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病
我自小有一種宿命的際遇就是:“班主任是男的,我就走運,班主任是女的,我就倒霉。”
從前中學時候初中班主任姚婆和高一初期班主任馬老師便是最好的例證。
參加工作以後甚至能引申到有男領導就走運、有女領導就倒霉的地步。
當前班主任是女老師,我就不像別的同學喜歡接近班主任,基本上都是刻意避開的。
也許是我刻意避開班主任老師,班主任現在沒有我們班的課,按課程安排要到大二才會有,故而她一直沒有機會逮住我,所以在這種非正式場合碰見我當然不能放過。
班主任老師不是本地人,她的安徽口音叫我名字聽起來就像“王姐”。
班主任把我拉到一旁,問話直截了當:“王姐,我聽不少同學反映,你現在又談戀愛,還寫小說,這些都是很影響學習的事情,你自己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老師興師問罪的態度很顯然,我必須要給出一個明確答覆,不然今天過不了關。
她是那種對學生很負責任的班主任老師,上學期我的考試成績欠佳給了她不好的印象,因為我高考入學成績在班上還是屬中游水平,大學第一學期考試成績一下就跌到班尾,老師自然高度關注。
我自然叫屈解釋不已:“老師哎,絕對沒有那種事,談戀愛什麼的都是別人亂開玩笑,亂栽我頭上的,對方是什麼人我根本不認識,這是千真萬確的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小說捏就是班上出牆報叫我寫稿,我沒有其他題材可寫,隨意寫的一篇紀實短小說,就是應付班上約稿而已,寫的也是牆報。”
老師很懷疑地問:“你其他時間有沒有寫過?”
我發誓賭咒回答:“絕對沒有,我的時間都放在看書學習上了。”
班主任正色道:“大學生嘛,把精力都放在看書學習上就對了,戀愛寫作這些業餘愛好,畢業以後有的是時間,咹,在學校就是要好好努力學習,爭取這學期成績不能拉下,快點跟上其他同學才是。”
我自然連連點頭稱是。
老師這次責問我還是臨時起意,她到班上宿舍來卻是為了別的事,話一說完就騎車走了,好像她還沒有吃午飯就匆匆過來的。
班主任走的時候貌似還帶點疑慮,已經大學生了可不是那麼好做思想政治工作的,17、8歲正是一個青年人叛逆期的峰值所在,我解釋答應得這麼爽快,她一時難以置信,總覺得有矇混過關、渾水摸魚、趁亂逃脫之嫌。
至於寫小說遭殃一說我早就知道,上公共大課時聽科任老師當反面典型着重評講過,那是來自於前幾屆哲學專業一個男生的英勇事迹。
那貨愛好寫小說,每日筆耕不掇,竟自荒廢了學業,結果連續幾年留級直至最後被退學,一直被系裏引以為戒,作為典型事例不斷地警醒在讀的學生們,不要玩物喪志,因小失大,延誤正途,悔不當初。
所以班主任很警惕這件事沒有錯,老師能這麼來提醒我也很感激,反正我自己從來沒有什麼寫小說的想法。
這次短小說也是牆報約稿所迫,不得已而為之,為此還和老闆結了怨,得不償失的事再不會這麼干。
其實我的文筆一向不錯,得益於原來高二進文科班時,我當時考慮既然以後讀文科了,沒點文學修養那可不成,我以前愛好理工科並沒有影響自己喜歡到處找小說看。
於是乎小說、散文、詩歌,各種體裁甚至是古體詩,不顧平仄也能胡亂來上幾闕,還有各種劇本也嘗試過一二,高二開始時我竟然是習作不斷,偶爾有將來客串業餘作家的想法。
後來我在廣州的姑姑聽說她這侄子居然會文學寫作后,很高興地叫我寄幾份自認佳作去給她看。
沒有想到的是,她找了個專業的文藝評論家朋友來審閱,過後給了我一段評語,無非是故事莫名,語句乾巴,結構鬆散,人物**型還有感情太淡漠之類,最後奉上一大段有關現實主義文學該如何提煉典型的說法,意思是建議我別寫了,浪費紙墨,消耗生命,感情豐富的文學體裁真不適合我,我這塊料還是專心學習以後去搞點哥德巴赫猜想為好。
這一桶冷水兜頭潑下來猶如冰桶挑戰,我的寫作夢就徹底醒了,從此不再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趕緊趁早學習聯繫實際,高考報志願都是報經濟類的院校、專業。
