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將行
“羅剎！”
不遠處走進的身影是個和風竹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紅色衣裳，粉妝玉琢，本該看起來很可愛。
然而，紅色的瞳孔帶着一絲嗜血，平靜的小臉上滿是淡漠。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一個小女孩身上，感受的只有詭異與恐懼。
“你不該出現在這個世上！”艾婭道。
然而羅剎卻恍若未覺，她只是冷漠的走近金鱗身旁。染血的烈焰嗡嗡作響，羅剎拾起烈焰，舔了舔烈焰沾染的血液。然後露出了一個看似天真浪漫的笑容，很詭異。
一股強大的氣息從羅剎身上浮現，艾婭幾乎下意識的身上冒出了同樣強大的氣息，之前與金鱗的戰鬥，果然只是戲耍。
然而兩人都沒有動手，一道火光亮起，那是身後小院在燃燒。
一個魁梧的男子走了出來，只是那樣行走着靠近，就是極大的壓力。
“很好！少年才剛剛倒下。在我出來之前，勉勉強強算是沒弄丟了羅剎，姑且算你成功了吧，羅剎歸你了。”斧王看着倒在地上的金鱗，道。
艾婭眉頭輕微的一皺，而後收起了蒼穹。退後開來。
“不和我一戰嗎？”斧王舉起大斧問道。
“等我站在和你一樣的高度，我會和你一戰。”艾婭道。
“一樣的高度！哈哈哈···”斧王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有些嘲諷。然而即便是這樣的笑容似乎也帶着一絲殘忍的感覺，“罷了，這次就放過你們！”
一直對峙的唐昭與大鬍子，之間的風雪驀然停頓。唐昭長劍一指，道：“我倒是很想與你一戰。”
長劍指的是斧王，然而斧王卻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有這個資格嗎？”
“儘管感覺不到你的氣息，但既然只是稱王的程度···何況我並沒有怎麼出手，力量保留的很完整。我覺得可以一試。”唐昭的聲音不溫不火。話音剛落，身影便是突然消失。
斧王似是漫不經心的舉起斧頭，唐昭驀然出現在空中，而他的劍卻正好落在斧王的大斧上。
“太弱。”斧王道，一揮斧，唐昭便是飛身而退。
艾婭瞳孔一陣猛縮。看似不溫不火，但唐昭的劍招，可是一氣劍宗的絕學，踏空斬。劍意的凝集，形成一股強大的劍勢，連空間都能割裂，從而形成瞬移的假象，竟然如此輕而易舉的，就被擋下。
“我姓王，王斧是我的名字。兄弟們給面子，給我取了個斧王的外號。”斧王道，“承蒙兄弟們看的起，我再也沒有改過這個外號。王級，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血色的天空，下着細雨，江河在咆哮，沙灘被染紅，紅色的火焰澆之不盡，在雨天裏反而更加肆意的燃燒。
無數的屍體出現，浸在水裏，倒在沙灘，或者堆積成為山峰，有的身披鎧甲；有的奇形怪狀，看起來和魔族一般；有的還是人類；而有的看起來似乎是人類，身上卻匯滿了各種圖騰。
“這是什麼！”
總是一副面沉如水表情的唐昭此刻也不由變了臉色，而艾婭有些則捂着口鼻，似乎要嘔吐了起來。最為冷靜的，反而是小女孩羅剎，她似乎···有些享受。
“深淵···”大鬍子臉色複雜。
“這就是我的領域，屍山血海！”一個宛如神靈的聲音從天空響起。
轉眼間，這一切都消失不見，又回到了之前的竹林。雖然已經沒有了竹林。
唐昭一口鮮血噴出，面色蒼白。而艾婭似乎只是受到了驚嚇。
“真是麻煩。”斧王不耐煩的道，“滾吧！”
唐昭深深的看了一眼斧王，和艾婭離開。他知道，這種差距，他不會有任何希望。
“哼，這次殺不了他們。王宇，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嗎？”斧王對着大鬍子道。
“不是說過了嗎？我有去處。而且，大帥不回來，我的身份···”大鬍子道。
“哼，都是借口。”斧王道。
