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二個任務(中)

35第二個任務(中)

毫無疑問的,駱林和里弗斯是最後一個到達拍攝點的。互相攙扶的樣子讓他們看起來像兩個可悲的難民,而其他人一起投過來的眼神更讓駱林覺得有些不習慣。

西斯站在一眾依舊狼狽的模特里,臉上輕鬆的表情和整潔的服飾讓他顯得鶴立雞群。他抱臂站着,對着駱林和里弗斯挑了挑眉:“歡迎到達越野跑的終點。你們看起來像是遇上了些問題……里弗斯,你的腳怎麼了?”

……事實上,如果論所謂傷勢,其實是駱林比里弗斯更嚴重。然而在他人眼裏,駱林的表情依舊是沒什麼變化,也穩穩的站在地上。而里弗斯幾乎整個人都倚在駱林身上,一看就是傷員的樣子。里弗斯很是小聲的回答了一句“腳扭了”,西斯於是招招手,讓工作人員帶他去做簡單的處理。西斯接着又看向駱林:“你扶着里弗斯回來的?”

“是。”

“……很不錯,我應該讚揚一下你的精神。但是不管怎麼說,事實上你們的速度是最慢的。別人跑一個小時的路程你們花去了快三個小時,我不得不對你們的體能表示懷疑。”

駱林垂下眼睛,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他只覺得人一站定,那腳底的疼痛便更加明顯了,針刺般的感受和鈍痛中和在一起,讓他出了一背的冷汗。

西斯對駱林笑了一笑:“你應該記得這算是個比賽,就連跑步也是能力的一種體現。好了,現在回到隊伍中去吧——小夥子們,都給我站好了!!”

男人們紛紛立正了,駱林低着頭,用了最後的些許力氣跑到眾人所在的地方。

西斯的兩手相互摩挲了一下,繼續道:

“我相信這次的訓練都讓你們吃盡了苦頭,但是不要懷疑,我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大家都知道,現在的時尚界奉行極端主義,從dior的吸血鬼系列出現,o號男模便成為了一種流行風向標。幾年過後大家厭棄了瘦弱的體型,健壯陽剛的身材又成為了追捧的對象。然而不管你是節食也好健身也好,我們很遺憾的發現,模特們的健康水準並沒有保持在應有的水平線上。而越野跑這個項目,是我們經過調查過後,發現最適合男模們進行的運動。你們有些人應該對接下來的消息感到驚喜:習慣性進行越野跑的模特,可以攝入和普通人一樣的營養和熱量——嘿,你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特拉維斯?——而配合著適當的肌肉訓練,就能讓你們得到最理想的體型,不論那是小號還是大碼。在今天的訓練之後,Lgm決定,將不定期進行越野跑的訓練,當然了,地點不會再是這裏,你們也可以期待一下那種紅色砂石山地。以上的話,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一眾男模臉上大多都不是什麼愉快的表情,但還是強顏歡笑地鼓了鼓掌。西斯似乎是預計到了這種反應,沒什麼失落感,反而輕鬆道:“我知道你們不喜歡,但是很遺憾小夥子們,你們並不能無視這個決定。而另外一個讓你們越野跑的原因,則是這項運動和今天任務的主題有着那麼些許關係。”

男人們聽到任務這個詞精神頓時一振,開始凝神聽着西斯接下來的話。

“今天我們任務的名字是——拯救士兵x。”

西斯這麼說著,人群中馬上回應過來幾聲響亮的口哨。西斯於是笑得更開心些:“相信你們都看過一部名叫拯救士兵瑞恩的電影,在裏麵湯姆漢克斯可是有着非常出色的表現。而經過剛才艱難的訓練,你們現在看起來也像上過戰場的人那般剛強而狼狽。因此,在今天的任務里,你們將被分配到軍裝風的的服裝進行硬照拍攝,以及更重要的——你們會擁有自己的角色。就好比,我們擁有施救方,被救方,戰地醫生,敵軍的將士等等。不僅如此,你們還會被指定性格,這種性格,應該在你們的獨照和合照中有特別體現。獨照是每人都有的,但是合照則是攝影師擇優選取,他會憑感覺挑選兩人或三人完成特定場景。而這次的角色,我們將直接進行指定——阿爾弗雷德,上前一步。”

