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夢裏夢外
清晨,陽光從茂密的樹葉中漏出,灑在了大地,形成的陰影交匯出了黑白相間的線條,年少的金鱗怔怔的看着這線條發獃良久。
“一橫一豎可為符,一撇一捺可為符,符陣,便是這樣的一橫一豎、一撇一捺組成。”父親的話語良久在金鱗腦海里回蕩。
“父親說,符是線,陣是描繪這線條的筆,符陣是做出的畫···”金鱗看着地上的陰影,默默想道。
“金鱗,你怎麼又一大早起來跑這麼遠,吃飯了!”略帶責怪的聲音響起,金鱗高興地跳了起來,那是父親的聲音,他最尊敬的人。
金鱗的父親並不高大,也不強壯,甚至身體有些虛弱,以至於不能像村裏的人那樣去種植靈藥。但在金鱗看來,擁有豐富知識和見聞的父親,是他最崇拜的人。
“下次出來的時候說一聲,不見了你,你娘會擔心的。”那時的父親還很年輕,歲月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但溫厚的性格卻從來沒變。
“知道了。”金鱗答道。
父親做出一副滿意的樣子,但心裏卻知道,金鱗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牽着金鱗的小手,走向了歸去的路。
“爹,你為什麼給我取名叫金鱗呢?我聽別人都說這名字好拗口!”
“這個啊,是有一個故事,就是在你娘生你的時候,我釣到了一條長滿了金鱗的魚···”
“爹好厲害,還會釣魚···”
“那是為了給你娘補身子···”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朝陽初升的樹林故去,留下了長長的細影···
“爹···”
“有聲音!我聽到金鱗發出聲音了!”一陣吵鬧聲想起,然而金鱗卻沒有聽見。他此時處於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若失去了身體,徒留意識。明明看得見,聽得到,卻摸不着。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彷彿化為了整片天空。這種感覺,就如同在入了神的回憶。
“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一聲沉重的嘆息聲傳來,竟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發出。彷彿失去了身體,金鱗的意識從空中飄下,落到了小姑娘的旁邊。
“哥哥明明說很快回來的,我就知道你在騙人。”小姑娘無精打采道。
“騙子,大騙子···”小姑娘說著竟留下了淚水。
“會回來的。”從小姑娘的背後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那是金鱗的母親,她滿臉慈祥的看着風竹,而後露出思念,“不過如果他過得開心,不回來···也沒什麼。”
“可是我想他回來!我真的好想哥哥啊!”說著小姑娘竟又哭了起來。
金鱗怔怔的看着這一切,心中極不好受,出門在外的遊子,總是留下了太多牽挂···他伸出手放在了風竹的額頭,卻如同幻影泡沫,消失不見。而後呈現在他眼裏的是另一番景象。
漫天的狂風怒卷,火燒雲遍佈了整個天空。大地被染成了鮮紅,是血液流淌的顏色,黑色的火焰燃燒了着一切,宛如世外桃源的秀麗山村消失不見,只留下了滿地未寒的屍骨···
金鱗跪在地上,抱着風竹幼小的身體,仰天發出一聲嘶吼,那聲音里充滿了絕望。
“這是你的命,你,逃不掉!”宛如判決的聲音在天空響起,在那裏,有一個漆黑的窟窿,在那裏,有一根柱子,柱子上有一個少年,被一個鎖鏈捆着。看不清臉孔,但他的目光卻是如此的無情···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金鱗嘶吼着喊道,其聲悲切,彷彿穿透了時空。
“他在說什麼?”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好像是說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拋下了他?”
“金鱗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吧。”又一個聲音道。
“我覺得···金鱗一連問了三個為什麼。這裏的每一個都有不同的含義,第一個為什麼疑問居多,是對你們的集體傳送感到愕然;而第二個為什麼明顯悲憤的情緒居多,大概是我們傳送的這件事他竟然不知道,他覺得這是背叛了他,他在生氣;而第三個么,憤怒之中帶着絕望,嗯,大概是怪我們團長不講義氣,關鍵時候拋下她一個人跑了,讓他感到很難受···”
“團長才不是那樣的人,最後還不是靠着團長,才把金鱗救回來的嗎?槿子!你又在講你的你的陰謀論!”