一段時間過去,甚囂塵上關於我的緋聞流言漸漸消失,畢竟沒有後續花邊新聞題材支持,再轟動的事件也有平息的時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清涼潤物的春季慢慢走過去,天氣逐漸炎熱起來,春夏之交冷熱交替反覆無常的氣候,普遍讓人們不可避免地又進入了多病季節。
我從小自家身體有一種很無奈的壞習慣,每年4、5、6月間一般熬不過總要感冒一兩場,甚至會有一大場。
那年那次就是一大場,突如其來的重感冒讓我無法免疫地連續低燒不斷。
剛開始自己熬着,熬得昏天黑地,最後連課都無法堅持去上,站立不穩只能躺在床上,夜晚打洗澡水,只好托一貫好心腸的叫瘦幫忙去提熱水,最終還是熬不住,只好強撐着病體到學校醫務所看病,頭太暈只能走路去也沒有敢騎車。
那一天白天,天空半陰半陽沒有下雨,看病的人不多,排我前面的只有兩個人,都是站着拉尿的男同胞。
其中一個正在給醫生看着病,大張着嘴說啊,給醫生用手電照喉嚨,還有一個坐在醫生桌子旁邊排隊,病歷都擺在醫生桌子上,於是我把病歷放到排隊那人的病歷後面跟着。
看病的是一個老醫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詢問身前的病人,那人貌似一個學生,很快看完拿單子和病歷去拿葯打針了。
老醫生伸手去拿下一本病歷,看了一眼,忽然下意識的側頭看了我排後面的病歷一下,有點詫異地看看跟前兩個人,也沒有做聲。
接着前面那人按順序坐到老醫生旁邊的凳子,於是我便挪屁股到他原來的椅子坐等。
我坐下來眼前便是那個看病的人,甫一正眼看他,就覺得很面熟,有點像馮鞏的臉型,就是比他浮腫,好像很久以前見過,又好像剛見過沒有多久,看起來奔三的年紀已經不像學生,大概也許有可能是年輕教師。
老醫生順手打開那人的病歷,轉頭看看他,然後問他癥狀。
那人忽然看見我病歷封面上的姓名,正有點詫異地看看我,聞言才轉頭向老醫生陳述自己的病情。
在老醫生打開那人病歷的時候,我很意外地看到了那人病歷封面上的姓名,居然和我同名同姓!
看着眼前這張熟悉的馮鞏式浮腫版臉型,突然間我記憶起這位是誰了,於是乎一時間塵封多年的往事,萬獸無韁般地一齊湧上我心頭。
那年我在那所很普通的中學,剛上初中讀初一,初一的下學期也就是春季學期來了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男老師,皮膚微暗,身高1米7掛零,是來教初一數學的,據說是剛畢業分配來的工農兵學員。
上一年就是七七年,當年年底剛恢復史無前例十年後首次高考,各類大專院校要2年甚至4年後才會有大中專畢業生分配,當時應屆畢業生只有以前推薦入學的工農兵學員。
學校教職員工的補充來源,除了本校優秀高中生畢業留校,作為後備師資力量再送去培訓幾個月,回來上崗任教,新接收分配來的最高級師資力量就是工農兵學員。
這位新分配來的工農兵學員只是分來教初一數學,估計不是大專院校,而是類似師範中專學校出來的,別看都是工農兵學員,也是分檔次的,顯然這位檔次貌似比較低。
這位中專檔次工農兵學員轉化的老師竟然和我同名同姓,不過他沒有教我們班,分配執教一班數學課,我當時在二班。
我知道這位新來的數學老師還是因為他和我同名同姓,別的同學知道后很驚奇地告訴我的。
這位模樣長得有點像馮鞏,雖是浮腫版的,據說老家也是天津的,正宗津門大眾臉吧也許是。
這個老師很少有笑容,面無表情,不過很偶然地給我瞄見過他的笑容,居然跟哭喪臉相差彷彿。
那時我在讀的中學初一年級一共三個班,有三個數學老師,各教各班,互不交叉。
另外兩個數學老師都是女的,年青女教師,本地人個頭,1米5、6這樣小巧玲瓏型,高中畢業留校外派培訓過回來任教的。
其中一個美女老師據說和本校一個年輕物理老師在拍拖,原來在中學階段都是同班同學,有點青梅竹馬的意思在裏面,兩人年貌相當,個頭也差不多。
當時自由戀愛的人感情都很穩定,後來我大學畢業后不久,聽高中同學說他們已經結婚了。
還有一個不是美女的女老師,沒有聽見有人說她有主,芳姓為馬,馬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