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許知縣的頭疼事
時光匆匆如流水,許府女眷為了小年宴會緊鑼密鼓地準備,許知縣卻是為了公事眉頭越皺越緊。
“知秋,怎麼了?”歪在病榻上的許太太瞧着夫君的臉色不好,擱下了手裏的葯碗,輕輕地覆手在許大人的手上,兩隻對比鮮明的手在溫暖中閃着光芒。
“最近公事很多!有點雜亂,沒有頭緒!”許知縣鬆開了眉頭,故作輕鬆。
“不要為了瑣事熬壞了身子,我的身子已經成這樣了,家裏的一雙兒女都指着你呢!”許太太的氣息漸低,臉上流轉着哀傷痛楚。
“我知道,你別擔心,好好養身子,芸娘他們都盼着你好呢!”許知縣很敬重他的太太。
安慰一番之後,許知縣離開了房間去了書房,坐下來之後,心裏卻為白天的事情惱火地翻江倒海。
楊縣丞和沈蒔之兩個人當著他的面對上了!
許知縣知道楊縣丞是老狐狸,這麼多年的地頭蛇,手裏握着多少東西,他不用去查都心知肚明,雖然他對楊縣丞有幾分忌憚,但也不想把事情弄大,畢竟他不過是到新央來走個一圈,積澱官聲,然後再謀高處!楊縣丞乾的那些勾當他也不放在眼裏,只要太太平平,不鬧出事情,他也就放任了!
奈何沈蒔之就是咬住了楊縣丞不肯放,兩個人從一開始的面和心不合,鬧到現在撕破了臉,不僅越演越烈,甚至扯出了官府糧倉的事情!
許知縣的臉越來越沉,官府糧倉!沈蒔之他到底知不知道官府糧倉若有差池,可是要對知縣問責的?他以為可以憑此事扳倒楊縣丞,卻不知道老謀深算的楊縣丞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幹着這事,如果不是上面的人授意,楊縣丞哪裏有膽子敢把手伸到官府糧倉?
還記得臨來上任的前一天,蘇州知府親自為他踐行,酒到酣處,知府可是意味深長地贈了他四個字——“難得糊塗”!
等他來了新央,看着半數不足的糧倉,頓時清明——原來難得糊塗的玄機在這呢!
雖然他有吏部陳大人的背景,但是,蘇州知府是他的頂頭上司,他上面的那條線又是直通何許人也?他不知!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事情不能穿幫在他手中!
要不然,他以後去了別處,還有誰肯和他共事?不防着他這個瘟神就不錯了……
沈蒔之,沈蒔之……許知縣的拳頭握的生疼!
“大人,陳大人和唐大人來了!”門外差役的聲音響起,將許知縣的思緒從一團亂麻中拉出。
“快請!”許知縣抹了把臉,提起精神,掛上適宜的笑。
“知秋兄!”陳靖安抱拳行禮,一旁的唐韶面無表情。
“來,來,來,坐!”許知縣熱情地迎他們坐下,目光觸到唐韶那淡淡的眼神,不後背一涼。
見鬼了,許知縣心裏打着鼓,不曉得自己為何如此怕唐韶,唐韶不過是一個五城兵馬司的官差,若不是因為陳靖安的關係,他壓根就不會對他們這麼禮遇,但是,許知縣每次見到唐韶,都不由被他冷硬的氣場威到。
有些人就是這樣,天生的威勢,在人群中出現,方圓十里鳥獸妖邪無顏色。
唐韶是五城兵馬司的人馬,有這樣的氣質倒是很貼合!
甩開心底的不適,許知縣客氣地問兩人的來意。
“聽說沈縣尉抓了幾個逛窯子的人,小弟我想要審審這幾個人,麻煩知秋兄通融!”陳靖安態度陳懇。
五城兵馬司的人辦差,依例地方官府是肯定要配合的,但是誰也不會真的不跟地方官府溝通,就這樣撈過界,否則就會傷了和氣!
“這些犯人和你們的差事有牽扯?”
“嗯!”陳靖安點了點頭,卻不肯再多說什麼!
聞言,許知縣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陳靖安初次拜訪他時,只說是上峰的差事,不便透露,他也不好意思問。這麼一段時間住下來,陳靖安和唐韶兩人整日早出晚歸,也沒聽見什麼動靜,他也就放心了,私下猜測兩人是不是為了上峰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在辦私差。
卻沒想到,他們提出要審沈縣尉抓回來的人!
那幾個逛窯子的人他是知道的,沈縣尉跟他稟報,說是幾人在窯子外面倫奸了一名良家女子,被沈縣尉帶人巡城時正好撞上,所以就將人拘了回來!
人是沈縣尉偶然撞上的,陳靖安怎麼會知道抓了這些人?除非他們一直在暗處盯着這些人……
這個沈蒔之,真不是個省事的!許知縣一陣煩躁。
“好,好,沒問題,明日我就讓沈縣尉把人送到你們那邊,你看,要我安排地方讓你們審問嗎?”許知縣殷勤而周到,心裏卻是有些不安。
“不用這麼麻煩,我哪裏敢讓知秋兄如此勞師動眾,回去讓兄長知道了,又要罵我少不更事!”陳靖安話說得漂亮,卻是變相地拒絕。
許知縣的心不禁往下沉,心裏的不安越加強烈。
一個時辰后,陳靖安和唐韶心滿意足地把那幾個**的犯人還給了沈縣尉。
“韶兄,跟了這麼些日子,總算抓到尾巴了!我說他們這幾個外鄉人,一到新央就扎了堆地往那**跑?合著玄機就在這裏了!韶兄,還是你英明!”陳靖安由衷地佩服唐韶,一臉崇拜。
唐韶連眼神都懶得給他,甩袖子大步離開。
真是臉臭,怪不得他們都說他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陳靖安只敢在心裏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