“我···就是這麼說說而已。”
整個屋內吵成一團,在這樣的鬧聲中,金鱗緩緩醒來。
金鱗怔怔的看着擠在房裏吵鬧的眾人,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夢裏的絕望依舊心有餘悸。
“醒了,醒了···”
五六個人紛紛靠近了過來,很關心金鱗。
“這裏是哪?”金鱗問道,這裏不是客棧。
“放心,絕對安全,這裏是風月樓。”
“風月樓?”金鱗疑惑的問道,這個名字他不陌生。他差點就栽在那裏。但風月樓可不是在這座城池。
“基本上,每座雲海的城池都有一座風月樓。這裏風月樓的主管,是小霞的師傅。”紫菱從眾人身後上前,道。
“是的,我師父可厲害了!”小霞驕傲的道。
“是啊,可厲害了!專門殺熟。”槿子低聲說了一句,然而卻是被小霞聽到。
“誰讓你們非得去做那種下流的事情,活該!”小霞昂着頭道,
這讓槿子臉上一紅,他們其實也沒做什麼,只不過是看看艷舞,**這裏的姑娘而已,自然不敢太過。這本來就是風月樓的生意,可是他們卻比別人的收費高上兩倍。
這樣的景象讓金鱗的心情驀然好轉了起來。夢裏帶來的情緒也逐漸消失而去。但是遠方的思念卻讓他惆悵了起來。
“等我完成了封印,徹底成為我自己的時候···我再也不會離去了,伴着父母老去,看着風竹成長,這樣,就好。”金鱗如是想到。
金鱗很快從思緒中走出,過多的思慮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實質上的價值。也許這樣會被認為是無情,卻確實是最快的手段。他對圍在床邊的眾人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裏?”
金鱗記得,在被明嘉困住的時候,突然從烈焰上傳來白雪的傳訊,白雪說那是傳送。為了掩飾那種的波動,他使用白虹貫日吸引了明嘉的注意,從而成功逃脫。但金鱗知道,那種波動根本不是傳送。因為無論是符陣還是陣法,傳送不可能單向進行。
“你是被我是師傅的隔空取物給帶到這裏的。這可是我師父才會的獨一無二的陣法。知道我師傅嗎?我師傅可有名了,他可是文大師。”小霞驕傲的道,眼神里滿是對他那位師傅的崇拜。彷彿是個極有名氣的存在。
“不過隔空取物需要坐標,團長的佩劍居然可以確定你的坐標。這可奇怪了···”槿子呵呵的笑道,彷彿又想到了什麼陰謀一般。
“師傅···陣法···”金鱗道,他似乎從未見過小霞用過類似的手段。
“可惜我學不來陣法,最多也只能畫畫符,後來只能跟着師姐修行靈術了。”小霞有些氣餒道。
金鱗醒前吵吵鬧鬧,醒了之後他們反倒都出去,怕打擾到了金鱗休息。
“對了,你的玉被團長拿走了。”突然陶清道。
金鱗一怔,原先懸在胸口的,蝶舞爺爺給的那塊玉不見了。
不過他倒沒有太在意,那並不是很值錢的東西,但卻是一種紀念。
事實上,金鱗已經沒有事了,他只不過是全力施展了白虹貫日,此時因為脫力而有些萎靡,只要靈力恢復過來,就無大礙。
然而他很快睜開靈眼,眉頭一皺,一種警覺在他心裏出現。
“發現了么?”
這是一個女子的閨房,裏面有着一個很華麗的梳妝枱,梳妝枱上放着一面鏡子。一個男子靜靜的坐在鏡子前,說不出的怪異。
“師傅。你怎麼又跑到人家的房間裏來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在一道光芒中出現,走了過來,好奇的看向鏡子,而後發出一聲驚訝。
“咦,是他!”
男子頭也不回,默默地推演起來。
“師傅,他是我先看上的!”少女努力做出一副認真的表情,道。
“哦?”男子道。
“我先看出他的天賦的,要不是師叔,當時他就拜我為師了,你可不能搶!”少女道。
男子苦笑不得,而後搖了搖頭,道:“隨你。”
說完他有看向鏡子,而後一怔,鏡子內的金鱗一雙紫眸閃閃發光,宛若穿透了時空,與他對視。
“熟悉的眼神。”男子默默想道。
房間裏的金鱗眉頭一皺,驀然無情的看了某個方位一眼,生人勿近的眼神充滿了殺氣,心中默道:“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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