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垂死病中(三更)
院外傳來開門聲,呆毛“咦”了聲,揚聲說道:“是你呀!”
我眉梢挑起。
聽語氣,是呆毛認識的,但又是它不過分熟悉的。
隨後我便聽到有人說話:“這個小獸是……”
另一個熟悉聲音響起:“野猴子呢?”
我頓然大喜,花戲雪!
聽到他們走來,我高興從床上支起身子:“狐狸!”
他和一個胖乎乎的矮個男人自外進來,矮個男人邁過門檻抬起頭,叫了一聲“哎呀媽呀”,往外面跳回去。
花戲雪瞪大眼睛,俊美容貌極少見的露出這般驚愕神情:“野猴子?!”
看着他快步走來,我喜不自勝:“狐狸!你們自哪兒過來的!”
矮個男人打開一把摺扇,定了定神後進來:“這位是……”
“他是誰呀?”我也有此疑惑。
“姑娘還真是垂死病中驚坐起,笑問客從何處來。”矮個男人說道。
“……”
“她便是我們大東家。”花戲雪說道。
“咱們合作夥伴來着,”我費力拍一拍他的肩膀,“你就不用叫我大東家啦,平起平坐,平起平坐。”
他垂頭看着我的手,仍是驚愕目光:“野猴子,你的手……”
“不會弄髒你衣裳的,在皮下呢。”我說道。
“你怎弄得這般嚴重?”他關心看着我,深邃眼眸斥滿不安,“我六個月前去找過你,你那時還在睡,可你好好的,脖子和手背都還沒有,現在怎麼黑成……”
“黑成一塊炭啦,”矮胖男子紅着眼眶說道,“大東家,你可不要出事。”
“我沒事,”我說道,“我嘗新鮮,故意折騰的。不過,既然叫我一聲大東家,你不覺得你該自我介紹下嗎?”
“哦,哦!”他抬手揖禮,“大東家,小的叫李颯亦,英姿颯爽的颯,不亦樂乎的亦!小的擅長作圖,專工梓匠圖紙,擅建房造船。”
“他是一隻猴精,”呆毛說道,“他應該是他們猴群中最胖的一隻。”
李颯亦朝呆毛看去,笑道:“這個小東西怪可愛,大東家,不知是個什麼妖?”
“放肆!”呆毛叫道,“豈容爾等在本……我面前無禮!”
“這……”李颯亦尷尬說道。
“天下工匠很多,花戲雪將你親自帶來,說明你本事極高。”我說道。
“不是,”花戲雪說道,“剛好遇見他,順路帶來的。”
“呃,”李颯亦撓頭,“也,也不好這麼說的,我確實在此方面天賦較強,極有造詣。”
“好,”我點頭,“若你真的厲害,報酬不會少你的。”
說著,我轉向花戲雪:“狐狸,你怎麼來了,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去太雲仙境尋你,他們說你在這裏,我便來了,”他目光又打量我,“猴子,太嚇人了,你真的沒事?”
“大東家這模樣,若是看誰不爽,往那煤堆里藏着,乘其不備跳出來,絕對將此人嚇得半死。”李颯亦說道。
我被逗笑:“無聊之人才那麼干。”
李颯亦這時以胳膊撞一撞花戲雪。
花戲雪朝他看去。
李颯亦輕輕比了個眼神。
“你們這是?”我不解。
花戲雪皺眉看着我,好看的眉心隆起一個小丘,這男人,俊美無暇到皺眉都這般好看。
“你要說什麼?”我問道。
他看了李颯亦一眼,淡淡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自太雲仙境下來時,遇見一對男女,女子口中出言不遜,一直在罵人。”
“一開始,我們尚不知她在罵誰,只覺得此女子嘴臟,等我們快經過離開后,卻聽她說已經寄信去給十巫,要讓大東家和大東家的師父好看。”李颯亦接道。
“該不會是絳眉吧?”呆毛說道,“你們所見,可是一對師兄妹?”
“這便不清楚了,”李颯亦皺眉,摸着自己圓滾滾的下巴,“兩個人戾氣都頗重,以及那女子口中髒話甚是難聽,詛咒也極其惡毒,哎,留給我的印象頗深。”
我覺得,應該便是絳眉和莫語空了。
這對師兄妹竟還留在東荒,並且還不死心,都被逐出師門這般慘烈了,居然還想着要尋我的麻煩。
細細想來,我和他們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嗎?每次都是他們先惹我,至於恨成這樣么。
我靠回身後的大軟枕上,有些累的將書擱在一旁。
“不用管他們,”花戲雪說道,“約莫就只是阿貓阿狗的角色。”
“不得不防啊,”李颯亦說道,“大東家,閻王好對付,小鬼最難纏!”
“屁!”呆毛叫道,“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閻王!”
“你怎知道?你死過?”李颯亦朝它看去。
“你放肆!”
呆毛在床邊站起,墊了一個床的高度了,個子仍遠不如花戲雪,勉強和李颯亦相平。
“天下皆無主,六大界都無,冥界也無!”
“呆毛,”我說道,“莫在無意義的話上再爭執。”
“猴子,你累了?”花戲雪看着我。
我點點頭。
說幾句話,就快沒力氣了。
“大東家,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李颯亦眼眶變紅,“我還等着跟你享榮華富貴呢!”
“你閉嘴!”呆毛周身的絨毛乍起,身後彩羽大現,“再敢胡言,我吃了你!”
李颯亦躲到花戲雪身後,沒說話了。
呆毛“哼”了聲,去桌旁倒水,端來我跟前:“主人,先喝口水緩緩。”
喂完我水,它將被子往上提了提,說道:“主人,要不先睡一覺。”
我搖頭:“不了,睡不着。”
抬眸看到花戲雪,他深邃眸中翻湧的巨大情緒近乎悲切。
我頭皮一麻:“我真的是瞎折騰玩來着,你大可不必這樣。你再這樣看着我,我覺得我真要死了。”
“別胡說!”呆毛的小爪子覆上我的嘴,“不可以說死字!”
“……”
“猴子,”花戲雪極少見的以這樣溫柔的聲音同我說話,“你真沒事?”
我點頭:“真沒事。”
他忽的傾身下來,伸出手擁住了我。
一個簡單的擁抱,不輕不重,我靠着他的肩頭,卻忽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