阿爾弗雷德自隊伍中信步走上前來。他的臉側沾染了些許泥巴,這本應讓他看起來邋遢,但他卻似乎總能保持一種遊刃有餘的悠閑氣質。他還是在很溫和的笑,可存在感卻沒有些許的削弱。

“……阿爾弗雷德,你是上一次拍攝的冠軍,因此我們準備將營救方隊長的角色交給你。這不是個輕易的角色,你有十足的把握嗎?”

阿爾弗雷德笑得很謙虛:“我會盡我所能不讓您失望的,長官。”

“很好,下一個,薩沙。你是營救方的軍醫——唯一一個醫生,把握機會!”

銀色長發的薩沙對西斯微一點頭,表情還是冷漠而高傲。

接下去,西斯宣讀了許多的角色:西斯塔科維奇是營救隊員之一,特拉維斯是偵察兵,盧克是敵軍的將領,波特維則是他的副將。特拉維斯僅僅得到了一個敵方的小兵角色——他又開始抱怨了。阿耶斯提斯一副興趣缺缺不想參與這場扮演遊戲的樣子,但他偏偏是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營救方狙擊手身份……拯救士兵瑞恩的原定角色並不足以分給這17個人,Lgm便把主題和內容重新編排了,好讓每個人都有表現的餘地。

……駱林在隊伍中已經等了很久。冷風吹過來,汗水風乾在背上,讓他的身體一點點冰冷僵硬起來。這樣的狀態現在實在不能說算是好,更不要說他右邊的肩膀已經被裏弗斯壓麻了,連膝蓋以下都開始失去直覺。如果他現在彎下腰來用指尖去探知,說不定能摸到小腿上微微曲張的靜脈。

駱林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他不是不好奇究竟是誰惡劣的在他的鞋底放了玻璃碴,但是更多的還是對自己有些灰心。他這種出了事先苛責自己的性格,在現在這個處境裏,無形的給他增添了很多的壓力。

他聽見西斯報到了里弗斯的名字。因為里弗斯那扭傷的腳踝,西斯將被營救者的角色給了他。

……這也算是給那孩子一點安慰和福利。駱林正這麼想着,下一個被叫到的人卻是他自己。

“美麗的,美麗的駱林。這回你的角色有點棘手哦。強硬的營救方副隊長……你能處理好嗎?”

西斯的語氣是調侃中帶着點鼓勵。駱林想笑着回應,面部的肌肉卻有點伸展不開,最後只能低聲的說了一句“是的。”西斯撇了撇嘴,似乎是對他這種看似消沉的回應有些失望,但是依舊沒有把這種心情點明。

……

後台換裝時間。

駱林走到安靜的攝影棚裏間去取自己的衣服。這次的拍攝中,陪同人員們終於是到場了。張奕杉早早的就在那裏候着,他原本是坐在化妝枱上啃着個蘋果,現在遠遠地見到駱林的臉色不好,急忙跳下來迎了過來。

“小駱駱,怎麼回事這是?你一副憔悴的樣子……剛剛的跑步跑出問題來了?”

駱林勉強的笑了一下:“……沒事。”這麼說著,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定了,之後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腳上的鞋脫了。

張奕杉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

駱林的腳應該算是很好看的。他的腳面瘦而白,腳趾的關節沒有難看的凸出,看起來修長而秀氣。張奕杉原本還想長吁一聲好一雙纖纖玉足,卻也眼尖的瞥見了他血紅色的腳底和腫起來的足弓。

張奕杉把眉頭皺了:“等一下,小駱駱你腳底那傷怎麼來的?跑個步能跑成這樣?特么的一眼看過去跟上了刑似的,這不對啊?”

