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送分
佩萊格里尼（manuelluispellegrini），綽號“智利工程師”，這個綽號的源自於佩萊格里尼曾經獲得過民用工程學的證書，也就是說，他其實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工程師。只不過對於球迷而言，工程師這個綽號，恐怕更多的是在形容智利教練紮實的執教哲學。
說到足壇的勵志人物，翻譯出身的穆里尼奧往往是不二人選，近幾年的歐洲足壇，再沒有比魔力鳥騰飛更讓人驚嘆的崛起了。但事實上，比起魔力鳥近乎不真實的神奇，智利人佩萊格里尼的成功其實才是一個更為貼近大眾的勵志劇。出身於南美足壇的佩萊格里尼起步不順，一度輾轉於智利國內的俱樂部，直到入主阿根廷的聖洛倫索才開始讓他的執教生涯步入正軌，並迅速登上南美足壇的巔峰，隨後轉戰河床幫助這支老牌勁旅重回冠軍寶座。04年，他才來到歐洲，執教現在的比利亞雷亞爾，“黃色潛水艇”開始聞名歐洲足壇……
這是到目前為止佩萊格里尼的足跡，只是林森卻還知道，將來智利人還會去皇馬、馬拉加以及英超的曼城。成功、挫折、證明自己、再成功……這才是真真實實的勵志劇。佩萊格里尼就像一隻不死鳥一樣，每次總能浴火重生。只是，這還不是林森最佩服佩萊格里尼的地方，生活本來就是這樣，跌倒、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除非死了，否則你終歸是要爬起來繼續前行。比起這個，佩萊格里尼總能放下身段、讓自己像一個泥瓦匠一樣一磚一瓦的建立起自己的高樓大廈，這點尤其難能可貴。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的教練都能從皇家馬德里的高樓大廈走出來之後，還肯彎腰走入雜亂的工地去重建自己的理想。
如果可以選擇，林森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面對佩萊格里尼，至少不是這場比賽，雖然林森在賽前發佈會上說得無比誠懇和內涵：對於現在的馬競來說，對手是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馬競必須先戰勝自己。
只是，如果能選擇對手，林森真的希望自己的對手慘一點、再慘一點，最好傷兵滿營、人心思動。既然沒得選擇，不幸成為落水狗一方的馬競，只好拚命游上岸，誰要是想打，拼了老命也要咬下幾口肉來。
0708賽季，西甲第34輪聯賽，比利亞爾雷亞爾主場迎戰馬德里競技。
“如果本場比賽馬競再輸掉的話，那麼馬競將創造一個建立歷史上最長的連敗紀錄；如果馬競本場比賽丟超過三個球的話，那麼，不用等到賽季結束，馬競就會創造一個單賽季丟球最多的紀錄；如果本賽季本場比賽不能進球的話，那麼，加上上個賽季，他們也將創造一個四十輪進球最少的紀錄；如果……”解說員一系列排比句說得慷概激昂，只是說的內容卻讓酒內的所有馬德里競技的球迷臉色從紅到黑又到白。
即便是最樂觀的馬競球迷，也對這場比賽不抱太大的希望，解說員說的一大堆如果，其實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在比賽之後成為事實，目前排名第二的比利亞雷亞爾，本賽季即便是巴塞隆拿那都沒能從他們的身上討到多少好處，更何況現在的這支馬德里競技。
比賽還沒開始，巴爾桌子上的瓜子殼已經累了一堆，啤酒更是灌下去好幾聽，從櫃枱走過來和巴爾坐在一起的弗蘭克一臉無可奈何的看着他，球迷一旦帶上狂熱二字，在看球的時候，就不是什麼理智可以約束的了，在這個時候，別人最好少去招惹。本賽季的馬競，對巴爾來說，就像是被人扒到只剩下最後一道屏障的老婆，偏偏他還必須睜着眼睛看。
“前幾天的事，是你們乾的？”弗蘭克抿了一口啤酒，打破沉默。
“哼。”巴爾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默認還是不屑回答。
“這樣不好。”弗蘭克搖了搖頭，“不過我們是球迷，不是流氓。你們這樣做，根本於事無補。你知道吉米最討厭的就是這個。”
“你少提吉米。不是還有足球流氓么。”巴爾又是一聲冷哼。
弗蘭克頓時哭笑不得，連足球流氓都出來了，看來自己的這位老友的確是讓馬競氣得不輕。
“怪只能怪他倒霉，在錯誤的時間來到錯誤的地方，還是以一個錯誤的身份。”巴爾抬眼看了一下懸在半空中的大屏幕，粗聲粗氣的說道，“他要是識相，就早點滾蛋。”
