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既往

第17章 既往

記得馬老師皮膚有點不健康的蒼白,有一張倒掛眉毛苦瓜臉,表情獃獃的,也是不愛笑,笑起來像哭的主,平時一副總是睡不夠的模樣,說話愛歪着脖子,學生們背後稱她為“歪把子機槍”。

就因為據說駕馭學生很嚴厲,眼睛從不揉沙子,已經有班上學生背地給她加上老處女榮譽稱號了,其實她真實芳齡應該20歲不到。

馬老師不是我們班班主任,也不上我們班數學課,從不和我打過交道,記得她是一班班主任,剛巧新來教數學的男老師也分派教一班的數學課。

看起來奇怪,一個班倆數學老師,其實馬老師一直是三班的數學老師,因為一班班主任上學期調走了才繼任做了一班班主任,仍然兼住三班數學課,結果兩個班學生都怕她,背地給她合併尊號為“歪把子機槍老處女”。

遑論什麼年代,愛傳八卦的人總是絡繹不絕,那是童叟無欺、老少咸宜的強大本領,初一小屁孩一樣很傳統會傳八卦,沒過多久,我就聽到有同學很神秘地傳說馬老師在倒追新來的王老師。

他們確實有那個環境,都是一個班的老師,需要經常交流教書育人的經驗招數,同時還是住隔壁的鄰居。

一班教室的盡頭就是學校教工集體宿舍,一溜的紅磚平房,很多單身老師都住在那裏。

倆一班老師都挨在一塊住着,孤男寡女,彼此交流,熟能生巧,熱極生火,再說倆人面相異常融合,笑起來都像哭,簡直是太有共同語言了。

不久我便親眼目睹過,看到馬老師獃獃地苦着臉在王老師門前等他,王老師過一會就耷拉着臉走出門,然後倆人一齊出行不知去向。

雖然王老師身高1米7有多,馬老師才高1米5多,當年還沒有興穿高跟鞋,身高相差不少,他們站在一起是不怎麼和諧,卻也不妨礙他們天天湊在一起。

後來我還見過女的經常給男的到飯堂打午飯,因為我中午因路遠不回家也在學校飯堂開飯,看見馬老師捧倆飯盒打飯,就知道那是咋回事。

我還聽人說馬老師總是給王老師洗衣服,連襪子、大內都洗,聽得我們這些初一年級小屁孩咂舌不已,猜想她會不會也幫王老師洗白白呢。

後來聽到有人隱約說過,王老師不滿意自己中專性質的工農兵學員身份,還想繼續考正規大學,當時上年年底剛恢復高考,為了備考本年度高考,正在日夜頭懸樑、錐刺股的發糞塗牆呢,沒有空理會吃飯穿衣這等邋遢雜事,馬老師作為主動倒追的另一半,沒有理由不屁顛屁顛伺候着,到時候軍功章也有她的一半不是。

我們聽完這些秘辛不由似懂非懂地表示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稱是。

白駒過隙、時光荏苒,我年內隨班級升到了初二年級。

開學以後我一直再沒有看到那個同名同姓的王老師,也就偶爾遇見過馬老師低歪着頭匆匆路過,只見她原來就很呆的表情更呆了,蒼白的臉色變成了慘白,再沒有展露過那像苦瓜一樣的笑容。

一天某位平時愛和我瞎扯的同班同學,悄悄嬉笑着跟我說:“你知道嗎,兩個數學老師他們已經掰了,男的考上了x大,把女的給蹬了,怎麼樣,老王,同名同姓喔,你要不要去接手試試?”

我們小學中學大學的同學都有一樣的習慣,習慣互稱老某,就像大學同學老陽、老李、老豬、老牛和老馬什麼的。

“我丟!尼瑪滾一邊玩去。”我一把推開這廝,自顧走開,再不聽他瞎掰,心裏卻在想着那王老師才教了半年數學課,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胸懷報國大志,繼續求學謀上進去了,空留馬老師在原地打轉做王寶釧呢。

可是剛才泄密那貨感到和我說了仍不夠盡興,另外招了一幫小屁孩,很八卦地還在私下興緻勃勃說什麼:這“歪把機槍老處女、倒掛眉毛克夫相”要是跟定了王老師,王老師還不給剋死了哇,拜拜了好,女矮男高怎麼著也不般配呢,女的才150幾,男的足有170幾呢,用本地俗話說,那就是電燈杉掛老鼠箱,夠不着哇哈哈哈。