駱林苦笑一聲:“沒關係的……不是什麼大事。奕杉,麻煩你問問看哪裏有繃帶……我隨便綁綁就得了,等下還得化妝呢,耽誤了不太好。”

張奕杉的臉色嚴肅起來:“你別想一筆帶過,等等我會跟你問清楚的。我先去找Lgm的人說一聲,讓他們派專業的人來處理……你別亂動啊,你這傷傻子都看得出來挺嚴重的。”

駱林應下了,張奕杉轉身走到了外間去。和他共用這個裏間的人是西斯塔科維奇,薩沙,阿耶斯提斯和狐狸臉埃德蒙福克斯。這四個人駱林都不算熟悉,現在各人忙着各人的,也不怪他面色蒼白的坐在一邊,仍舊沒人來詢問一聲。

……

在此之後過了二十分鐘,張奕杉還是沒有回來。

其他的人已經換好衣服去了化妝師那裏。駱林的拍攝順序是靠前的,再拖下去,恐怕是真的要遲了。

天色開始暗了下來,駱林不由得看了看窗外。這次的野外的臨時拍攝點設在一個很普通的木屋裏,雖然地上鋪好了一層氈,地下的濕氣還是源源不斷的透進來。燈光只有駱林頭頂上小小的一盞,看起來更是可憐之極。這種荒涼的氛圍之下,他只覺得連自己都顯得有些可悲。

駱林搖了搖頭驅散掉這種負面的情緒。他的目光四下搜尋着有沒有那繃帶的替代品,但最後卻只能以失敗告終。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腫起來的腳,想硬套上那拍攝時要用的黑色短靴,卻只得到一陣壓迫帶來的疼痛。

思考了片刻,駱林呼了一口氣,乾脆先將身上的衣服換好了,然後像下定決心似的,硬是用手握緊了足弓處,將他包經摧殘的雙足都放到這雙好看但緊窄的靴子裏。

……真疼。

駱林在齒間“嘶”了一聲,扶着椅背艱難的站起來。他站定了,讓疼痛緩了一緩,然後挺直了背脊,保持那看不出痛楚的面色走到化妝室去。

……

拍攝地現場。

拍攝是在室外的泥地上舉行。天空還微亮着,投射出些許青藍色的光,然而地上的東西卻已經先暗了下來。攝影師在側面架起了一架直光燈,高強度的冷白色光線在陰暗的泥地上投射出一個扁橢圓的形狀來,是非常強烈的對比。

駱林分到的衣服是最薄的,上身裏面是一件軍用背心,外面是一件帆布外衫,換做別人穿了,或許會直接冷死在這室外。而且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次時裝硬照拍攝,駱林那的褲子膝蓋處拼接了一段先鋒式網格,很方便這要命的寒風呼呼的灌進褲管里。

攝影師是個言簡意賅的男人,簡單交代了他這個角色的性格:身為副隊長的他完全不理解為什麼要為了救一個士兵而令許多人的生命陷入危險,因此這個強硬的男人一直在營救過程中帶着憤怒——他的不解和他天性中恪盡職守的性格互相衝突,這種矛盾從而營造了一個真男人的形象。

攝影師這麼說完,給了駱林一把匕首:“隨便用這匕首做些什麼吧,記得表現出來陽剛的張力。”

駱林把東西接過來,摸了一下那匕首鋒利的刃。而他原本平靜的心情,莫名的開始騷亂起來。

誰叫他……他不那麼懂得,怎樣才算是真正的憤怒。

駱林皺了皺眉頭,覺得身上的壓力又大了些許。攝影師沒有注意他表情地變換,只接下來吩咐:“你的單人照表現的是你和敵人肉搏的場面,想像一下你用匕首切開別人喉管的瞬間吧?殺死敵人你非常自豪,但你依舊還是對這任務不滿……給我一個這樣的表情!我們這就開始。”

駱林原本準備單膝跪在泥地里,一手扣在腰間的榴彈上,一手握緊了匕首舉至眼前。然而這個構想很快就被批駁了——“你覺得你是忍者嗎,做這樣奇怪的動作?這個姿勢讓你整個身體都縮了起來,而且探出的脖子顯得你的頭也變大了。最重要的是,你這麼擋着,我根本看不到你要展示的衣服!”

