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立夏（九）
白小夏就站在餐廳門口，沒打算進去，給季言歆打了電話叫她出來。還好沒等多久，身後就傳來了高跟鞋的蹬蹬聲。轉過身去就見季言歆一身黑色細肩帶長裙，及膝的長度彰顯知性的女人味，臉色微紅，微卷的長發披在肩上，不像往常那麼冷艷，高貴又透着柔美，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快走到自己跟前時，她又轉過身去，白小夏才看清她這條長裙。黑色是最顯纖細的保守顏色，可季言歆半個背部都鏤空卻又不顯得暴露，露還露得高雅藝術，長裙剪裁修身，襯得曲線非常完美。
季言歆和跟在她身後的男人說了幾句話，白小夏將目光往後挪了挪，看見了一個西裝革履，相貌英俊的男人。
那男人看了看白小夏，又對季言歆笑了笑問，“言歆，這位小姐是？”
“我朋友，白小夏。”季言歆瞟了她一眼，穿的可真是休閑。
“你好，我叫康健。”朋友？白小夏心裏糾結，嘴上也沒做聲拆穿她，只是微微點頭，看也沒看康健伸過來，停頓在半空中的手。康健尷尬的收回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要麻煩你送言歆回去，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白小夏扯了扯十分僵硬的臉部肌肉，才發現最近一碰見季總，自己的臉部肌肉，就越來越不活絡了。
“那你們路上小心，我改天請你們吃飯。”康健說完，又輕聲對季言歆說，“到家了告訴我一聲，不然我會擔心的。”
搞毛線啊，生離死別啊？白小夏在心裏翻着白眼，忍住想要吐槽掀桌的衝動，大半夜把自己要挾到這來，就是為了讓自己看免費的離別狗血劇嗎？
季言歆微不可見的低了低頭，算是答應了么？白小夏還沒反應上來，就被她拉着往停車場走。走了幾步，季言歆放開了被白小夏瞪着的手，把車鑰匙遞給了白小夏。
站在那輛寶馬三二五i面前，白小夏忍不住在心裏讚歎，好悶騷的紅色，好悶騷的季總。白小夏看了眼遞過來的車鑰匙，又目光向上看了眼季言歆，那眼神分明是在詢問為什麼不是之前那輛馬六了。
看見她這疑問的眼神，季言歆就忍不住要氣血翻湧，把鑰匙塞到她手上說，“還不全是拜你所賜。”
捏了捏手中的鑰匙，白小夏身子僵了僵，她覺得自己手心都出汗了，可再看季言歆，她都已經坐到了副駕上。想來也知道，她今晚喝了酒，不宜開車。白小夏仰頭看了看黑暗的天色，她才知道，今晚不宜出門。
走過去敲了敲車窗，白小夏憋了好半天才說，“坐我的車吧。”
季言歆沒怎麼猶豫就下了車，拿過鑰匙鎖好車，走到白小夏所謂的車前時，季言歆覺得自己真是醉了，怎麼就忘記了白小夏是欠債人呢？怎麼還就相信的跟着她過來了？
“幹嘛啊，歧視兩個輪子的車是怎樣啊？”白小夏的表情非常無奈，她無視季言歆的面癱臉，終於將大半夜被叫出來的不爽爆發了，“季總，您現在可以選擇坐我的車，或者，打車。”
“兩個輪子的蘿莉車，我倒是不歧視。”季言歆瞟了白小夏一眼，覺得白小夏看她的眼神竟然有些嫌棄，“不過，我住在華城區。”
蘿莉你妹，要不要住那麼遠啊？白小夏的嘴角抽了抽，這還是那個冰塊季總嗎？在正常的情況下，她難道不應該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釋，然後驕傲的轉身打車，揚長而去嗎？