大鬍子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反駁。
“那我也走了。羅剎沒拿到，弟弟又死了，還得一直被那些老傢伙們盯着。”斧王掃視了四周，道：“打起仗來磨蹭的要死，內鬥起來倒是乾脆的很，如今的巨神峰，真是腐朽不堪。”
斧王大步離去，大鬍子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曾經的熱血，早已消失殆盡，只有斧王這樣的人才會一如既往的堅持。只是這樣的堅持，換回來的是什麼呢？大鬍子期待卻不在意。
又是一樣的夢境，又是一樣的火山地底，又是那個被捆住的青年，金鱗驚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傭兵團里。紫菱和大鬍子站在床邊。似乎在照料着他。
“羅剎呢？”金鱗問道。
大鬍子露出古怪的神色，金鱗這才發現，在自己的懷裏躺着的一個抱劍熟睡的少女。劍是烈焰，少女便是羅剎。
“我的事，無論你知道多少，希望你保密。”大鬍子道。
金鱗看了眼旁邊並沒有多少好奇的紫菱，點了點頭。
“想必你已經知道符師的事情···我知道你不喜歡爭鬥，但是符師比器師對於符道的理解更為深刻。”大鬍子突然嘆道，“其實器師原本是符師的分支，而器字···侮辱的意味倒是更多一些···”
大鬍子的嘆息讓金鱗一陣驚訝，大鬍子又嘆道：“歷史總是勝利者的宣告。就如同三族百家，以前聽起來好大的名頭。如今不過幾天而已，便只聞三族，不知百家。”
“確實很難想像，這樣大的變故居然只用了不到幾天，雲海便能夠這樣安靜。”金鱗道。
“雲海，看似繁榮的背後，卻是沒有民族，沒有靈魂的事實。過度的追逐利益讓他們的靈魂盡失。連自己的民族都可以算計與牟利，還有什麼是他們不能夠捨棄的。我討厭這樣的國度。”向來溫柔的紫菱竟然發出尖刻的評論。
“話不能這麼說，至少，這樣的權利更替，都沒有引起什麼震蕩···”大鬍子道。
“你以為這是好事？”紫菱注視大鬍子道，“連執政者的變換都能夠這麼冷漠，都能夠不在乎。這只是內鬥。如果是外敵入侵，你以為，已經不屬於天柱山的雲海，會做出什麼樣的決斷！你應該有着比誰都深刻的感受才對！”
大鬍子搖了搖頭，道：“我不想和你爭論。”
“到了離開的時候了。”大鬍子道，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金鱗道，“金鱗，不要埋沒自己，也不要委屈自己。”
大鬍子最後看了一眼金鱗，還有紫菱，而後緩緩的將屋裏的一切掃過，在門前消失。
“不會再回來了嗎？”金鱗有些傷感，這樣的情緒感染了紫菱。沉默着的兩人，顯得有些哀傷。
“你怎麼和大鬍子在一起。團長不是已經把你們困住了嗎？”紫菱突然道。
金鱗笑了起來，如果真的被困住···或許就好了。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
“你接下里有什麼打算嗎？”紫菱道。
“打算？”金鱗道，“為什麼會這麼問？”
紫菱摸了摸羅剎的頭，微笑着說道：“你總不能帶着一個孩子跟着我們吧。”
金鱗沉默，這並不只是孩子的問題，紫菱是在提醒他這一點。羅剎的身份會給他帶來很多麻煩，這一點阿大把羅剎交給他的時候就已經說過，可偏偏，他無法拒絕。
無論是明嘉，還是阿大，他都無法拒絕。
“我要去西峽。”金鱗道。
紫菱淡淡的笑了笑，道：“一切小心。”
這便是分別了吧。明明很平淡，可為什麼卻覺得傷感。
“不和其他人告別嗎？”紫菱道，“他們很快會回來。”
金鱗搖了搖頭，抱着還未醒來的羅剎，就這麼上路了。只有紫菱在背後招手。他不知道為什麼要不告而別，只是覺得應該這麼做。
明嘉的孩子被徐謙帶走，等到回來，他會去領回來。
等我回來，我就安安心心的回去吧孩子養大。不在管這世間的一切，金鱗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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