駱林努力的按照攝影師的指示調整動作,但是一次次的收到負面的評價。光影效果不佳,橫向拉長的糟糕鏡頭,僵硬的下半身姿勢——攝影師的臉色變得非常不好。終於似乎是拍到了一張過得去的照片,但是最後攝影師還是把眉頭皺了起來。

“你叫……駱林是嗎?你覺得你自己很冷嗎,或者是別的什麼?我突然發現,你的面部肌肉……好像有點奇怪。”

駱林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努力地忽視了自己所處的環境,應該也沒有讓自己的感覺反映到臉上去才對——他後知後覺的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側。

可是為什麼,自己的臉是僵硬着的?

駱林對這個發現感覺愕然。

攝影師嘆了口氣:“你是不是長時間的咬緊過牙齒?你腮側的肌肉太過於緊張,已經回復不過來了。因為這種情況太嚴重,連帶着你眼周那裏都繃緊了。你的動作還算過得去,但是表情……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幫到你更多。讓下一個人過來吧,我們在你身上已經花掉太多時間了。”

駱林的臉上像火燒一般,對着攝影師鞠了個躬,直直的走開了。在避風處他穿好了外套,默默地將頭低下來。他的雙手交握着,手指絞緊了,就那麼垂着眼睛佔了很久。

……在駱林之後拍攝的是薩沙。他穿了一件長的軍服式大衣出場,外面還套了一件長的正襟白色長褂。這樣的穿着容易讓人顯得臃腫,卻因為薩沙那特別纖細的身形而看起來身量正好。攝影對他笑了笑:“你要扮演的是一位很不拘小節的醫生,在戰場上依舊是保持無拘無束的狀態。而現在你要表現的是別人在提心弔膽的輪崗時,你依舊是像在家鄉一樣出來散步。很困難嗎?”

薩沙高傲的笑笑:“一點都不。”

很顯見的,薩沙的拍攝比起駱林來說順利很多。但就是這樣,攝影師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薩沙?你能不能對你的頭髮做點什麼……其實我一直就覺得了,你的頭髮其實不是很符合戰場的環境。我是說,哪個當兵的人會留這麼長的頭髮呢?你的頭髮都快及腰了。”

……薩沙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那長而直的柔軟銀髮。配合著他的氣質和容貌,他整個人就像是霜雪雕刻出來的塑像,冷清的不像是這個世界上會存在的生物。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現在要表現的,卻是一個粗放的角色。

於是現在薩沙挑起了半邊嘴角,應了一聲:“……的確是不應該。”

他這麼說完,竟然徑直向駱林走了過來。駱林不解的看着他,薩沙卻冷笑了一聲,向他伸出了手:“剛剛你拿到了一把匕首沒錯吧?先借給我用一下。”

駱林沉默着把匕首遞過去。薩沙認真的打量了駱林很久,露出些輕蔑的神情來,又搖了搖頭。

接着薩沙向旁走遠了兩步,忽然就把自己的一頭長發握在手裏,向後舉高了,然後用匕首劃了過去。

……那是非常利落而漂亮的動作。一大把銀色的長絲落在地上,似乎反射出些微光來。

駱林微微的睜大了眼睛。薩沙走過來把匕首還回來,然後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

“我很喜歡你這個表情,失敗者。”

……駱林握緊了那匕首的柄。

攝影師一時還沒反應過這一出,薩沙卻已經讓一旁的助理遞了發繩過來,把他那現在勉強及肩的頭髮紮成了一個小馬尾。

他對攝影師笑了笑:“現在有好一點了嗎?”