“也不盡然。上一場比賽的中場變動，還是很有想法的。我不覺得你看不出來。”
“有想法有個屁用。人家聽他的么？即便讓他廢了對方的雙翼，進攻怎麼辦？沒解決進攻上的問題，不進球能贏球嗎？”
“那也得一步一步來不是。”
“馬競沒那時間讓他一步一步來，他也沒時間這樣一步一步來。”
當兩個球迷湊在一起、尤其是這兩個還是老球迷的時候，談話就很容易變成討論，討論又會很容易變成爭論，爭論起來，別說是林森這個半路和尚，就算是弗格森親臨，在他們的面前，也難保不會被扣上一頂球盲的帽子。
“我們來打賭。”氣不過巴爾的固執，弗蘭克終於有點惱火了，氣哼哼的說道，“就這場比賽。”
“怎麼，你還想賭那個小子贏球？”巴爾冷笑着說道，“行啊，別說贏球，不輸兩球都算贏你贏，就賭你上次收藏的那雙阿圭羅簽名的球鞋，正好給我孫子，以後培養成接班人。”
“好！”弗蘭克一口喝乾啤酒，“賭了。如果你輸的話，我也不要你什麼東西，只要你照巴爾的意思，退出aaa就可以！”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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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當佩萊格里尼帶着禮貌的微笑主動走過來跟自己握手的時候，林森其實非常清楚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人心中的吶喊聲，比利亞爾雷亞爾同榜首的皇家馬德里的積分差距並不算太大，只有五分，五輪追五分，似乎只能指望皇馬自己犯錯，但絕非大到主動放棄的地步。
林森和佩萊格里尼其實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兩人在當教練之前都有一份正當的職業，這大概就是佩萊格里尼對林森如此友好的原因，就這點而言，也許沒有誰能比他更了解此時林森的處境。林森注意到了佩萊格里尼頭頂上的顏色，似黃非黃，介乎黃綠之間，是從未出現過的顏色。這個顏色，又代表什麼意思？林森有點好奇，失望和興奮之間？同情么？還是可憐？
應該是同情……
比利亞雷亞爾的主場有一個非常浪漫的名字，厄爾馬德里加爾(elmadrigal)，翻譯過來，就是情歌的意思，因此，這個球場也叫情歌球場。本賽季的比利亞爾雷亞爾，也的確對得起這個名字，對球迷而言，有比這個更好的情歌么？球隊令人驕傲的戰績讓這個只能容納兩萬兩千人的球場在賽季的後半段幾乎場場爆滿，球迷們用這種方式最直接的方式來表示自己對球隊的滿意，但當馬德里競技作為挑戰者出現在這裏的時候，這裏居然沒有噓聲，甚至居然還有些許的掌聲。
這是，把馬德里競技當成送分童子的意思？
林森心中冷笑。
佩萊格里尼是個四四二的信徒，比利亞雷亞爾也是目前西甲所有球隊當中不多的和馬競一樣採用這個陣型的球隊，不過不同於馬競的衰陣，智利工程師手上的四四二，卻非同小可，姑且不論諸如三角式的傳球細節，單純從陣型上，智利人的陣型就不像馬競的這麼死，同樣是四四二，智利人就在中場的那個四當中做了太多的文章，3+1中路屏障、2+2增加創造力、1+3高位壓迫……看了好幾天的錄像，雖然累了點，但並非毫無所獲，林森簡直是大開眼界。
看着對方的首發陣容，林森下意識的進入掃描模式：五人深綠、四人淡綠、兩人透明。深綠的五個人當中，甚至有兩個接近了顏色蔓延的金身級別，一個，是前阿森納的法國球星羅伯特·皮雷斯（pires），另一個，則是未來阿森納的西班牙球星聖迪亞戈·卡索拉（santiagocazorla）。一個明顯剛從金身褪下來，另一個則正在向金身進軍。
這的確是一支正在向冠軍進發的球隊，他們所缺少的，用林森的視角來看，僅僅是幾個能渾身發光的球員罷了。
隨着主裁判一聲哨響，比賽揭開大幕。
率先開球的是馬德里競技，弗蘭和路易斯－加西亞僅僅是一個撞牆，就把球踢回本方本場開始組織，然後兩人迅速向前推進。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抬眼望去，場上的十一個人就如同十一枚入局的棋子，瞬間展開，錯落有致的分佈於綠色的棋盤。從衣着光鮮的站在場邊開始直到今天，始終平靜的面對一切的林森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如此的興奮。
十一個人，十一頂綠油油，何其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