那些初二男同學就是欠艹的小孩心性,說話沒心沒肺,年紀半大不小,七情六慾通不到一半,根本不能理解馬老師內心世界的無邊苦痛,只管亂扯八卦戲碼說得高興。

我初中三年裏所在的二班換過好幾任班主任,多數時間是一位姓姚的胖少婦當班主任,或者說主要就是她干這苦差事,學生們背地都愛叫她姚婆。

叫她姚婆不是沒有道理的,她是外語老師,用我們的話來說,她除了教念那些怪聲怪調的英語單詞、句子和段落,為人異常三八,非常婆媽,在班上講話說著說著就扯到誰誰誰愛搞小動作去,一個個清查三代地數說不放。

你做什麼小動作給她揪住了小辮子麻煩可就大了,她始終愛管小事不愛管大事,正事什麼的都丟給班干們來做,自己在一旁指指點點橫加干涉。

終於苦逼的班干們在她那不明所以的瞎指揮下也玩不轉了,她就去校領導那裏哭訴,要換個班主任來頂幾個月,整好了再還給她繼續干,弄廢了再去哀求換人,期間就換過三任其他班主任,都是校領導忍着頭痛派來幫她收拾殘局的。

我親眼親耳看到聽到她在新的班主任面前,盡情編排班上的學生怎麼怎麼難教育,怎樣怎樣愛使壞,如何如何盡搗蛋,聽得新班主任的臉皮立呈五顏六色,馬上就要蛻變成苦瓜皮,恨不得轉身就逃。

那些年,不僅高考恢復了,沒過多久連中考也要恢復。

我到了初三下學期,畢業升高中早已沒有直接升學,必須要經歷參加中考的程序。

為了初中畢業考和中考統考,我們需要準備兩場重要的考試,再這樣下去可是真不行了,初中三個班就二班是非最多,全班成績明顯拉下了校領導也要兜着走,法不責眾,有罪孽自然領導責任最大。

學校分管領導橫豎看姚婆實在不行,剛好她肚子又大了也要準備去生第三胎,藉機換了個經驗豐富的絡腮鬍子男老師代替她做二班班主任,負責把二班帶到中考為止。

之前姚婆連續生養了二胎都是女孩,當時最想要個兒子,整天研究如何生兒子,於是收集了很多秘方實踐着懷了第三胎,班上大多數男生沒事就愛詛咒她,上課都念叨着祝姚婆再生一個蹲着拉尿的。

結果群體詛咒赫然生效,她還真是又生了一個女兒,趁機在家休產假數月,我們俱各奔走相告精神抖擻了好幾個月,而新來的鬍子班主任能力不錯,和班上大傢伙相處甚是相宜,帶着我們衝刺中考門檻,直至初中畢業試和中考來臨,我們才舒口氣終於擺脫姚婆了。

就像大學第一學年那樣,我自上初中后都沒有適應好,成績不怎麼跟得上。

小學我在一個要求很嚴厲的學校,小時候個性很跳脫的我很被動很壓抑,上了中學后發現這一畝三分地沒有那麼嚴格,於是乎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初一初二成績都很勉強過關,被科任老師耳提面命的機會不老少。

初三要面臨中考了,惡補也補不回來很多,結果最後中考成績不出意料地沒有考上全市重點中學,只能留在原校讀高中,還好中考分數在本校靠前,上高中還能分進高一重點1班。

中考沒有考好,被迫留在原校繼續就讀高中,說起來還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很快我的噩夢就跟來了。

原來高一重點1班班主任是一個教學、組織能力都不錯、名聲在外的英語老師,一個40多歲的男老師,初二時為救姚婆的場也做過我幾個月的班主任,被他耳提面命過幾次,算得上也混個臉熟。

可是他上任不到一個月,就被市裡重點中學調走了,普通中學人才向來留不住,重點學校想調誰就調誰。

很快來了一個女老師替補做班主任,我一看人面就知道是誰,心裏馬上咯噔一下,預感到以後會出事。

原來她就是被和我同名同姓的王老師甩了的現代王寶釧——馬老師,聽說這麼多年還是雲英未嫁、小姑獨處,意思是一直還沒有下一個男朋友。

很快我就能收穫到那股不安了,馬老師第一次到班上點名的時候,念到我的姓名,語氣有點驚訝地停頓一下,後來再在班上點名,念到我的姓名,那語氣變得很像咬牙切齒,讓我感到有一股刻骨銘心的恨意撲面而來。

當年我剛過15歲,和班上的同齡人一樣進入青春期有段時日,已經有親近異性的躁動,平時愛逗班上的美女玩,甚至上課時間還愛扔紙團,打班上最美的那個女生,可惜女方從不為我所動。

說到這個最美的女生,她當年參加高考的成績只夠上技工學校,學兩年畢業后,回家裏父母所在那個國營大廠當技術工人,這已經是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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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地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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