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立夏（八）
“嗯~”季言歆想了想，十分好心的替白小夏出了個餿主意，“你可以考慮跟公司簽一份時長五年的死約勞動合同，如此的話，我可以延長你還款的期限。”
“五年？”兩年生約和五年死約的差別可不是一點點，白小夏揚着臉看季言歆，那眼神簡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要自己在一家公司枯燥五年，那不是糟蹋大好的青春年華是什麼？何況，季總那張漂亮精緻到讓人窒息死都不會有表情的臉，突然說出這麼滿懷慈悲的話來，怎麼可能讓人那麼輕易就相信是對自己十分有利呢？
白小夏低頭看着自己伸開的五指，突然就特么想抽自己一巴掌，當初怎麼就忍不住犯二了呢？
“如果你續簽五年死約，那公司可以不用面試，直接將你提升為儲蓄幹部，重點培養。”季言歆見白小夏伸着手掌發獃，還以為她在心裏權衡利弊。不過，在商言商，白小夏有可塑性，這點價值是必須要物盡其用的。
“季總。”白小夏內心裏沒為著什麼前途利弊掙扎，倒是很糾結不能毀約的五年，糾結的想以後再也不能那麼憤青了，真是損人不利己啊。
“嗯？”季言歆看着她，依然是居高臨下的俯視，顯然是在等答案。可突然又有了很強大的壓迫感，逼的白小夏有點恐慌。
白小夏撇了撇頭，還是避不開那強大的氣壓，心想自己從小到大，還從沒這麼有壓力過。一糾結就想要避開和季言歆接觸的所有時間，乾脆將心一橫說，“還是按月扣吧。”
這次換季言歆愣了愣，她沒想到這樣的前途誘惑都沒能打動白小夏，難道是自己說的太過輕描淡寫，讓人覺得有種居高臨下的高姿態，所以遭到拒絕了么？其實對於白小夏那套名牌衣服的問題，季言歆在見她之前就想過了。最先以為她是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償還不是問題。可後來在公司遇上，就以為她只是和普通女人一樣，為了滿足虛榮心去試穿才惹了禍而已。
所以季言歆在看到白小夏那稍稍顯露出來的才能時，又有了為自己攬才育才的想法。
可是白小夏拒絕了自己提出的晉陞機會，這讓季言歆有些摸不清楚狀況。既然無力償還，那就算不是很缺錢，手頭也該是不夠富足才是。何況，自己專門調出了她的履歷看過，除非她持家有道，不然一下子拿出這麼幾萬來，的確是有些吃力的。
想了半天，季言歆還是不明白。算了，季言歆挑了挑眉，大把的人才哪裏沒有？何況白小夏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夠上進。那性子，說好聽點是溫吞含蓄，說直白點，那就是懶散敷衍。
白小夏一點也不想在總經理辦公室里耗着，在氣壓低的地方待久了，可是會呼吸困難、造成缺氧的，再看看面癱臉，還會全身出虛汗，臉色慘白。看季言歆一言不發的坐回到電腦前，白小夏收好發票開了口，“那季總還有別的事情要吩咐的嗎？”
季言歆坐回電腦前，繼續敲敲打打，也不再看白小夏，像是恢復了交談之前的狀態，只公事公辦的說了一句，“沒事了，啟安的策劃書做好的話，直接送到我辦公室來。”
白小夏嗯了一聲，就出了辦公室。才出來就大口的喘着氣，心想自己的臉皮果然一點都不厚，看見債主完全做不到膽大心細不要臉。
想想自己那一個月不到四個指頭的工資，差不多一半還沒看見就不見了，她心裏就堵的和吃到半隻死蒼蠅的心情的是一樣一樣一樣的。
收拾好情緒，白小夏回去辦公，現在要跟着東源的項目，還有一些小項目都被經理打包扔了過來。她真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想清閑一點混個日子都不行么？
自從成立了專案小組負責東源的項目，剩下的一些小項目倒也沒什麼特別費勁的，上班時間忙是忙了點，那起碼暫時不用加班倒是好事。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白小夏還是一如既往的積極。讓同事感慨的覺着，一到快下班的時間，就是備戰時間。
日子還是一天又一天的過，竟然是出奇的平靜。白小夏依舊會在上班時偷閑的對着電腦屏幕發獃，季言歆也像是忘記了這個人似的，沒有再私下找過她。工作樓層不一樣，除了東源那項目的開會時間，白小夏也沒什麼看見季言歆的機會，交流更是無從談起。
兩條平行的直線自然發展下去會是什麼樣子的？在沒有其它條件時，這兩條直線沒有確定的關係。最終可能異面，也可能相交，還可能繼續平行或是重合。
終於有一天，一條直線九曲十八彎的拐了行進的方向，於是，兩條直線就那麼有了相交點。可最終，它們是會相交后重合在一起，還是繼續平行，連它們自己都不能掌控。
這兩條直線的結局，沒有人能說的清楚是為什麼，就像白小夏不知道為什麼，在月高初更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的手機莫名其妙就接到了一個永遠不可能的來電顯示。
“喂，找哪位？”看着那串陌生的數字，白小夏本來是想選擇無視，可發現在自己洗澡的時候還有一個同號碼的未接來電時，她還是好心的接了起來，想着就算是對方打錯了，也該提示人家別在半夜三更的時候打擾到陌生人才對。
“白小夏，來一趟中新街的艾菲爾餐廳。”聲音很好聽，可就這簡短的一句話，白小夏壓根就沒聽出來對方是誰，只知道是個女人，然後電話里就傳來了斷線的嘟嘟聲。
找白小夏的人不少，可能把她約出去的人還真是不多。將手機扔在一邊，白小夏又繼續忙着整理衣服，大半夜的，洗了澡就應該待在家裏，上網睡覺不是么？何況，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沒多久，手機又開始唱歌，順手抓過來看了一眼，還是剛剛那個號碼，白小夏有些煩躁的不想接。可見對方還挺執着，才按下接聽鍵，就聽見對方問“你到了嗎？”
“你哪位？”對方聲音泛着冷意，白小夏想了想，最後很不情願相信這是面癱季總的來電。
對方的聲音很低沉，略帶了些沙啞，卻異常的迷人，“我是季言歆。”沉默，很長時間的沉默。白小夏沒出聲，因為她不知道在這種時候要說什麼，她想了想，也覺得確實是沒什麼可說的，何況季總給她打電話難道不應該是手誤撥錯了號碼才會發生的事情嗎？而季言歆聽到她問‘你哪位’的時候，就明白白小夏沒打算出門的意思，直接開口問她，“你認為，我該以哪種身份約你，你才會出來？”
老闆？債主？朋友？顯然還沒到第三種關係，那若是老闆，不怕以後穿小鞋，倒也是可以拒絕的。可要是債主翻臉的話？算了，白小夏無力的呼出口氣說，“我稍後就到。”
看了眼手機，都十點半了，白小夏極不情願的換好衣服出門，兜兜轉轉的在十一點左右到了那家餐廳。真不明白，都這個時間了，她吃的到底是晚餐還是宵夜。當然，白小夏可不認為季總會好心情的想請她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