白小夏還沒在心裏吐槽完，就見季言歆轉身走到路邊，揮手打車，然後瀟洒的揚長而去。果然，這女人的本性，一點沒變。
我去，這女人不用翻臉，都能這麼無情。正當白小夏坐在粉嫩的二輪小綿羊上面，咬牙切齒的發誓要儘快還清債務，再不要看季言歆那包公一樣的臉色的時候，沒想到那輛的士又開了回來，白小夏眼睜睜的看着季言歆下車又走回自己身邊，頓覺無力。
“季總，我不會開車。”白小夏沒好氣的開了口，臉色也毫不掩飾的異常難看。
“我知道。”季言歆倒像是稍微變的話多了點，“附近哪裏有大排檔？我請你吃宵夜。”
身後有一家法國料理，你還提大排檔？你好歹還是個總呢，真好意思開口。“不用了，我不餓。”白小夏有些驚悚了，要不是季言歆的表情和語氣還是那麼冰冷，白小夏險些要認為面前這女人肯定是被阿飄附體了吧。
“沒關係，我餓了。”季言歆側身在白小夏身後坐好，十分猶豫，但最後還是別無選擇的摟住了白小夏的腰。
白小夏看了眼腰上的手，有些不能適應別人的觸碰，可她覺得那手很柔軟，身後的人卻不自然的有些僵硬。想來，也是個不喜歡被別人靠近和觸碰的人吧。微微偏頭看見季言歆的坐姿，才想起來她今天穿了一條極其高貴優雅的裙子，無奈的叫她坐穩，就騎車去了自己住的小區附近。
到了夜市，兩人就引來了各種含義不明的眼光。白小夏實在無法像往常一樣平靜的無視那些騷擾的視線。她對那些騷擾的視線十分不悅，心情本來就不好。冷着臉回眼掃視了周圍一圈，就見季總那叫一個鎮定自若啊。季言歆神情自然，完全沒在意她自己的這身打扮，出現在這遍地穿着短褲短袖人字拖的人群里，是有什麼不和諧。
隨便叫了點燒烤小吃，白小夏是吃過了晚餐的，的確沒什麼胃口，可她怎麼看也不覺得剛才說自己餓了的女人，是真的餓了。因為季總她才一坐下，就自顧點了一打啤酒，這分明是口渴的表現嘛。
白小夏坐在季言歆對面，兩人真像是多年未見的故友，一個神情憂鬱，一個表情愁苦。好像許多年沒見，有太多世事經歷想要訴說，卻不知該從哪裏開口，就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潤着嗓子。
“謝謝，不會。”看了眼季言歆遞過來的一杯酒，白小夏面無表情的拒絕了。季言歆也沒說話，放在一邊又顧着自己一連喝了好幾杯。
季言歆倒第五瓶酒的時候，白小夏終於看不下去了，她覺得還是應該制止一下季總，要不然今晚上估計自己是脫不了身了。何況剛才她示意自己開車送她回家的時候，顯然是已經喝了不少紅酒的。
她一把按住季言歆倒酒的杯子說，“季總，你要是真渴的話，可以喝汽水。”
季言歆愣了一下，鬆開拿着杯子的手，就着瓶子喝了一大口。白小夏徹底驚呆了，要是沈姑娘在這種場合下，在自己面前沒形象的這個樣子，那倒是她完全自然的表現。可現在眼前這人，還是那個舉止高貴，動作優雅的季總嗎？她喝的哪裏是酒？分明就是寂寞啊。
嘖嘖，一看就是有情傷的女人。又是一個有情傷的女人！白小夏心裏微微一嘆，為了保住季總優雅的御姐形象，就鬆開了按着杯子的手。然後眼睜睜的看着季言歆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也不打算再攔着她了。
白小夏默默的點了根煙，季言歆也跟着默默的點了根煙，像是忘記了白小夏拒絕過她似的，又遞了剛剛那杯酒給她。這次白小夏倒是沒拒絕，接過來一口喝完，然後，看着季言歆的臉漸漸有些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