攝影師也露出了讚許的神色:“……我得說,你真是一個非同尋常的人物。”

而站在一旁的,卻感覺到了一種……挫敗感,以及屈辱。

……

獨照過後,就是合照時間。現在天已經全暗下來,不是清澈的藍黑色,卻在其間積了厚厚的雲層。

駱林心知不會有自己參與合照拍攝的份。他一個人站在拍攝地的邊際處,靜靜觀察着。紅腫發疼的雙腳現在已經不是他所關心的了,他更加計較的,是他自己無法駕馭的……情緒和表情。

他覺得難受。

駱林嘆了一口氣,看向遠處那些獲得了更多機會的人。一共五個人嗎?里弗斯,阿爾弗雷德,西斯塔科維奇,波特維和薩沙……

……比起他們,果真自己還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啊。但是憤怒那種東西,那種衝動和心情……他是,真的不明白。

他總是習慣忍耐,那些理應顯現的情緒,最後也只是一片的淡然。

駱林難過的握緊了拳頭。

他正在自我厭棄的時候,張奕杉卻出現了。他一路小跑到駱林跟前,然後關切的問:

“你的腳有好一點了嗎?他治療的怎麼樣?”

駱林有些吃驚,半響才問:“什麼治療?”

張奕杉皺了皺眉:“Lgm有讓我叫人去幫你處理啊?就好像里弗斯的傷一樣,是阿德契科的助理專門處理的……陪同的人員里就他最專業,所以我就問阿德契科借人給你幫忙了……難道說他沒來你這兒?”

駱林那避免衝突的性格又顯現出來:“他是沒來……不過我沒事的,應該是他們那邊也忙吧,或者是沒傳到話也說不定……反正等下就結束了……”

張奕杉眯起眼睛了咬了咬指甲,最後只擲地有聲的說了一句:“……那個孫子。”

駱林是一路攔着張奕杉,無奈腳傷着跑不快,表弟還是一頭衝進了阿德契科他們的換衣間。待到站定了,張奕杉冷笑一聲,對着正和勞爾聊天的阿德契科就是一句:“adéchiké,你知不知道無恥這個詞是怎麼拼的?這個詞用來形容你簡直最適合不過。”

阿德契科回過身,低着頭瞥了張奕杉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覺得你說的話非常令人不快。”

張奕杉哼了一聲:“能讓你不快的話我覺得再榮幸不過了。的確,我不應該聽staff的話從你那裏借人,但是我沒想到你是那種答應別人的請求然後再把它拋之腦後的混賬。你假裝不知情的樣子讓我想起我可憐的樓上鄰居,我一直覺得她是因為說謊太多才被車撞死的。”

阿德契科面無表情的回應到:“怎麼想是你的自由,但我確實有把你的話傳給我的助理……”他說著側過頭去:“米爾蒂在哪裏?米爾蒂?”

旁邊跑過來一個同樣很年輕的黑人男人。他一邊對着阿德契科笑了笑,一邊問:“有什麼事嗎,先生?”

阿德契科冷冷的問道:“你為什麼沒有去駱先生那裏?”

米爾蒂睜大了眼睛:“什麼?你說什麼,先生?”

“我明明和你說過要去幫駱先生處理傷口的……不是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先生?”

阿德契科露出了些不友好的表情來——但是駱林卻能看出,阿德契科眼裏高傲的笑意:“你真的應該被辭退,米爾蒂。我的朋友們讓你去做的事情你就能忘記了嗎?這真的非常愚蠢。”

張奕杉的表情現在是非常的惡劣。他磨了磨牙齒,從唇縫裏擠出一句:“阿德契科,下地獄去吧你。”

說完了,張奕杉就像一隻躁狂的公貓一樣,衝著阿德契科就撲了過去。

……

張奕杉的動作在之後引發了一場騷動。阿德契科挨了張奕杉猛烈的一抓,暴怒的跳起來推到了張奕杉,後者又撞到了駱林的身上。高大的駱林腳下一痛,被這一下弄得摔倒在一旁,撞倒了一整排衣架。

