命,此時聽得田襄竟然同意了派軍北上,便問道:“何人為將?江奪?”

田至道:“不是,是執政正子,田子庄。”

田舒一怔,脫口而出道:“那個小子才剛十五歲啊,乳臭味干!”

田至狠狠瞪了田舒一樣,道:“慎言!”

田舒目中滿是激烈情緒,忽地站起來,卻被田至猛地喝住,道:“你要幹什麼去!?”

田舒道:“大軍置於未冠小兒之手,簡直笑話!執政難道當人人都是阿瑜,可以少年將才,未冠領軍嗎!?我去找執政!”

田至道:“不用去了,執政知道自己的兒子年少,所以令派了趙氏的陪臣和軍中老成持重的人輔助,執政如此做法,只是想要給自己的兒子培養幾個軍中的班底,這也是田趙氏的心思,畢竟軍中你一人獨大太久了。”

田舒聽得此話,苦笑道:“我此時竟成了田須的那般人物了嗎?”

還沒等田至說話,就聽到外面有斥候探兵喊道:“報!報!報!”

田舒聽得那斥候探兵聲音焦急,他治軍日久,已經養成斥候探兵隨時進報的習慣,便道:“進來,直稟。”

那斥候急得氣喘吁吁,一進來便回稟道:“晉國大軍開拔,已經快要逼近廩丘了。”

田至一聽,便有些急了,他雖然不懂軍事,但到底經歷過當年三國伐田的大戰,知道廩丘是齊國東部門戶,此時聽得晉軍逼近,急道:“舒兒,此時應付晉國要緊。”

眼見晉軍已經大軍兵臨,田舒也知道不能再與田襄爭執下去了,嘆了口氣,道:“父親,請您回去稟告執政,我接受國府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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