這時拍攝合照的人回來了,走在頭一個的就是和阿德契科他們同用這間屋子的波特維。他看見駱林手撐着地卻難以站起來的樣子,乾脆大步走過去將人一把抱了起來。駱林的還想掙扎,波特維卻把他輕輕地放在了椅子上,然後蹲下來擼起了駱林的褲管,認真看着他的腿。等發現駱林的痛楚不是來源於腿上,他又沉默的彎下腰來,將駱林的鞋子脫了下來。

而在這個當口,里弗斯一瘸一拐的進了房間,身後跟着盧克和主持人西斯。甫一進門,他們便都看見了駱林那雙紅腫而帶着些許血跡的腳……受過了靴子的擠壓,那傷口現在簡直是慘不忍睹。

里弗斯的喉結滾動一下,眼睛瞪大了,幾乎是要哭出來。駱林白着臉想要把鞋子套回去,卻被波特維握住了腳腕。

西斯的臉沉下來:“我來這裏原本是想通知點評環節放到了明早,但是我覺得現在更應該讓駱林到醫院去。車子就在門外,給你們五分鐘都上車,然後我們直接從這鬼地方離開。駱林,你還能堅持一下嗎?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在紐約市接受治療,但這裏離新澤西河西林間醫院只要五分鐘,我也完全支持你在這裏就診。”

駱林搖搖頭:“我沒關係的。先回紐約吧,我真的沒事的。”

節目攝像師這時風風火火風的進來,錄下來的場景里,卻沒有誰說得出話。就連原本激動暴怒的阿德契科和張奕杉,也都瞬時冷靜下來。

波特維將駱林又抱了起來,一言不發的將人往門外帶出去。里弗斯很着急的想要跟上,腳步太匆忙,險些被自己絆一跤。

波特維回頭打量了里弗斯一眼。他的眼神天生中帶着凶氣,多數時間是無意為之,但這次,卻是真正的用那眼神把里弗斯釘在了原地。

里弗斯的有種自己的把戲被人看穿的錯覺——或者說,不是錯覺。

……當晚回紐約的大巴上氣氛有些微妙的奇怪。阿德契科選擇了最前座,遠遠避開了最後一排的駱林。駱林旁邊坐着波特維和盧克,兩個人一黑一白夾着他,好似他帶來了兩個保鏢。如果看錶情的話,里弗斯似乎也想往駱林那裏湊,但被波特維那麼一瞪,只能往前坐了兩排。

張奕杉很是煩悶的窩在中間那排左邊靠窗座位上。他旁邊是法國人皮埃爾爵士那不知所謂馬術教練,這女人耳機里的搖滾樂簡直就要吵死人。他從喉嚨里發出呼嚕嚕的一陣氣聲,正要發火的時候,那女人卻和別人換了座位。

換過來的人是阿爾弗雷德。

張奕杉睜大了眼睛,還是沒能說出什麼話。

阿爾弗雷德坐定后等了一會兒,然後壓低了聲音:“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看起來很不開心的樣子,很抱歉沒幫上你什麼忙。”

張奕杉的臉開始紅,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沒你的事……你抱歉什麼……”

阿爾弗雷德的笑容總是無懈可擊——現在他這麼笑着,把身體側過去擋着了過道另一邊人的視線,然後伸出了右手,握住了張奕杉的左手。

張奕杉吃了一驚,隨機整個人都變得蒸熟了一般,頭頂都要冒出熱氣。

阿爾弗雷德還是笑,把左手食指貼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

當大巴一路駛回紐約的同時,有一個不速之客也站在了模特之家的寓所門前。

那個人是段非。

他手裏拿着一個簡單的淡黃色紙封,裏面零散的放着不多的分頁的資料。他將右手的手套褪了拿在左手上,開始一頁一頁慢慢的閱讀那紙頁上的信息。

“就是在這裏嗎……”

段非抬起頭,對着那房屋牆上的門牌號喃喃道。

……原來我上午所見到的那個人,就是你嗎?

我的,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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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台上的管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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